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心為民景德帝（十三）
趙合烈站在黑風寨寨子口, 拿着簡易的望遠鏡看着山下躍躍欲試的人，笑着對身邊的副将說：“陛下讓咱們選四個人出來，嘿, 你說咱們不整整他們說得過去？”
副将陰險地笑了笑：“那肯定啊, 這群小崽子，不給他們點苦頭嘗嘗還以為咱們駐守邊關過的什麽神仙日子呢。”
“哈哈哈哈哈！”
葉錦是不知道趙合烈他們想些什麽, 反正人丢給他們了，最後的勝者他們自己選出來就好。
她這會兒只是給葉若荷和趙明然下了道賜婚的聖旨, 司天監的人測了下日子, 說九月十三是個好日子, 這會兒才四月多, 葉若荷也就待在皇宮準備着婚嫁事宜了，這事葉錦也不懂, 就全權交由禮部和靜太妃。
“皇姐~”葉宣手裏拎着張宣紙跑得飛快，葉錦正在批奏折呢，就聽不遠處雀躍的奶音一高一低的, “皇姐，我、我的畫~”
葉宣跑到葉錦面前, 眼睛亮晶晶的, 還有些罕見的害羞。他伸手把一直緊緊攥着的宣紙雙手舉起, 小嘴叭叭叭個不停：“皇姐, 我的畫！”
葉錦挑了挑眉, 伸手拿過這宣紙, 展開：“噗。”
紙上是用黑色墨汁印上去的幾個手掌印, 還有不知道畫的些什麽的墨團團，整張宣紙也就葉錦捏着的地方是白色的。
“這什麽？”她問。
葉宣還很是興奮地攥着她的袖子，樂颠颠：“是我們啊。”他踮起腳伸直了脖子去看宣紙, 小手一點一點的，指着個墨團團，“是皇姐，”再一個墨團團，“母妃，”最後一個小的，“是我！”
“這些呢？”葉錦看向別的地方，這張宣紙上可不止三個墨團團，還有無數手掌印。
“是這裏，還有那裏，還有牆和花……”葉宣說着葉錦完全理解不了的話，看着葉宣亮晶晶的眼睛與期待的眼神，“好看嘛皇姐？”
葉錦違心又敷衍地點頭：“嗯。”
“那我們把它貼上去！”葉宣指着乾清宮一角擺着的幾卷畫軸，“貼那。”
葉錦面無表情看着葉宣，貼在她辦公的地方？什麽鬼，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貼嘛！”葉宣抱着宣紙朝畫軸走去，又轉頭期待看着葉錦，“貼！”
說完還使勁跺了跺腳！
葉錦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尖，覺得腦袋有點疼。
“錢勝盛，”葉錦揮揮手，“你去。”
錢勝盛憋笑着走上前，問：“小王爺，貼在這可以嗎？”
“我、我自己貼，”葉宣不依不饒，“貼、貼這。”
錢勝盛笑容不變：“那奴才把您抱起來貼？”
葉宣想了想，點點頭，抱住錢勝盛的脖子：“貼、貼好看點，皇姐可以天天看見。”說完還轉頭看葉錦的表情。
葉錦皮笑肉不笑地擠了個笑臉。
葉宣又立馬興奮拍手：“皇姐，你喜歡，那我明天再畫一幅。”說完看着自己剛剛貼的地方的左邊，“明天就貼這兒。”
葉錦：“……過來，坐好，讀書。”
葉宣：“……”
……
城郊那邊，禁衛軍和兵部的人花了三天時間，這三天他們采用各種方法破寨，有一次柳晟和另外一個兵部的人攻上了黑風寨，不過上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趙合烈給摁在了地上摩擦。
“怎麽樣？”葉錦批改着奏折聽着趙合烈洪亮的笑聲，忍不住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不怎麽樣，這次可算是好好錘了他們一頓，估計得在榻上躺個兩天哈哈哈哈哈，”趙合烈忍不住大笑，“柳晟還不錯，還有一個趙賀也還不錯，有一個叫黑什麽的也還行，其他的就不怎麽樣了。”
葉錦摸了摸下巴，道：“朕把柳晟他們丢給你歷練一年半載，怎麽樣？”
趙合烈微微有些詫異：“陛下還沒放棄打算？”
他這話沒頭沒尾的，葉錦卻一下子就懂了，只道：“金國短期內不會攻打天啓，而李朝要想實現國家統一，需要三五年，這三五年是天啓的機會。”
葉錦嘆氣：“天啓能拿得出手的将軍太少了。”
“這倒也是，那陛下先确定好人選，這幾天臣帶他們去肅城歷練歷練，”趙合烈摸了摸下巴，“要想短期提升實力，還是得實踐出真知。不如臣這兩年帶他們去騷擾騷擾金國，來個數十次，傻蛋也能開竅了。”
“有道理，”葉錦很贊同這個想法，“糧草軍需戶部這邊會跟上，不用怕，放心打。”
