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選手們在臺下嗡嗡議論, 臺上導師們在一片掌聲歡呼中相繼落座。
謝來拿起話筒。從不寒暄的女強人目光淩厲一掃,在莊想身上一定。她推了推眼鏡笑了下,挑挑眉道:“新發色。”
莊想笑眯眯地點頭。
謝來:“不錯。”
朝宋也在後面比了個大拇指。
霧霾藍不是什麽亮眼的發色, 在染着五花八門發色的選手團體中更是顯得不起眼。
可是奈何莊想本人亮眼, 于是導致他的頭發也如此醒目。謝來看過去的時候都不禁心髒一抖,覺得這人身上像有星群粼粼閃耀,笑或者不笑都是人群中心。
謝來難免開始期待他今天會帶來一個怎樣的舞臺。
人多噪音大, 選手們吵吵鬧鬧的動靜把謝來從自己的思緒中抓了回來。她一啧,目光透過鏡片在人群中遍掃而過, 被她淩厲的眼神刺過一輪的人抓緊時間低下頭噤若寒蟬。
見場面達到了自己想要的安靜,謝來悠哉坐上椅子,二郎腿一翹,問道:“哪組先來?”
一對上謝來,選手們總是異于往常的安靜。他們隐秘地面面相觑,正糾結要不要舉手的時候,忽然聽到偏僻角落宋一沉笑出聲, 開始嚷嚷:“莊想嘛, 弟弟先來。”
和旁邊程風钰無聊到劃拳的莊想懵着臉擡頭, 正對上謝來刀子一樣審視的眼神, 瞬間一個激靈。
他:?!好家夥。
有課上老師抽查被朋友坑內味了。
莊想回頭和宋一沉對視一眼。
宋一沉扒着眼皮欠登兒地對他做了個鬼臉,用口型對他說來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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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想咬牙切齒對他笑, 小虎牙輪廓線尖銳,總讓人從他乖巧的笑臉裏看出一絲威脅。
他一字一頓:“損友。”
拳頭硬了。
盛鈞道:“他都要你揍他了,不揍豈不是傷他的心。”
莊想笑出聲, 和他擊了個掌:“你是對的。”
下去就揍—v—
宋一沉一句話瞬間就把謝來的火力引到莊想身上, 選手們又愧疚又慶幸又有點憋不住笑, 但是心口大石瞬間被卸了一半, 也開始敢嚷嚷了。
“弟弟沖沖沖!”
“莊想先上!!哈哈哈我要看激光眼嗷嗷——”
亂七八糟的呼聲逐漸合成整齊劃一的呼喊。
郎宇樂呵呵地看着。
導師們已經許久沒來基地看過了。除了對淘汰一半人員、變得空曠的場館有些不适以外,也有些感慨于莊想在選手之中的人氣。
外面不少人都說選秀是養蠱,選手們都在自相殘殺,恨不得用盡手段把別人甩在身後,其實是有所偏頗的。
壞心眼的人縱然是有,卻改變不了基地和諧的大環境。一群二十上下的年輕人一起相處一個多月,共度除夕、春節,陪伴彼此在最艱難的時刻堅持下去,這裏面培養出的感情可不是一兩天能說盡的。
朝宋樂得不行,癱在椅子上鼓着掌,啧啧道:“哎呦,弟弟人氣可真高啊。”
謝來則道:“我怎麽聽到……激光什麽?”
“激光眼!”有人回應。
謝來:“激光眼?”
“聽說莊想的舞臺靈感從《紳士藝術》那部片裏找到的,”有選手熱情不已地竄出來解釋,“那裏面的主角摘下墨鏡可以激光鯊人,弟弟覺得可酷了!”
謝來挑高眉毛笑了聲,看向《Boss》組選手的位置,問道:“真的?”
程風钰笑起來,點點頭。
沒錯啊。
靈感确實是從這裏面拿到的,莊想也的确覺得激光眼賊酷。
至于待會舞臺會不會有這玩意兒——誰知道呢?
無辜攤手.jpg
得到隊長本人承認,選手們頓時叫喚得更起勁兒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态度。
“這玩意兒可不好把控吧,現在也不是正式舞臺不能加特效,那場面太鬼畜了哈哈哈哈。”
“我賭五包辣條弟弟這把要垮!”
“嘿嘿,我賭十包。”
“弟弟難得垮一次,不知道觀衆看到這期會是什麽人感受哈哈哈。”
謝來:“既然是衆心所向,那麽《Boss》組就請上到臺上來吧。”
程風钰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調節呼吸,帶着隊友們從座位起身,強調:“帥死他們,打臉劇本。”
袁沅發出一聲歡快的呼聲:“打臉!”
他們一路和其他人擊掌下去,齊齊站到導師面前,鞠躬示意。
謝來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
莊想挺怕她的,眨眨眼低頭不說話,餘光一掃,周邊的朋友一個更比一個低。
莊想:好家夥。
這是在比誰的下巴能戳到胸口嗎?!
