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屈辱
顧銘軒的那雙眼睛本來就長得很深邃，如今在夜色的映襯之下，就更顯得富有侵略性，他看着知若，就仿佛在看一只無法從手中逃脫的獵物，但卻又不僅僅是獵物，因為獵人不會憎恨自己打到手的獵物。
而他恨她。
知若很怕他這樣陰暗而侵略的眼神，從前的顧銘軒總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對誰都和顏悅色，對她就更加溫柔，班裏的同學還經常湊到她耳邊說：“知若，你不覺得嗎？你家小軒軒對你說話的時候比對別人要溫柔好幾倍咧！”當時她不懂得珍惜，現在想要再看看他那時候的溫柔眼神時，卻再也找不到了。
不想将自己的身體暴露在他赤/裸的目光之下，知若快速的換上裙子，順了順劉海：“換好了。”
顧銘軒哼了一聲，下車出去了，知若也趕忙跟了上去，她從小人就纖細，身上的裙子大了一號，不太合身，胸口露出的地方似乎有點太多了，知若想整理一下，顧銘軒就在前面沒好氣的吼道：“快點！”
她不敢再停頓，和他一路來到會所包間，幾位衣冠楚楚的企業高管早就候在裏面，一見到顧銘軒進來，不由笑意滿面的向他伸出了手：“顧總！總算見到你本人了啊！哎呀要見你可真不容易，剛剛我們在樓下問前臺，小姑娘說你來了又走了，可把我們吓了一跳。”
顧銘軒嘴角扯起一抹淡笑：“抱歉，剛才有點事出去處理了一下。”他的年紀明明小了這些中年高管們不少，可是在氣場上卻絲毫不輸給對方。
幾個高管自然是要點頭哈腰奉承一番的：“明白明白，顧總您忙，我們都理解！不過今天您既然能來，那就一定要和我們喝個不醉不歸啊，哈哈哈！哎……這位是？”
見到知若跟在顧銘軒的身後走了過來，幾名高管交換了一下眼色，猜測道：“莫不是顧總您的女朋友？”
“當然不是。”顧銘軒嘴角扯起一抹諷刺的笑，扭頭對知若下命令，“別愣着了，給客人倒酒。”
“哦，原來是這裏的公主啊？哎，顧總你這就不對了，我們這麽多人呢，你怎麽只叫了一個來？這根本不夠分啊，哈哈哈！”
男人們紛紛大笑起來，話語裏帶了幾分露骨。
顧銘軒點頭，按下了桌上的服務鈴，服務生很快躬身進來了：“顧總您有什麽需要？”
“再叫幾個人過來。”
服務生心領神會，不一會兒，幾個濃妝豔抹，打扮性感的年輕女孩就魚貫而入，帶着嬌滴滴的笑容坐到了那些企業高管身邊，又是說甜話又是敬酒，手法老練純熟，很快就将男人們哄得開開心心。
只有知若做不到，她木讷的給身邊看起來一臉油光的男人倒了半杯紅酒，機械的遞到對方面前：“先生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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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由皺了皺眉頭：“你這小姑娘怎麽回事，十分鐘不到你都給我灌了四杯酒了，除了灌酒你還會什麽啊？手也不讓摸，腰也不讓碰，怎麽，你以為你是高山雪蓮啊？都當了公主還裝什麽清高？”
知若咬着嘴唇，握着高腳杯的手攥的緊緊的，恨不得一巴掌扇到這個衣冠禽獸臉上，卻又不敢。
“喲，怎麽，說你幾句還不開心了？爺我來這兒就是買開心的，你還敢給我擺臉色看？”油面男人一看知若沒有讨好的意思，不由更生氣了。
知若擡起眼睛，正想反駁他幾句，耳邊就響起了顧銘軒那冷冰冰的聲音：“王總您別着急，小姑娘要是都千篇一律的聽話順從就沒意思了，是不是？帶點脾氣才好玩。”
王總沉默了幾秒，似乎覺得這怎麽說都是顧銘軒的地盤，為了個公主就翻臉實在是太難看，便換上了笑臉：“是是，顧總說的有道理，小姑娘，聽到了沒有？別挂着那張哭喪臉了啊。”一邊說着，一邊就再次将那只肥碩的手伸到了知若的大腿上。
之前幾次知若都躲開了，可是這一回，顧銘軒就坐在她的對面，冷飕飕的盯着自己，似乎用眼神告訴她：“你敢躲開試試。”
知若強忍着眼眶裏酸澀的淚水，任憑那個男人在自己的身上到處亂摸，許是為了報複自己剛剛灌了他好幾杯酒吧，男人不斷地把酒杯遞到知若眼前：“喝幹淨啊！不喝幹淨那就是不給我面子！”
旁邊的幾個男人也不懷好意的跟着起哄，知若喝了一杯又一杯，到最後只覺得眼前的視線都模糊了，不知道那些令人作嘔的男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坐在一輛行駛的車中，一轉頭，就看見了顧銘軒的側臉。
