第23章 黃泉路
第22章 黃泉路
林無憂的肚子越來越大了，不僅身子愈加沉重而且人也越累越疲憊。
上次霍朗說，顧塵風不出幾日便會派人來接，可是這都月餘了，華京那邊還是沒信。
一日她聽下人們背地裏議論，說顧塵風做了攝政王。攝政王？他會滿足于此嗎？大皇子現在年幼，若幹年羽翼豐滿，怎麽不可能調轉槍頭對付他，更何況有顧清揚的血脈在，剩下的黨羽總會蠢蠢欲動。
深秋的天，秋風蕭瑟天氣涼，喜兒扶着她在花園裏了轉了一圈，本想回房，一擡眼，看見鄭琪被小丫頭扶着面色含笑的望着她娉娉婷婷的走來。
鄭琪出品，定無好事。
說着她就要轉身離開，“姐姐！”身後一聲清亮的女生叫住了她。
她暗自嘆了口氣，轉身來，面上堆笑，“原來是妹妹啊。”
鄭琪等人盈盈行禮後，她瞧着林無憂越來越大的肚子，喜上眉梢，“哎呀，都已經這麽大了。姐姐真是好福氣。”心裏則是暗暗惱怒，上次送的燕窩她一定沒有服下，要不然孩子早就小産了。
林無憂親熱的拉過鄭琪的手，一臉驚訝，“妹妹的手怎會如此冰冷？”
“多謝姐姐關心，想必是天氣突然轉涼，姐姐如今身懷有孕還要主持中饋，姐姐可要多多保重身子啊。”她垂眼，瞧了眼林無憂的肚子，恨意一閃而過。
林無憂心下了然，微笑道，“妹妹，外頭冷，你我姐妹快快到裏面說話吧。”
二人到了東苑，林無憂又吩咐下人準備些糕點熱茶來。
二人言笑晏晏，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吃了些糕點，閑聊一會兒，鄭琪就回西廂了。
到了晚上，林無憂突覺腹痛，開始想着莫非真的這麽有效？到了後面，越來越痛，腹痛難止。她急忙喚來喜兒，喜兒忙進內室，只見林無憂托着腹部，額上汗珠不止，再看下面已經一大片鮮血格外刺目。
喜兒急忙去叫大夫，如今夜深了，急得滿頭大汗喜兒和衆小厮一家一家拍門，說敬王妃身子不舒服，那老頭一聽是敬王妃，不是自己能得罪的，急急忙忙收拾了東西，向顧府趕去。
林無憂已經疼暈過去了。
今天上糕點的不是她院裏的人，是鄭琪的那院的人，但見鄭琪只吃了擺在她面前的糕點，她就已察覺事情不對，但是還是吃了幾口糕點，或許只有這個孩子真正的消失了，她才能真正的堅定不移的離開顧塵風吧！
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兒。
是淚，兩行晶瑩的淚從林無憂的眼角劃過。
喜兒守在床邊，時不時用手帕拭淚，小王爺沒有了，她難過的要死。
瞧見昏睡中的林無憂眼角的淚，她伸手去擦，抽抽噎噎道，“小姐，是不是你也感覺到了什麽？”
林無憂重醒時，只見一個身着淡青色直綴的男子，周身是淡淡的茶香，英眉俊目，此刻正緊握自己的冰冷的手，看見她醒了，眼裏閃過驚喜，不禁出聲，“無憂。”
一聲“無憂”，再簡單不過兩個字，卻仿佛觸到了林無憂的脆弱之處，她目光停在自己的被子上。
她下意識的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眼淚頓時飛出去，如泉湧般，顫聲道“塵風，孩子沒了。”
顧塵風啞聲道，安慰她，“還會有的。”
林無憂心底苦笑，他和她不會再有孩子了，那是唯一一個，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要給她的孩兒拉個墊背的，她撲進顧塵風懷裏，“是鄭琪！是她！昨日我與她一同吃糕點，上糕點是她的人，不是她還會有誰？”她眼底星星點點，一副痛失愛子的可憐模樣。