剛剛臺下口嗨的程風钰戰戰兢兢,覺得都要被謝老師的眼神片成肉片了,才聽見她慢條斯理的一句:“開始吧。”
松了口氣。
選手紛紛站好位,音樂響起。
程風钰握拳給自己鼓勁,還在念叨:“打臉打臉。”
他們組的起手勢是兩手垂握頭顱低下,慵懶放松的狀态卻在忽然奏響的樂聲中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
選手們反應出奇一致,齊齊戰術後仰發出一聲:“嘶——”
好吧,還是不能小觑啊。
謝來筆尖在紙上點了點,道:“很穩。”
莊想在舞蹈領域中向來如魚得水,肆意妄為又頑劣驕傲,動作氣勢一貫生猛得有撕碎一切的瘋勁兒——不過基于這首歌本身的氣勢,他這次也做出了改進。
把那種少年不顧一切、拼勁一切的勇猛,轉化成了上位者漫不經心卻鋒芒畢露的強勢。
慣來散漫和藹的郎宇坐直身子,稍稍認真了些,啧啧道:“的确很穩啊。這孩子要是能多唱幾次rap多好。”
謝來笑一聲:“我還在想他什麽時候能來vocal組唱唱歌呢。”
可塑性這麽強,實在是好苗子。
就比如此刻,莊想的臉還是那張臉,卻讓人覺得氣質好像由明轉暗。
亂發飛揚下他眼裏的情緒沉寂又不近人情,下颌骨散漫地仰起,嘴唇漫不經意地勾着一抹無所謂又帶點痞氣的笑。
他的氣場鋪開畫面感,隔得遠遠都讓人看到他背後的燈紅酒綠、身上的脂粉酒氣。覺得他應該手上夾根雪茄,披着西裝外套在煙霧缭繞裏眼神鎮靜散漫,聊點有深度的問題——總而言之就,莫名給人一種歷盡千帆的浪子氣息。
看得朝宋都忍不住捂着心口發出一聲:“娘诶。”
要命要命。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音樂逐步步入高潮,才開始有選手喃喃般道:“好帥啊。”這種氣勢……或者說這種氣魄。
藏在輕浮的外表下一種望塵莫及的深沉感,到底怎麽做到的??
“感覺好像看到了二三十歲的弟弟!!”
“完了,真的帥啊啊啊,之前還說垮,嗚嗚嗚還能垮嗎這qwq”
“我怎麽覺得他們很穩啊!!五包辣條無了,心痛。”
“不不不,別急,激光眼那段還沒來!到那段肯定崩人設!”
——只不過他們還沒等到,自己就先淪陷了。
莊想向來有很強的音樂契合度,踩音效的本領堪稱一絕——而現在很明顯,他也毫不吝啬地把這些東西傳輸給了隊友。整個隊伍的舒展度和張力像懸崖上跳舞,讓人忍不住在心裏升起種為他們捏一把冷汗的危機感。
節奏中強弱音變化得很瘋狂,時輕時重的長音短音接連不斷,上一秒強烈的鼓點如海浪驚潮,下一秒慵懶散漫像是毛毛細雨,忽快忽慢、忽急忽緩。
随着舞臺上的人漸入佳境,選手們也逐漸有種無法控制心髒的感覺。
仿佛自己化身大海一葉舟,在驚濤駭浪裏面脆弱地随波逐流,心跳、呼吸乃至血液的流速都在聽別人的使喚,受強者的支配。
高.潮處更是激動人心,飓風般的鼓點密集,狂風烈火襲入耳膜的一瞬間就讓人不戰而退。
舞臺上的莊想像是罩着光暈,藍色的發絲在燈光之下落着輝光。哪怕他現在頂着那張精致帥氣、熟悉到不得了的面孔,也讓人一時之間無法聯想到“莊想”這個人。
——他是舞臺的主人。
懶散、成熟、撩人心扉。
他把這偌大的舞臺當成游樂場,悠然自在地端着一副游戲人間的散漫姿态,把他們的反應和心跳掌控股掌之間。
這是和莊想以往舞臺絕不相同甚至相背而行的,另一種能秒殺全場的魅力!
“這才幾天啊,弟弟怎麽忽然這麽會了!!這不科學。”
“這這這,現在讓我叫弟弟我也叫不出口了……”
有選手揪着胸口的衣服,只覺得五髒六腑通了電,酥麻得渾身躁動。
“激、激光眼呢qwq不來激光眼了嗎嗚嗚。”
“別了!!莊想可千萬別想不開啊啊啊啊——”
心髒裏好像被莊想丢了一枚小地.雷,定時轟炸炸得選手們們頭昏腦脹。一時間只覺得思緒被牽引,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聽背景中一浪更比一浪高的鼓點沖刷大腦,捂住嘴把尖叫憋在心裏,整個人血液都是沸騰的。
太——帥了!
說來奇怪,這麽一首快節奏的歌曲居然真的被莊想他們演繹出一種散漫的随性。好像每個人都把節奏拿捏在手心,牽着繩索讓音樂跟着他們的步伐走。
這種控制力和帶動力,真的讓人無話可說。
歌曲高.潮一過,選手們才像溺水的人終于吸入一口空氣般松口氣,随後原地震驚好一會兒,緊接着像被欺騙了一般大吼:“這不對啊啊啊說好的鬼畜激光眼呢!!!”
“誰給的假情報!可惡!”
“嗷嗷嗷好帥!!這首歌有這麽帥嗎!我也想學!”
“救救孩子!我想退賽出去給弟弟投票給boss全員投票啊啊怎麽辦。”
“三公我一定要和弟弟一組!啊啊啊我也要試一把這種到底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