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殺豬⊙﹏⊙
盛夏其實并不是很習慣在農村居住——雖然在小學四年級之前,她都是由爺爺奶奶帶着的。
盛夏并不認為這是忘恩負義這種嚴重的情況——只是,在過過更加方便和較為優渥的環境之後,再到農村生活就是要感覺別扭一些。
或許這頗有些“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意思?
話雖這樣,盛夏卻并不排斥回到農村。即使是十一假期,去掉來來回回的兩天,只有五天的時間,她也要回來陪着爺爺奶奶還有外公外婆他們過兩天。
這次之所以這麽早就回到梓樹村了,就是因為盛爺爺和盛奶奶打算這天殺豬。
在農村,每年每家每戶在臨近年關的時候都要殺一頭自己養的豬,然後在這一天用新鮮的豬肉煮一頓飯,稱之為“刨湯”。意味着一年的豐收和對來年的期盼。
一般來說,在梓樹村裏,一家人殺豬的話,肯定有兩三家的人都要來幫忙。和以往一樣,盛今兵家和劉小幺一家都是來幫忙的。在梓樹村,盛今兵殺豬可是一把好手。
肥肥的大白豬被綁上四肢之後,被盛爺爺和劉小幺他們用棍子和網子固定住,然後盛今兵拿着二三十厘米長的,磨得光亮鋒利的殺豬刀,擺好架勢。
只聽得“噗嗤”一聲,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大肥豬的嚎叫聲戛然而止。這個時候,盛奶奶則是麻利兒地将洗幹淨的,醬紅色的大腳盆接到肥豬的脖子下方。
等到盛今兵的刀子一拔完,熱氣騰騰的紅色的鮮血就“咕嘟咕嘟”地冒出來了,瞬間便填滿了腳盆,然後漸漸地升高。
在大人們看來,這種場景并不算血腥——在農村人眼中,這不過是一頭豬。但是為了防止豬血濺到身上不好洗,盛夏、盛天雨還有周超是嚴禁考太近的——不過盛夏他們也不想靠太近,畢竟在豬沒有被殺死的時候,那個撕心裂肺的嚎叫還是很傷耳朵的。
殺好的豬并不會馬上開膛破肚,這個時候,有力氣的大人們則是順着那個網子和木棒把死豬擡起來,然後“嘿喲嘿喲”地擡到不遠處的大鍋上。
大國是臨時壘起來的,将一個很厚的大土梗掏出一個大洞,旁邊放上青磚或者平整的硬石頭,然後就将一個直徑接近一米的大鐵鍋放到上面,裏面加上滿滿一大鍋水,下面就開始加上玉米梗或者木頭塊或者剝光了玉米粒的玉米軸燒火。
之所以叫做吃“刨湯”,就是因為接下來的步驟——等用瓢舀起滾燙的熱水後,一瓢一瓢地往死豬身上澆。澆個兩三次之後,就可以用似刀似鐵片的男人巴掌大的“刨刀”,順着豬毛長的方向開始“刨”,當然,也可以叫做褪毛。
這項活兒并不輕松,先不說肥豬的體積,就是半蹲在熱氣騰騰的鐵鍋邊刨豬毛都是極考驗人的耐力的。
至少連盛今兵這樣的“能手”在收拾完一頭豬身上的豬毛的時候都是被熏得汗水直往熏紅的臉膛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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燙過豬毛的湯是非常非常髒的,還帶着一股濃濃的豬身上特有的排洩物的味道(農村的豬可不想養殖場的那種環境幹淨),自然是不可能是吃這個“刨湯”的。
這個時候,女人們都去收拾豬毛——這個不能扔的,還可以賣錢或者自留用;而男人們則是又擡着已經光溜溜粉嫩嫩的豬往地壩上已經駕好的板子上去。
盛家的板子是一個已經廢棄的門板。
而這個時候,盛今兵吸一支煙,喝一杯水,還要繼續來講豬解開成為豬肉——這是個辛苦活兒,不過作為主刀人,盛今兵畢竟可以被主人家招待吃一頓“刨湯”,還有手工費和十斤豬肉相送。
即使是在冬天,肉也是禁不住放的。所以除了當他中午要用來做“刨湯”的豬肉、豬肝、豬血等等,其他多餘的豬肉還有豬尾巴、豬頭、豬心豬腰子等等都要及時地用鹽腌起來。
中午的時候是由盛奶奶,盛琴還有盛夏的媽媽蘇秀下廚的。爆炒豬腰花、豬肝平菇湯、回鍋肉、醬菜肉、土豆肉絲、魚香肉絲、青椒炒肉、毛血旺、生爆鹽煎肉。
