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順和七年,皇帝楚靖已經年過四十,雖然身體看着還十分健壯,但是朝中已經開始提起了立儲之事。即便楚靖如今都還未表态,但是攔不住官員門暗地站隊了。
要說楚靖的子嗣也不少。
原本他在大燕朝為官宰相時,家中有一妻一妾,共為他生了二子一女。翻身為皇之後,後宮自然充盈起來,這幾年也是喜訊頻傳。只是要說到立太子,這些歲數在一個巴掌之內,懵懂無知,還不知道能長到幾歲的小皇子,自然不在大多數人的考慮範圍之內的。
如今的立儲之争,不過是在兩位成年皇子之間進行罷了。
大皇子楚律今年十九歲,生母是天子嫡妻如今貴為皇後,雖然稍顯木讷遲鈍,但是生性溫厚仁慈,又當嫡當長,繼位本是名正言順;
二皇子楚銘十八歲,生母原是貴妾如今為皇貴妃,雖不占嫡不占長,但是聰穎機變遠勝大皇子,底下呼聲也不低。
除此之外,孫貴妃善解人意,妩媚風情,多年來盛寵不衰,遠比年老色衰的周皇後得寵,耳邊風吹得多了,楚靖次子的看重并不遜于嫡長子。
兩位皇子也格外謹慎,事事小心,生怕行差踏錯一步,不得父皇喜歡。畢竟他們争來争去,最後還是要靠皇上來決定的。
兩位兒子既然已經成年,楚靖也有意讓他們鍛煉,雖在朝中沒有官職,但也偶爾派一些差事給他們辦。有些在京中處理即可,有些則要離京去辦,雖說辛苦些,但若是辦好了也是大功一件,在楚靖面前得臉,底下人也好運作。
楚銘心眼多,會鑽研,也狠得下心,差事總是搶最辛苦的,最後也辦得十分漂亮,頻頻在父親面前得臉,又是在暗地運作下,漸漸的,朝中對二皇子的呼聲竟然隐隐有超過大皇子的趨勢。
即便有些擔憂二皇子性情殘暴的話,也被死死壓了下去。
二個月前,二皇子楚銘自動請纓前往南方監督水利興修工程。依舊做得十分漂亮,民間多有二皇子精明強幹、肯吃苦耐勞的贊譽。
消息傳回京城其他人如何不提,二皇子是十分得意的,自覺大寶之位已是囊中之物。
這幾日事情辦好了,楚銘也動身返京,一日到達驿站時,恰好看見一名少女下車,驚鴻一瞥間,只見她面如芙蓉腰如細柳,頓時驚為天人,心中動了邪念。
要說楚銘此人,性情殘暴,且貪好女色,在外.遇上喜歡貌美的女子,就是別人不願,他也多半巧取豪奪。也不論是青樓歌姬還是民間少女,也不管姑娘家有沒有婚約,都要擄到身邊來享樂。且他手段粗暴,玩膩就丢,不知多少女子香消魂斷。當然,有暗衛妥善處置,并沒有什麽不好的消息傳出。
只是既然在驿站停留食宿,自然是官家女眷,不是他能随便玩弄的。小小官職他自然不看在眼裏,主要是影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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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在驿站剛收拾停當,聽聞了消息就有人來拜訪。是某縣縣令徐榮心,外放已經兩個任期,原本該在去年就回京述職的,生生拖到了今年才回來,不僅官職低,還沒什麽用。
這種人楚銘平時見多了,本不想見的,是想起了那名絕色女子才耐心見了見。他回憶着那驚鴻一瞥,心道那等美人,收在身邊做個侍妾也可以。
遂對着徐榮心隐晦打聽一番,發現那女子是他長女,名若姝。
楚銘誇他的女兒貌美溫婉,試探了一番。徐榮心一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意錯了,只好戰戰兢兢地回答謝殿下美譽。
楚銘又道:“徐大人此番回京述職,接下來留任京中還是外放,心中可有數?”
徐榮心當然想留京了,只是又不是他想就可以的,遂答:“下官人微言輕,一切看皇上安排。”
“徐大人為官清廉,政績不錯,只要知道打點,必能得償所願。”楚銘意味深長地說。
徐榮心回去一琢磨,心下是又驚又喜,忙不疊找來繼室詹氏商量。
詹氏聽了,不由口氣酸起來,“大小姐果真美貌天仙,路上都能勾得金尊玉貴的二皇子。”意思是說大小姐狐媚子,有意去勾引男人。
徐榮心只當沒聽出來,笑道:“這是她的福分,也是我的造化,只要在二皇子面前打點好了,還怕我這次回京沒有着落?”
詹氏一聽也是。要是老爺能留任京中,是自己一家的好事,她們母子三個往後也不必跟着去苦寒之地了。心中只恨自己的女兒如今才十三歲,不頂用,被那元配留的搶了風頭。
徐榮心這邊說好了,又去跟母親說這事。
老太太到底多活了幾年,考慮的事情多一些,聞言不太贊同,“如今正是儲位之争,把大丫頭搭進去,還不知道是好是壞。”
徐榮心道:“當初您說留着她,不就是想入京的時候嫁個好人,攀個關系嗎?如今路上就遇見了二皇子,恰好對她有意,這樣天大的貴人還能上哪兒找去!”
老太太道:“也不必急在這一時,一切到了京城看看動向再說。”
“娘,如今不是咱們急不急的問題了,二皇子殿下既然親口提了,那就不是咱們能拒絕的事情!”
徐老太太皺眉,“他還能強搶不成?”
