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黃家
門口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迎着，若非莊蕾恢複了前世的記憶，這會子恐怕就是劉姥姥進大觀園，進了黃家的門，迂回曲折，宛若迷宮，要不是跟着走，鐵定會迷路。對嗎！這才是真正的有錢範兒。
到了後院門口，一個老媽媽等着，那管事将他們交給了那個老媽媽，老媽媽帶着他們進了院子，院子裏兩棵比人還高的牡丹是院子裏最不容忽視的存在，牡丹百年的少見，這兩棵都是牡丹祖宗了，撩開門簾，裏面青磚的地面，清一色的楠木家具。
多寶閣上的擺設各具特色，這一眼望過去，花裏胡哨，卻如同前世那種大牌設計，哪怕是一個春運包的搭色，一股很貴的尊貴氣息撲面而來。
莊蕾不禁在想，黃成業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難道真貨和假貨都分不清？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裏面是這個院子的正廳，莊蕾進去見黃員外陪着聞先生說話，莊蕾屈身一福道：“聞爺爺！”
又對着黃員外行了禮，聞老爺子已經站了起來：“丫頭來了，進去一起看看！”
跟着老爺子一起轉進了邊上的屋子，屋子裏的陳設不必敘述，必然是極好的。只是裏面的空氣質量卻很差。可能真的病地久了，藥味道和其他味道混合在了一起，空氣不流通，這是古代建築的通病，房間暗而不通風，年紀大的人喝藥卧床，對身體更加不利。
裏面一個白發老太太躺在床上，可能是突然消瘦，所以臉上的皮，松松垮垮挂了下來，臉色很是暗沉，邊上一個婦人坐在繡墩上。
見他們進來，站了起來，柔柔弱弱地往後退了一步，用溫軟地聲音叫：“老爺！”
卻見黃員外臉色不善，那婦人站在那裏說：“老太太到現在都閉着眼，也沒吃過東西。這可怎麽辦？”一臉的焦急憂心之狀。
莊蕾看她頭上拇指大的明珠顫顫巍巍地抖動，在這個時代還沒有養殖珍珠，這種品相的東西價值連城，可見她就是黃成業的後母了。
聞先生走上床踏板，老太太聽見腳步聲，睜開了眼，叫了一聲：“阿志！”可見也不是一直閉着眼的，要睜開還是很容易的嗎？
“老太太，我給你找了個女郎中給你看病。”聞先生說道。
聽老太太輕聲笑了一下：“不用找其他郎中了？我信得過你！這個毛病治不好是命，你也別太往心裏去。”
“這丫頭很有見解，我知道你信我，丫頭也不是外人，算是我的小徒兒。”聞先生說道，莊蕾從話語裏聽出來，老太太很是相信聞老爺的醫術，恐怕這次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導致了黃員外或者其他人有了其他的想法。
聞老爺招手，莊蕾過去坐在老太太的床沿，老太太睜開眼睛看着她，說：“阿志，哪裏來的這般标致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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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蕾的手搭在了老太太的手腕上，老太太渾濁的眼睛看着莊蕾白嫩的手，再順着手往上看，端詳了她很久，莊蕾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老人家會看這麽久。
莊蕾剛剛收起手，老太太呵呵一笑：“阿志，你還收了這麽個好看的女娃娃，把手藝教給她了，要讓她你當孫媳婦吧！”
莊蕾被這麽一說，她本就是個小姑娘，一下子臉上熱了起來，低下了頭去。聞老爺子笑着說了句：“都一把年紀了還喜歡打趣。”
老太太卻是眯着眼睛，橫看她豎看她，看了好久之後說：“難得啊！小臉模樣好看是其一，眉長而清秀，目清神聚，齒齊如玉，這都是主富貴之相。”
莊蕾不以為意地道：“借老太太吉言！”
莊蕾轉頭對着聞老爺子道：“我再給老太太觸診一下，都回避一下？”
“好！”聞老爺子說道：“叫你來，就是要好好替她渾身上下查看一下。”
黃家的那位大娘子走過來說：“我陪着吧？”
莊蕾無所謂，畢竟是女人，可那老太太卻睜開眼，從牙齒縫兒裏擠出一個話來：“出去！”
黃老爺看了看他的那位娘子說：“走吧，一起出去！”
那娘子拿起手帕，貼着眼角擦了擦，跟在黃員外後頭走了出去。所以，老太太不喜歡這個女人，而黃老爺？當然，這個婦人也可以說是家裏的婆媳不和，這種事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哪裏說得清楚。
