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爺子竟都是傻的
醒來時，傻子正偏着頭癡癡傻笑的望着自己，起身，外邊已經暗了下去，只有滴答滴答的雨聲傳來，沒想到這一覺竟然睡得這麽沉，伸手探了探傻子的額頭，燒已經徹底的退了下去“傻子，起床了不？天都快黑了呢？”
就見傻子搖了搖頭，指着外邊說道“二狗嬸來過了，幫我們拿飯去了，吃了，接着睡…”
“…”還睡？要睡死過去才甘心？看着臉色還有點蒼白的傻子說道“恩，那我接二狗嬸去。”
“不要..二狗嬸說，不要接她，自己會來的…”
扯了扯沐溪的衣角，發現沒有動靜，一只手拉着沐溪就躺了下來，手覆在沐溪的眼睛上，“二狗嬸說了，接着睡覺，等飯來。”
看着傻子樂呵呵的樣子，沐溪不知道是該說他聽話還是體貼，把傻子的手放在被子裏後，才悠悠的問道“傻子，你是不想我走，還是二狗嬸真這麽說的？”
傻子歪了一下腦袋，以為沐溪是不相信她說的，急了“二狗嬸真這麽說的，我不會撒謊的..”
這時候，二狗嬸剛好端着飯走進來，傻子仰頭像是見了救星似的，忙開口道“二狗嬸，媳婦不相信我說的，你剛才不就是讓媳婦接睡覺嗎？你快告訴她，我沒有撒謊，你就是這麽說的..”
額，沐溪低着頭，不敢看二狗嬸的眼神，只聽二狗嬸說道“你媳婦跟你開玩笑呢？”把碗放在木板上後，斜了沐溪一眼，沐溪捏着被子的手開始冒汗了，沒想到傻子竟然是個愛告狀的，瞪了傻子一眼，一臉讨好的看着二狗嬸“謝謝二狗嬸了，我去竈房拿碗筷吧…”起身就要下床，被傻子攔住了，委屈道“不走…”
“算了，你在這兒待着吧，我去拿…”
看到二狗嬸披着蓑衣的身形消失在院子口後，瞪眼道“竟然這麽愛告狀，不理你了”偏過頭，看着外面綿綿的細雨，這種天氣，想走，不容易嘞。
傻子被沐溪這麽一瞪，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告狀，是讓二狗嬸告訴你，我沒有撒謊，撒謊的人都不是好人，不可以撒謊的..”
見傻子一臉誠懇的模樣，沐溪惱了，自己和個傻子較勁幹啥，把大碗裏的飯盛好，輕咳了一聲“傻子，能自己吃不？”
“生病了，媳婦喂…”
“恩…”
中午的碗筷就是二狗嬸拿去洗的，現在又要人家幫忙端碗筷，沐溪心裏着實過意不去，想着要不要明天去二狗嬸急啊幫忙喂喂雞，喂喂豬之類的，沉思之際就聽傻子委屈的說道“媳婦，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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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碗的飯，沐溪吃了一碗，其他的全被傻子吃的幹幹淨淨，見着空碗“傻子，你先睡着，我把碗拿去洗了..”
“我幫你拿..”起身就要拿掉頭上的毛巾，沐溪嘆了口氣，“算了，明天再洗吧”挪到床尾，把木板放在地上，難道又要睡覺不成？
外邊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這應該算是真正的秋天了吧，盤腿坐了起來“傻子，你現在睡得着嗎？”
見傻子沒反應，愣了一會，沐溪自己搖了搖頭，“那我們就睡吧！”
屋檐滴下的雨滴啪啪的打在石階上，翻身背朝着傻子，咬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為什麽，傷感的情緒又爬了上來。
屋裏，除了雨滴聲，還有明顯壓抑的嗚咽聲。
“媳婦，你怎麽了？”感覺到沐溪的顫抖，傻子把床單往裏扯了扯“媳婦你生病了？”随即想到了什麽，肯定的回答“媳婦，你生病了..”
