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二天, 莊想是被冰闊落踩奶踩醒的。
他半夢半醒都有種想吐一口老血的沖動,睜眼一看,曾經趴在身上如一個小雲團的貓咪, 現在在他胸口壓着有如泰山壓頂。
冰闊落:喵喵喵=w=
莊想:“咳咳咳。”
怎麽會這樣!
在窗邊安靜看書的項燃聽見動靜回頭, 放下書走過來,提着貓咪後頸把它拎起來放在地上。
冰闊落:“嗷嗷嗷嘤嘤嘤!”
見貓咪又有往床上沖的趨勢, 項燃熟稔地把它一戳一戳戳走。
莊想回神, 從床上坐起來捂着悶痛的胸口, 悲憤:“這是骨瘦如柴小貍花該有的重量嗎!!”
項燃視線掃過來, 用氣音發出一聲笑:“它太能吃了。”
大概因為很小就開始流浪生涯,冰闊落對食物總是有一種非常忠誠的追求。
再加上基地裏老有人愛投喂它,吃的太多, 可不就長胖了嗎?哪怕是好動的貍花也避免不了。
莊想咕哝:“再吃可就是貍花豬了。”
他看着門口就算被趕走也依舊徘徊不走的小貓。
花臂大哥小貍花現在已經不能再叫小貍花了, 每一分鐘的時間過去好像都在它身上變成肉肉, 日積月累越發有圓潤的趨勢。
莊想左看看右看看,問:“吃太多是不是對它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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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食量慢慢周期遞減就可以了, 現在正在嘗試。”項燃回答, “實在不行多運動也可以。”
莊想點點頭, 項燃照顧冰闊落他當然是不擔心的。見冰闊落屁颠颠離開,他揉揉眼睛還打算睡個回籠覺, 正想往後倒,被項燃一把拉住胳膊。
莊想:“幹嘛!”
項燃掐了兩把他的臉:“清醒一點小朋友,現在已經下午三點了。”
莊想:“……”
草啊, 好煩。
雖然很不想起,可再這麽睡下去一天就差不多報廢了。
他只得不情不願地爬起來坐在床邊, 不怎麽清醒的腦子裏還隐約惦記着自己要回去教小宋同學架子鼓的事情。
項燃:“微波爐裏有菜, 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莊想點點頭, 視線掃到陽臺上的倒扣的本子,這應該是項燃之前在看的東西。他問:“在看什麽?”
項燃:“劇本。”
莊想眨眨眼,饒有興致:“現在要準備接新戲了嗎?”
項燃接戲一向非常随緣。
沒當上影帝的時候就已經非常随緣,當上之後就更随緣了。然而就算他這麽随緣,劇本也還是應接不暇。
項燃應了一聲,随後看向他:“有興趣?”
莊想眨眨眼,沒應聲。
項燃嘴角淺淺一勾,道:“下次如果有合适的劇本,我會給你試試看。”
莊想支着下巴沉吟一聲,舌尖抵住小虎牙頂了頂:“但我一點兒也不會。”
“是嗎?可想想的舞蹈也不是從出生開始就這麽好啊。”項燃走回去拿起劇本,然後回來把劇本放到他手裏,“總要多給自己幾次嘗試的機會,到以後才不會後悔。”
啧。
這番話聽起來可真像家長教育迷茫小孩的。
莊想聽完咕哝一聲老媽子,随後卻又笑了聲:“竹馬真是奇妙的關系,該不會相處久了就有什麽奇妙的心電感應吧。”
“嗯?”
“老媽子總是很懂我诶。”
項燃聞言笑起來,揉揉他的頭頂。
就像項燃所說,嘗試。
是的,莊想總想把世界上自己沒有嘗試過的新鮮玩意兒試個遍。
舞蹈也好,架子鼓也好,其他的什麽也好,激起他興趣的事物,莊想總不會吝啬時間。
至于演戲——
莊想看向項燃。
今天天有些陰,他的臉部輪廓看起來微帶模糊,唯獨一雙漂亮的藍眸非常清晰,凝望他的時候是不變的專注和淡如春風的溫柔。
莊想微微眯起眼,透過這雙眼想到熒幕上用同一張臉飾演不同角色的項燃。
皇帝,将士,流民。
律師,醫生,不良少年。
各種不同的人生,他都感受過,身臨其境。莊想好奇很久了,那會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新奇嗎?好玩嗎?
項燃:“我很期待。”
莊想回神,歪了歪頭:?
