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蘇湛和蘇泛要在仰光住一個晚上,然後明天一大早就要啓程回家,穆天璋同樣也要在仰光停留一個晚上,只不過他要轉而回他自己家去,和蘇家相距不算非常遠,但不同路,三人明天又要分道揚镳。
車子一進入蘇家的大門,立馬就有人過來開門,只見那人一拉開車門略微彎着腰恭敬地道,“歡迎二少爺回來。”蘇家的宅子和十年前看起來倒是沒有多大變化,蘇湛眯了眯眼打量着這個人,居然是老了的周豐年。雖然他小時候不怎麽喜歡周豐年,但是看着自己住過一段時間的老宅子和一直打理着這座老宅子的周豐年,不知不覺地想起物是人非這句話,因為連帶着對周豐年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出了車門,像小時候那樣對他說道,“周叔。”
周豐年看着眼前這個挺拔秀氣的小青年,禮貌又讨人喜歡,完全無法将他和十年前那個霸道任性的二少爺聯系起來,故而愣了下,這才滿面笑容地應道,“诶,二少爺,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了,周叔已經給你準備了房間。”
蘇湛瞧着依舊是唯唯諾諾的周豐年,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一樁趣事,“周叔,你以前的假牙都是被我和阿泛扔到花園的池子裏頭的。”
他想起小時候住在這棟房子裏頭時,對事事小心算計、處處計較,面對自己和将軍時就愈發顯得奴才樣兒的周豐年很是看不順眼,便和蘇泛一起将人的假牙用布一包,就給丢到後院的花園裏。周豐年牙口不好,故而長年需要戴假牙,并且對他自己的假牙相當珍重。如此這番,連丢三次,讓周豐年很是苦惱不已,甚至跑到母親面前戰戰兢兢地禀報是不是宅子有點問題。讓一向小心翼翼的周豐年誠惶誠恐了很久。
周豐年擦了擦額頭的汗,想起多年前讓自己很是驚慌的假牙事件,看看二少,望望大少,心想,怎麽都看不出這倆孩子當年怎麽皮成這樣了。蘇泛聽見蘇湛突然說的這件往事,也是璀然一笑,“當年是我和阿湛不懂事,倒是讓周叔擔驚受怕了。”
穆天璋想着小孩兒精靈古怪丢人假牙的樣子,覺得蘇湛小時候真是太對他胃口了。自己第一眼在蘇家見到他時,果然沒看錯人。
一進了家門,蘇泛就接到了孟果打來的電話,想來是軍隊裏頭的事務,就帶着嚴從嘉進書房去了,雖然萬分不舍,他還想再好好看看蘇湛,還有好些話沒有對他說。
蘇湛被安排到原本屬于蘇泛的那個房間,原來的兒童房早已被重新裝修過,顏色口味倒是符合蘇泛的愛好。床頭櫃上放着翻開了一半的書,牆上挂着一幅楷書,落款是蘇泛,蓋着蘇家大少的印章,沙發上還有一套男人換下來的睡衣,處處都有蘇泛的生活印記。心想怎麽帶自己到蘇泛房間來了?
周豐年見蘇湛打量着房間,察言觀色地垂着手在一旁解釋道,“二少,這是大少的房間。您那間房子大少說不能動,所以現在是不能睡人了。”
蘇湛一揚眉毛,“那沒事,我睡客房也行的。”這宅子大,最不缺的就是房間。
周豐年更加垂手斂眉地在蘇湛身後解釋道,“空的客房是有,但是大少來得急并沒有提前通知我們給整出來,也就臨時收拾了一間讓穆少爺住了。這,要是臨時再去收拾,恐怕是來不及,而且有的客房衛生間的熱水器是沒裝上的。”
見蘇湛沒有回應,周豐年探着頭建議道,“大少爺想着,也就住一個晚上,說是讓您跟他擠擠,倒也方便的。”雖然不知道為何大少不讓他收拾出空餘的客房出來,只交代自己如此和二少說,周豐年也不敢多想,做下人的,只要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就夠了。
這仰光的宅子,大多數時候都是空着的,除了周豐年和定期過來打掃的人,連仆人都是臨時請的。蘇湛想着總不好去睡爸媽的主卧,一想這房間和床也大得很,自己小時候沒少和蘇泛睡過覺,在他們關系緩和之後,在他被送往臺灣之前,很多個晚上他都是和蘇泛一起睡覺的。如今回憶起來,只覺得那些晚上蘇泛拍着自己的身子哄小孩兒似的哄自己的晚上,溫柔如水地一如緬甸山林裏的月光。
想到這裏,蘇湛點了點頭,讓周豐年将自己的行李都拿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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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裏裝了個大浴缸已經放好了水,蘇湛至今不愛下水,但是對于這種浴缸已經是不再有抵觸,胸膛以上靠在外頭剛好将下半身整個浸在水裏頭,任由溫度恰當的熱水泡去這幾天漫長旅途積攢的幾絲疲倦,從未如此身心放松過,于是打算閉目養神一下。