“傻子，不要動，我沒事，只是想到了一個故事而已”翻身，對上一雙關切的眼神，在漆黑的夜裏，滿滿的是暖意“快躺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傻子點了點頭，慢悠悠的躺了下來，伸手，在沐溪的額頭上摸了摸，喃喃道“沒生病，這就好”。
移了移傻子的腦袋，語氣苦澀的說道“有一個姑娘，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但是醒來後，竟然發現自己還活着，而且還活在了自己的及笄之年，她以為這是老天給她的機會，可以為自己的娘親報仇，可以躲開負了她的人，向她愛慕的人靠過去，她變得更加努力，也越來越出衆，上門求婚的人家也越來越多，就在她立馬要和她愛的男子成親，揭開自己娘親死亡的真相時，本以為大仇得抱了，誰知…”說到這裏，頓了頓，沐溪就覺得自己真是蠢，重活一世，也沒能揪出真正的兇手，反而被賣到這裏…
“然後呢？”沒有聽見沐溪的回到，傻子瞪着朦胧的雙眼，伸出手抱了抱沐溪“媳婦，睡覺覺…”
“還睡啊？”想到傻子可能是生病的原因，語氣緩了緩，軟軟的說道“你睡吧…”
傻子好了後，還是緊緊的纏着沐溪，貌似稍微又不一樣了，沐溪也說不出來有什麽不一樣的，瞥了眼坐在臺階上的傻子，問道“怎麽了？”
“過家家…”撇了撇嘴，站起來，拉着沐溪的手，算了算，眼睛看着外邊說道“你說他們今天還我的東西的，我們去看看吧…”怕沐溪不同意，推着她往外走去了。
屋後，被雨淋過的草堆散落的砌在一起，瞥了眼沐溪，好像自言自語似的悶聲道“他們沒有還，你說過兩天就還的，沒有…”
大便已經被雨水沖刷得和草堆融進了一體，見傻子要走過去，立馬拉住了他的袖子，看了看天色“兩天還沒有過完呢？明天來看吧，說不定，明天就有了”捏了捏粗大的手掌，哄道“明天就來回來了…”
第二天，沐溪剛起床，匆忙的穿好衣服就被傻子拉到屋後，指着那草堆，委屈的說道“媳婦，沒有，你看，沒有…”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
沐溪望了一圈，假裝輕松随意的說道“可能是他們玩得高興忘了吧，你看，這兩天你是不是也沒有起床挑水了？”
傻子煞有介事道“不一樣，我沒有忘記，我有劈柴的”說完，洩氣的低下了頭，踢了踢腳下的雜草，問道“是不是被人拿走了…”
沐溪很想點頭，但是，往傻子身邊湊了湊，故作驚訝道“昨晚還說給二狗嬸喂雞呢？怎麽忘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見傻子擡起頭來看着自己後，攤了攤手“昨晚是不是說過要幫二狗嬸喂雞來着？”
想了想，傻子點了點頭，很不理解，那件事和這個有什麽關系，心不在焉的答道“不去，二狗嬸也不會說的..”
拉着傻子轉身，解釋道“你看，我昨晚說了幫二狗嬸喂雞，結果給忘了，借了你“碗筷”還有“糧食”的人說不定忘了呢？我們明天再來，說不定那時就有了呢？”
“真的會嗎？”
“是的，明天再來吧…”
下午，顧老爹回來，看見兩人坐在石階上，沐溪正拿着個籃子，一針線一針線的縫着，傻子則雙手拖着腮，望着天空，表情有點憂郁。
“祭生..”
“爹爹，你回來了！”美滋滋的跑過去，踏下臺階後，轉頭看了眼沐溪，為難着不知道該怎麽辦？
“還不快幫公爹接住袋子…”瞄了眼擔子上的獵物，除了兔子，山羊，其他的都不怎麽認識，尤其看到肩上扛着的那一頭黑色的怪物時，沐溪吓得站了起來，覺得無比的惡心和恐怖，尤其配上公爹身上滿灘的血漬，顯得更是猙獰了。
“媳婦，快看，我們過冬有吃的了，不是想吃肉嗎？這些可都是啊…”傻子笑得合不攏嘴了，把那些一一的放在院子裏，自豪的看着沐溪。
這時候，院子的門突然從外邊打開，進來一波又一波的村民，羨慕的看着顧老爹，移到獵物上時，眼神變成了貪婪，只聽有人開口道“顧老爹不愧是打獵的一把手啊，這野豬竟然也能被你獵到，還有山羊…啧啧…”朝顧老爹豎起了大拇指，表情上更是激動，兩腮的肉笑得一抽一抽的了。
說話之人瞄到石階上的沐溪時，額頭一揚“喲，沒想到這傻子媳婦還真是好命啊，剛進來，這顧老爹就獵到這麽多獵物，享福的命喲..”
陳氏一聽，看着臺階上的沐溪，小鼻子小眼的，相公疼着不說，公爹也這麽疼着，着實讓人嫉妒，一想到自家那口子，身上現在還痛着呢，陳氏氣就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那天在河邊和她們嗆了兩句，回家至于又挨打嗎？
人群立馬安靜下來，大家都低着頭不語，表情不明。
顧老爹對着大家抱了抱拳，指着地上的那頭野豬，道“這幾天謝謝大家關照了，我這經常的也不在家，多些大家幫我看着我家祭生。”對着為首的那個婦人道“這野豬，大家就拿去分了吧，所謂見者有份，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才好…”
那些人一聽，臉上立馬笑得花枝亂顫的，裝模作樣的擺了擺手“這怎麽好意思呢？這可是你辛辛苦苦獵來的呢？”說完這句，人已經蹲了下去，仔細的看了眼渾身黑黑的豬“要不，就給我個豬蹄吧，這兩天冷了，剛好炖來喝了暖暖身子…”
其他人一聽，也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說着自己要哪個部位，顧老爹則在一邊，淺笑的站着，每當有婦人說完時，都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臺階上的沐溪卻急了起來，難道公爹也是個傻子不成？就這頭野豬的大小，拿到城裏去賣，少說也要賣個好幾兩吧，怎麽就這麽被分出去了？
“公爹…”別扭的叫了聲，眼神盯着那些婦人，示意這麽做完全沒必要啊。
顧老爹卻不理會，言笑晏晏的看着那些人，待說得差不多了後，朝傻子揮手道“祭生，來幫我把豬擡到樹林去殺了”斜了眼沐溪，道“還不快去燒水，今天就把這只豬給剖了，好讓人家帶着回去不是？”
婦人一聽，高興的點了點頭，見沐溪手裏拿着針線，主動的說道“這都拿了你們一塊肉了，怎麽好再打擾你們呢？燒水就我們自己來吧…”
“是的，自己燒就可以了…”一個兩個都擠進了廚房，讨論的更加開心了。
竈房傳來的歡聲笑語，弄得沐溪心裏更加生氣，家裏牆壁都開裂了，也不知道補補，這會倒是大方，冬天北風吹的時候，着涼了怎麽辦？
氣急敗壞的進了屋子，房門關得震天響，扛着野豬走到院外的傻子回頭看了眼，迷茫的問道“爹爹，媳婦為什麽生氣啊..”