味道倒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新鮮——畢竟從一頭活生生的豬變成一頓豐盛的“刨湯”也不過不到半天的時間而已。
盛天雨比較悲催,不像盛夏他們可以慢慢吃,邊吃邊聊。雖然這是周日,但是他下午還是要去上課的。
也因此,當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飯之後,緊趕慢趕地到了教室,正好趕上上課鈴。
“你怎麽了?這麽喘?”盛天雨所在的班級每周都要調換位置,調換幾次之後,盛天雨就恰好和餘昆成了同桌。
“沒事,只是中午吃‘刨湯’,不能缺席,所以今天晚了。”平時的時候盛天雨也是回家吃的,偶爾也在學校食堂填填肚子,不過像是今天這麽晚倒是少見。
“……呃,那個‘刨湯’?”餘昆有些适應不良地重複了盛天雨說的話,他果然已經脫離S省太久了嗎?所以連一點兒方言都聽不懂?
想到剛來那段時間他自己把罵人的“瓜娃子”以為是某個人的名字,餘昆就無盡的黑線——還好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自己在這方面的“總結”。
“唔,就是家裏殺豬了……”這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布置了做英語測驗報的A版的閱讀之後就坐在講臺上了。盛天雨做題的速度頗快,正确率也高,所以他現在并不介意偷偷說幾句,“對了,你說過你考完試就要回家了吧?”
“嗯,要回去和哥哥他們過年的。”而且這兒一點兒也不好玩——只不過這句餘昆沒有說出來。
“唔,這樣啊……”餘昆可比盛天雨的心思多多了,見到盛天雨這個樣子,他暫時将手裏的報紙往旁邊一推,做出可憐兮兮的樣子:“我還沒有吃過那個刨……刨湯呢,而且也沒見過殺豬……”
“相信我,殺豬看起來并不舒服。而且所謂的‘刨湯’也不過就是簡單的豬肉,只不過是現殺的比較新鮮的而已。”盛天雨有些無語——在農村,這件事情也只是因為寓意而讓孩子們比較新鮮吧?難不成他還想親自操刀去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一次?
瞅餘昆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的樣子,別說讓他操刀子了,怕是聞到豬身上的味道就躲得遠遠的了吧?
不過盛天雨倒還是厚道——他才不是因為餘昆用怨念的目光和不停碎碎念的音波攻擊呢——地給餘昆道:“好吧,看在下節課是物理課的份上,你說說要怎樣安慰你那顆玻璃心?”
餘昆一邊想從自家哥哥那兒學來的招式真是挺不錯,一邊打起精神——反正現在已經下課了:“那個什麽,難得是梓樹村的特別風俗?”
不知道是自己那天又冷又餓還是其他什麽原因,餘昆只覺得那唯一一次在盛天雨家裏吃的飯特別的香——比專門請的保姆做的飯都要讓他滿足。只可惜盛天雨雖然看起來很好接近,但是自己也不好意思說“嘿,哥們兒,咱們關系這麽好你就再招待我一次好不”這樣的話吧?
反正餘昆本身也不過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面子工程什麽的,有了那麽一個哥哥,有時候他覺得也是可以暫時抛到一邊去的~咳咳,他可從來沒說他是面癱中二少年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十幾歲的少年,互相到同學家裏是很常見的——至少在沙子老家那兒是這樣,關于昆哥,還在考慮是變成好基友【尊滴】還是好閨蜜【泥垢了】中……
抱歉抱歉今天發晚了,沙子還以為今天已經發了呢【人老了就是記憶力不好QAQ
附上小劇場請罪——
這天晚上他和同寝室好友喝酒,微醺後透露:”我有裸睡的習慣。”
兄弟莞爾一笑,順口說道:”我知道,而且你每次都睡得很死。”
說完二人皆是一愣。
他盯着對方那張笑意漸深的臉緩緩道: ”…我是不是找到每天都腰疼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