這一閉目倒是真的睡着了。蘇泛處理了下事情,沒多久家裏又來了電話,說是問蘇湛接到了麽,別說了一向多愁善感的大媽,就連平日裏五大三粗的父親都在電話那頭緊張得跟什麽似的,三言兩語說得颠三倒四。蘇泛安慰了兩個在家裏等得既焦急又興奮又感慨的倆父母,便提議讓蘇湛過來接電話。
他的書房就在房間的隔壁,然而嚴從嘉去了房間裏喊了半天也沒得到蘇湛的回應,又見浴室裏的燈正亮着,便揣度着二少該不會在洗澡洗得睡着了。
蘇泛挂了電話,親自回房間查看,房間裏飄蕩着熱水蒸騰沐浴露的清香,蘇泛先是叫了兩聲,果然是沒人回應,心想這小子是該有多累居然真的在浴室裏頭睡着了。
蘇泛在房間裏踟蹰了會兒,蘇湛在浴室裏……只是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心裏好像有熟透的豆子沉悶地“噗”一聲爆裂開來,跳落的小豆子,嘩嘩啦啦撒了一地,有些撿來不及的慌亂與忐忑…
然而不等他試下浴室的門有沒有拉開,房間的門卻是被人連着敲了三下,聲音可不小。膽敢在這裏大聲敲門的人,除了穆天璋之外沒有第二人選。
蘇泛閉了下眼睛定了心神,只好回頭先開了門,果然看到已經換好睡袍的穆天璋,頭發還是濕漉漉的,顯然也是剛洗過澡,正倚靠在門邊。
“阿湛呢?”穆天璋占着自己比蘇泛高了那麽點,踮着腳往裏頭望着。
蘇泛一挑眉,溫潤的眸子閃着笑意,說的話卻是不客氣,“今天私自接走阿湛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我說穆少,怎麽又打算打擾我弟弟睡覺?”
穆天璋嗤笑了一聲,“我說蘇大少,你這是打算金屋藏嬌了?再說了,我只是打算和我的好朋友,好好敘敘舊罷了。你這當哥哥的可太霸道了。”
“阿湛已經睡着了,穆少,你要是打算敘舊呢,麻煩挑個他清醒的時候過來。”蘇泛微笑着道,金屋藏嬌這個詞蘇泛可不喜歡。蘇湛可不是個嬌,是他的寶貝弟弟。
穆天璋的嘴角含着笑意一邊注視着蘇泛一邊注意着他身後房間裏頭的情況,見自己和蘇泛扯了半天蘇湛都沒出來,估計是真的睡着了,心裏想是蘇泛可真是狡猾的,不知道使了什麽把戲居然讓蘇湛睡他房間去了。只不過穆天璋可不打算就這麽放過蘇泛,于是就站在門口不走故意拉着蘇大少扯淡,扯了半天都要淡出鳥了,而蘇泛的君子風度就要破功了,穆天璋這才意猶未盡地眼皮子不帶擡地走人。
等穆天璋終于走了,蘇泛轉身回房間,就見到穿着寬大浴袍的蘇湛早就出來了。蘇泛眼裏和面上都是因為弟弟回家重新見到弟弟的笑意,但是一想到剛才明明可以去浴室裏頭親自将某個家夥從水裏撈出來的時機被穆天璋給耽擱了,只覺得某人和小時候一樣礙眼。
剛出水的蘇湛簡直像顆水淋淋的楊梅,又因着被熱水熏過了一番,剛出水的蘇湛是一副膚白勝雪,眉目烏濃如畫的摸樣;愣頭青的稚氣和眉目如畫的漂亮混合在一起,是一種蘇湛所獨有的樣子,生動明朗。
然而二愣子蘇湛顯然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看起來有多讓某人心動,非常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哈欠,抓了抓亂七八糟的頭發,對蘇泛說道,“我剛剛怎麽聽到穆天璋在外頭說話呢?阿泛,他是要來找的麽?穆天璋今天下午說要送我一個禮物來着。”
蘇湛對禮物一類的東西倒不是多敢興趣,然而他非常感興趣的是穆天璋能送出個什麽東西,因為據穆天璋所說,這個禮物足夠令蘇家二少爺大吃一驚,并且千金不換。
“不是,穆天璋過來是跟我商量一些事情的。阿湛是不是困了,怎麽在浴室裏頭也睡着了?”蘇泛笑着朝蘇湛走過去,見他的眉毛睫毛都是濡濕的沾着水珠,很是自然地擡手用大拇指在他眉毛上輕輕擦了下,“沒擦幹呢,都是水。”
蘇湛撇撇嘴,站在蘇泛面前,也是很自然地嘟囔了一個字道,“困。”對着蘇泛,他可以不必刻意去要求自己裝出一副禮貌懂事的樣子,不像在臺灣時,你餓不餓,困不困,累不累,都不能随心所欲。
蘇泛笑着拿起蘇湛手中拽着的大毛巾,像是牽小朋友一樣牽着困得兩眼迷茫的某人坐到沙發上,給剛出水的弟弟擦頭發。蘇湛靠坐在沙發上,感受着柔軟的毛巾帶着适中的力道在自己的腦袋上宛轉按摩。
“弟弟,怎麽樣舒服嗎?”蘇泛只覺得手下的這顆腦袋放佛被自己滿滿地拽在手裏,而這顆腦袋的主人卻是搖頭晃腦地鑽進了自己的心裏,同樣也是滿滿的。手上傳來蘇湛身上的溫度,呼吸之間是沐浴露的香味混雜着蘇湛身上清爽如薄荷的味道,這是活生生的蘇湛,蘇泛心裏嘆謂着。
“舒服。”某人閉着眼睛任由哥哥在自己頭上肩上擦幹淨水漬,覺得兄弟倆此刻相處的溫馨感覺十分熟悉“阿泛,這是你第二次給我擦頭發。”蘇湛想起他們那次在小學的時候,有一次他洗澡完出來,蘇泛給他在做作業見自己擦得亂七八糟,也是這麽拿過毛巾幫自己擦。
蘇泛輕輕地揉着,沒多少的頭發早讓他擦幹了,然而他還是不停歇,似乎只是想純粹給蘇湛做個頭部按摩,他原先有很多話想對蘇湛說,而這個人真的回來了,蘇泛卻發現自己又無從下手,千言萬語他說不出一句真心話。又只好挑了別的話題問着蘇湛道,“期末考試考得怎麽樣?”
