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卻不知道設下詛咒的怨靈消失了,曾經的封印是否可以解開,希望可以,那這樣自己的死也算有點價值了。
眼前火焰翻騰,逐漸的,蘇殺的神智騰空,恍惚中仿佛回到了自己平常工作的地方。
寂靜的典當小鋪,平淡的日複一日,沒有美人奇遇,也沒有陰謀欺騙,一切都是那麽的平常。
但如果可以再來一次,他依然會選擇跟單畫相識。
不是迷戀單畫的容貌,而是他想也許只有他們的相遇,才能幫到單畫。
終于,身軀被火焰吞沒了,奇怪的是蘇殺沒感覺到疼痛,反而全身很暖。
意識開始渙散,連跳躍的火苗也變得朦胧起來,他有種錯覺,這是單畫曾經的遭遇,所以他理解單畫努力想逃出來的決絕。
火焰蔓延了他的全身,意識彌留之際,火苗突然變弱了,有人穿過火焰,走到了他身邊。
蘇殺的眼睛被火苗刺痛,無法看清那人的容貌,只依稀看到對方随火光飄搖的白發。
「世間萬物,總離不開一個情字,我們相遇也算有緣,希望我能幫到你,将來等你劫數到了,自有機緣變化。」
那是個蒼老溫厚的聲音,像是對他說的,又像是在對單畫講話。
蘇殺不知道那是誰,卻本能地相信了他,擡手想向他求救,神智卻漸行漸遠,直至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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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叫聲,聲音起初很輕,逐漸的越來越響亮。
蘇殺很煩躁,首先想到的是哪家街坊這麽吵,應該好好教育一下。
随着叫聲的提高,蘇殺的神智也開始慢慢複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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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妖怪、迷離的山峰、想将他們置于死地的修道者、可以吞沒整個樓閣的火焰、還有單畫……
一想到單畫焦急的臉龐,蘇殺心頭一驚,猛然從光怪陸離的景象中脫離出來。
窗外陽光射進來,蘇殺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他擡起手想遮擋,卻感覺到疼痛,不由得嘶了一聲。
肩膀被抓住,一張大臉湊到了他的眼前。
「蘇殺你醒了?哪裏不舒服?看得清我是誰嗎?」
「看不清……」
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別人的嗓音,蘇殺楞住了,慌忙将那人推開。
疼痛再度從手上傳來,這才看到自己的雙手都纏着紗布。
房間漂浮着消毒水的氣味,原來他又被送進醫院了。
蘇殺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從扇中世界脫離出來,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有沒有救到單畫。
恍惚了一會兒,自嘲地說:「為什麽我每次一睜眼,都是在病床上?」
「嗯,這個問題我也很想問。」
說話的是九老板,九老板身邊還站着一位老人,卻是蘇殺的叔叔蘇世平。
「叔叔,你怎麽來了?」
他忍不住瞪九老板,心想這家夥還答應過他不通知叔叔的,可是最後還是把老人驚動了。
「你不用瞪我,我現在不怕你了,原來你不是什麽退役的雇傭兵,沒混過黑社會,也沒殺過人——
在你昏迷的時候,我都聽蘇伯伯說了,你以前只是個普通的劍道教練,被家長投訴才辭職的。」
有關他的那些奇怪的流言竟然澄清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蘇世平的長相和蘇殺剛好相反,他是個很面善的老人,表情本來很憂慮,蘇殺醒來,他轉為喜悅。
他按了床前的呼叫鈴,對蘇殺說:「出了這麽大的事,我能不來嗎?大夫說你都是一些皮外傷,不要緊,真的沒事嗎?哪裏不舒服,你要說啊。」
蘇殺活動了一下四肢,就是全身乏力,雙手跟頭部有些痛,說:「還好。」
「你也是運氣好,那天火很大,你差點就沒命了……我先給你嬸打電話讓她回來,這兩天她一直待在廟裏禱告,果然心誠則靈,菩薩開眼了。」
老人跑出去打電話,蘇殺在九老板的幫助下坐起來。
窗外陽光充足,他忍不住看過去,第一次感覺到光明的美好。
九老板誤會了他的反應,走過去想把窗簾拉上,蘇殺急忙攔住了。
「我好像很久很久沒見到陽光了。」
「是啊,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大夫說你沒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醒不過來,真怕你變成植物人。」
「我很好,就是做了個很長的夢。」
那個夢太真實了,讓他無法确定究竟是扇中世界是夢,還是現在是夢?