“期待你來到我身邊。”項燃伸手撫着他的側臉。他的眼睛很好看,溫柔的藍色像是冰川融化成廣袤的海洋,“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嗎?來吧,求之不得。”
難言的觸動像是石頭落進湖裏,蕩起陣陣漣漪。
莊想盯着他看一會兒,眨眨眼:“講這種話,老媽子可真不嫌膩歪。”
項燃微微笑:“是你昨天先說的。”
莊想:“……”被他這句話直接勾起昨晚上的黑歷史回憶。
他無語半晌,小聲咕哝:“煩人的老媽子。”
項燃一點也不介意,甚至不緊不慢應一聲:“嗯。”
那雙漂亮得總讓人覺得遙遠虛幻的眼睛正低垂着看着他,眼睫之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莊想又:“……”
不一會兒,一瞬不瞬和他對視着的項燃忽然偏移視線,疑惑伸手揉揉他的耳朵:“紅了。”
莊想:“……”
不,憋說了。
莊想被項燃送回基地的時候是四點半,推開寝室門回去的時候,發現蘇淵還在床上躺着。
這可是稀罕事。
蘇淵的作息非常規律。如果不是因為特殊情況熬夜的話,他通常都是十一點睡七點鐘起。小假期裏哪怕是其他人都睡到日上三竿,蘇淵也會按時起來。
莊想眨眨眼,向齊北圳投去疑惑的目光。
齊北圳言簡意赅:“生病。”
直接确認了莊想的想法。莊想湊到蘇淵的床邊,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好像有一點發燙。
他問齊北圳:“量過體溫了嗎?”
齊北圳還沒回答,倒是蘇淵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看到是莊想,說:“沒關系,我已經吃了藥,躺會兒就好。”
這聲音虛弱的。
莊想愁了,有點操心地幫他把被子提上來一點蓋好:“實在不行晚上去挂個水。”
蘇淵點點頭。
莊想看他狀态不好,也不繼續打擾。把私服脫下來換上訓練服之後就去了練習樓,左兜右轉終于找到在隐晦角落和人鬥地主的宋一沉。
“對A!”宋一沉中氣十足的聲音。
然後就被笑了:“不是A,是尖兒。”
“我從來沒聽到有人把尖兒喊成A的,你真是奇人啊!!”
宋一沉梗着脖子:“怎麽了,我說是A就是A!”
莊想把笑意收回肚子裏,斜靠着牆:“咳咳。”
宋一沉立馬扭着脖子看過來:“弟弟!我去,你可算回來了,你真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
莊想揚起眉梢,視線在地上的紙牌上看了看,示意:就這辛苦法?
宋一沉腆着臉笑,随手把牌一股腦塞給旁邊的人,在對方震怒‘牌爛成這樣還丢給我’的呼聲中跑過來,親昵地摟着莊想肩膀:“是要教我架子鼓了嗎弟弟~~”
莊想一點頭,背後的選手們立馬:“我想圍觀!”
“我去,弟弟居然會玩架子鼓??”
“還沒見過弟弟打架子鼓呢,我也想圍觀!”
“哦喲喲喲,加我一個。”
宋一沉趕蒼蠅一樣把他們揮開:“這可是才藝大會的秘密,要留到之後才能揭曉!”
一片不屑的切聲裏,宋一沉把莊想帶到一個空置的練習室,裏面就有一座架子鼓。
宋一沉期待說道:“是我提前管道具組借的,怎麽樣?”
莊想抄起鼓棒簡單看兩眼,細長的鼓棒在他修長指間行雲流水轉兩圈。宋一沉視線還沒跟上,就見莊想眼簾一垂,鼓棒已經在鼓面輕快落下,力道幹淨有力,偌大的練習室頓時像響起繁雜的雷聲。
宋一沉下意識睜大眼睛。
不明覺厲!!
“音質還行。不過我有好久沒玩,有點生疏,”莊想看向宋一沉,“想聽嗎?我來一段。”
宋一沉瘋狂點頭。
莊想眯眼一笑,坐上椅子,垂眸回憶了一下以前學過的譜子。
宋一沉撐着下巴坐到一邊盤腿看。
莊想一邊回憶一邊打,敲鼓的速度漸漸的由慢到快,從生疏到熟稔,聽者的觀感也從“這特麽啥玩意兒”到“牛啊牛啊”。
激烈的鼓聲玩得就是過山車一般的刺激,光聽着都讓人有了種腎上腺素飙升危險的快感。
莊想跟着節奏踩點,一頭亂蓬蓬的霧霾藍發絲微微翹着點卷,嘴角勾着點懶洋洋又肆意的笑,半眯着眼睛看起來又酷又輕松,鼓棒在他漂亮的手裏轉的飛快,落在鼓面的影子都讓人覺得眼花缭亂目不暇接。
宋一沉一時間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被放在鼓面上一樣。
他絲毫不懷疑,這時候如果給莊想一束光,光都會追着他走。
莊想越是認真,他越是一點聲音都不敢出,專心致志看着莊想的動作。
有時候看莊想做事真的是一種享受。
不管是跳舞也好,架子鼓也好,宋一沉總是覺得自己可以從他細微的表情、落在眼中的光裏面看出他的享受,能從細枝末節裏看出他的喜歡和輕松。
本身喜歡這些,和為了生計被迫學會,臉上的表情是絕對不一樣的。
宋一沉目光在莊想臉上定了兩秒,忽然有點難以定義的小小感慨。
莊想只敲了一段就停手,笑眯眯問:“怎麽樣?”
