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劉倩說完,程然皺了一下眉頭,随即想到她買給他的那件外套,笑了笑說:“肯定不是正品,她估計在哪兒看到,覺得款式不錯,就順手買了。”
劉倩冷笑了一下,“那她的包呢?大衣呢?她那雙鞋如果是正品,一千多塊,大概是她身上最便宜的了。她那包兩萬多,大衣純山羊絨的,接近四萬。”
“不會吧!”小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楊志國也看着自己的老婆,“會不會——看錯了?”
“我只認得出得牌子,真假我可看不出來。”劉倩說,“不過她的包和衣服,材質做工都好,就算是假的,也不便宜。”
程然凝神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麽。
劉倩又說道:“你既然說她爸只是個普通的國企職工,花那麽多錢去買假的,這也太虛榮了吧。”
楊志國用手肘戳了一下劉倩,看了程然一眼,說道:“她也是瞎猜的。你平時跟人相處得多,是不是虛榮——你也看得出來。”
程然的眉頭頓時松開,搖了搖頭,“她不是。”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大概是逛街時看到了,覺得款式喜歡就買了吧,你們也知道,現在滿大街都是假貨。”
“她剛剛還說去過歐洲呢,”劉倩不甘心地說,“一個普通的職工家裏,哪來的錢去歐洲?”
程然不高興了,“我爸媽是下崗職工,我也去過瑞典和加州了。”
小五也接過話說:“就是,學習成績好的,也有機會公費去國外比賽或者短期交流。”
劉倩還想說什麽,楊志國沖她瞪了下眼睛,她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大華拿了一口煮鍋,倒入帶來的純淨水,用小鐵架支在火上煮。
苗小青和小蘭也回來了,兩人邊走邊笑,大華問:“你倆說什麽了,笑得跟撿錢一樣?”
小蘭橫他一眼,看到架在炭火上的鍋,“煮餃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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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華揚起鐵勺吩咐她,“去分醋。”
苗小青和小蘭走到一旁,找出小碟子擺好,小蘭往碟子裏放辣椒醬,苗小青倒醋。
餃子煮好一盤,分空一盤,吃的速度一定要快于凍冷的速度。苗小青咬了一口,汁鮮肉嫩,皮薄卻有韌勁兒——小蘭說得對,吃過這個餃子,以後就再吃不下別的餃子了。
她以前聽徐浚吹牛時說過:到過新疆,你才算吃過真正的羊肉串;到過西安,你才算吃過真正的涼皮;到過長沙,你才算吃過真正的臭豆腐;到過武漢,你才算吃這真正的熱幹面……別以為你以前吃到的特色小吃是正宗的,那根本不是一個東西。
現在她到了北方,吃到真正的餃子了。
吃完餃子,中飯就算結束了,所有人都轉移去了河心,四個男人,每人守着一個冰洞。
苗小青看到程然把鈎子都裝上魚餌,垂入水桶大小的冰洞裏,手執着短竿一端,就入定了似的,一動不動。
“你說帶我來玩,其實是你自己想玩吧。”苗小青斜睨着程然的魚竿說。
程然把她的椅子拉近,一手拿着釣竿,一手抱着她說:“這樣算帶你來玩了吧?”
苗小青無語地看着聚精會神盯着釣竿的程然,對他的樂趣完全不能理解。
午後的太陽光很強烈,冰面反着強光,程然垂着眼睛,苗小青這才想起一個被她的忽略的問題,“你為什麽沒近視?”
“你也沒有啊。”程然說。
“我戴隐形眼鏡,”苗小青說,“你肯定不戴的。”
程然這才轉頭,臉湊近她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來,“我一直以為你不戴眼鏡的。”
苗小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你沒見過我戴眼鏡的時候嗎?”
“工作的時候,我哪有時間去注意你戴沒戴眼鏡。”
苗小青對他還能抱什麽指望呢,她又問了他一遍,“你為什麽沒近視?”
“我小時候又不用天天做卷子和複習。”程然說,“小時候,任何阻止我玩的事,都會被我随手處理掉。”
“怎麽處理?”
