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梨,我們嘉硯……還……
楚梨上樓後就把項鏈摘了下來,随手放進了床頭櫃的抽屜裏。
她不會在這裏住太久,等離開的時候,她會單獨告訴林嫂。
這麽貴的東西,她瘋了也不會收。
楚梨本來還很困,但是薄臣野搞了這一出之後,楚梨一點睡意都沒了。
她打開手機想看看時間,意外看到了一條新聞推送——
【陸氏集團疑被曝出經營問題,上季度虧損數億。】
楚梨一愣,陸家什麽時候出了事?
她點進了新聞,新聞的內容很短小,裏面附了一個視頻,有記者圍在陸氏的大樓下,陸承澤戴着口罩被助理護送着進入公司。
只是一個很快閃過的身影,視頻恰好卡頓了起來,他的眼神黯淡,眼下甚至還多了淡淡的青色。
顯然是沒有休息好。
關于工作上的事情,不論是什麽時候,陸承澤從不會對她提起。
他們之間的那些差距,本就是從一開始注定了。
楚梨随意地翻了翻微博,卻看見了下面兩條熱門回複。
【@圈圈圈:情理之中啊,薄家今年收購了兩個購物中心,前幾天去了,服務态度不錯,陸家名下的購物商場……emm環境一般,服務一般,本地人表示不會去了。】
【@我不是xx:聽說薄家那邊有意向購入陸家的股份?今年薄家收購了好多品牌,陸家是不是也難逃被收購的命運?】
這兩條評論收獲了幾千個贊,位于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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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梨看着這些字,竟然有一瞬間的茫然。
薄臣野總不能小心眼、報複心強到這種地步?
楚梨不太信,可現在的薄臣野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了,楚梨無從猜測他在做什麽,他在想什麽。
楚梨嘆了口氣,江茵給她發了個微信,問她明天要吃什麽,楚梨也沒什麽想吃的,她一向随意,但是面對江茵,她思考了會回:叉燒包?
江茵:ok。
楚梨:明天給你帶杯奶茶。
江茵回了個表情包,楚梨随手翻了翻跟江茵的聊天記錄,覺得心裏暖暖的,她平日裏不是個喜歡發朋友圈的人,但生活裏不期而遇的美好,她總會想分享一下。
于是,楚梨截了個圖,然後放到了朋友圈裏,還配了個文——
【有人愛,有事做,有所期待~】
她發完之後,江茵秒贊,然後催她去睡覺,楚梨笑笑,放下手機。
第二天早上,楚梨還是要去材料廠,江茵告訴她不急,楚梨就在床上磨磨唧唧——因為昨天戒指的事兒,楚梨還做了個噩夢。
夢裏她正在給張淇姍化妝,薄臣野突然帶着人闖進來,二話不說把她綁走然後拉進教堂,又不由分說地扯着她去民政局,甚至還威脅她敢離婚你就死定了。
楚梨從被子裏撈過手機看了看時間,額頭上一片薄薄的汗。
早上八點了,薄臣野總該去上班了吧?
楚梨前思後想,從床上爬起來,或許是因為昨天噩夢的緣故,她腳步有點發虛,簡單地洗漱後下樓,卻見薄臣野正坐在餐桌旁,深色的外套搭在椅子上,他只一件白色襯衫,領口系住,線條流暢而清冷。
他的手裏正拿着一份合約翻看。
暖金色的陽光鍍在他的臉上,更添一絲深意。
像大學時看到的中世紀油畫,富有質感,他端起了手邊的咖啡杯,骨節分明而纖長的手指,腕上的腕表折射出一縷光。
楚梨腳步僵了僵,想躲回去都來不及了。
因為薄臣野已經放下了手裏的合約,目光擡起來,看着二樓樓梯上的她。
“睡九個小時,你屬豬?”薄臣野說話的時候依舊嫌棄的不得了,他的手扣在桌面上,臉色不滿。
楚梨抿抿唇下樓,尴尬笑笑。
“楚小姐,快來吃早餐吧,薄先生一大早讓周助理出去買的叉燒包和奶茶,在廚房裏溫了一小時了。”林嫂見楚梨下樓,忙去了廚房,将小蒸籠端出來,動作麻利地放在了餐桌上一一擺開。
叉燒包,流心奶黃包,虎皮鳳爪,水晶包。
楚梨愣住,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睡前發的朋友圈。
江茵問她想吃什麽。
她随口回了句叉燒包。
薄臣野……視奸她朋友圈?
這個想法冒出來,楚梨被自己吓了一跳。
“項鏈呢?”
薄臣野目光落在楚梨的脖頸上,空空如也,他聲音驟然冷下來。
“啊?”
“裝?”
“……我睡覺不舒服,摘下來了。”
楚梨看他臉色冷下來,趕忙編了個借口。
“林嫂,去拿。”
“是。”
“……”楚梨心裏無言,林嫂動作快,很快将項鏈取下來。
“自己戴上還是我給你戴上?”
