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3
方銳的話一出，現場所有人都十分震驚，紛紛用異樣的眼神打量着鄒立香。
鄒立香大腦一片空白，臉色變得十分難堪，心跳也跟着加速，背上溢出了冷汗。
方銳怎麽會知道的？
難道方銳記得陸鹿的長相？
可羅炳奇拍着胸脯跟她保證過，方銳每天忙得連軸轉，連劇組的雜工都記不清誰是誰，更不可能記得僅有短暫相處過十來分鐘的一個小女孩的。
所以讓鄒心蕊頂替陸鹿的試鏡名額絕不可能被發現的。
可現在……
鄒立香被大家的目光盯的一張臉火辣辣的，她東張西望的尋找着，企圖找到羅炳奇要一個說法。
可剛剛還在片場的羅炳奇覺察到情況不對，早就抽身離開了。
沒處說法的鄒立香難堪極了，此刻她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鄒立香眼神躲閃着不敢直視方銳的眼睛，掀了掀嘴皮想要狡辯什麽，但卻組織不出語言。
現場的氛圍十分凝重，大家看了看鄒立香，又看向方銳那張陰沉着的臉，粗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踩了老虎尾巴，自己被連累。
大人們戰戰兢兢，而身為小孩子的陸鹿和鄒心蕊同樣感覺到了氛圍的不對勁。
陸鹿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她的小手緊緊抱着哥哥大腿的同時，還牢牢地攥緊褲腿兒，将自己的整個身子都藏在了哥哥的身後，只歪着頭探出半個小腦袋。
宋赫然寬大的褲腿被陸鹿抓住一部分後便緊緊的繃在了腿上，擱在平時，要是有小孩對他這樣，早就火冒三丈了，可今天他卻沒了脾氣。
他能明顯感覺到陸鹿的害怕和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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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父母到底做的有多過分，才會讓一個小孩子寧可躲在陌生人的身後，尋求保護。
宋赫然不禁聯想到了自己小時候，他的眼底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有些人根本不配為人父母。
宋赫然垂下手搭在陸鹿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
原本心底有些害怕的陸鹿被哥哥的大手護住後，立即安心下來。
哼，她才不怕這個壞女人呢，哥哥會保護她的。
以前在湖裏的時候總有胖頭魚欺負她，搶她的吃的，每次哥哥都會把胖頭魚揍的鼻青臉腫的。
陸鹿擡起小腦袋，看向哥哥。
哥哥對她真好呀。
陸鹿因為害怕緊緊摟着宋赫然，而在這樣的氛圍下同樣感到害怕的鄒心蕊只能找自己的媽媽。
她伸手緊緊的抓着媽媽的衣角，眼神中布滿了恐懼。
鄒立香低頭看向自己的寶貝女兒。
蕊蕊今年才四歲半，平日裏是那麽的懂事乖巧，算命先生說她的未來是會有大出息的。。
眼前這些人都是導演演員，跟媒體打交道最深，自己如果承認了偷換試鏡資格一事，萬一被擴散出去，豈不是人盡皆知。
那蕊蕊的名聲就保不住了，沒準還會在嘲笑聲中長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蕊蕊這輩子就完了。
鄒立香想到這一系列嚴重後果後，當即便決定，這件事一定不能承認！
只要她不承認，羅炳奇那邊也不可能将這件事透露出來，那方銳就沒有證據。
只要他沒證據，她就不怕。
就算透露給了媒體記者，拿不出證據就是誣陷，大家不會相信的。
這麽一想，鄒立香底氣又足了許多。
她看向方銳，道：“方導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陸鹿也是我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呢？”
“呵，好一個手心手背都是肉。”
“方導您這麽大個導演，怎麽能空口無憑的誣陷人呢。”
鄒立香開始賊喊捉賊，倒打一耙，方銳早已經将這個女人的心思看透了，無非是死鴨子嘴硬罷了。
方銳不想再在這個女人身上浪費時間，他只想将劇組的小演員給确定下來。
陸鹿是他試鏡過上百個孩子後，最為滿意的一個，他巴不得立即将她簽下來，可這卻要監護人親自出面。
但眼前這個女人肯定不行。
