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朱壽偕夫人劉氏
秋去冬來,轉眼到了正德元年十二月。
張墨起了個大早,披着大衣,推開窗戶,冷風伴着雪花飛入,讓他整個人頓時清醒不少。
“死豬,起床啦!”張墨伸出腳,推了推床上那團包得嚴嚴實實的,一點也看不出裏面躺着個人的被子,沒好氣的說道:“今天要出宮去玩,快起床刷牙洗臉吃早飯!”
“不要嘛,好冷啊……”被子掀起一個角,露出一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我們明天再去好不好?下雪啦!”
“不行!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張墨很郁悶,這幾個月朱厚照是爽了,不回皇宮天天窩在豹房和西山,每天逗貓鬥狗不算,還非要指揮着一群小太監練兵,天天買了這個買那個,花錢如流水,玩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但是他呢?不但要想法子養家糊口,還要陪将軍上陣,最悲劇的是晚上……那真叫一個上完戰場上龍床。
悲劇啊,連點私人空間都沒有了!
好不容易能放風出去一次,死小豬還拖拖拉拉,真是豈有此理,太過份啦!哥又不是女人,只能待在深閨裏,宅男也是要出門喘氣的!
“想出去?”朱厚照從被子裏探出小腦袋,露出一臉壞笑,沖着張墨勾了勾手指,引得他走過來,一把抱住張墨的脖子,狠狠親了兩口,才開口說道:“行啊!你把京營的置裝費給我就成啦!啦啦啦……”朱厚照伸手在枕頭下摸了摸,摸出一本奏折,遞到張墨手裏,又飛快把手收回被窩,“簽了它,就行了。”
“蓋印這種事,你應該去找劉謹。”張墨揉着臉,這頭死小豬,練了這麽久吻技還這麽挫,每次打啵都能打到自己的臉……蛋疼。
“壞墨墨,誰不知道劉謹有事都找你?”朱厚照斜眼看着張墨,一臉的不屑,高高噘起的嘴深刻反映了他現在的心情,“就會糊弄我,你壞!”
“行行行!我壞!說吧,這次又要多少?”張墨打開奏折,飛快掃了一眼,大意為朱大将軍覺得現在京營将士的軍裝都又醜又難看,大大的影響了他帶兵時的心情,所以朱大設計師親自為京營設計了幾套又漂亮又舒服又拉風的軍裝,要求內帑掏錢将圖樣上這些軍裝依樣做出來,免費發放給京營……幾十萬将士。
幾十萬!一想到這個數字,張墨的心就一陣陣抽搐,只覺得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長着翅膀全飛走了。
“嗯,不多!十萬兩吧……”朱厚照笑嘻嘻的看着如喪考仳坐在椅子上的張墨,掩着嘴偷偷一笑。
“十萬兩還不多?”張墨無精打采的看着朱厚照,心裏有點疑惑,“你以前不是很摳門嗎?每次花內帑的錢,就跟要你命一樣,現在怎麽這麽大方,不去找戶部尚書要?”
“呵呵……這不咱倆熟嗎?”以前內帑的錢是我的私房錢,現在內帑的錢是你在管,沒我的份,不花白不花,“我這可是把你當內人,要是外人,比如戶部尚書,我還不是這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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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很用力的點點頭,将“內人”這兩個字讀得重重的,很賣力的強調着。
“那外人是多少?”張墨本來只是随口一問,沒想到朱厚照卻蹦出了一個幾乎将他氣死的答案。
“八萬!外人八萬!”朱厚照看着因自己一句話,猛得一下從椅子上坐起來,鐵青着臉步步向自己緊逼的張墨,将身子向床角挪了挪,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在外,語氣怯生生的說道:“那什麽……我臉皮薄,不好意思向外人要錢,所以……墨墨……不要生氣嗎?我帶你出去還不行嗎?啊……別打我!”
朱厚照緊閉着眼睛,但他預料中的重擊并沒有落下,反而額上傳來一陣陣溫暖,趕緊睜開眼,發現張墨正一臉溫柔的摸着他的頭。
“你不生氣啦?”朱厚照小心翼翼的問着,只見張墨搖了搖頭,滿臉溫柔的看着他,正當朱厚照以為自己成功過關,放松警惕之時,張墨忽然重重的擡起手,一巴掌拍在對方大大的腦門上。
朱厚照鼻子一酸,正準備掉點眼淚來表示自己的抗議,忽然眼前一黑,一個溫暖的物體堵住了自己滿腹的勞騷。
完事後,精神奕奕的張墨自顧自得穿好衣服,看着躺在床上無力說話的朱厚照,淡淡的丢下一句,“以後,你還是把哥當外人”,便推開門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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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你笑一下嘛,不笑不漂亮。你看,這個好看嗎?”朱厚照滿臉殷勤的,拿起路邊的一個聖鬥士面人,在張墨眼前晃了晃,讨好的說道:“多漂亮啊!你喜歡嗎?喜歡我給你買!”