“我自己來吧。”楚梨尴尬笑笑,從林嫂手裏接過來,她動作慢吞吞地,然而在薄臣野的死亡凝視下,她只能一邊假笑一邊扣上。
“你再摘一次,爪子給你剁了。”
“……”
楚梨呵呵一笑,伸手去拿奶黃包,四個金色的奶黃包卧在小蒸籠裏,還冒着熱氣,楚梨不敢在這個獅子面前拔毛,拿了一個咬下一口,內餡很足,甜甜的奶黃流出來,她還沒來得及抽紙巾,一滴黃色的流心順着她的唇角滴下來。
紙巾還在薄臣野的面前。
她忙站起來去抽紙,本就是穿着一件寬松的白T恤,站起來彎身的時候又正在薄臣野的面前,領口下奶白的肌膚,隐約卻勾人。
薄薄的紙巾,被男人修長的手指夾住。
下一秒,那紙巾直接擦了擦楚梨的唇角。
薄臣野目光別有深意,“一大早這樣,不怕惹到我讓你吃不消?”
“……?”楚梨沒反應過來,薄臣野拿着那張紙巾,揉捏成了團,然後丢在了桌子上。
那眼神,毫無掩飾地落在她……胸前。
楚梨一屁股坐下,這人滿腦子有色廢料?
他并沒有動桌上的食物,目光反而一直落在她身上,這麽被人看着吃飯,她吃在嘴裏的食物頓時幹澀起來。
“要不你也嘗嘗?”
楚梨小心問一句。
“拿給我。”
“……”
真矯情,他就坐在那裏,自己伸手會怎樣?
楚梨伸手給他拿了個同樣的奶黃包,遞過去。
“這麽遠,怕我吃了你?”
他坐在那不動,眼神似笑非笑。
楚梨心裏暗罵一句,還是站起來走過去遞給他。
“喂給我。”
“你愛吃不吃。”
楚梨一陣惡寒,将那只奶黃包放在了他面前的餐盤上,下一秒,手腕被她拉住,這次,薄臣野沒對她用強的。
他擡腳,将旁邊的椅子勾回來。
一雙深邃又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喂不喂?”
幼稚。
又幼稚又倔強。
還固執偏執。
這就是一個固執的暴君。
楚梨只能伸手拿起了那只奶黃包,遞到他嘴邊,薄臣野張口咬下,濃濃的奶味,香甜可口。
楚梨別開視線,僅僅是一個動作,竟然被他做的這樣色|情。
有點惡寒。
“出于公平的考慮,我重新拟了隐婚協議,還做了一份薄太太行為準則,有時間看一下。”
薄臣野松開了她的手腕,目光示意他面前的幾張紙。
公平的考慮?
這男人真的懂什麽叫公平麽?
楚梨有些無言,但還是象征性地拿過來看了看——
哦豁,原本36條義務,現在縮減成了30條。
薄太太行為準則,厚厚的一沓。
“怎麽,你是比着道德經拟的?”楚梨随手翻了翻,念着某一條,“不許在薄臣野不在時穿短裙出門?”
“……”
“對,你不在的時候我應該穿上紅牡丹棉褲在家裏跪着背道德經。”
“……”
薄臣野臉色冷了冷,多了些愠色。
他擡起手将行為準則抽回來。
楚梨站起來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我的自由。”
“你可以有你的自由,”薄臣野一字字說,“但前提,你是我的。還有,我給你限時簽字,今天是第二天,你還有最後二十四小時時間。”
話音落,薄臣野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而後站起身,拿起了擱在椅子上的外套徑直朝外走去,他目光沒再看她,顯然有些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到。
楚梨自己坐在餐廳默默吃飯,果然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汽車啓動的聲音。
薄臣野去公司了。
楚梨看着桌上還有幾籠水晶包壓根沒吃,自己去現買估計要排隊很久,楚梨将那幾籠裝進了保溫餐合裏,給江茵帶過去。
楚梨幫着收拾餐桌的時候,林嫂悠悠地說,“有句話我說出來可能有點不合時宜——但楚小姐,薄先生對你,還是好的。”
對她好的?
楚梨沒覺得。
不對,應該說,在昨天他突然專程開車到材料廠的時候、在他的車上放着新買的餅幹巧克力這種與他違和的零食時,楚梨短暫地以為,薄臣野真的對她不錯。
但到頭來,楚梨看着桌上那一打厚厚的什麽條約、行為準則……
他分明就是為了當初的事情,将她禁锢在身邊。
對他而言,這樣的禁锢,或許是他的報複。
楚梨在洗着盤子,林嫂一直在說讓她放下,她來洗。
楚梨沒怎麽聽見,她突然想到了那個面容蒼白卻五官姣好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說,“小梨,我們嘉硯……還是第一次對女孩子笑。”
“啪啦——”
盤子脫了手,一下在洗漱臺裏碎裂,楚梨猝不及防,一片碎片劃傷了她的手,迅速地割開了一道傷口,鮮血沁出來,随着水流又淡淡。
“啊呀楚小姐……我去給您拿消毒水和創可貼。”
林嫂吓了一跳,慌忙去翻找。
楚梨關了水龍頭,突然想到了陳嘉硯媽媽去世的原因,心髒病。
醫生,又恰好是她爸爸,楚良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