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節前最後一天上班,蔔晴去的依舊比較早。
9點半,寶貝們做完早操都回了教室,梁老師留下上課,蔔晴和林老師去學校辦公室,領回準備發給寶貝們的月餅。忙忙乎乎的到了中午,蔔晴在食堂随便扒了兩口飯,立即打車去城東的溫泉療養院。
此行的目的,一個是把當初俞奶奶送給自己的翡翠镯子還回去,另一個是就是跟俞老先生攤牌,說明自己和俞知遠在離婚的事實。
她雖愛錢,但也不會無緣無故接受如此貴重禮物。何況俞奶奶說了,那是留給他們俞家長媳的。她自己什麽身份,心裏跟明鏡似的。而且俞知遠如今對自己可謂恨之入骨,這镯子要真收下,指不定他又怎麽編排自己。
來之前她給俞老先生打過電話,而且門衛也認得她,所有沒怎麽盤問便給就放行。走到7號別墅門外,蔔晴隔着爬滿爬山虎的栅欄,看到俞老先生在花架底下曬太陽,随即堆上笑臉大聲打招呼。
笑着和過來開門的柳媽問了個好,她直接走進花架底下:“爺爺,外頭天熱還是回屋去吧。”
俞老先生佯裝生氣的坐着不動:“你這孩子,不聲不響的一個月多月都不來看我,連電話也沒有。”
蔔晴不以為意的笑着,主動過去攙他起來:“新學年比較忙,我也不想這樣啊。”
俞老先生搖搖頭,無可奈何的進了別墅,一起去了偏廳。
呈六角形的偏廳,每一面牆都是通透的落地窗,太陽透過玻璃照射進來,整個偏廳亮堂堂的。蔔晴坐到挨着落地窗的環形沙發上稍作休息,不等俞老先生開口,便開門見山的道明來意。
“唉……”俞老先生長長的嘆了口氣,目光渾濁的望着那只镯子,半晌無語。
蔔晴不好說完話便走,于是靜靜陪着。
過了大概10分鐘,俞老先生将镯子再度包起來,讓蔔晴帶回去。蔔晴說什麽都不願意收,正推辭不下,門外忽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
蔔晴心跳加快,下意識的用餘光往客廳大門外瞥了一下。一名年紀和俞知遠差不多的女人,從奧迪車上下來,随後下來的是個17、18歲的陽光少年,長得好像還不賴。
難道是俞知遠的繼母陳文月,以及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蔔晴收回視線,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俞老先生扭頭往門外望了一眼,淡定的将镯子收起,同時打開偏廳垂簾的遙控:“晚上留下,最後陪爺爺吃頓飯總行吧?”
蔔晴溫柔的笑笑:“今天不行,不過爺爺放心,我以後有時間還會過來看您的。”
“真的?”俞老先生的眼睛亮了一下。
蔔晴重重點頭:“真的。”
“爸,明天就過節了,我和知榮先過來陪您。”陳文月隔着簾子往裏瞅了一眼:“哎呦,家裏有客人在哪?我去切些水果過來。”
俞老先生聞言,忽然就生氣起來。他虎着一張臉,随手抓起書桌上的茶杯就往外扔去:“誰允許你們進我的房子!”
那茶杯不知是否砸中人,反正整個別墅裏全是陳文月的尖叫聲,很快又變成了嚎啕大哭。蔔晴透過簾子,看到俞知榮似乎黑了臉,趕緊寬慰俞老先生兩句,掀開簾子自顧走了。
登記之初俞知遠就說了,她只要照顧好生病的奶奶,順便陪爺爺說話,其他的人概不用理。
俞家的恩恩怨怨,本來就和她沒有半點關系,她只是有點同情俞知遠。14歲喪母,生母屍骨未寒,繼母的肚子已經比籮筐還大,尤其這個繼母,原先還是俞家請來的家庭護士。
說起來,也不過電視劇裏常見的豪門狗血八卦橋段。倒是這兩年來的所見所聞,讓她對俞知遠多了一些理解,但談不上好感。
他會找人形婚,是因為父親的背叛與繼母的欺騙,導致他骨子裏就不相信女人,與性取向無關。不然也不會對自己的再三懇求,無動于衷。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蔔晴覺得這句話放在俞知遠身上,似乎還挺合适。
從療養院出來,附近不遠處的溫泉度假中心因為佳節在即,門前車來車往。蔔晴走到乘車點,站在日頭底下等了一陣,很快攔到一輛準備回市區的出租,沒看到俞知遠的車子迎面開過。
回到單位一直忙到晚上快7點,工作才結束。蔔晴騎着小電驢去給奶奶買了飯,又去麥香齋買了些散裝月餅,匆匆趕去醫院。
病房裏原來算上奶奶,一共住着5位病人,不過一天的功夫就剩奶奶自己。幸好苗大姐還在,蔔晴雖然覺得奇怪,不過想着明天就是中秋,就沒往心裏去。
坐下歇了口氣,她拿過自己發的盒裝月餅,整盒送給了苗大姐,并感謝她這幾天對奶奶的盡心照顧。
“麥香齋最便宜的月餅都要200來塊,我不能收。”苗大姐客氣推辭。
蔔晴大方表示自己有麥香齋的貴賓卡,沒她想的那麽昂貴,請她務必收下。苗大姐受之有愧的接過月餅,喂老太太吃完飯,才欲言又止的離開。
奶奶經過一個星期的保守治療,病情已經大有好轉,但主治醫生說下周一在做個CT,淤血不散的話可能需要做手術。蔔晴想着,心又懸了起來。
老太太吃飽在床頭靠了一陣,開口招呼蔔晴:“大妹,扶我坐起來。”
蔔晴斂去情緒,動手抱起她往上挪了下,墊好枕頭扶她坐起。用洵口話笑着說:“阿奶,小弟明天中午能到,不過醫生說你不能吃月餅。”
老太太一聽頓時有些不高興:“月餅又不是發物,怎麽就不能吃?”
蔔晴笑眯眯的解釋一陣,問她明天想吃什麽菜。老太太大概不習慣突然變得冷清的病房,半晌才幽幽的說吃什麽不重要,只要她們姐弟都好好的,她就安心了。
又是這種萬金油的回答,蔔晴撒嬌的抱怨兩句,飛快報出菜名。
祖孫倆只顧說話,誰也沒注意俞知遠就站門外。他等了約莫兩分鐘,最後自己按捺不住,邊往裏走邊說寧城話打招呼:”蔔奶奶好。”蔔晴驚谏地扭過頭,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