“笑什麽?我又不是賣笑的!”張墨沒好氣的看着朱厚照,又轉回頭四處看看,雖然今天天公不作美,天氣并不算太好,還飄着點小雪,但因為快過年的原因,街上依舊到處人來人往,給東廠的安全保衛工作帶了很大的麻煩。
雖然沒聽說過正德年間有什麽當街謀刺案,但宮外不比宮裏,還是小心為妙,最重要的是,現在死了沒錢埋,自己好不容易存的一點錢,又被這頭小豬花光了。
唉!我總是心太軟,心太軟,把所有負債都自己抗,嗝屁總是簡單,帝陵難修,沒修好前,你先別忙着死。
“墨墨……”委屈,拉手,不理,繼續……
“墨墨……”紅眼,委屈,拉手,還不理,接着來……
“墨墨……”掉金豆豆,還沒來得及委屈,被人反拉手……
“別叫啦!街上的人都看着呢!你不要臉,我還要!”張墨一臉悲憤,十五歲的朱厚照,天生一張娃娃臉,看上去比本人還要小幾歲,再加上一慣善于裝傻扮萌,利用自己稚氣的外表裝正太,演技好的經常連自己都會在知情的情況下上當,更何況街上這些不明真相的圍觀群衆?
要是自己再不理不顧讓朱厚照繼續萌下去,搞不好自己會被路人用醬油砸死,“不是要去上香嗎?還不快去!”
張墨一把抓住朱厚照的手,拿出自己當年在學校食堂搶飯吃的勁頭,破開重重人群,立志向外殺出一條血路。
“哈哈,墨墨加油……”朱厚照反手掌握住張墨的手,雖然天氣寒冷,兩人卻并沒有戴手套,十指交叉之間,兩只冰冷的手開始慢慢變得溫暖,暖得就像朱厚照的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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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終于到了……累死我了……”張墨彎下腰,大口大口喘着氣,又像想到什麽似的,直起身子回頭看了看,今天是白雲寺每月十五廟會的日子,人來人往比街上還要更加熱鬧,張墨本以為要找一會,才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沒想到一回頭就看見錢寧正拿着棍糖葫蘆,笑眯眯的沖着自己招手。
氣……氣死哥了……這死小子,體力怎麽這麽好?跑這麽遠,也不喘!張墨憤憤的将視線收回,改為打量身後的朱厚照,發現這小子更氣人,竟然還拿個扇子扇風,邊扇還邊說風涼話。
“墨墨啊,宅男有害身體,要多做體育鍛煉啊!”朱厚照沖着張墨揚了揚下巴,一收手中的折扇,抓起張墨的手向寺內走去。
與大明歷代皇帝喜好道家不同,朱厚照更相信佛教,雖然并不癡迷長生不老,但也希望能有個平安快樂,能與心上人白頭偕老。
朱厚照進得廟來,松開張墨的手,拿上三柱清香,恭恭敬敬的佛祖面前上過,又叫過知客的小沙彌,用張墨聽不見的聲音,輕聲交待了幾句,便吩咐對方拿來功德簿,示意自己要添香油錢。
“不準寫多了。”張墨咬着牙,鐵青着臉看着朱厚照,雖然因為穿越的原因,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或許真有神明,但縱然是滿天神佛齊出,也休想從他口袋裏掏出一毛錢。
“小氣鬼!一百兩,行了吧?”現在西洋的銀還沒有大量進入中國,張墨定下的“搶金搶銀搶日本”計劃也還沒有展開,按此刻京城的物價,一個月三四兩銀子已經夠一家四口之家過上有房有田有保姆的小康生活,是以一百兩銀子絕對不是一個少數。
“從你下個月的工資裏扣!”張墨沒好氣的說着,掰着手指頭數了數,“總督軍務威武大将軍總兵官、後軍都督府太師鎮國公朱壽,一年工資也沒有一百兩,你慢慢算,自己要多久沒零花錢吧。”
明代官員的工資是出了名的低,朱大将軍雖然身居高位,但一年也賺不了幾個錢,對于一分鐘幾十兩的張墨來說,真是掉在地上都懶得撿。
但由于朱大将軍堅定不移的認為,男人就應該賺錢養家按時交家用給老婆,張墨也只好捏着鼻子收下這點微薄的工資,進行有效的分配後,再發給朱厚照當零花錢用。
“小氣!”朱厚照在張墨鼻子上刮了刮,接過小沙彌拿過來的功德簿,看了張墨一眼,背過身子以手擋住張墨的視線,提筆在功課簿上寫道——正德元年十二月十五日,朱壽偕夫人劉氏,添香油錢一百兩。
作者有話要說:打牌什麽的,最要不得了……
浪費時間還不算,還浪費錢……
5555~~我要戒賭!
鼓掌,傳說中正德的最愛,李鳳姐原型的劉娘娘馬上就要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