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也不妨大膽一些,讓她……
楚梨睡的有點不踏實, 第二天很早就醒來。
醒來時,看到這個陌生的房間, 楚梨先是呆滞了幾秒,才驀地反應過來這是薄臣野的主卧。
昨天的一切,都好像不真實。
楚梨放輕了動作,輕輕轉身,身邊的人還在沉睡,沉穩平緩的呼吸聲起伏。
楚梨偷偷看了一眼,薄臣野依然睡着。
房間裏的窗簾掩上,厚重的深灰色,一縷晨光從縫隙中映進來, 薄臣野的五官過分的優秀, 鼻梁高挺立體, 薄薄的平扇雙眼皮, 唇形也性感好看。
房間裏很安靜,楚梨看了一眼牆上那個很有現代主義風格的極簡挂鐘, 早上六點半。
她盯着那個挂鐘看了會,只有一個黑色的圓形鐵環輪廓, 黑色金屬的指針, 純玻璃的表盤挂在白色的牆壁上, 沒有數字,沒有任何的格度。
像薄臣野一樣,簡單。
她沒有睡衣,輕輕掀開被子下床。
因為上次薄臣野的吩咐, 早上六點半之前林嫂不會到別墅了。
楚梨去客卧的洗手間洗漱了一番,她拿着漱口杯出來的時候,迎面看到了正從主卧開門的薄臣野。
黑色的睡袍, 脖頸喉結的線條性感,短發有些淩亂,男人的臉色不太好看,眼底隐隐有些躁意。
睜眼看不到楚梨,薄臣野第一反應是以為楚梨半夜偷摸跑回了客卧,然而摸了摸旁邊的被子,暖暖的,顯然那人剛起不久。
他站在門口,肩膀的線條放松了些,而後撩起眼皮看着站在客房門口的楚梨。
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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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帶的T恤和運動褲,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
巴掌大的小臉嫩生生的,嘴角還有一點殘留的牙膏沫。
“主卧洗手間不夠你用的?”
薄臣野擰起眉頭。
“你在睡覺。”誰知道他有沒有起床氣,平時脾氣就不好,楚梨不想一大早就觸黴頭。
“舍不得吵醒我?”
薄臣野懶懶擡步,朝着楚梨走過去。
楚梨退了一步,又硬生生停住。
薄臣野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穿着拖鞋,比他矮了一大截。
嫩白的手用力地攥着一個白色的磨砂杯子,人直愣愣地看着他,眼底分明寫着“要殺要剮随你便”。
那份隐婚協議,被她簽出了生死狀的錯覺。
薄臣野擡起手,從她的手裏拿過了那個牙杯,“這是我的。”
“啊?”楚梨愣了。
薄臣野晃了晃杯子,“牙刷也是我的。”
聞言,楚梨的臉頓時漲紅,她用了他的杯具洗漱?天!
薄臣野像是被她的反應逗笑了,他笑了聲,一巴掌拍在了她腦袋上,“真好騙。”
“……”
楚梨早早就做了早餐,薄臣野坐在餐桌旁随口問一句,“證件帶齊了?”
“沒有,戶口本在家裏。”
薄臣野看了看腕表。
楚梨覺得有些好笑,“這才六點半,有什麽好急的?”
