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倒鬥界巨頭地下交流會(下)
獨門獨派大師就是爸爸介紹給我的師傅,不過半小時後,我們對他孫女的背景卻了解得更為透徹,這要歸功于沈二的甜言蜜語絕技,人家姑娘家不好意思,遮遮掩掩的慢慢把什麽都漏了出來。
姑娘姓苗,祖籍在美麗的西雙版納,入鄉随俗,愛穿大紅旗袍。
我心說,苗靈姑娘,沈二是老手,你可得當心。
這樣一來,我們原本是打算離開的,張睿卻改變主意要留下來陪師傅,沈二見着人家阿靈姑娘心花怒放也不肯走,我也只好留下了。
趁着獨門獨派大師帶我們去參加倒鬥界巨頭交流會,我也順便了解了一下倒鬥界的情況。
一行有一行的天下。
倒鬥也有它的文化和流派。
古有百家争鳴,學術的歧義在哪個領域都是必然存在的。而倒鬥也分為對立的兩派。
以張家這一支傳統勢力為砥柱的“張派”講究嚴密的組織,完備的人脈合作,所以張派的人少有單幹,都是合夥分贓,奉八仙中的張果老為祖師,據說幹活前都要先拜一拜他的畫像。
另外一派就比較神秘了,那個流派的人尊奉鬼谷子的縱橫之術,所以稱“鬼派”,都是些獨來獨往的散客,行事作風不像張派的人那麽大張旗鼓,萬事俱備,鬼派的人行蹤比較詭秘,大都神龍見首不見尾,但他們有令張派的人眼饞不已的獨門秘笈,以縱橫之術結合堪輿學自成一套尋龍點穴的妙法,時常能精準地找到讓張派的人束手無策的古墓。
張家組織這次交流會,目的就是想讓長久以來對立的張派與鬼派聯合起來,可惜鬼派的人行蹤隐秘,且沒有集體意識,所以整個場子還是以張派為主。
我問獨門獨派,他屬于哪一流。他捋了捋胡子,笑道:“老朽自然哪邊都不是,所以叫獨門獨派。”
确實,老子問了個白癡問題。
本來我想既然是土夫子的集會,說不定焚香爐也會來,便有些期待能跟他不期而遇。但是到了會場一圈掃下來并沒有見到他的影子,交流會對我來說也就變得乏味至極。
中場休息時間,我本想開溜,這時候走過來一個年輕人,面如冠玉,神采飛揚,留着一頭長發,烏黑柔亮有如素緞,我是第一次領會到小說中描寫的“長發如瀑”的意思。
估計是拍洗發水廣告的模特吧……
Advertisement
因為是難得見到的俊美酷哥,我便多看了幾眼,想不到他竟不聲不響地往我身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那是沈二的位子,沈二上廁所去了。
我只好道:“對不起,先生,這位子有人。”
他看看我,微微點頭,卻不說話也不動。
我想這什麽人啊,霸占別人的位子還趾高氣昂的,便道:“我朋友上廁所去了,馬上就會回來的。”
他輕輕“哦”了一聲,馬上又轉過臉去,還是賴着不走。
我惱火了:“先生,你坐在這裏不走是什麽意思,這裏多得是空位子,你偏要坐在這麽?這是我朋友的位子。”
中國人的規矩,座位先到先得。
酷哥身上塗着很濃的古龍水,熏得我鼻子發酸,他雷打不動坐在那裏,我憋氣地道:“這位先生,你聽不聽得懂中文?”
酷哥朝我轉過臉來,點點頭,淡淡道:“我一個人,只坐一會。”
我丫的真想抽死他那張面癱臉!“你一個人坐哪裏都一樣,我和我朋友一起,你現在占着這個位子,就把我們拆開了。”
酷哥看着我,皺了下眉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麽。我覺得他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缺根筋,有語言溝通障礙。
我擠出一個笑容,道:“你看,你坐在這裏真的不太方便,要不——”
他的視線往下移,停在了我懷裏:“這只香爐——”
“我花了大價錢拍的,”我抱緊香爐,“絕不出讓。”
他好似笑了下,又好似是我的錯覺。忽然朝我伸出手:“我叫阿非,交個朋友吧。”
我看他穿着打扮還算文藝,名字卻像山寨土匪似地。他占了我們的位子,我一肚子火,白了他一眼沒搭理。
別人這時候也該識趣地滾蛋了,他卻道:“原來你這麽怕生。”
怕生個毛!我背氣地索性握住了他的手,往死捏:“你好你好,幸會幸會,有緣再見,不送。”
“你不用這麽激動。”他道。
我一愣,看來他以為我捏緊他的手是激動所致,老子肝火上來,居然在他淡如水的神情面前一絲火氣也發不出來,只憋着自個兒受罪!
