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神裏寫滿了瘋狂的占有……
直到進去的時候,楚梨覺得自己的腿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會議室裏的氣氛很詭異——
楚梨這才知道,薄家有投資這部劇。
他坐在那不說話,周圍的人遞眼色過來讓楚梨打招呼,楚梨怕他給難堪,猶豫了半天,才叫了他一聲。
“薄總。我是劇組的化妝師,楚梨。”
她想也是,在外人面前裝裝陌生人。
薄臣野擡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冷的不像話,疏離,只瞥了一眼,目光挪開。
楚梨往旁邊走,江茵顯然愣了好半天,用口型想問楚梨怎麽回事,楚梨搖搖頭。
江茵覺得今天有空的時候一定得問問。
薄家是這部劇最大的投資商,張一璨一直在旁邊積極地介紹,還要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臉色。
他坐在那,衆人敬仰。
一瞬間,讓楚梨的眼前晃了晃。
想到他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他握着筆,專注地算題。
側顏的線條流暢,鼻梁高挺的令人羨慕。
有人叫他,他擡眸往外看,眉眼疏離清寒,那個年紀的男生,浮躁吵鬧,同樣的校服,白襯衫與黑褲子,被他穿出了一種令人難以挪目的清俊。
那時楚梨還小,正是春意懵懂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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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路過那條走廊,聽到好多女生在議論他。
他就是人群裏的光,哪怕一言不發,也是最耀眼的存在。
韋莊有句詩怎麽說?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
“小梨。”
江茵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楚梨擡頭,那人已經離開,她往旁邊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薄臣野走出去。
張一璨和夏知寧似乎有些不滿楚梨這個反應,但是今天任務繁多,也沒時間揣測什麽。
只不過在場的人都不敢再多說什麽——
他們都看見了薄臣野旁邊那個助理路過楚梨的時候說了句什麽。
楚梨跟薄臣野認識?
“怎麽了?”楚梨低聲問了一句。
“我還以為那天你認錯人了。”江茵指的是那天訂婚宴的時候,她早上去楚梨家,看到楚梨的身上遍布痕跡的時候,楚梨說陳嘉硯回來了,江茵的反應跟陸承澤差不多。
一個已經進監獄消失了這麽多年的人,怎麽會突然出現?
江茵相信楚梨,但她也知道這些年楚梨過得多不容易。
楚梨默不作聲。
“剛才他旁邊那個助理讓你過去一趟,”江茵嘆了口氣,然後拉住了楚梨的手,“小梨,不管發生什麽,我永遠都在你身邊。”
江茵說的很認真,楚梨點了點頭。
有這樣一個朋友,幸運又溫暖。
楚梨從會議室出來,周丞就站在門口。
像是在刻意等着她。
楚梨看了他一眼。
“薄總在盡頭房間。”
“謝謝。”
楚梨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想逃避。
這層樓是盛景的影視部,因為鳳鳴天下的劇組今天開會,還有幾個明星要過來,這會樓層人來人往。
那個房間在走廊的盡頭,應當是某個辦公室。
那扇黑色的木門,沉重至極。
楚梨想到那道冰冷的目光,不知怎麽,再回想起來,好像那眼神裏多了些恨意。
好像自己被糾纏的那些噩夢。
他站在黑夜裏,一字字地問。
——楚梨,是你做的嗎?
明明是大白天,楚梨覺得周圍陰森森的,她擱在口袋裏的手機振動起來,她像一只驚弓之鳥,立刻拿出來看,發現是陸承澤的號碼,她終于松了口氣。
“小梨,你在公司了嗎?”
陸承澤溫和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有着刻意隐藏的擔心。
“在,怎麽了?”
