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解開
葉夢凡又畫了兩天草圖, 把自己心中構建的靈界畫完後，才想起之前讓副導安排的試鏡，結果招來人一問, 頓時傻眼了。
“你說她不來？”
從他第一部 電影出來後,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拒絕他，就算那些人被他罵成了狗屎, 後面不也巴巴的趕上來，這小新人哪來的膽子，葉夢凡氣得一拍桌子，“不來投什麽資料, 耍老子呢！”
副導心平氣和的看着他發脾氣，等他罵罵咧咧了一陣後才開口，“這資料不是她投的，是築夢那邊得罪了人, 送給人家的資源, 但是人家看不上，拒絕了。”
“看不上？！”葉夢凡更氣了, 兩個熬出來的黑眼圈都瞪成了熊貓狀，“她誰, 這麽牛逼，老子的劇都看不上，莫不是要上天！”
副導見他這樣心裏莫名的就暗爽起來, 這麽多年了, 終于有人能給這鬼見愁氣受了，往常都是他虐別人，現在終于輪到他被虐了，一報還一報啊！
“洛小姐的原話是‘她不喜歡被人挑挑揀揀, 能演就演，不能演也不缺那一個。’”副導說這話的時候尾巴都差點翹起來，活像氣葉夢凡的是他自己一樣。
葉夢凡本來就因為長時間沒有休息情緒爆躁，這會兒還遇到個不順他心的，更是氣得頭上一頭枯草都支棱了起來，“老子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敢拿老子和那些傻逼比，這小新人是瞎還是蠢，沒見識的東西！”
“人家可不是沒見識，人家就是太有見識才看不上你。”副導語氣涼涼。
葉夢凡怒不可遏，“你放什麽屁！”
副導幸災樂禍的意味更重，“本來就是啊，人家是洛氏集團的大小姐，剛接了宋立志的《青雅雪》，黎司的《史語者》也定了她，又是梁振的學生，薛世也喜歡她，未來前途不可限量，手上又有大把的資源，對她來說，少一個兩個的又有什麽關系。”
聽到這，葉夢凡反而不氣了，他找了個凳子一屁股坐下，扒拉了兩下頭上枯草，對着副導冷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洛家那個小怪物，去，給她打電話，讓她來演魅靈，要是敢不來，老子把她底褲都掀了！”
副導抽了抽嘴角，默默提醒，“人家是個姑娘，你這行為屬于犯罪。”
葉夢凡熊貓眼一瞪，“狗剩兒，你現在是不是膽子也肥了？老子很久沒罵你了，心頭不舒坦是吧。”
副導額頭青筋一跳，“我叫張勝！”
葉夢凡一腳踢了過去，“狗屁，就你那垃圾辦事能力叫狗剩都是擡舉，去，把小怪物給老子叫來，叫不來你也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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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導氣得不斷扶着心口，生怕就這麽抽抽了過去，好半響才平靜下來，在心裏罵罵咧咧了一句——等着吧，你的報應遲早要來！
随後便沉着臉離開了葉夢凡的工作室，準備去找洛書。
然而此刻的洛書正在四千七百米的高山上，木着臉吹着冷風，感受着畢珂音曾經感受過的溫度。
風撩起她的發絲，卷起她的裙擺，露出仙女裙下面的加絨棉褲……
“書書，回頭。”
今天直播的是薛世帶的畢珂音他們那組，所以梁振這組的人就比較放松，就和普通觀光客一樣，逛得十分随心，姚麗玲更是高興得像個出籠的二哈，來來回回在山頂的木棧道上蹦來蹦去，一點沒有處在高原的不适。
洛書聽到她的聲音木着臉轉身，還沒來得及蓋下被吹起的棉褲，姚麗玲就飛快的按下了手機拍照鍵。
洛書：……
拍下照後，姚麗玲又麻溜的竄到一邊，低着頭把照片分享到了洛書超話裏。
麗麗愛書書@姚麗玲v：#洛書2023愛你寶貝#今日份新鮮美照，每一天都在被書書的美貌驚豔，今天的是棉褲仙女洛小書喲。【配圖】【配圖】