今天是碰上怪人了,不過我再一想倒鬥的人古裏古怪也不奇怪,便幹笑道:“那你在這慢坐,我換別的地方。”
我腳底抹油急忙閃人,怕那怪人再纏上來。沈二和張睿回來問我怎麽換了座位,我說碰上個不講理的地主爺,想指給他們看,那怪人卻已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這事我回頭想想,覺得怪怪的,卻說不出哪裏怪。後來偶然在書架上看到《游俠錄》這本小說,想起裏面有個人物叫白非,古龍作品。
不過這是後話了。
那以後我便跟着獨門獨派到鄉下去了,放牛放了一個月,下田割草又一個月。老子從一個宅男變成了村農,生活中滿是艱辛,男兒需腳踏實地一步一鋤頭構建自己的家園。柴米油鹽醬醋茶,谷子高粱油菜花,日上三竿一片田園風光望不到盡頭,我咬着狗尾巴草,覺得眼前的風景到也甚為美麗。
想想,回去可以抛棄盜墓題材,轉寫種田文了。問題是,什麽時候可以回去?
終于有一天,獨門獨派開始往我房間裏搬各種古代筆記,說讓我有空就看看。
再有一天,他正兒八經地問我:“小崽子,倒鬥裏學問多,沒個二三十年通不了,為師只能教你其中一個門道。”
我點點頭:“術業有專攻嘛,師傅你準備教我哪方面的?”
“你來選。”獨門獨派高深莫測道,“堪輿之術最為有用,尋龍點穴是盜墓之精髓,不過沒個幾十年難出師成才。”
我頭皮發麻:“還有呢?”
“搭個伴,有人替你找墓定位,接下來的活就是下鏟,土夫子還是喜歡用洛陽鏟,方便探洞,不過現在也擴大範圍了,用工兵鏟折疊鏟挖洞的也有,還喜歡外國進口的哩!為師最近剛研究出一些新的下鏟門道,這下鏟也是有學問的,不能亂鏟。”
我說:“挖地刨土的事不适合我,您看我這身板。再搭個夥吧,還有別的不?”
獨門獨派皺眉頭,但還是笑着捋胡子說:“土制炸藥,方便攜帶,随時加量,用多少做多少。門道在于需準确把握分寸,用對位置,毫厘不差。這樣,為師再附送墓穴結構理論和火藥基礎知識。”
廣告公司沒聘用您老人家實在是他們虧了。
我擺擺手,說:“墓穴結構理論和火藥知識可以有,理論咱們還是要抓一抓的。不過我粗線條,做炸藥那種精細的活只怕炸不出洞反炸死自己人。”
師傅鎖眉深思:“這樣,為師看與你頗有眼緣,把獨門秘笈傳授給你吧!”
我扶額,以為他要說張睿那手絕活,道:“師傅的獨門秘笈不會要學個十幾年吧,我手指可沒張帥哥犀利啊!”
獨門獨派微笑道:“不用,我教你的是一套探洞秘法,可在鬥中保命求生之用,換言之,此技是留到最後的底牌。”我驚喜,以為師傅藏了一手,師傅道,“這個學起來容易,三五年內你便可出師了。”
我哭道:“師傅,有沒有三五個月能學成的東西?”
獨門獨派轉了轉眼珠,嚴肅地拍拍我:“徒兒。”
“在呢。”
“跟師傅直接下鬥吧。”
“……”
有句名人名言說:最大的培養在實踐。
獨門獨派大師瘋瘋癫癫的,還是個酒鬼,三五天我就要去城裏一趟,給他買花雕酒,還要挑年份的。獨門獨派不時還會跟我發牢騷說,張睿在只有小蘿蔔頭那麽點大的時候就知道察言觀色,懂得揣摩師傅的心思,摸透師傅最愛喝什麽酒。
意思是我不懂師傅的心。
我問:“張帥哥從小到大一直跟在師傅您老身邊?”
獨門獨派酒意酣然,恍惚間露出惋惜之情,嘆道:“這娃兒乖巧,好養,為師是十分喜歡的。可惜生辰八字不好,比他大哥晚出生幾天,一個天一個地。名字又與八字相克,命裏山窮水盡,注定一無所有。”
我替張睿惋惜,挺好一個人才,偏偏命薄。
我躺在炕上,本來是在想張家的事,卻不知怎麽拐到焚香爐那去了,那家夥小時候不知是什麽樣子的。
這日夜間,師傅房裏進了個賊,我們摸爬滾打兩面包抄十面埋伏終于把賊拿下。
賊躺在地上,仰望着高大的我,哭叫道:“好漢饒命,放過小的,小的日後給爺您做牛做馬暖床搓背洗衣做飯生……!”
說到最後,他總算認清自己的根,收口了。
我抖了抖眉毛,心說,老子要回家,這地方呆不下去啦。焚香爐,我們下輩子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