“作業糊弄一下就行了。考試時如果不超綱,學校偶爾還有一兩個跟我并列第一的,如果超綱的話——”程然睥睨地一笑,“第一就只可能是我。”
苗小青恨恨地抓過他的手咬了一口,“幸好我上學時沒有遇到一個你這樣的,不然我肯定要轉學。”
“說起來——”程然偏頭想了一起,“初中坐我前面那個女生,跟你一樣,什麽時候看到她都在學習,偶爾也能跟我考個不相上下。一次數學考試,有一道題超綱,全校只有我一個做出來——其他人都空着,連解題思路都沒有。考完後,那女生就轉學了。”
苗小青涼涼地看着他。
“所以實力還是拼不過運氣——”程然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說,“你看我現在任你打任你罵的。我考贏了幾百萬人,最後還不是敗在你手裏。”
說完,親了她一下。
他難道說句情話,苗小青沉醉地閉上眼睛,卻感覺到他的氣息遠離,随後響起程然如釋重負的聲音,“我陪你好一會兒了,現在讓我專心釣會兒魚——你看小五都釣兩條鲫魚了。”
苗小青睜開眼睛,見他握着釣竿又已經入定。
合着剛才陪她聊幾句就是為了應付她的。
她站起來,對着他的折疊椅踢了一腳,才滿意地去河岸火邊找小蘭聊天。
苗小青相當佩服程然,他在冰上待了兩小時,釣了一排鲫魚,非得最後釣起一條江鳕才收竿。
他們現場剖了魚,烤一半,泡沫箱裝走一半,下午四點左右才回市區。
回去的路上,多數人都睡了,暖氣熏得苗小青昏昏沉沉的,她也靠在程然肩上睡了。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力量緊縛,鼻尖聞到那熟悉的積年的木香,是程然的味道。那股緊縛的力量,來自程然抱住她的那條手臂。他把她抱得很用力,仿佛是珍視,仿佛是害怕,仿佛是他內心對她真實情感的反應。
她沒有立即睜開眼睛,嘴角幸福地彎起,又睡了過去。
下車前,苗小青醒了過來,程然有條不紊地收拾背包,外套,圍巾——一如從前冷靜沉着。
苗小青心裏有些不對勁,坐在車裏,目光在滿車搜尋。
車在酒店門口停穩,車門自動打開,冷風灌進來,她卻沒有立即下車,仍是悵然若失地在車裏張望。
“落——東西了嗎?”楊志國回過頭來問。
苗小青想點頭,又說不出來丢了什麽,但心頭突如其來的空洞,卻讓她肯定自己丢掉了非常重要的東西。
“下車吧,”程然說,“我檢查過,都拿齊了。”
苗小青回過神,想着應該是剛睡醒,情緒低沉的原因,便不再去深究,跳下車,跟他們揮手告別。
小蘭的身體從後座探出來,對苗小青說:“有空一定要來找我玩。”
苗小青開心地跟她揮手,“有空我請你去杭州玩,你一定要來!”
車門關上,程然跟她往裏走,暖氣撲面而來時,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又襲上心頭,苗小青皺了皺眉。
“怎麽了?你跟小蘭才認識一天,就舍不得分開了?”程然按了電梯鍵,笑着說。
“不是——”苗小青仔細地想了起來,是不是因為交到了小蘭這個朋友,才舍不得分別的呢?下車前,她尋找的其實就是這段短暫的友誼吧,她不再去深想,說道,“可能是吧。”
電梯門打開,她走了進去。
狹窄的電梯間,程然站在對面,一手提着背包,一手揣在兜裏,眼神直白而火熱地望着她。
苗小青想到接下來的時間都是他倆獨處,不由得繃緊了身體。
她招架不住他的目光,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卻仍舊連每個毛孔都接收到他目光的火熱。
她像一只即将為愛情獻出自己的小獸,緊張不安的情緒讓她的心髒微微顫抖,而憧憬期待又讓她的神經隐隐興奮。
他倆誰都沒有說話,各自分開走着,仿佛對方不存在,又仿佛無所不在,餘光,氣息,腳步聲不時在空氣中交纏碰撞。
苗小青拿磁卡刷門時,回頭看了程然一眼,随即就将頭轉回去,推開了門。
她走進黑暗的房間便停住了,手中仍拿着磁卡,沒有插進取電槽裏。
她面前的窗紗透進城市微暗的燈光,身後是走廊照進來的亮光。
門漸漸關攏,程然的氣息越來越近,門鎖合上的聲音讓她心頭猛地一震,背後的光在腳下消失了。
她聽到背包落地的聲音,聽到程然的呼吸聲,很輕很均勻,他的胸口緊貼着她的背,手指沿着她的耳後,慢慢劃向她的脖子。
苗小青屏住呼吸,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每一處都很緊張。
程然的手最後按在她的肩膀上,仿佛撥開了某一道開關,她轉過來,透過黑暗,找到那一雙黑寂中亮若星光的眼睛,踮腳迎上他的吻。
他的吻激烈而霸道,帶着不容她退縮的侵占意味。
她的腦後被他的手掌抵住,鼻尖充滿了他的味道,他的情緒,他的急切。
她被程然帶着一直倒退,退到床邊,抵到柔軟的床墊,她的身體向後倒去——
“程然!”她的手伸向空中,被程然抓住,随後他的氣息便籠罩上來。
“苗小青——”他的聲音在黑暗中溫潤地響起,指尖滑過她的臉頰,“相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文裏基本是沒有女二的,因為不喜歡寫一個女人因為一個不愛他的人變得卑微扭曲。
劉倩這種見不得別人好的人,無論男女,我都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