“馬馬虎虎,反正不挂科就行了。哎,老美讀大學真麻煩。”蘇湛憤憤不平地抱怨道。
“阿湛有沒有交女朋友了?金發碧眼的美女,看着也不錯的。”蘇泛漫不經心地問道。
“金發碧眼跟波斯貓一樣的,老子才不喜歡呢,還是黑頭發黑眼睛的看着順眼。”蘇湛被自家哥哥這麽一伺候,往日裏的大爺屬性蠢蠢欲動了。
蘇泛笑着道,“倒也是,不過,在臺灣的時候沒有麽?臺灣島上面可都是中國人。”
蘇湛被揉搓得很舒服,簡直不打算動彈,就這麽倒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然而他覺得蘇泛簡直又跟上一世自己到了試婚年齡後,恨不得哪天就找個老婆回家結婚的爹媽一樣,他自己都不着急呢,怎麽蘇泛老問女孩子的事情。
“哎呀,蘇泛你真是太啰嗦了,當然也沒有了,臺灣女生講話太肉麻了,應付不來。”見着他如此賣力的份上,完全找不到重點的蘇湛繼續答道。
蘇泛知道蘇湛一向是直來直去的性格,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之後,心下更是滿意。
又接連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卻沒有得到答應。他這才将毛巾放到一邊,側了身子,只見某人早就索性靠在一旁睡着了。
長長卷卷的睫毛顯出了幾分多情相,不再是小時候的恬靜可愛,也不是醒着的時候的略微冷淡。蘇泛試着叫了幾下,回應自己的只有偶爾随着呼吸顫抖一下的睫毛,他蹲下身子,看着睡得七葷八素的蘇湛,慢慢地湊過去,靜靜地貼着某人的臉頰,長長地嘆了口氣這才輕聲說道,“阿湛,我很想你。”
心滿意足拐到弟弟一起睡覺的蘇泛這才又抱又拖的把某個家夥弄上床,像小時候無數次陪着蘇湛睡覺那樣,他讓蘇湛面對着自己,一只手攬着他的背輕輕拍着。蘇泛只覺得連日來隐隐的躁動都全副平息,心像月光下的大海,平靜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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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泛一早是醒了的,他這幾年可不是在蘇家當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大少爺,在軍中很是歷練了幾年,跟着蘇正剛南征北戰過,自然而然養成了一些軍人的習慣,比如睡得淺。
其二便是他發現蘇湛夜裏頭睡得不安穩,小孩兒估計還在長身體,睡得迷迷糊糊得還會時不時地伸手摸摸膝蓋,抽筋似的動動腿。蘇泛昨晚在不吵醒蘇湛的情況下将他攬在自己懷裏替他按摩了好一陣子,生怕蘇湛長途奔波後又沒睡好。見弟弟又慢慢地睡舒服了,這才閉上眼睛也跟着一起睡去。
蘇泛貪婪地用眼神描摹着弟弟面上的每個小細節,然而他又不敢多看——男人本來早上就會有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心愛的弟弟又躺在自己身邊,蘇泛只覺得身下漲得發痛,熱潮洶湧。他看了會兒蘇湛,見他依舊埋頭在自己懷裏蹭了一頭亂發出來睡得亂七八糟,将下巴擱在蘇湛頭頂隐忍地閉上眼睛,深深地長長地呼吸了下。
蘇湛睡覺很不老實,原先整個人是蜷縮在蘇泛的懷裏,砸吧了兩下又轉身背對着他,然而這一動卻是毫不猶豫地蹭過了自家哥哥情動的地方。蘇泛某處原本勃發,而蹭到的地方恰好是某個家夥軟軟挺翹的屁股,簡直像是渾身被點了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