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齊聲道
☆、齊聲道
當晚，蔚然留在邵梅的身邊。
邵梅做噩夢，和頭上的傷關系不大，是痼疾了。蔚然之前不知道，畢竟母女二人的往來一直比遠親還遠，是自從大年初二，邵梅把蔚然“拴”在自己家，蔚然才知道邵梅隔三差五地做噩夢。
在家裏，邵梅睡卧室，蔚然睡客廳，隔着一層門板，蔚然只能模模糊糊地聽見邵梅的夢呓，能感受到邵梅的無能為力，但聽不清。
今晚是她第一次聽清，邵梅說的是：“對不起，對不起……”
她去握邵梅的手：“媽？媽。”
邵梅醒不過來：“是我的錯……我的錯，對不起。”
蔚然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蒼白，那也得說：“您沒有對不起誰。”
“然然，媽對不起你。”這一次，邵梅指名道姓了。
對于邵梅這一句“對不起”，蔚然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邵梅是個多有棱有角的人啊，做事帶風，說話帶刺。當年的事鬧到轟轟烈烈，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她不認為她有錯，便從沒認過錯啊。
熟悉的是，後來，當邵梅知道蔚然在和餘安誠的婚姻中，始終拒餘安誠于千裏之外，便多少次地發癫，打過自己，也打過蔚然，将蔚然箍得透不過氣來，說是她的錯，是她毀了蔚然的人生。
但終究是陌生的。
因為這是蔚然第一次get到邵梅的發自肺腑。
她是真的覺得對不起她。
多少年來埋藏在心底的歉意，只能在夢裏一次次呢喃。
蔚然鼻子酸酸的：“沒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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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睡着，一個醒着，這卻是母女二人最“無障礙”的一次溝通。
蔚然睡不着，刷微博的時候不可能不刷“等你來”，于是，精神的人兒更精神了，因為她刷到了白朗的照片。
雖然照片中的“鐵漢”蹲在地上，有半張臉埋在手臂裏，且在“柔情”地哭哭啼啼，蔚然也認得白朗，認得自己的男朋友！
再一看标題，是投稿？
再一看評論，嗯，都是誇的。比如，小哥哥不原地出道還等什麽？比如，哄他！再比如，gkd（搞快點），五分鐘之內我要他全部的資料。
蔚然看了個一頭霧水。
雖然投稿是每一位粉絲的權力，機會面前，人人平等，但選誰不選誰的，還不是白朗說了算？白朗經營“等你來”有七八年的時間了，随着這個號越來越火，他有大把的機會走到臺前，可他始終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既然不想走紅，不想掉馬甲，他為什麽要搞爆照這一出？
直到蔚然把評論一路往下翻，翻出這麽一條：媽媽愛你！
蔚然心裏咯噔一下。
白小婷？！
蔚然顫巍巍地點進對方的主頁……是個不折不扣的飯圈女孩。是照片中楚楚可憐的白朗讓對方喊出了媽媽粉的口號。
但蔚然還是恍然大悟了。白朗的爆照，是沖白小婷去的。在電話裏，他說他“快”找到白小婷了。這一個“快”字耐人尋味，要麽被動等待，要麽主動出擊，但主動出擊總比被動等待的贏面大。
蔚然的推測是對的。
白朗知道了呂成義這麽一號人物，便滿腦子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既然叔叔近在身邊，誰說白小婷不能近在身邊？如果呂成義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說不定白小婷也知曉何謂“等你來”。所以白朗豁出去爆照。怎麽着？你管的着我哭給誰看嗎？
我就是哭給我媽看的。
邵梅出院是在三天後。
期間，餘安誠又來過一次醫院，只知道邵梅換病房了，但不知道換哪去了，問護士，護士也只有一句蔚然手把手教的“無可奉告”。餘安誠給蔚然打電話和發消息就更甭提了，石沉大海。
抽空，餘安誠還得找柯艾求求饒，示示好。
柯艾倒是好找，電話說接就接了：“餘安誠，你這個人真是爛在根上了！對，我說的根就是你爸媽。你自食惡果你還不悄麽聲的？就連我也是讓陳董把你處理了就完了。你爸媽倒好，滿世界地嚷嚷還不夠，還捅去了派出所？你知道派出所來育舟教育問話嗎？你知道你給育舟教育抹了多大的黑嗎？你知道我爸把賬算在我頭上了嗎？”
最後，柯艾口不擇言：“餘安誠，你就是個臭狗屎！”
沾上了，蹭都蹭不掉，晦氣！
餘安誠的父母被拘留了十天。
二老出來時，沒等到兒子來接，心說寶貝兒子一定是比他們更焦頭爛額，所以顧不上。
結果，他們回到家，看寶貝兒子自斟自飲，再看好家夥，下酒菜連葷帶素足足四碟。
關鍵是也不像借酒澆愁啊。
餘父滿腹狐疑：“安誠？你這是……”
餘母拉餘父：“忘了！兒子準是忘了咱今天出來。”