在這條微博下，一群粉絲笑得十分大聲。
‘媽耶，看上半身還是仙女本仙，下半身直接打回原形，洛小書不愧是你。’
‘哈哈哈，笑死我了，今日份快樂源泉，仙女裙配棉褲。’
‘麗麗，你這個黑粉頭子，你可長點心吧，小心翻船了，到時候我們是不會來救你的。’
姚麗玲正準備回複這條，洛書就湊到了她身邊，眼神危險的看着她，“你幹了什麽好事，笑得像個黃鼠狼一樣。”
姚麗玲手一背，趕緊把手機藏了起來，昂起頭心虛道，“沒有啊，我什麽都沒幹。”反正書書也從沒出現在自己的超話裏過，肯定是看不見的。
洛書将信将疑的看了她半響，姚麗玲左顧右盼的不敢和她對視，洛書冷哼一聲，自己打開了微博。
然後就看到了姚麗玲那仿若黑粉頭子一樣的發言，她磨着後槽牙，“姚、麗、玲！”
姚麗玲見事态不好，如一條泥鳅一樣迅速滑走，邊跑還邊吼，“我錯了，下次還敢！”
洛書：……
真是樹不修理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她一撸袖子就準備去追鯊姚麗玲，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是個陌生電話，猶豫了下，她還是接了起來，聽完對方的來意，洛書直接了當的拒絕，“我不試鏡。”
電話是張勝打來的，他顯然也料到了洛書會這麽說，就趕緊解釋道，“不是試鏡，就是去和我們葉導見一面。”
洛書淡淡道，“我沒空。”
那天她就覺得葉夢凡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回去後便翻了下小透明留下的筆記本，在認識的人員名單裏找到了葉夢凡的名字，不過卻是排在讨厭人名單裏面。
小透明讨厭的就是她讨厭的。
張勝沒想到洛書這麽直接，正準備再好言兩句，洛書卻不準備繼續談，直接說道，“是他要見我，不是我要見他，做人應該要主動點，要見我就讓他自己來。”完美的翻譯完黎司的經典語錄後，洛書果斷的挂了電話，完全沒給對方反駁的機會。
張勝茫然的看着發出嘟嘟聲音的聽筒，半天後才欣喜若狂的發現，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完全不了葉夢凡啊。
簡直太特麽爽了，長期被欺壓的張勝翻身農奴把歌唱，插着腰仰天無聲的大笑了三聲，然後愉快的給幾個哥們打了電話，準備找個地方喝酒撸串。
反正葉凡說了，洛書不去，他就不用回去了，既然如此，那他還是哪裏涼快哪裏待着去吧。
挂完張勝的電話，洛書又吹了陣冷風，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理了一遍，終于還是撥通了蘇晴天的電話。
那天從影視城回來後，畢珂音就問她，有沒有和《青雅雪》劇組把片酬定了，她當時就懵了，她根本忘了要片酬這回事，而且當時也沒人提醒她，好像大家都默認了一樣。
畢珂音見她滿臉懵逼，也沒多說什麽，就只說讓公司給她安排個經紀人，洛書當時沒有反對，第二天蘇晴天就打了電話來，一聽到蘇晴天的聲音，洛書下意識的就挂了電話。
聽着電話裏正在接通的聲音，洛書捏着電話的手有些緊，臉也繃得緊緊的，整個人都呈現出即将上戰場的狀态。
其實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對父母，按理說她應該感謝他們的，畢竟如果不是他們，小透明也不會在絕望下‘誕生’了她，可是只要一想到小透明曾經的那些痛苦，她就沒有辦法平靜的去面對他們。
蘇晴天以為洛書暫時不會聯系她的，可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快就打了過來，她不敢耽擱，趕緊結束了會議，小心的接起了電話，“書書，你找媽媽？”
洛書抿了抿嘴角，“我想找個經紀人幫我處理事情，工資我會自己開。”
蘇晴天握着電話的手顫抖了下，眼裏滿是激動，“好，那媽媽給你安排，今天晚上媽媽帶她過去見你，你看好不好？”