“強搶是不能,不過人家要給你兒子使絆子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徐榮心急道,“娘,你別忘了咱們這次進京是做什麽的!”
聽到這個,徐老太太遲疑着不說話了。
徐榮心壓低了聲音再加把勁,“就是日後二皇子……那大皇子不是說生性最仁慈的嗎,必定也怪罪不到咱們頭上來。”
就這樣,徐老太太默許了。
徐榮心松了口氣,轉身去跟女兒說。說二皇子殿下也在驿站休息,接下來恐怕一同入京,讓她去拜見拜見。
大女兒徐若姝長得好,心思也敏感,雖然父親說得隐晦,她哪裏聽不出來。
二皇子再尊貴也是外男,哪有一個閨閣女子去拜見的?她父親明顯是要把她這樣不明不白地送人。
即便早知道父親不看中自己,也不由得既委屈又心酸,她立刻紅了眼眶,道:“父親,女兒不做妾。”
徐榮心立刻惱了,“不識擡舉!二皇子是什麽身份,能看得上你是你多少輩子修來的福分!”
徐若姝性子柔弱,卻難得堅硬一回,只道誓不為妾。竟是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這消息自然很快傳入楚銘的耳中,這讓他心中不渝。一個小小知縣的女兒,也妄想皇子正妃之位?
這當然是他誤解。徐若姝就是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成為二皇子正妃,所以才說不為妾的。她只願當個平頭百姓正妻,也不願被送去做妾。
楚銘惱怒之餘只好暫時丢開。
只是當晚閉眼之後竟然對那女子念念不忘,甚至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隔日他故意在驿站前停留,看到那女子驚慌羞怯,嗪首低垂,脖頸纖細,膚如凝脂,烏發如瀑……越看越是絕色,越得不到越想要。
既然明面上不行,楚銘便生了龌龊心思。他急行趕路,提前到了京郊一處宅院等着。
徐榮心一家到了另外的寧遠鎮之時,已是接連趕了一個多月的路了,便預備修整一天,養養精神再進京。
楚銘便趁這時候,命人悄悄綁了美人出來。
他原本還想給她一個侍妾的體面,但她既然不識擡舉,那也不必費那許多功夫了。能得他寵幸一夜,也是她的福分。
等他魇足之後,便返京扳倒他那愚鈍的大哥,一舉奪下儲位!
***
說實話,于舒沒想到自己還能睜眼。
前一刻自己分明被砍了致命傷,她閉眼之後便覺渾身一輕,仿佛脫離了肉.體,下一刻卻被摔得一痛。睜眼之前還疑惑自己傷成那樣還有活路?
睜眼之後才發現自己身上衣服變了,所處地方也變了,身上的疼也不是被砍的那一刀。
emmm,她又雙重生了!
雖然她手被繩子綁了,嘴巴也被破布堵住了,整個人被扔在床上,但是這一刻她心中是欣喜若狂的!
還能活啊太好了,她這次再也不濫發好心浪費生命了,她真的要好好享受生活!
她被背對房門扔在了床上,旁邊兩個人沒發現她醒了,在說話。
一個撲通跪下,說禀主子人綁來了。
另一個說辦得好,你去外面守着別讓人發現。
于舒聽完,結合眼下情景,心道這兩人是綁匪石錘了。
發現一人開門出去,一人逐漸靠近自己,于舒果斷掙斷繩子,翻身而起,出手如電,“喀嚓”一聲,将其擰斷了脖子。
然後随手将其丢下,并沒有發現此人臨死前臉上巨大的震驚、恐慌、不甘、憤恨。
不過剛剛出去的人發現了,立刻破門而入,拔劍殺來,于舒一招空手奪白刃,反手一擊,将此黑衣人就地格殺。
殺完兩人,她等了等,沒發現再有人沖進來,心道恐怕沒有同夥了,畢竟綁架這事又不能光明正大。
……這事确實不好宣揚,所以楚銘只吩咐了一名暗衛去辦,讓其他人暫時回避了……
于舒樂得輕松,正想離開,突然眉頭一皺,想起上次被千裏追殺的慘痛經歷。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她決定毀屍滅跡!
她小心地到院子看了看,有一口枯井,深不見底。好極了,于舒把兩具屍體丢入井中,又丢了些衣物進去掩蓋,再把地上痕跡收拾好。
……要說為什麽楚銘會選擇一個有枯井的院子,當然也是為了方便毀屍滅跡……
末世生活久了,于舒自然手法熟練經驗豐富,處理完了那兩人就如同沒出現過一般,且她身上一滴血、一絲灰兒都沒有沾。
“哼,這次應該不會被追殺了吧?”
于舒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有幾分自得。
自己除了手腕有點紅腫,其他沒什麽傷,穿着華麗,好像是個有錢人。只是仍像上次那樣,腦中空空,并不知自己是什麽身份。
她循着隐蔽處,輕手輕腳離開這個地方。
此時徐榮心已經發現徐若姝不見了,正急得派人到處找呢!
他急的倒不是這女兒本身的安危,而是這個女兒美色出衆,他覺得奇貨可居,好吃好喝地養着,拖到了十五歲還不給她婚配,就是想在回京之時将她嫁去攀關系的呀!更不要說恰好被二皇子看上了,這時候要是大女兒沒了,于他豈不是天大的損失?
雖說前幾天讓她拒絕了,二皇子很快離開,但是徐榮心覺得到了京城再把送上去好好籠絡一番,自己還是很有希望在二皇子面前得臉的!
一心賣女求榮的徐榮心此時還不知道,他極想攀上大腿的二皇子,已經悄沒聲息地被棄屍枯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夢想日萬,然而日三都難
(安詳.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