“呵呵，”餘安誠冷笑，“二位要自欺欺人的話，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我，餘安誠，攤上你們這樣的父母真是倒了血黴了！”
說完，他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玻璃碴四濺，吓得餘父和餘母抱作一團。
要知道，這可是餘安誠此時此刻的心裏話。他覺得要不是他爹媽這一鬧，他和柯艾之間還有救。他渣怎麽了？柯艾打一開始就知道他渣不是嗎？只要他渣得有裏有面，柯艾就不至于置他于死地。再往前，他覺得要不是他爹媽鬧個沒完沒了，從沒給過蔚然好臉兒，他和蔚然也不至于勞燕分飛……
但凡他爹媽給他點兒正能量，說不定他和蔚然就能長長久久！
還能有今天這些個破事兒？
餘母捶胸頓足：“安誠，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啊！”
餘父直結巴：“誰……誰也沒逼着你啊！”
“閉嘴！”餘安誠破音。
當晚，餘安誠酒醒，上了個廁所，連手都沒顧得洗，滴溜溜地就去給蔚然轉了十萬塊錢。
并附贈了一篇小作文。
羅裏吧嗦地說他之前不還她錢，是舍不得切斷和她最後的聯系，舍不得和她分道揚镳。
終于，餘安誠等來了蔚然的回複。
手機一響，餘安誠兩眼冒綠光，心說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和蔚然做不了夫妻，也還能做朋友是不是？屆時，他再讓白朗防不勝防。呵呵，路還長着呢……
收到。
這是蔚然的回複。
餘安誠默讀了三遍，也總共才六個字。
餘安誠一顆心咕咚咕咚往下沉。這時，手機又一響。餘安誠跟坐過山車似的，又吭哧吭哧往上爬。這一次是三個字：但晚了。真的是過山車，餘安誠俯沖，天旋地轉。晚了？什麽叫晚了？難道這還不算完嗎？套用一句歌詞：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是什麽白，難道我這谷底還TM不是谷底嗎？
與此同時，蔚然在三足工作室加班。
“複仇天使”簽語牌網絡征集、票選的活動圓滿落下帷幕，被網友們一票又一票投到榜首的是一句大白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搭配蔚然設計的“真真公主”的形象，沒那麽陰森森，更多的是勵志，光年文化直道絕配啊絕配！
值得一提的是，“等你來”貢獻了這次活動最大的流量。而這也是“等你來”第一次打gg。此外有粉絲總結了“等你來”這段時間的種種反常：比如唯一一次斷更、第一次控評，比如疑似的小號，再比如這次打gg……
對此，蔚然忍不住點贊。
粉絲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他白朗的“小動作”個個與她蔚然有關。
如今，盲盒愛好者們以及被渣男渣過的女孩兒們紛紛對“真真公主”系列翹首以盼，更對隐藏款“複仇天使”志在必得。生産線有光年文化把關，三足工作室的另兩足——宋依人和遠樹養精蓄銳，只剩下蔚然加班是為了明天的采訪。
之前的宣傳，都是宋依人沖鋒陷陣。
但這次不一樣。
這次為了餘安誠，蔚然得親力親為。
六月。
中北大學今年的畢業季和往年并沒有什麽不同，天氣有多悶，人心就有多戀戀不舍卻也夾雜着意氣風發。白朗結束了在黑海市的實習，回到中北市，既是回中北大學參加畢業典禮，也是回紫山礦業辦入職，更是回到蔚然的身邊……雖然只是暫時的。
關于要不要留在紫山礦業，白朗衡量過。留，他不能不介意呂成義的庇護。不留，他的前途就要退而求其次。
自從許年的揭秘後，呂成義沒動靜。白朗嚴于律己，在黑海市拿了個先進，大家心服口服。許年給白朗發賀電，說呂董對你只有八個字：“人不犯你，我不犯人。”換言之，呂成義對白朗的庇護算不上庇護，僅限于保護。而這也是呂董請白朗留在紫山礦業的唯一一句表态。
雖然含蓄，但誠誠懇懇。
比呂成義更沒動靜的是白小婷。
白朗的爆照只換來一頁頁陌生人的彩虹屁。母愛？沒影兒。
這天，蔚然率隊來參加白朗的畢業典禮。
什麽叫率隊？
就是蔚然帶着宋依人、遠樹和董露珠，拿着鮮花、橫幅和手拉式禮炮給足了白朗排面。對了，董露珠之所以加入了白朗的“後援團”，有兩個原因，一是她和肖寶寶階段性地BE（悲劇）了，二是失戀的她找蔚然要了一套包括隐藏款在內的“真真公主”系列的盲盒，為了還蔚然人情，有人就捧個人場。
白朗和肖寶寶等師生大部隊從大禮堂黑壓壓地湧出來後，蔚然一行四人沖在親朋好友的最前面，齊聲道：“白朗白朗，乘風破浪！白朗白朗，當仁不讓！白朗白朗，你最棒！”
此外，四人有組織、有紀律，蔚然獻花，宋依人拉禮炮，董露珠舉橫幅，遠樹挎着個單反好一頓咔嚓咔嚓。
顯然，這是一場“海底撈過生日”式的surprise。
也就是說，嗨皮都是別人的，白朗這個主角雖然心裏暖洋洋，但臉上只有尬笑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