“可以，十點後吧。”說完，洛書便挂了電話，看着遠處掩藏在雲霧之下的山脈，她從胸腔中吐出一口濁氣。
不管如何，總得試一試。
洛書的電話挂斷已經有一會兒了，蘇晴天還在看着電話上的名字和10s的通話記錄發呆，直到秘書來提醒，她才緩過神來，随即便深深的嘆了口氣。
她想起了徐言初那時說的話，他說，所有精神分裂的病人，他們的人格都不可能和平共處，主人格想要殺死副人格，而副人格也想要替代掉主人格，所以，他們只能選一個，可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小蘇和書書和平共處了十年，書書從未與小蘇争奪過身體，而小蘇也在小心翼翼的保護着書書不讓她受到傷害。
如今小蘇消失了，書書卻執着于将她找回來，那他們當初做的那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
揉了揉額頭，蘇晴天将思緒壓了下去，當初的孽是他們造成的，不管以後會如何，那都是他們該承受的。
洛書他們在山上吹了一天的冷風，下午六點，山頂飄起了雪花，梁振才帶着他們下來，見一個個的都凍得不行，梁振便出資請他們在外面抄了頓火鍋，期間遇到幾個粉絲表白，把一個個都高興得不行，又折騰了一陣，九點的時候才回到基地。
洛書帶着滿身火鍋味回宿舍的時候畢珂音還沒回來，她收拾完便準備躺一會兒，結果剛躺下，蘇晴天的電話就來了，無奈，她只好艱難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知道蘇晴天要來，林池就把自己辦公室讓了出來，洛書到的時候，就看到林池正和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笑眯眯的說着什麽，她打量了幾眼，女人穿着一身灰藍色定制西裝，頭發在腦後盤了個發髻，配着那張秀麗清雅的臉，看上去有幾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在洛書打量蘇晴天的時候，蘇晴天也正直直的看着她，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近距離的見過她的孩子了，如今見到，一向要強的女強人也不禁濕了眼眶。
林池注意到站在門口的洛書，連忙招呼了聲，“小書，快進來。”
洛書收回目光，抿着嘴角沖她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
見狀，林池便起身對沙發上直直看着洛書的蘇晴天道，“那蘇總，你們談，我就先去處理點別的事。”
蘇晴天對她點了點頭，眼神卻并未從洛書身上移開。
洛書垂下眼眸，避開了她的目光，在林池走後，便坐在了蘇晴天對面。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開口，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都安靜了下來。
跟在蘇晴天旁邊的連歡見情況不對，連忙上前，将手上的零食包放到洛書面前，“洛小姐你好，我叫連歡，是蘇總為您聘請的經紀人，這個點心也是蘇總讓帶來給洛小姐嘗嘗的。”
洛書掃了眼，沖她禮貌的笑了笑，“多謝。”
蘇晴天眨了眨那雙和洛書相似的杏眼，隐去眼裏的淚光，微笑着說道，“這家點心還不錯，香甜可口，綿軟細滑，是你喜歡的口味，嘗嘗看。”
洛書抿了抿嘴角，“不必了，還是談正事吧。”
蘇晴天臉上的笑一滞，洛書就像沒看到一樣，徑直說道，“連小姐帶合約了嗎？”
連歡看了蘇晴天一眼，蘇晴天便笑着道，“連歡跟了我很多年，又是畢氏的人，能力和責任心都非常強，書書，你可以信任她。”
洛書滿臉淡漠，“信任是一回事，工作合約還是要簽的，算是給雙方的一個保證吧，連小姐如果今天沒帶，那就麻煩回去再理一份。”