結合三人的關系來看，不難猜到陸鹿是重組家庭，而這女人對陸鹿的态度如此惡劣，應該是繼母。
方銳道：“想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很簡單，只要打一通電話給幼兒園便清楚了。”
鄒立香聞言臉色再次慘白。
她怎麽忘了幼兒園這茬了。
劇組去幼兒園裏選人，到底是誰被挑中了，班級老師肯定是最清楚的。
家長的聯系方式，還是老師給的呢。
鄒立香內心頓時七上八下的，她緊張的口齒都有些不清晰了。
鄒立香話鋒一轉，道：“陸鹿和蕊蕊在同一家幼兒園上學，當時你們打電話過來只說是我女兒，她們兩個都是我女兒，可能是我搞混了吧。”
“方導，看來是我搞錯了，實在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方銳靜靜地看着鄒立香的表演，不想再與她多廢話一句。
他道：“陸鹿很适合我們這個角色，麻煩你通知孩子的父親過來一趟，關于接下來的合作，我們需要詳談一下。”
雖然心疼陸鹿，但這終歸是人家的家事，他們這些外人也無法插手改變什麽。
繼母對孩子不好，那親生父親總不可能也如此。
然而鄒立香接下來的話，卻讓方銳和宋赫然都對陸鹿産生了同情。
“陸鹿的父親已經去世了，我是她的監護人。”
父親去世，繼母成了監護人，方銳眉頭緊鎖。
他不想再與鄒立香這種人品低劣的人有半年牽扯，可她卻是陸鹿的監護人。
沒辦法，要想陸鹿出演，只能經過她的同意。
方銳在複雜的娛樂圈裏混了這麽多年，都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有心無力的情況。
“監護人”三個字，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只能妥協。
他忍着怒氣說道：“你既然身為陸鹿的母親，那希望你能對兩個女兒一視同仁。”
方銳語氣一頓，用警告的口吻繼續說道：“如果之後我再從陸鹿口中聽說你對她有半點不好，那今天發生的一切就會出現在第二天的頭條新聞上。輿論的威力，我想你應該明白。”
鄒立香心裏咯噔了一下，趕緊道：“方導您放心吧，我怎麽會虧待陸鹿呢。”
“那好，公司拟好合同後，我會讓人通知你過來。”
聞言，鄒立香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她雙腿都有些打顫，不想再在這兒多待一秒。
鄒立香趕緊朝鹿鹿伸出手，語氣比平時也溫柔了不少。
她道：“鹿鹿，時間不早了，該跟媽媽回家吃飯了。”
陸鹿沒太聽懂剛剛方叔叔和壞女人的對話意思，不知道壞女人為什麽态度一下就變了。
但她知道現在這個壞女人想要帶走她，并且方叔叔和哥哥都沒有反對。
陸鹿立馬反抗道：“不要！你不是我媽媽，我不要跟你走！”
“鹿鹿乖，聽話好不好，等會兒媽媽給你買冰淇淋！”鄒立香哄道。
“你是壞人！我才不要跟你走！”
這會兒陸鹿是真的害怕了，她趕緊抓住宋赫然的大手，用帶着哭腔的小奶音哀求道：“哥哥，我不要和你分開。”
宋赫然低頭看着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的小女孩，白白淨淨的小臉蛋都快委屈的皺成小包子了，那模樣可憐極了。
不知道為什麽，宋赫然感覺自己心底像是被紮了一針，有些心痛。
陸鹿眼巴巴的望着他，哭道：“哥哥，你不喜歡鹿鹿了嗎？你不要鹿鹿了嗎？”
“壞女人比胖頭魚還壞，鹿鹿害怕。”
陸鹿說完便控制不住情緒，哭了起來。
這哭不僅是因為壞女人，更多的是因為哥哥不喜歡自己了。
她委屈極了，哥哥怎麽能不喜歡她了呢？
難道哥哥有其他妹妹了？
可哥哥說過她最可愛，其他妹妹能有她可愛嗎？
陸鹿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根本止不住。
小孩子哭起來嗓門大，聲音又尖銳，充斥着整個片場。
鄒立香見狀便要蹲下身去将陸鹿抱起來哄，卻沒想到她手還沒伸出去，就被宋赫然搶先了一步。
“別碰她！”
宋赫然将陸鹿抱進懷裏，厭惡瞪了鄒立香一眼，道：“你難道看不出她害怕你嗎？”
“小孩子嘛，鬧情緒很正常，哄哄就好了。”鄒立香不以為意。
宋赫然輕撫着陸鹿的背，壓低聲線，輕柔的問道：“你想跟這個女人回去嗎？”
陸鹿聞言止住了哭聲，一邊搖頭，一邊伸出小胳膊摟住宋赫然的脖子。
陸鹿在宋赫然耳邊小聲抽泣的說道：“我只想跟哥哥在一起。”
“聽見沒有，陸鹿不想跟你回去！你可以帶着你女兒滾了！”