他的容貌似乎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麽的俊朗，可是卻再不像從前那般溫柔，而是從內裏透露出一股陰冷的氣息，知若不由打了個寒顫，又回想起剛剛她被那群衣冠禽獸們動手動腳，逼着喝酒的情景，眼淚頓時就湧了上來。
他怎麽可以就這麽在旁邊看着自己受欺負？以前的銘軒絕對不會這樣的，連她被蚊子咬了一個包都要心疼好半天。知若記得她高一那一年，不注意闖進籃球場打斷了某個高二男生的進球，對方兇神惡煞的沖上來推了她一把，她摔倒在地，手腕處擦破了皮，中午顧銘軒過來給她送飯的時候發現了，二話沒說就沖了出去，把那個高二男生揍了一頓，後來自然是被老師訓的狗血臨頭，可是他一點都不在乎，只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她受傷的手腕，給她上藥。
想到回憶，知若的眼淚終于不受控制的掉了出來，她側過頭伸手擦了擦眼睛，不想讓顧銘軒看見自己哭了，因為她知道現在的他根本不會有絲毫的憐惜。
坐在身側的男人果然嘲諷的笑了：“怎麽，這樣就覺得委屈了？當初拿了我給的錢，你就應該想到自己會是現在這個下場。”
知若用力擦掉了流出來的眼淚，扭頭看着窗外咬緊嘴唇，而顧銘軒看她這幅模樣，卻似乎還不滿意，說道：“別以為你有多高貴，以後他們想摸你你就讓他們摸，讓你唱歌你就去唱歌，不然我怎麽折回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錢？”
知若捏緊了拳頭，被傷的太重，那些過往的美好回憶似乎就不重要了：“……錢我會還給你的。”
顧銘軒立即笑了：“還給我？林知若，說大話也得先打個草稿吧？你的學費和生活費暫且不提，這些年老子光是給你媽治病，就花了一百多萬，你還得起嗎？還是你打算出去賣啊？”
“我就算是去賣也會把錢還給你，你盡管放心！”知若心底的怒火終于被他激發出來，用滿含淚光的眼睛瞪向身側的男人。
而她的話音剛落，顧銘軒就忽然急促的踩下了剎車，知若準備不及，差一點磕到前面的玻璃上去。手腕很快就被顧銘軒緊緊地鉗住，他将她一把拽到了自己面前，惡狠狠地揪住她的頭發：“想去賣？好啊，沒人攔着你，我看今天那個王總對你就挺有興趣，不如我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
許是他的動作太大，知若忽然覺得眼前一陣暈眩，喝了太多紅酒的腹部忽然不受控制的痙攣起來，酸澀而怪異的味道從胃裏湧了上來，她不由伸手捂住了嘴。
顧銘軒見狀，忽然伸手過去打開了她那一側的車門，嫌惡的說：“滾下去！不要吐在我的車上！”
知若恨不得永遠從他身邊逃開，剛剛從車上下來，人還沒站穩，顧銘軒就已經驅車快速離開，将她一個人丢棄在這黑夜的街道邊。
她望着那輛絕塵而去的車，心頭抽痛，頓時不受控制的将胃裏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等她恍惚回到方晴家門口，已經是深夜了。方晴卻還沒有睡，匆匆将她扶進門來，王雅文不耐煩的從主卧室走出來：“怎麽回事啊，不是都說了太晚就別回來——哎呀，你這舍友怎麽一身的酒氣？打扮的還這麽暴露！”
方晴快速将知若扶進房間裏，又好言好語的勸了王雅文好一會兒，對方這才勉強放過了知若，哼了一聲摔門進屋了。
“怎麽回事啊，又喝這麽多？”方晴一邊用熱毛巾給知若擦臉，一邊恨恨的說，“顧銘軒那個人渣！老娘明天一定找上門去把他的腿打斷！”
躺在床上的知若卻拉住了她的手，恍惚的流着眼淚說：“小晴……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
方晴頓時嘆了口氣，她不是沒聽知若說過他們以前的故事，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呢？她不由輕輕摸了摸知若的頭發，嘆息着說：“我明白，可是知若，就算以前他對你再好，那也都是以前了。”
知若點點頭：“我知道……都是以前了……”
可是，她卻仍舊陷在裏面不願意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