随即她又看向蘇晴天，“我找你，只是因為我對這個世界還不熟悉，一些常識和認知都還有所欠缺，而你，看在血脈的份上，應該是可以信任的，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了，所以請你不要誤會，我們該分開的事情還是分開，連小姐的工資在畢氏是多少，我也可以開多少。”
蘇晴天臉上的笑消失了，她揮了揮手，讓連歡先出去。
等她走後，她才嘆息着看向洛書，“書書，你是不是在怪媽媽？”
洛書垂下眼眸，“我并沒有怪你，也沒有那個資格。”
蘇晴天盯着洛書看了一會兒，半響後，精明的她就發現了症結，她試探着問道，“書書，你是不是現在也沒覺得自己是個‘人’？”
洛書一愣，詫異的看向她。
蘇晴天閉了閉眼，嚴肅道，“書書，你應該正視自己，人之所以被稱之為人，就是因為肉體裏面住了個人格，你也不要覺得自己是外來入侵者，你和小蘇本就是共生，你們是一體，你就是她，她就是你，身體是你們一起的，爸爸媽媽是你們一起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一起的，不是你搶了她的東西，你有見過誰自己搶自己東西的嗎？”
見洛書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蘇晴天有些無奈，她是商人，她的父母也是商人，從小父母教導她處理事情要快狠準，可這種方法只适合用在商場上，并不适合放在孩子身上，尤其還是一個……精神有病的孩子。
專業的事情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做，蘇晴天靜默片刻，試探道，“書書，不如我們退賽吧，如果你想演戲，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但是現在還是先跟媽媽去見徐醫生，我們先把病……”
“蘇女士！”聽到這裏，洛書再也忍不住沉着臉打斷了蘇晴天的話，她壓抑着心裏的憤怒，看着眼前的女人，質問道，“你有了解過小蘇嗎？有關心過她真正需要什麽嗎？你知道我喜歡吃甜軟的點心，那你知道她喜歡吃什麽嗎？你們有誰真正關心過她！”
“孩子一生病就把她扔給醫生，可你們誰想過原因？如果不是因為你們的忽視，她怎麽會生病！你們但凡是真的關心她，把她手上綁個鈴铛啊，她一動你們不就知道了嗎，可是你們沒有，你們沒有想任何的辦法，只讓她自己自身自滅！然後等她生病了，你們不滿意了，就找個醫生來，給她換個程序，你們怎麽那麽自私呢！把孩子當成什麽了！”
洛書握了握拳頭，努力克制着因為憤怒而發抖的身體，站起了身，“看來我今天找你确實是個錯誤，對不起，浪費你時間了，不見。”
見她要走，蘇晴天慌了，她連忙上前，“書書，你誤會了，媽媽不是那個意思。”
洛書沒有回頭，“不重要了，反正在你們心裏，我和小蘇都只是有精神病的人，我們只需要醫生，不需要父母。”
連歡正在外面和趕回來的畢珂音說着什麽，就見洛書沉着臉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兩人對視一眼，畢珂音去追了洛書，連歡趕緊進了辦公室。
一進來就看到蘇晴天頹然的坐在沙發上，手撐着額頭，眼圈泛紅。
“蘇總，你沒事吧？”
蘇晴天搖了搖頭，“阿歡，我是不是個特別失敗的母親，阿音從小跟着外婆長大，我沒照顧過幾天，小蘇更是……，我是不是特別失敗？”
連歡給她倒了杯水，“蘇總，你只是太忙了，要撐起那麽大個公司，實在很難兼顧。”
蘇晴天搖了搖頭，沒有多說，有些事情不能說出來，只能爛在肚子裏，自己默默消化。
“小書呢？”
連歡道，“大小姐追過去了，你要去看看嗎？”
蘇晴天起身，剛才激動的情緒已經淡去，“阿音自小就懂事，有阿音在，應當沒事，走吧，書書大概現在也不想看到我，你明天帶着合約再來見她吧，順便把‘悅蘇記’的代言給她說說，看她願不願意代言。”
連歡欲言又止，“蘇總，要不還是去看看吧？小孩子受了委屈都是需要大人哄的，有什麽事說開了就好。”
蘇晴天猶豫了下，點點頭沒說話。
