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救治
等二十個人看完,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聞老爺子從裏面出來, 他歇了會兒, 原本想要是莊蕾被那群病患給鬧騰地不行, 他就出來打圓場。沒想到安安靜靜地被她把剩下的人看完了。
聞老爺子出來，莊蕾伸了伸腰，站起來拿着幾張紙遞給聞先生：“爺爺, 這幾個病患是您明天要看的。我已經初步把病情都記錄了一下，您看一看。我是這樣的想的, 咱們把排隊的人分成兩隊，願意給我看的，就過來我看, 不願意看的。就排您那裏，要是我看不了的，就轉您那裏。”
老爺子翻看了莊蕾轉過來的病患：“這幾個你看不來？”
莊蕾低頭：“看是能看，只是不合适我來看。人心不能太貪，總得一步一步來。”
莊蕾走出藥堂, 回自己家裏，張氏一見她進門就說：“剛才月娘去看, 說你病人還沒看完, 今天怎麽這麽晚？我還以為你去了黃員外家，就回了呢！”
莊蕾笑了笑：“也是巧了，回來去交診金，聞爺爺他看了一天還有好些病人沒看完, 我就留下幫着看了。”
張氏驚訝在那裏，畢竟她以為莊蕾不過是個學徒，跟在聞先生後邊，沒想到居然自己開診了。不過看見莊蕾臉色有些不好，也就不多問了，一家子等她吃晚飯，桌上的菜有些涼。
張氏給莊蕾打了一碗湯，莊蕾這才開口：“娘，今天黃家給了十兩診金，一半給了櫃臺，一半我拿了回來。”
張氏又是吃驚，這才來了幾天，收入已經不少了，做大夫真這麽賺錢，莊蕾看見張氏這個表情，忙解釋：“娘，您別想多了，那是人家有錢，不當錢。我一個下午看了這麽多，估計也只能拿個一兩百錢。另外黃家給了二十兩銀子，我要給黃家老太太和黃家大爺做一個月的晚餐，他們的人會過來學。我想着一樣過來學，我們何不在鋪子那裏教？吸引街上來來往往的人？”
陳熹停下了筷子問莊蕾：“嫂子，怎麽做？”
“大部分的慢性病，是靠調養的，而膳食調養是很大的一塊。”莊蕾擡頭：“先吃飯，吃完，我來告訴你們，我的打算！”
作為都閑的發慌，讀書認字雖然是好事，但是沒有收入也不行吧？陳照都想着不行的話，他去街上看看有沒有什麽活可以幹了。聽莊蕾這麽一說，都快速地扒拉完了飯。
莊蕾把一家人都帶到鋪子前邊兒：“這裏砌一個單眼竈頭，邊上放一個爐子，這裏做案板……”
莊蕾按照前世記憶中的那些古鎮的有格調的小鋪子，講述自己的想法，陳熹邊上仔細地聽着，還不時地問莊蕾，兩人探讨之下，原本很簡單的想法變得複雜起來。
陳熹說道：“嫂子看來不用着急了，你明天在竈臺那裏教那婦人，這裏咱們慢慢來，按照咱們的想法做出來。”
陳熹把鋪面用自己的步子丈量了一下，道：“東西之間也有四丈半的寬，從這裏到這裏放竈頭？”
Advertisement
月娘這個時候走過來興奮地說：“你做晚飯教人家怎麽做藥膳，可白天你不是去隔壁坐堂，豈不是空着了？我這幾日看下來，早上過來等壽安堂開門的人有，這條街也熱鬧，早上來往的人也多。咱們一起做個早飯和午飯。簡單一點，就是粥和面什麽的？你覺得呢？”
莊蕾一聽，想起了前世自己在海外交流的時候，在異國街頭見到沙縣小吃的時候的親切。莊蕾笑着說：“月娘說得對，中午可以一碗飯，一勺炒青菜，一個鹵蛋，加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炖湯。湯裏面我可以加一些滋補的藥材……”
一家人越說越興奮，讨論到了深夜，才被張氏說：“你們不睡不要緊，二郎的身體可吃不消，快些去洗洗睡了。明天再商量！”
莊蕾囑咐了張氏，讓她明日準備些食材，她好給黃家做菜。
家裏有了這件事情忙活，一下子把人的積極性都調動了起來。剛剛起床莊蕾就被陳熹給抓了個正着，月娘和陳照也加入起來。吃過早飯，今日的任務也就布置了下去。
莊蕾辰時去了壽安堂，見昨日出診的聞海宇回來，忙叫了一聲：“師兄！”莊蕾雖說拜了老爺子做徒弟，卻也不忍讓聞海宇做她的晚輩，更何況她的年紀叫聞先生一聲：“爺爺！”剛剛好。
聞海宇卻知道莊蕾不過是借着他爺爺的名氣行醫罷了，在爺爺嘴裏莊蕾的本事要高于他老人家。所以這一聲師兄，受之有愧。看着門口的隊伍被分成了兩排，一排早已蜿蜒到了街上，另外一排零零落落就兩三個人。莊蕾跟聞海宇說了昨日的事情，聞海宇一聽，這姑娘就是點子多。
辰時三刻，壽安堂打開，莊蕾去了自己的診臺前，聞海宇跟在老爺子身邊，替老爺子抄方子。不過就是兩三個病人，随手就看完了。
聞老爺子那裏，昨日莊蕾給排的幾個號還沒看完。莊蕾坐在那裏想着是不是鋪子的牆壁上挂上一塊黑板？粉筆的話，用石膏做，想着怎麽調制顏色？這樣鋪子才顯得小資情調？而且黑板也可以做一些疾病的預防知識宣講？