宋一沉毫不吝啬地鼓掌:“酷!!”
他臉上帶着一種莫名的驕傲。
好像自己這句話誇的不是莊想是他本身一般。
誇完之後,宋一沉又忍不住道:“這個真能速成嗎?我怎麽覺得不行?”
莊想:“如果短時間只練一首曲子,是可以的。”
任何樂器都不存在絕對的速成,但都有相對的速成。
有些人就算連半點音律都不懂,還是可以完整地彈下一首曲子。只要記準該按什麽鍵位并且足夠熟練,速成并不是難事。
宋一沉從莊想手中接過鼓棒,在架子鼓面嘗試般輕輕敲了一下,聽到一聲說不上清脆也說不上悶的響聲,瞬間覺得心跳聲都融進了鼓聲裏。
他:“嘶。”
才一個音,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驚豔感。
莊想在旁邊笑眯眯地看:“喏,是不是很奇妙?這就是架子鼓的魅力。”
上手之後宋一沉更蠢蠢欲動了,道:“太酷了吧!等這段時間過去,我也想抽時間來學這個。”
莊想點點頭:“可以試試。”
宋一沉撓撓頭:“不過,好像聽人說不要只覺得酷就去學東西,那樣不長久。”
莊想眨眨眼:“唔。”
他倒覺得不是。任何人的原動力都有可能在學習的過程中轉變成真正的喜歡。
“我哥說,人總是需要多給自己幾次機會嘗試,到以後才不會後悔。”莊想說,“挺有道理的。畢竟我最開始學跳舞也只是覺得街舞酷,試試看而已。如果不去學,永遠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開始喜歡。”
見宋一沉點頭,莊想撓撓頭,心裏也覺得被再度說服了。
嗯,試試看嘛。
跳舞也好,架子鼓也好,演戲也好,總是需要嘗試的。
兩個人一下午就在練習室玩鼓,飯點都快過了宋一沉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
莊想把他帶去吃飯,路上一直聽到他的口袋嘀嘀嘀地響,忍不住搭着宋一沉肩膀調侃:“大忙人小宋。”
宋一沉愁眉苦臉嘆口氣,說:“都是上次熱搜的事情。”
莊想:“嗯?”
“上次項燃小號的熱搜出來之後不是沒被扒出來小號嗎?可項老師的黑粉不信邪,就是覺得項老師有!這些天一直在扒,我覺得很煩啊,拿小號和人對罵了兩句。”
莊想:“這不好吧?”
真是狼滅。
他怎麽也不怕被人扒出來?
“不過你放心,好歹也馬上要成為現役愛豆,我有分寸的,有理有據态度溫柔,反倒是對面一直咄咄逼人!”宋一沉不滿,“項老師怎麽會有小號呢?!”
莊想:“那個,你都有,老媽子說不定……真的有呢?”
宋一沉還是異常篤定:“不可能!這不是崩人設嗎?”
莊想:“……”
真是個倔強的娃。
項燃人設崩得難道還少了?
莊想捂臉,搖搖頭。
宋一沉在旁邊看他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問:“弟弟難道知道什麽內幕,真有嗎?”
莊想:“我不知道啊。”
他只是順着宋一沉的話回憶起了一點什麽。
之前看電影《紳士藝術》找靈感的時候,莊想看到項燃的彈窗消息,那樣的語氣互動性強,看起來也不太像是粉絲,要說是小號收到的信息,似乎也說得通。
不過莊想覺得人人都有點自己的小秘密,這都很正常,于是并沒有多問。
萬萬沒想到,現在竟然開始變得麻煩起來。
一天過去,第二天早上,宋一沉舉着手機驚呼卧槽。
莊想被吵得半夢半醒打開手機,視線在熱搜榜單上面一掃而過。
看到一個詞條——
#項燃疑似塌房#
他瞬間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