畢珂音追得氣喘籲籲，在轉角處的樓梯口才找到坐在樓梯上抱着自己埋着腦袋像一只鴕鳥的洛書。
她輕輕的走到她身邊，靠着她坐了下來，洛書聞到熟悉的香氣，知道是誰來了，可她沮喪得并不想擡頭。
她原本是想試着接納的，她想在小透明回來前，還給她一個溫馨和睦的家和一個愛她的世界，可是現在……
“我把事情搞砸了。”她的聲音十分低落，還帶着點哭腔。
畢珂音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小書想聽姐姐的故事嗎？”
洛書閉着眼靠着她的肩膀，沒有出聲，畢珂音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頭，緩緩開口，“我比你大兩歲，但在我四歲以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媽媽，那個時候我跟着爸爸住在陳舊的老居民樓裏，爸爸喜歡攝影，一旦出去采風就會把我給忘了。”
“有一次爸爸走了五天，家裏的水和食物都吃完了，我餓得沒有辦法，就自己從窗戶裏爬了出去，窗戶下面有個雨棚，雨棚下面那家在做好吃的，我順着香味滑到了雨棚上。”
“可我太小了，腿也短，我根本沒有辦法從雨棚再去夠到下面那家的陽臺，可我又實在餓，就直接跳了下去。”
“摔下來的時候，我就只疼了一下，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姐姐在我面前哭，爸爸說，那是我的媽媽，以後我要跟着她一起生活。”
“我很開心，我想以後我終于不用餓肚子了，還有了這麽漂亮的媽媽，後來媽媽把我帶回了外婆家，我有了人照顧，也沒再餓肚子，可我還是很少見到媽媽和爸爸，偶爾問外婆，外婆說爸爸要工作，媽媽有自己的家，家裏還有個妹妹要照顧。”
“外婆又說，妹妹很可憐，我是姐姐，我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妹妹，可直到我十五歲外婆去世，我也沒見過我的妹妹。”
“我曾經問過媽媽，我真的有妹妹嗎，媽媽說，我有個很漂亮像洋娃娃一樣的妹妹，但是妹妹很特殊，她會隐身，我們得等到她自己讓我們發現，所以我就一直等，一直等，終于，我還是見到了我的妹妹，她比媽媽給的照片還要漂亮。”
說到這，畢珂音停了下來，她用唇角輕輕的碰了下洛書的頭頂，望着黑暗中那盞路燈，眼神溫和且堅定，“書書，不管我們過去經歷過什麽，痛苦終究會過去，傷口也會愈合，你要相信，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就又是美好的一天，有些事可以遺忘，有些人可以原諒，曾經得不到的有一天她會出現在你身邊，失去的也會再次回來。”
“書書，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不要被過去的自己困住，更不要忘了你曾經在舞臺上說過的夢想——随心而活，随性而為，做你想做的，姐姐會保護你，把欠你的都還給你。”
洛書反手抱住畢珂音的腰，将腦袋埋在她懷裏，汲取着這具單薄身體上的溫暖，低聲道，“你不欠我什麽，你從來都不欠我。”
蘇晴天站在樓梯暗影處，看着兩個猶如小獸一般相互取暖的姐妹，眼裏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她是真的失敗啊，兩個女兒，沒有一個照顧好了，這些年她都在做些什麽。
“蘇總？”連歡欲言又止的看着蘇晴天，蘇晴天擦了擦眼角的淚，壓低聲音道，“走吧，不要打擾她們。”
那晚之後，畢珂音明顯發現洛書變了，好像是卸去了什麽包袱，臉上的笑也更加明快，也不再像之前一樣着急的逼着自己快速去接納這個世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人，如今的她仿佛又變成了初見時那個沒心沒肺，有時笑得甜軟，有時卻怼得人開不了口的小可愛。