“我還趕時間去公司。”
薄臣野重新拿起了刀叉,切了一塊可頌,卻隐隐覺得有些沒了滋味。
楚梨不慌不忙,“那下午去好了。”
“我下午沒空。”
“那可以改天。”
“非要杠?”薄臣野擡起眸,視線釘在楚梨身上,顯然帶了些不悅。
“……”
楚梨默默低頭吃飯,她早上胃口也不大,随便應付了幾口。
薄臣野掃了她一眼,沒多說什麽。
楚梨上樓換衣服。
林嫂來收拾餐桌。
“熱一杯牛奶,楚梨路上喝。”
“好的。”
周丞沒過來,薄臣野親自開車帶她回去拿戶口本。
楚梨坐在副駕駛上心裏有些忐忑,她擱在膝蓋上的手沁出了些冷汗。
早上七點還不算太堵車,到小區的時候,楚梨想讓他在路口停車,但一轉眸,看到薄臣野繃緊的側顏,楚梨想說的話還是咽下去了。
黑色的賓利停在了楚梨家小區的樓下。
楚梨快步下車跑上樓。
幾個老太太正好下來買早餐,看到這輛突然出現在這的豪車,目光都往這瞟。
薄臣野落下一側車窗,這個老式小區很有人間煙火氣,好像跟多少年前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小區門口有個賣早餐的,豆漿油條,大老遠一股豆花香就飄來。
高中生上學時間早,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騎着單車一溜煙的出去,後面有個小女孩也從匆匆忙忙背着書包跑下樓。
她媽媽拎着一帶早餐跟着跑下樓,匆匆地挂在女兒的自行車把上。
薄臣野輕笑一聲。
好像想到了很久之前——
他走在前面,楚梨起得晚,每次都卡着點爬起來洗漱,然後沒時間吃早餐,陶靜姍常常不在家,楚梨跑下樓就去小區門口買早餐。
她嘴裏一邊咬着豆漿吸管,一邊含糊不清地喊着他,“你等等我,等會兒我。”
小區門口有個公交車站。
附近有不少的小區,三十六路車途經附近幾個小區。
每次車上都有好多學生。
他走得快,楚梨小跑着跟上他,擠進車裏。
喘着粗氣,還裝得像沒事人一樣。
薄臣野目光懶懶越過小區的鐵栅欄看出去。
一輛三十六路車正好停下,斑駁晨光落下陰影。
一個少年和少女前後的上車。
他們在說說笑笑,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十八歲真好。
“小夥子,又來接楚梨了?”王姨正好給孫子買豆漿,這輛車子太顯眼了。
“嗯。”
“真不考慮考慮我孫女?我大孫女美國畢業……”
“不了,”薄臣野難得多些耐心,“我今天接楚梨去複婚了。”
“……啊,哦,哦哦……”
王姨愣了下,今天就複婚了?
她尴尬笑笑,薄臣野也不在意她說了什麽。
王姨心裏有些古怪,這楚家小丫頭看診年紀也不大,什麽時候結了婚離了婚,現在又複婚了……
真看不懂年輕人。
王姨搖搖頭走了。
薄臣野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下來,還有楚梨跟人打招呼的聲音。
他重新啓動車子,楚梨顯然是跑着下來的,額上的碎發微濕,小臉有點發紅。
她還回家換了條裙子。
白色的連衣裙,款式很簡單,長發柔順地披散在肩膀上。
楚梨從樓道裏跑下來,然後拉開車門上來。
外面的熱氣混合着一陣淡淡的花香飄進來。
“你等會,我再檢查一下。”楚梨剛才上樓慌裏慌張翻找,又怕找久了薄臣野沒耐心,又怕自己一慌就沒條理,她拉開包檢查了下,戶口本,身份證。
都齊了。
薄臣野看她這副模樣,像極了臨上考場在門口檢查準考證文具的中學生。
楚梨松口氣,将包包拉鏈拉上的時候,表情更加凝重了,跟上刑場似的。
薄臣野睨了她一眼,“放松點。”
“……”
“只是領個證而已,又不是今天睡|你。”
楚梨臉刷一下紅了,她忿忿地瞪他一眼,又不敢太張揚。
他們到民政局的時候,才七點五十。
民政局已經開了門,八點才正式上班。
裏面已經到了兩對情侶,看着年紀也不太大。
人家濃情蜜意地依偎在一起。
楚梨和薄臣野走在一起,有些引人注目。
楚梨有點不高興——
路上薄臣野非要讓她把那杯牛奶喝了,說是林嫂給她帶的。
楚梨一點都不想喝。
薄臣野臉色不太好。
下車時還陰陽怪氣了她一句。
楚梨只能默默拿着杯子,但她一直有個毛病,緊張的時候不想喝東西,心理原因,會把那種緊張感放大,喉嚨裏膩膩的。
這五分鐘了,楚梨才喝了一半。
“還沒喝完?”