如果扇中的經歷才是夢境,那他為什麽會被火燒傷?單畫呢?他是否已經脫離了詛咒,還是依舊在那個可怕的夢中?
想到這裏,他問:「是你救的我?那天到底是誰放的火?我們的當鋪怎麽樣?東西都沒事吧?還有我的扇子,就是那把、那把……」
「你剛醒來,別激動,慢慢說慢慢說。」
九老板安慰完,解釋道:「不是我救你的,我是事後才過去幫忙的,你知道我們那條街最近治安不是很好,都是因為房地産商雇了小流氓去找麻煩,那天你住院了,小流氓們覺得你家開當鋪的,裏面肯定有不少好東西,就去闖空門。
誰知你會臨時回去,還發現了他們,在争執中他們以為把你打死了,就放了把火,想讓大家以為你的死是意外。」
「你知道得好詳細。」
「因為有人打匿名電話報警,所以事發第二天就抓住兇手了,警察先生一問,他們就都招了,還供出了後面的房地産商。
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這幾天,電視新聞一直在滾動播放這件事,還好警方幫你封鎖了情報,否則你就等着被那些記者煩吧。」
「那我的扇子呢?我出事時身邊應該還有把扇子的。」
「唉,你怎麽對一把扇子這麽在意啊,中邪了?不過說到扇子,還真是邪門,你被救出來後,手裏一直握着扇子,要不你的手怎麽會被燒得那麽嚴重,大夫說回頭還要做複健,否則你的手就不能用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們是好哥們,我會幫你做複健的。」
「到底扇子去哪裏了?」
「扇子當然是丢掉了,都燒爛了,就算它再貴重也用不了,你就別挂記把扇子了,你能死裏逃生,已經很幸運了。」
「那扇子丢哪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過去時你已經被救出火場了,還好發現得及時,當鋪只有一部分物品損毀。
你要想再問詳情,只能去找救你的人了,不過我也不知道是誰救的你,他救人後就走了,警察調查過道路監控器,什麽都沒查到。」
所以九老板說了半天等于沒說,蘇殺還想再問,醫生過來幫他做檢查,他只好暫時放棄了詢問。
檢查很快就做完了,蘇殺的頭部被銅香爐砸到,外傷比較重。
另外雙手的燒傷也很嚴重,頭部可能會留疤,還好頭發長出來後會遮住疤痕,不用太擔心。
這時候蘇殺才注意到在他昏迷期間被剃光頭了。
他摸摸纏着紗布的頭,自嘲地想,這模樣更像是犯罪分子了,希望今後走在路上不會被抽檢。
蘇殺急着知道店鋪的情況,在醫院只住了一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坐車趕回了家。
當鋪房門緊閉,外面挂着暫停營業的招牌,雖然九老板說火勢不嚴重,但外牆上還是留着着火後的痕跡。
他推門走進去,裏面還沒有打掃,地板上橫七豎八地落着各種雜物。
收藏室的整面牆壁都被火燒黑了,其中一個木架向前傾倒,卡在另一個木架上,架子都被燒得不成形狀。
蘇殺看得不寒而栗。
他記得自己是在木架前跟歹徒發生争鬥的,木架卡住的下方正是他摔倒的地方,那裏還遺留着燒後的墨黑痕跡。
假如當時被救助得再晚一點,他就不止是燒傷手那麽簡單了。
可是到底是誰救的他,到現在他也沒找到答案。
他去警局錄口供時還問過警察,警察說還在尋找中,有消息會聯絡他,可是他有種感覺,警察是找不到的。
蘇殺走到木架下方尋找,可惜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折扇,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那片燒灼的痕跡上,眼眶不由得濕了。
也許,那真的只是一場夢吧。
蘇殺的身體恢複得很快,沒多久他頭上的傷愈合了。
手上的燒傷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重,抹了幾天藥,差不多就複原了,連醫生都不敢相信,連連說這是奇跡。
所以對蘇殺的叔叔嬸嬸來說,他這次的經歷可以說是撿回了一條命,并且恢複得這麽好,簡直就是不幸中的大幸,火災造成的損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
不過蘇殺的身體雖然沒問題了,精神狀态卻很差。
火災事件後,他常常一個人坐着發呆,要不就是到處翻找,說要找回遺失的物品。
可是二老問他是什麽,他又閉口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