比如現在，看着對面那個被她怼得頭發絲都在燃燒的黑熊貓先生，畢珂音端起手中咖啡掩住了唇畔的笑。
洛書在和蘇晴天鬧了一場後，也拒絕了連歡後來送來的合約，蘇晴天很無奈，想要重新給她安排經紀人，畢珂音卻阻止了她，她想沒有比她更适合洛書的經紀人了，反正她以後也不可能真的去做演員，這次來也不過是圓一個夢，夢圓了就該回到現實去承擔她的責任。
她看了眼旁邊還在激情開怼的洛書，眼裏的笑意如星河般燦爛，她們姐妹有一個能自在随心就好。
黑熊貓先生葉夢凡怎麽也沒想到，以前那個喜歡蹲在牆角的小怪物現在變得這麽牙尖嘴利，他磨了磨牙，幾次到嘴的話都被這小怪物搶先給堵了回去。
他氣得沒法，只能不停的給自己灌水，終于等洛書輸出完了，他才冷笑着開口，“小怪物，你說完了？那輪到老子了！”
“十年過去了，你個小東西還是言而無信，小的時候搶了老子的蘿蔔小人說第二天還，你還了個屁，第二天老子連你的鬼影子都找不到！”
“現在倒好，不僅裝不認識，還給我那傻逼副導說要老子親自來見你，老子來了，你又說你沒說過要演，你把老子當猴耍呢！”
洛書輸出太久，這會兒口幹舌燥的，趕緊灌了口水，“醜八怪，我什麽時候搶過你蘿蔔小人了！我看起來像缺錢的人嗎，你可別血口噴人！還有，我只說讓你來見我，可我也沒說要演啊，你自己蠢，被你副導給騙了，還敢說我的不是，你腦子被驢踢了吧！”
“老子被你踢了！”葉夢凡氣得磨牙，恨不能把眼前這理直氣壯的家夥按在地上摩擦，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沖動是魔鬼，才勉強壓制住了火氣，他龇着白森森的牙，最後道，“小怪物，老子再問你一遍，你演還是不演？”
洛書抱着手臂，嘿嘿一笑，“要演也可以，你給我什麽好處？”
葉夢凡瞪着她，“演老子的戲就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還想問老子要好處，你是反了天了是吧！”
洛書臉上的笑一收，一翻白眼，“不給就不演。”
葉夢凡氣結，心裏堵得生疼，“你還真當老子非你不可了！”
洛書望天，葉夢凡再度心梗，心裏堵着的兩股郁氣怎麽也消散不開，要不是不想輸給那個不順眼的老學究，也不想讓這小怪物白氣他，他早就甩袖走人了！
還有那個不争氣的副導，回去就把他狗剩的名字改成狗屎！就這垃圾辦事能力只配做狗屎！
吸了口氣，葉夢凡默默的在心裏給小怪物把賬記上，決定先把人框進來，等進了組新賬舊賬在一起算！
于是他緩和了語氣，“行，你說，你要什麽？”
洛書轉頭，“再給我個角色。”
葉夢凡沒忍住，“你當老子是批發市場呢！”
“那你就說給不給吧。”洛書耍無賴。
葉夢凡磨牙，“最多再給你一個人類半靈的角色。”
葉夢凡這次拍的電影叫《靈下》，講述的是生活在靈界裏面各種生靈的故事，最高貴的是仙靈，之後是妖靈，最低下的就是人類半靈。
洛書有些不滿，葉夢凡危險的眯起眼睛，“小怪物，我勸你見好就收，你要知道就算是人類半靈那也是很多人排着隊想要的。”
洛書看向畢珂音，“阿音，你想要嗎？”
畢珂音端着咖啡的手一頓，“是給我？”
洛書點點頭，“你之前不是說喜歡醜八怪的電影嗎，要演嗎？”
畢珂音沒想到當初随口說的一句話，洛書現在都還記得，心裏很是感動，卻還是搖了搖頭，“不了，參加完《加油吧》，我大概就要回去繼承家業了。”
葉夢凡：……
很好，第二個拒絕我的人出現了。
洛書也沒勉強，看着葉夢凡，“算了，便宜你了，那個什麽人類半靈我不要了。”
葉夢凡陰森森的龇牙，陰陽怪氣道，“我可真謝謝你呢，給老子等着，下午我讓人把合約送來，你要是敢在給老子耍花招，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洛書還沒開口，畢珂音就笑眯眯的開口了，“書書啊，我看咱們還是別演了，葉導的精神狀況似乎不怎麽正常。”
葉夢凡：……
剛才不是說喜歡老子嗎，現在又怼老子，合着今天老子是來找氣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