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一個小姑娘叫沈星月
沈夫人将路氏和寒亭一行人待到女眷會客的小廳,這會兒已不算早了,小廳裏坐滿了前來為大長公主賀壽的各家女眷。
路氏與這些夫人們都是相熟的,上來便與人熟稔的攀談了起來。
沈氏看着兩個小姑娘笑道:“小姑娘們都在那邊偏廳裏玩着呢,我家那丫頭在那陪着呢,這大人們聊的事情你們也不耐煩聽,快去偏廳裏尋她們一起吧。”
姜函秀含蓄的淺笑應了一聲,便拉着寒亭前往偏廳。
更多好文盡在舊時光
一進門,撲面而來胭脂香,便見好一群水靈嬌嫩的女孩子。
有資格來給大長公主賀壽的,必是家世出身不俗,自然也不會缺了家中姑娘們吃穿用度。
再加之這樣的日子,也是貴女夫人們的社交場合,自然要打扮得體,方不會失了自家氣度,更何況來參加壽宴的不光是女眷們,還有許多适齡的風流才子,世家子弟, * 難保不會碰巧遇上,成就一樁美滿姻緣。
姜函秀很自然的找到了自己的組織,平日裏常走動的交好的小姐妹幾乎都來了。
左巧雲一見她就湊過來攬住了姜函秀的胳膊,姿态親昵的嗔道。
“你可來了,等你半天了,上次你說的那個那本詩集,我差人找了好幾家書鋪都沒買到,我不管,你得把你那本借給我抄才行。”
邊上有女孩子跟着起哄:“就是就是,知道秀秀你文采好,還總能淘到好的詩集,可也不能總是自己獨享饞着我們這些個詩才不夠的啊!”
姜函秀也跟着忙笑道:“成成成,倒都是我的錯兒了,明兒開始我就挑燈秉燭,一定把那本詩集抄出來,親自一一送到你們府上可行?”
這話一出,女孩子們頓時笑作一團,場面頓時熱鬧起來,氣氛十分和諧。
只是顯得站在姜函秀身後的寒亭有些格格不入。
左巧雲好不容易止住笑,眼角餘光瞥見她,臉色微沉。
Advertisement
“怎麽哪裏都有她,看她那張臉我就掃興,偏你還時時要帶着,殊不知一塊兒扶不上牆的爛泥便是再努力也是白費功夫罷了。”
她拽着姜函秀,好似壓低了聲音,可音量依舊能被周圍幾個人聽見。
姜函秀頓時面顯尴尬之色的看了一眼寒亭,又神色為難的拽了拽左巧雲的衣袖,在場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到她那種無奈。
左巧雲替好友憤憤不平,但見她如此為難又不好再多說什麽,只能是冷哼一聲,拽着姜函秀到一邊去接着讨論那本詩集了。
以寒亭的見識和氣量,并不在意左巧雲的态度,總歸是傷不到她分毫。
人活一世,總去在乎別人的眼光,那還活個什麽勁兒啊,更何況左巧雲這種淺陋的小把戲。
這姑娘但凡要是有姜函秀一半的心機,都不至于當初被姜函秀當成刀子使,三言兩語的挑撥起她和姜函亭幹了那一架,害的她自己個兒名聲在京城的世家貴圈了也跟着有了瑕疵。
她随意的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卻被桌上的棋盤吸引了注意力。
這棋盤瞧着還真是不錯,上好的老山香木制成,香氣醇正悠長,正是紫檀木中的極品,邊上配的同種木料制成的棋笥,裏面裝着黑白兩色冰透圓潤的棋子。
寒亭伸手夾起兩枚,入手觸感溫潤,觀其顏色,白子潔淨如玉,不帶一絲瑕疵,黑子玄色如墨,光下微微透着紅色,且形狀十分規則渾圓,很是漂亮。
再掂掂重量,兩枚棋子毫無差別,這在寒亭這樣對棋之一道精益求精的人來說,實屬難得了。
這做工用料,顯然是一副難得的出自滇洲永昌郡的老雲子,且這制作雲子的手藝早已失傳,因此世面上極為罕見,鮮有能配齊一整套的,自然也就十分珍貴。
眼前這一套用料十分講究的棋具,真真是讓寒亭這等愛棋之人看着有些手癢。
自重生以來,她還沒機會 * 解一解自己的棋瘾呢。
只是寒亭這般對着喜愛的棋子悠然自樂的态度,放到不明真相的人眼中,那就是被無語中傷後的黯然神傷。
沈星月剛剛也瞧見了這一幕,包括左巧雲那兩句話也聽得一清二楚。
她本就有些不喜左巧雲在自己祖母的壽辰弄這些不上臺面的小伎倆,再加之姜函亭本就是自己和兄長特意請來的客人,在自己地盤上鬧了這樣不愉快,她自然也是不悅的。
再瞧見寒亭在角落裏孤零零的,百無聊賴的玩着棋子的模樣,頓時生了三分恻隐之心。
“姜大姑娘對這棋藝一道也有研究?”