人都出去了，兩個老媽媽把門給關了，莊蕾轉頭看向老太太道：“老太太躺好，讓我給你看看身上，探查一下？”
老太太躺在了床上，等人都出去之後，莊蕾看了她身上的狀況，再翻了她的眼底。老太太似乎對于自己身上的病症并不是特別的關心，反而對她真的起了興趣，問：“丫頭，老婆子不是胡說，你這個面相，我從未在窮苦人身上見過，你別不信。”
莊蕾低着頭，房裏也沒有別人，她淡淡地笑了聲說：“從小爹娘不疼我，我十來歲被送到了現在的家，做了家裏的童養媳，家裏的人對我都好。我年年盼着等長大了，就能給我大郎哥哥做媳婦。誰想到大郎哥哥和公爹，為了救小姑丢了性命。我是個薄命之人。”
老太太自認為這些年識人很準，被這麽一說，方才那些話倒是好像是笑話，而且明顯的戳中了小姑娘的傷心之處，她吶吶地說：“丫頭，老婆子不該說那些。”
莊蕾淺笑一下說：“老太太言重了，我只是覺得這話不說也罷。”
老太太坐起來伸手将她的手抓在手裏，拍了拍她的手：“小丫頭，就憑小小年紀你這麽能給人在人前留面子，人後提醒的這個細膩體貼的心思。都會是人中龍鳳，你現在的日子會過去的，過去了就好了！”
“老太太，多謝！我會好好堅持下去。您也會很快好起來的。我先出去跟聞爺爺商量您的病症？您略微等等？”莊蕾笑着說道。
黃家老太太點了點頭道：“好！”
等莊蕾一出去，邊上那個媽媽就開口對着老太太說：“老太太，這位就是昨日太太讓人給大爺買來做妾的莊大娘子。”
“就是那個小寡婦？”老太太擡頭。
那媽媽說道：“可不是？昨兒大少爺還一口一個是為了給您找來看病的。您忘記了？”
“幸虧遇見了這個姑娘，否則那一場可怎麽收拾！”黃老太太說道：“我要好好謝謝這個姑娘，先不說長盛那般糊塗，被那女人蒙騙地嚴嚴實實。就是成業那個蠢貨，之前也是水潑不進，勸他的話，反倒是說我這個祖母偏心，不疼愛他。當初給大郎娶親，大郎非要那個小妖精，哪怕是我口舌費盡，也不聽。跟我鬧騰，後來又一個一個女人往房裏拉。我總以為自己是死了也不能閉眼了！”
“老太太您也別生氣，好歹昨日話語裏，大少爺已經明白過來了。您若是身體不見好，大少爺明白過來了，又有什麽用？只有您好了，您撐着大少爺，大少爺才有機會以後收了心，改了好，有家業有孩子，那樣您才能放心。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嗎？”
“希望吧！是這個理，當初他娘去得早，我又忙着生意的事情，全然就讓吳氏來管他，原以為那吳氏是個賢惠人，誰知道藏了這麽一副心腸。等我發現，父子倆都已經被她迷了心竅。”老太太嘆氣：“掙下這麽大的家業有什麽用？”
外頭莊蕾出來和聞先生一起商量，中醫治療糖尿病這一塊，她還是有很多的經驗，她爺爺年紀大了就有一堆的老夥計開始生糖尿病了。來找她爺爺治療的人不少，不過大多沒有這樣嚴重，老太太腳有并發症，而且還有中卒。
門打開，莊蕾走出去，聞老爺子問她：“如何？”
“腳上和眼底都出現了病變。”若是有前世的藥物，就好辦多了，現在只能靠草藥。
“看她的情形也是。”聞老爺點頭道：“這個病症，多發于富貴人家。我新開的方子用了月餘。雖有好轉，卻不見痊愈。”
莊蕾看聞老先生的方子：生山藥、生黃花、知母、生雞內金(搗細)……
莊蕾聽着聞先生的這個方子的辯證之法，這樣的方子按理說已經是非常高明了，卻沒能很好地控制住。
按照前世，他爺爺的很多病患經過治療是達到了減少胰島素的注射，甚至還有人徹底好了，當然對于這個病症來說能痊愈的還是偶爾一兩個，否則她爸爸的公司早就拿出去做專利了。有效的方子，思路與聞先生所言是差不多的。
可以确認醫生是良醫，病症也是确診的，并且藥方對症，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至少應該能控制啊？
莊蕾問出來，老爺子笑了一聲道：“老夫也是一籌莫展啊！”
莊蕾想了很久，見外面進來一個女子二十來歲，婷婷袅袅，巴掌大的小臉，尖尖的下巴，倒是很有前世網紅的姿容，手裏拖着一個盤子，盤子裏放着幾塊糕點。
她進來對着黃老爺行了個禮：“公公！”
“你這是？”
“娘說祖母今日沒有吃過東西，所以我給祖母做了她平日愛吃的糕點，希望能開祖母的胃口。”那少婦說道。
莊蕾走過去，看着盤子裏的點心，問道：“這些是什麽樣的糕點？”
她盈盈一笑道：“今兒做的是綠豆糕，好克化。”
莊蕾從盤子裏拿起一塊綠豆糕，掰了一小塊塞進嘴裏，細細地品嘗了一下，剩下的放在碟子裏，看上去壓根就沒有興趣吃。
這位少婦想要讨好老太太，這會子卻被一個村姑打扮的女子嫌棄，她橫了莊蕾一眼，撩起簾子要往裏走，卻聽見背後那個村姑說：“症結找到了，正是這吃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