楚梨覺得嗓子發幹。
陸承澤的聲音一下把她拉回現實。
“我知道你早上沒吃早飯的習慣,給你帶了些早餐,你先吃了飯再忙。”
陸承澤像怕她拒絕,“我已經到公司樓下了。”
聞言,楚梨往落地窗那邊走了兩步。
盛景集團是國內知名的影視公司,推出過許多部大熱的影視劇,這裏的設計也非常闊氣,整棟樓全部都是落地窗,光線采光極好,設計也很富現代化。
她往樓下看了看。
她在的樓層不高,五樓。
熟悉的車子停在門口,熟悉的身影站在車門旁,他又瘦又高,手中拎着一份早餐,還有一份飲料。
楚梨不多想,也猜到是三分糖的奶茶。
“現在方便嗎?不方便我等你。”
“我方便。”
楚梨看着盡頭那扇黑色的門,想逃。
她知道自己有些話要跟陸承澤說清楚,遮遮掩掩,不是她的性格。
“那我在一樓等你,你吃完在去忙。”
“好。”
楚梨挂了電話,周丞不知道去哪裏了,她轉身坐電梯下樓,今天天氣很好,陸承澤沒進來,大樓的外面有個露天式的休閑區。
沙發與藤椅,秋千與人造池塘。
風景很好,公司很多簽約藝人都在這裏拍過照。
楚梨走過去,陸承澤已經等在那裏。
見楚梨,他溫和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肯定一早來公司了,先吃點東西。”
早上九點,陸承澤本應該先去公司的。
今天是周一,他有晨會。
以前楚梨不知道,但陸承澤似乎要事無巨細告訴她。
陸承澤人很好,對她說話總是溫和,他也對她有足夠的尊重——
她不高興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呆着,他決不打擾。
她話很少,吃飯的時候也不嘗說話,陸承澤也安安靜靜看她吃。
他知道她受過刺激,即便是确定關系的這些日子裏,除了牽手擁抱,什麽都沒做過。
他應該是個完美的男友。
如果沒有薄臣野,他們之間應該也是令人羨慕的關系。
陸承澤也看見了今天的新聞,想安慰些什麽,又恐慌說多了讓楚梨不高興。
于是,他安安靜靜坐在那。
他送來了蝦餃和一些小食。
蝦餃是她最喜歡吃的那家,鮮甜夠嫩。
以往楚梨要吃七八個。
這次,她吃了兩個,就放下了筷子。
“不合胃口?”陸承澤問。
“我們不合适。”
楚梨擡起頭,有些話堵在喉嚨裏。
她不想把事情惹到陸承澤身上。
她虧欠薄臣野的那些,她自己承受就好了。
“今天不想吃蝦餃?我應該再給你買一份蛋糕的。”
陸承澤愣了一秒,臉上又笑了笑。
楚梨盯着他的眼睛,“別跟我在一起了。”
——他應該跟一個更正常的人在一起。
而不是一個受過刺激的自己。
她惹了薄臣野,他也不是曾經的少年,她不知道現在的薄臣野是什麽樣子,但她明白,薄臣野很危險,她猜不透。
她能看出那種占有欲與不擇手段。
她這句話也在心底藏了許久。
總沒有機會、沒有勇氣說,每次她嘗試着跟陶靜姍傾訴的時候,只得到一句——
“嗨呀,你們年輕人就這樣,我們那個時候,有什麽矛盾解決就好了,總想着分手,承澤對你很好。”
對,陸承澤對她很好。
所以所有的人都覺得他們理所當然的應該在一起。
只有楚梨知道,她沒辦法騙自己,沒辦法這樣跟他在一起。
她覺得很愧疚,明明早就該告訴他,可直到今天,她才有勇氣說起。
“是不是因為楚叔叔的事?”
陸承澤愣了一會,臉上的笑變的僵硬。
“不是。”
楚梨利落站起來,“我還有事情要忙。”
“小梨……”
陸承澤站起來,拉住了楚梨的手。
楚梨背對着他,沒回身。
“我知道你這幾天心情不好,你自己靜靜,我一直都會在這裏。”
陸承澤說的很真摯,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更加強烈。
他的這種小心翼翼,讓楚梨心裏的愧疚更甚。
楚梨說不出什麽重話,她抽出手,一聲不吭地往公司裏走。
酸澀和痛苦,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在胸腔裏炸開。
她忍住愧疚,不回頭地走回去。
她走道大廳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周丞從電梯裏出來。
“楚小姐,薄總等您很久了。”
周丞看見她的時候,松了口氣。
楚梨眼眶酸脹,她什麽都沒說,擡步往電梯裏走。
周丞跟上。
這次楚梨終于推開了那扇黑色的門。
落地窗外,大片的雲朵壓在天空下。
偶爾有幾只鳥飛過去。
身姿挺拔的男人背對着她站在窗前。
周丞沒跟進來,默默地把門關上。
楚梨站在門口,往前走了幾步。
她也沒開口叫他,薄臣野轉過身,臉色平靜,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噩夢中的一樣——
冰冷,有憎惡。
薄臣野走到她面前,氣場森寒的可怕。
臉色也陰冷的吓人。
楚梨知道他情緒反複無常,有做好了心理準備。
她不知道,薄臣野所在的位置,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剛才她跟陸承澤在樓下的場景。
薄臣野應該讨厭她,甚至憎恨她。
但不得不承認,從幾天前再次見到她,被他深藏下的感情又一次被勾起來。
他是應該讨厭她,甚至恨她的。
這些年,想到楚梨,他只剩下恨意。
不該見她。
可又想要見到她。
他不知道自己在痛恨什麽——
痛恨楚梨那副對他沉默的樣子,痛恨楚梨可以輕而易舉忘掉過去開始新生活,跟另一個男人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痛恨自己一見到她就開始混亂。
自己犯賤地關心她。
不得不承認,這才短短幾天?
薄臣野的生活有一大半都被楚梨占據。
薄臣野的臉色很冷。
“他碰了你哪只手?”
薄臣野站在她面前,她下意識後退一步,薄臣野堵上來。
“你幹什麽?”楚梨警惕。
這種警惕,像是一根針,刺在他敏感的神經上。
“我幹什麽?”薄臣野冷冷彎唇,他擡起手,拉起楚梨的左手,“這只?”
“你放開我!”
楚梨想抽回手,卻被他死死攥着,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捏地她手骨都在疼痛。
“我是不是警告過你,跟他斷了?”
他的目光逼着她,黑沉得吓人。
那眼神裏寫滿了瘋狂的占有欲,看到她的手被另一個男人拉着,那種瘋狂的占有欲活過來,像一只怪獸。
支配着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