顧塵風面色凝重，“我昨日來到臨南，各種原委我都已經查清楚了。鄭琪那賤人已經被我關在後院了，等你醒來處置，丫鬟我已經杖斃了。”
“好，無憂多謝王爺。”若是顧塵風自己處理了鄭琪，她那還會有手刃仇人報仇的快感？
顧塵風此番來臨南，是接她回華京的，他做了攝政王，扶持大皇子顧慕為新帝，東太後垂簾聽政。如今，朝廷上下，唯他顧塵風馬首是瞻，恐怕東太後亦是有名無實。
因為林無憂小産，故他打算多待一段時日，等到鄭琪的事情解決了，等到林無憂身子好些再回京。
臨南屬于江南，但是已經深秋了，天氣涼，喜兒給林無憂披了件外袍，一路跟着林無憂進了柴房。
柴房裏陰暗潮濕，地上的枯草不少已經漚爛發黑，發出惡臭。
聽到門響，角落裏的臉上淤青的鄭琪以為是顧塵風，原本黯淡的眼裏閃過一絲光亮，理理淩亂的頭發，急忙奔過來，“王爺，”見到來人不由得臉上笑容一滞，眼裏的溫度瞬間褪下，“是你？”
“不過幾日沒見，妹妹就把姐姐忘了嗎？”林無憂含笑，被喜兒扶着進來。
鄭琪目光落在林無憂空空如也的腹部，不由猖狂大笑，“孩子，果然沒有了？”
“什麽？”林無憂一臉驚訝，不敢相信地望着鄭琪，“真的是你？”
鄭琪冷笑一聲，走上幾步，“那糕點裏有含量很高的麝香，我本以為你小産了，不能主事，能夠做主的主子也就只有我一個。趁你昏迷不醒，我就可以來個瞞天過海來，哪成想，”鄭琪憤恨地望了她一眼。
“哪成想，王爺這麽快就從華京來臨南了？我腹中的是王府的嫡子，如今小産，王爺定是會嚴查的！”林無憂眸子染上一層如冰的寒意，她冷冷勾起唇角，“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氣，怎麽能這般歹毒，殺了我腹中的孩兒？！”
鄭琪突然情緒失控的大叫起來，“我根本沒有那個機會，你看那顧塵風一年到頭來我院裏幾次，即使留宿了，每次都讓婆子逼我喝下紅花湯。上次大夫說，我此生再也不能生育，哈哈哈，”鄭琪怒極反笑，笑出眼淚來，她指着林無憂歇斯底裏“你說，我能讓你生下子嗣嗎？遑論是你，就是其他人，我懷不上，別人也別想有！”
林無憂冷笑道，“你可真是狠毒啊！”高聲道，“喜兒！”
喜兒捧着一條白绫，那細軟的白绫如同一條面目可憎的惡毒的毒蛇，吓得鄭琪連連大叫，“你想幹什麽？”
喜兒望着她花容失色的臉龐，笑語，“奴婢是來送鄭夫人上路的，”她掃了一眼白绫，“請吧。”
“啊！”鄭琪瘋了似的打掉白绫，瞪着林無憂道，大嚷“我要見王爺！”說着就要沖出去，喜兒眼疾手快，閃身過去，一把把她拽在地上。喜兒是個練家子，力氣自然比鄭琪大，只見她三下兩下，白绫已經緊緊纏住鄭琪的脖勁，用力往後一拉，鄭琪開始拼命的蹬着地上枯草，本就艱難的喉中發出幾個含糊的音節，沒人知道她在說什麽，随着時間的流逝，她的生命力也漸漸流失，到後面她掙紮了幾下，便如同個軟布袋一般軟軟癱在地上。
只是那雙原本美麗剪水雙瞳，瞪如同牛鈴一般，死死望向林無憂的方向。
林無憂走上幾步，蹲在她面前，一手阖去她死不瞑目的眼睛，輕輕道，“要怪就怪你爹禮部侍郎鄭一鴻站錯了隊。王爺如何不防你？”
她緩緩起身，手輕撫自己小腹，孩兒，你在天之靈也該瞑目了吧！原諒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