顧老爹已是疲憊不堪，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怎麽知道？”
見顧老爹不再開口，傻子也不再多言，內心有點忐忑：難道是自己惹的？仔細回想了一下，沒做錯什麽啊？
幫顧老爹把野豬挂在樹上後，焦急的在原地打轉，顧老爹看不過去了，揮揮手“趕緊回去找你媳婦吧，看吧你急的..”
剛說完，就見傻子已經跑遠了，搖了搖頭，熟練的拿出刀，開膛破肚起來……
打開門，看見沐溪氣惱的坐在炕上，走過去，小聲的問道“媳婦，你怎麽生氣了？”
嗔怪的看了傻子一眼，自言自語道“還以為只有兒子傻，沒想到老子竟然也是個傻的！”看見傻子蹲在自己面前，正仰着頭笑哈哈的看着自己，氣惱的偏開了頭。
“媳婦，你說啥？”
“說啥？”沒好氣的瞪了傻子一眼，側開頭，道“沒想到一家人都是個傻的..”餘光裏，見傻子的眉頭擰成了一條線，接着道“家裏都破敗成啥了，好東西還往外送，不是傻子是什麽？真以為自己是聖人啊？”
傻子望着沐溪氣鼓鼓的臉頰，小心翼翼的反駁道“我們不是傻子，爹爹可能幹了，會獵到很多動物拿去賣銀子的，我..”頓了頓，神情滿是堅定“我也不是傻子，爹爹說了，我只是聰明得不明顯而已！”
“噗..”聽了這句後，沐溪的神情慢慢松了下來，‘聰明得不明顯？’看不出來，公爹竟能這麽忽悠人，不滿的情緒消了下去，輕松調侃道“是，你不是傻子，只是聰明得不明顯而已..”
見沐溪笑了，傻子也跟着笑了起來，心裏嘀咕道：媳婦想起來真好看，要是每天笑就好了，對，今後一定不能惹媳婦生氣。
外邊，婦人已經拎着一通開水往樹林走去，沐溪見了，推了推傻子“傻子，快把院子裏的獵物搬到堂屋去..”這野豬被人分了已經是事實了，可不要院子裏的也被人拿走了才好。
“哦..”乖乖的起身，去院子裏搬獵物了…
晚上，碗裏終于見了肉，傻子先是悶聲不語，低頭吃着，掃了眼沐溪後，擡起頭，把碗裏的淨肉夾給沐溪“媳婦，吃吧..”
上首的顧老爹看了眼傻子，沒說話，端着碗進了屋子，盡管很正常的事兒，沐溪的臉還是紅了紅，心裏臊得慌，惱怒的看了眼傻子，把肉放回了傻子碗裏“自己吃吧，我的碗裏有…”
“來…”
砰地一聲，一串銅板放在桌上，顧老爹夾了塊肉放進嘴裏，對着沐溪道“明天去村口買幾個盤子回來吧…”
現在家裏就三副碗筷，有菜有肉的也是放在碗裏，上邊是肉，下邊是飯，吃的沐溪一直很別扭，這會見了銅板，激動的握在手裏，意識到自己粗魯了些，放回銅板，不好的意思的笑了笑“要不還是公爹去買吧？”
這是試探自己，怕是傻子才會上當吧？
顧老爹看着沐溪微紅的臉，拒絕道“我明天去城裏，把毛皮和獵物賣掉一些，回來不知道啥時候了？”又倪了傻子一眼，“回來的時候給你買糖…”
“恩呢..”滿嘴的肉說不出話來，傻子唯有高興的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沐溪，懇切的望着顧老爹。
沐溪迷茫的看着傻子，指我幹啥？
顧老爹搖搖頭，重新坐下，無聲的笑了笑……
傻子見顧老爹搖頭，急了，對上沐溪迷茫的眼神時，溫柔一笑，想着爹爹要是不給媳婦買糖的話，那我就和媳婦分着吃吧...
沐溪被這爺倆的笑弄得毛骨悚然，想不出個所以然，埋頭吃起碗裏的肉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