薄臣野睨了她一眼,大廳裏很多座位,楚梨偏偏坐在最不顯眼的地方。
“不想喝了。”
“矯情。”
薄臣野伸手拿過她手裏的杯子,就着她的吸管喝完,然後長腿邁開,走到垃圾桶邊将杯子扔進去。
楚梨有點目瞪口呆。
大廳裏就他們這些人,那兩個小情侶的眼神一直往她們這裏看。
有個女孩看起來很好說話,他們坐在楚梨的對面。
薄臣野好像嫌棄似的,不肯坐下。
“你男朋友是明星嗎?”那個女孩有點沉不住氣,悄悄問了楚梨一句。
“不是。”楚梨搖搖頭。
“好巧哦,你們也是今天來領證,今天是親吻情人節,也是我們戀愛五周年紀念日了。”
親吻情人節?
楚梨很少聽說這些日期。
工作人員開始叫號。
那對情侶去櫃臺辦理手續。
楚梨也站起來,“我們是三號,應該下個就是我們了。”
薄臣野“嗯”了一聲。
楚梨抿抿唇,“你要是後悔,我們可以回去的。”
“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說後悔?”薄臣野伸手戳了她腦袋一下,然後拉住了她的手。
他又覺得不妥。
手順勢下滑,緊握住她的手。
他們在櫃臺上辦理了一系列的手續,各種簽字。
楚梨緊張地不行,拿筆的時候,看了半天才簽下自己的名字。
薄臣野比她冷靜許多。
他一眼都沒看,直接在簽名處簽下名字。
到隔壁房間拍證件照的時候,那個房間不大,背景是紅色的背景牆。
楚梨有些僵硬地站在薄臣野的身旁。
她不知道該嚴肅一點還是該笑一笑。
“咔嚓——”
畫面定格。
楚梨腦袋裏有點空白,那對情侶已經拿到了紅色的小本本,欣喜而泣。
薄臣野去取結婚證了。
楚梨站在拍照處的門口等他。
拍照處還有個高臺,臺子上放着鮮花,有不少新婚夫婦在這裏拍照。
那對情侶也不例外。
楚梨不知道目光該往哪兒看,也看過去。
薄臣野手裏拿着那兩個紅本子走過來。
很輕。
微熱。
他看了楚梨一眼。
“走吧,我們回去吧。”
楚梨以為,他們的這段隐婚也只是協議的關系。
別人領證是因為愛情,是因為在一起多少年多少年。
他們呢?
楚梨一點都不奢求薄臣野跟她一起拍那樣親密的照片。
“拿着。”
薄臣野将其中一個結婚證遞給她。
楚梨接過來,打開看了看。
紅色背景的照片,她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有點呆。
薄臣野卻罕見帶了些笑意,那雙深邃的桃花眼微彎,他笑的很純粹,很幹淨。
“過去。”
“幹嘛去?”
楚梨人沒反應過來,腰上被人一推,她被薄臣野脅迫似的推到了那個臺子的花籃邊。
“來,笑一下——”
工作人員拿着相機過來。
楚梨的腰被他攬着,她手裏拿着那本結婚證,有些無措。
“楚梨。”
“幹嘛?”
她的眼睛看着鏡頭,生怕工作人員下一秒按下快門。
“看我。”
“嗯——?”
楚梨一擡眸,薄臣野微微彎腰,唇印在她的唇上。
——今天是親吻情人節。
薄臣野看着她,她的手裏攥着那本結婚證,目光有些無措。
“咔嚓——”
工作人員按下快門。
薄臣野卻好似沒吻夠,他離開她的唇,臉上有些輕笑。
“這也是我們認識的第八年。”
楚梨擡起眼睛看他,腦袋裏有些空白。
那個工作人員目光不知道往哪兒放,擺弄着相機,不得不說,這一對最養眼。
薄臣野讓工作人員将相片發到了他手機上。
楚梨呆呆愣愣地跟在他身後。
她走得慢。
薄臣野依靠在車邊。
早上九點,太陽熾熱。
楚梨的白裙在陽光下幹淨,長發被風吹起一縷,她像是怕他等急了,小跑着過來。
薄臣野唇角挑笑。
他曾經以為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停留在十八歲,停留在二十歲。
然而現在仍然是一段不錯的美好時光。
風吹過年年,心潮湧動。
他也不妨大膽一些,讓她從楚小姐變成了他的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