少女聲音柔和清亮,寒亭擡起頭,便瞧見沈星月微笑着看着自己。
沈星月的年齡與她差不多大,這一轉眼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紀。
在寒亭的記憶裏,小時候的沈星月還是總紮着兩個小髻,跟在謝稹和沈星酌的後面,沈星酌那時候正是少年氣盛好玩的年紀,這個跟屁蟲一樣的妹妹頗為不耐煩。
謝稹是看着脾氣好,實際上對着小孩兒全是敷衍。
有時候耽誤了出去瘋玩,沈星酌還要兇上兩句,沈星月被兇了之後,總是要含着兩包淚,跑到寒亭面前告狀。
“小姑姑,哥哥,哥哥們又不帶小月亮玩兒!”
六七歲的小姑娘養的嬌美可愛,眼淚挂在粉嘟嘟的小圓臉兒上,很是惹人憐愛。
比起兩個成天惹事搗蛋的愣頭青,粉嫩乖巧的小女娃當然更得寒亭的歡心。
“小月亮不哭喽,小姑姑替你教訓他們。”
往往這個時候,寒亭就會出去,将兩個壞小子逮回來,狠狠收拾一頓,這才能讓兩個桀骜不馴的少年乖乖的給妹妹道歉,順帶着簽下一系列的不平等條約。
大致包含什麽要給小月亮連買一個月的糖葫蘆啦,要背着小月亮爬樹啦等等,諸如此類,只讓兩個青澀的小少年叫苦不疊,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麽叫難纏的女人。
只是後來沈星月年紀稍大,沈夫人不願她再在長公主府中跟着男孩子們厮混,禮儀女紅掌家理事這般閨秀必備技能半點不通,倒是和寒亭學會了一肚子奇淫巧技。
像是下棋書法還算風雅之事,可打馬球,踢蹴鞠,就連射箭都開始學上了。
當沈夫人看見自己漂亮的小閨女滿頭大汗,捧着一張鑲着寶石的小弓倒在鴨鴨床上酣睡之事,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兒子自己管不了,在大長公主和定國公面前自己沒有半點話語權,只能任由他在這大長公主府中教養。
可這女兒總不能也被養的和野小子一般,将來可怎麽嫁得出去?
難不成和那永樂郡主一般,做一個一輩子在自己姨母府上養老的老姑婆嗎?
于是乎,第二日便硬是将哭鬧不休抱着寒亭大腿不放的小姑娘帶回了定國公府教養。
至此之後,沈夫人就連帶沈星月過來請安的時候,都要可以避着寒亭,生怕女兒再受她影響,也只有年 * 節國公府家宴的時候,親近一番。
往事一一在眼前浮現,那個有着粉嫩嫩愛撒嬌的小哭包,如今也長成如花的少女了。
沈星月見寒亭看着自己發愣也不回話,無奈問道:“姜大姑娘這是瞧什麽呢,可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麽?”
寒亭回過神搖搖頭。
“只是姑娘容貌氣質甚佳,還是我入京之後見過的最出衆的,便瞧的出了神。”
沈星月被這樣一誇,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來也奇怪,她平日裏在閨秀圈子中也是衆星捧月的低位,早已被人恭維的感覺,可偏偏這位姜大姑娘如此直白的甚至顯得有些阿臾的誇獎,卻令她心中有些小小的喜悅。
不知是因為她真誠的眼神,還是有些悵然的語氣,這種感覺有些奇怪,就好像是被長輩誇獎一般的竊喜。
不過沈星月到底是沈夫人教養多年的成果,面上十分端的住。
她矜持的笑了一下,道:“姜大姑娘過譽了,大姑娘應是未曾見過我,我卻是早已知曉大姑娘,還有幸見過一次。”
寒亭無奈的笑笑:“我這名聲滿京城各府上的女眷們應該是沒有不知的了。”
沈星月瞧她有些自嘲的笑容,心裏忽的有些別扭。
她挑挑眉道:“我卻不是因此注意的大姑娘。”
寒亭疑惑看她。
沈星月粉嫩的唇角高高揚起,神色帶着兩分親密好友間才會有的調笑之意。
“自然因為是剛剛歸京風華正茂的沈将軍為你停街駐馬喽,這般有趣的場面怎麽能少了我沈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