宋赫然才剛滿二十二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也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情緒，脾氣全都挂在嘴上了。
鄒立香聞言還想開口說些什麽，但迎來的又是一句：“不走，是想讓我叫保安嗎？”
宋赫然脾氣差，說話不給人面子，在圈內是出了名的，但當衆發火直接用上“滾”這個字眼還是頭一次。
宋赫然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向讨厭小孩的自己，此刻會為一個剛接觸不到半小時的小不點出頭。
但他就是不想看到這個小不點哭，他只想小不點永遠像剛見第一眼那樣笑的甜甜的。
鄒立香可不想被保安轟出去，她心想把陸鹿帶回去也是個麻煩事，倒不如将她扔給劇組。
反正她是監護人，陸鹿的片酬最終也會到她手裏。
白撿一筆錢，何樂而不為呢。
這麽一想，鄒立香立馬便帶着鄒心蕊離開了。
母女倆離開後，現場的氛圍立馬回暖，抹了宋赫然一肩膀鼻涕眼淚的陸鹿擡起頭來，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随後東看看西看看。
看了一圈确定壞女人已經不見了之後，她立馬暴雨轉晴，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就知道哥哥會保護她的。
哥哥保護了她，她決定獎勵哥哥一個親親。
“mua~”
宋赫然沒有一點點防備就被陸鹿親了一口，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隔了兩秒才回神。
“陸鹿，你幹什麽！”
“親親呀！”陸鹿捂着小臉羞澀的笑着。
“誰讓你親的！”
“親親是獎勵，頒發獎勵不需要對方同意的呀！”
陸鹿說的一本正經，宋赫然竟無言反駁。
算了，親就親吧，就當是拍戲了。
他将陸鹿放到地上，沒好氣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髒死了。”
這小不點剛哭過，臉上全是鼻涕眼淚，宋赫然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紙巾遞給陸鹿，“快擦擦。”
陸鹿接過餐巾紙在臉上，朝宋赫然做了一個鬼臉。
哥哥雖然嘴巴上嫌棄她，但她能感覺到哥哥對她充滿了善意，不是真正的讨厭她。
哥哥真笨，都不會好好說話。
還好她肚肚大，能撐船，不會跟哥哥計較。
宋赫然見陸鹿拿着紙巾在臉上一通亂擦，幹淨的地方都被擦髒了，有些無語。
“你別動，我幫你擦。”
宋赫然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但手上的動作卻無比輕柔，一點一點的将小女孩哭花的臉蛋擦幹淨。
陸鹿開心的都要蹦起來了。
她甜甜的誇道：“哥哥，你真好！”
“我就知道哥哥你最喜歡鹿鹿了。”
“鹿鹿也最喜歡哥哥了。”
“話多。”
宋赫然嘴上吐槽着，但嘴角卻在不經意間上揚。
幫陸鹿的小臉擦幹淨後，宋赫然發現她的手更髒，用紙巾明顯擦不幹淨。
正巧他的女助理就在旁邊，他道：“菲菲，你帶她去衛生間洗一下。”
陸鹿聽從哥哥的安排，跟着女助理前去洗手。
而在陸鹿走後，方銳這才開口問道：“赫然，你将這小女孩留下來誰帶啊？”
雖然陸鹿遭遇惡毒後媽，他也很生氣，可那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們都是外人。
萬一陸鹿在劇組或在他們手裏出點什麽意外，那女人可不是善茬兒，後續得引出多少麻煩事啊。
宋赫然聞言一怔，他确實沖動了。
當時那情況，他腦子裏只有不能讓陸鹿再被惡毒後媽帶回去虐待，那麽小的孩子，怎麽承受的住。
雖然沒有考慮全面，但宋赫然并不後悔。
他認為自己做的沒錯。
宋赫然垂下眼眸，思維掙紮片刻後，他道：“暫時就讓她跟着我吧！”
既然是自己沖動了，那他願意為自己的沖動負責。
反正接下來幾個月他都會和陸鹿一起同劇組，沒有太多的其他工作安排。
從洗手間裏出來的陸鹿得知自己接下來要住到哥哥家裏去，整個人都快高興的飛起來了。
她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宋赫然身後，興高采烈的問道：
“哥哥，你家是什麽樣的呀？是不是跟龍宮一樣呀。”
宋赫然：“……”
陸鹿心想哥哥是蛟龍，他家肯定跟龍宮差不多！
太棒了！她要住進龍宮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