聞老爺子忙不過來，莊蕾正在發着呆，可見她的這個主意很不好。
“小娘子！小娘子！”一個聲音傳來，将莊蕾從店鋪裝修構想中拉了回來，擡頭一看正是昨日那位夜不能寐病患的家屬。
莊蕾看他滿臉的喜氣，後面是那個老婆婆，莊蕾問：“難道昨晚的藥沒有效果？不會啊？”
“有效果，有效果！我今日就是過來把藥給買了。是我娘一定要過來謝謝你，昨夜她睡了個好覺。剛剛醒過來！”那漢子說道。
莊蕾露出笑容道：“那就好，那就好！婆婆你回去之後記得我說的，除了吃藥，還要按摩穴位……”
莊蕾還沒說完，那婆婆就說：“知道，喝核桃裏的那片小木頭泡的茶，吃蓮子粥。小姑娘，真是好本事，我看了幾個老大夫都沒看好。想要找聞先生看，沒想到你一帖藥就好了！”
莊蕾站起來，撓了撓頭：“您的病症很好判定，開的方子也是爺爺教的，效果自然就好。我若是判定不了的，那就只能讓爺爺看了！”那表情十分的憨厚老實。
聞先生轉過頭笑着說：“這丫頭很有天分，只要她判定了病情，那就是對症下藥。當然丫頭年紀還小，有些病症她可能判定不了。”
昨日的淋巴癌的那個老爺子還在抓藥，他兒子拿着藥過來說：“是，昨天小娘子說她看不了，就讓我今日才來。讓聞先生看。”
老婆婆的兒子提了藥過來說：“是我昨日不好，小娘子不要介意，若非小娘子好心，非要給我娘開藥，昨夜我娘還要熬上一夜。”
“你們這樣說，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莊蕾低下頭。衆人見她這個年紀，一個小姑娘家家，羞紅了臉，越發覺得可親。
莊蕾剛要坐下，聽見外面驚叫聲起：“聞先生，聞先生！救命！”
莊蕾年紀小，立刻沖出去，見門口一個中年男子抱着一個兩三歲的小兒。兩目上視，面色青紫，頸項強直，莊蕾把脈，聞先生出來問：“怎麽樣？”
那中年男子跪下叫道：“聞先生，救救我家孫兒！”
“小兒急驚風！”莊蕾心裏還在判斷是什麽腦炎引起的，她抱起孩子，進入內室，放在裏面的床上，那中年男子跟進來，看她抽出金針先刺入人中，百會等穴位，再叫一聲：“取通關散過來！”
聞海宇立刻從櫃臺上取了通關散過來，莊蕾将通關散吹進孩子的鼻孔：“拿水和抱龍丸過來！”
莊蕾用勺子撬開了孩子的嘴，灌下化開的抱龍丸，孩子已經轉醒。莊蕾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道：“你陪着孩子，我去開方子，讓人煎藥，先讓孩子吃了湯藥，讓我看看情況，你再回去。”
那中年男子原本着急地沒有了方向，這會兒看見孩子已經醒了，才發現眼前的是一個小姑娘。轉眼小姑娘也不見了。莊蕾開了藥，叫鋪子裏的夥計：“東升，一帖藥，給孩子煎了服下。等下午看看情況再讓他們走。”
再等莊蕾坐下，發現自己診桌前已經排着人了。好吧！生意來了！
一個上午看掉了三十來號人，轉了三個給聞先生。兩人看病自然比一個人看要快的多，等到飯點的時候，病人已經看完了。聞先生這裏只收上午過來排隊的病人，原本也只是說看一個上午，因着病人多，很多時候會看到下午申時一刻。
聞先生伸了伸腰，叫她：“走一起去吃飯，吃好飯。咱們去看看藥！”
莊蕾站起來的時候，想起裏面還有那對祖孫，小家夥睡着了，莊蕾摸了摸額頭，高熱已經開始退了。
莊蕾這才開了方子讓那個祖父去抓藥，道：“要是有反複，你記得一定要……”莊蕾叮囑完才，放下心讓那對祖孫走。
聞先生看她的樣子，笑了笑道：“你是天生該吃這行飯的！”
莊蕾笑地眯起了眼睛：“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和聞先生祖孫一起吃過了飯，聞先生帶着她去了後邊的藥房，後面不過五六個夥計在切片的切片，炮制的炮制，天氣轉涼，要開始準備冬日進補的膏方。所以聞先生正在準備藥材。
又跟着他去後邊，後邊兩個人正在挖東西，眼見一個水缸挖出來，聞先生打開上面的蓋子，用勺子舀起了小半勺子，在嘗味道。莊蕾走過去問：“這是什麽？”
“我早年游歷的時候，曾經在蜀州的一個寺廟之中所見。那裏大和尚，日曬夜露，使芥菜黴變，長出綠色的黴毛來，長達三四寸。再封缸十年，再取出來用于治療肺風痰喘和肺痨。不過也是碰運氣的，我之前十年就白費，沒有任何的效果。”老爺子說道。
莊蕾看着褐色的清澈汁水道：“陳芥菜鹵？”
“你見過？”聞先生十分吃驚地問她，轉而他又落定了下來，根據這些日子的相處，這個小丫頭什麽沒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