“有陛下這句話臣就放心了。”趙合烈也很是開心，畢竟駐守肅城，如果沒有外敵入侵，他也是會感覺到無聊的。無聊了也只能折磨折磨手底下的兵。
葉錦也很滿意，于是當即就招來柳晟問了他的想法：“戰場還是皇宮，選一個？”
柳晟跪下：“臣願跟随趙将軍前往肅城帶兵打仗、保家衛國。”
“好。”葉錦沒有異議，“去了肅城，以趙将軍意願為主，朕很希望兩年後，你能成長得令朕眼前一亮。”
柳晟咧嘴笑：“臣會的。”
事情就這麽定了。
除了柳晟，趙賀、黑五以及另外選出來的李萬被冊封為平東将軍、平南将軍、平西将軍、平北将軍，三天後就跟随趙合烈去了肅城。
九月葉若荷與趙明然正式成婚，而免費學堂也正式建設完工。
葉錦抽了一天時間，帶着柳丞相去了京城西城外的免費學堂檢驗了一下成果，去的時候是辰時，她和柳丞相步行在西城青石路上，路兩邊是簡單的用麥稭泥土建起來的茅草屋，這裏和東城那邊天壤之別，是京城出了名的貧困區。
葉錦皺着眉頭看着這一排一排的土屋，摸了摸下巴，京城貧富差距太大，下一步就從改善百姓生活入手吧。
柳丞相注意到了葉錦的目光，沉吟片刻，道：“住在西城的百姓們因為出身原因，他們沒讀過書，不識字，做不了小厮掌櫃之類的活。而一些基本的技術活，諸如木匠、泥瓦匠等，也會因為學藝不精，賺不了多少銀錢。”
見葉錦有些疑惑，柳丞相又解釋說：“現在師傅找學徒大多都不會傳授真正的技術，大抵是覺得會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吧。”
“所以這些百姓大多都會選擇成為小攤販或者做一些苦力活來養活家人。生活也很拮據，當然，這次的免費學堂讓這些百姓看到了希望，能夠苦讀出去，大概是他們唯一光宗耀祖的途徑。”
葉錦哦了一聲，這種情況也很正常，就連京城的書香門第，不也不會輕易将自己家的藏書借出去嘛。
“得改善他們這裏的生活情況。”葉錦說。
兩人去了學堂，西城的學堂能容納三百人，不過呈上來的數據是只容納了一百八，其中一百六都是男孩子。
學堂的院長在奏折中寫道：臣去拜訪過西城十幾戶人家，發現這裏的百姓家中都有四歲以上十四歲以下的女童。臣好奇詢問為什麽不讓女童上學，百姓說因為家裏需要人幹活，而她們遲早要嫁人。
“另外，女性地位也得提高。”葉錦又道。
柳太傅點頭：“陛下說得是。”
學堂分為三個大班，丙班是針對從未識過字讀過書，一點基礎都沒有的人。這樣的學童占大多數；乙班是識字能拿筆，學完或者正在學《千字文》《百家姓》的，會有老師統一教學；甲班則是已經準備考童生但由于種種情況未中的，會有老師專門點撥。
葉錦他們去的時候先生正在授課，教這些孩子們大聲朗讀《千字文》，葉錦沒進去，只是和太傅兩人去了院長房間，一起讨論了一下學生們學習的情況。
院長道：“或許是學習機會來之不易，他們用紙用墨到了極度節儉的地步，平時上課也是認真細致，不過年齡尚小的學起來倒也不費勁，年齡過了八歲還未接觸過筆墨的人，學起來可能就有些吃力。”
“無礙，朕的目的只是希望這些孩子們能擺脫目不識丁的現狀，若以後能輕松點找個賬房掌櫃之類的活，于他們也是幸事。”
“陛下仁慈！”院長說，“想必這些孩子們也能理解陛下的好意。”
“等過些時日朕會選出一批武學先生送到三十六城，也讓這些孩子在空餘時間能強身健體，”葉錦笑道，“畢竟天啓如今也是正需要有才學有謀略的将才。”
院長惶恐着說一定會執行陛下旨意。
告別院長，葉錦和柳丞相兩人随便看看，沒想到出了學堂的門，就見一老漢站在不遠處的屋檐下，正聽着學堂內的朗朗讀書聲。
“公子？”那老漢轉頭，神情略帶驚喜地望向葉錦，“您這是？”
葉錦才認出這是她吃過兩次湯圓的老漢，笑了笑：“過來看看，您這是？”
柳丞相站在一邊沒說話，就見那老漢走過來，把手裏拿着的東西提起來，略帶喜悅：“我孫子孫女在這上學呢，家裏婆娘見快要飯點了，我就捎點菜過來給他們吃。”
“怎麽不回去吃？”葉錦問。
那老漢笑着說：“我孫子說想多學點知識，學堂還有免費的筆墨紙硯可以供他們使用，我孫子說他已經六歲了，要多學點，把前兩年的時間趕回來。”
葉錦失笑：“有這樣的想法是好事。”
“是啊，還是得感謝陛下，”老漢真情實意，“陛下真乃仁君啊。”
面對老漢那真心實意且面露期待想要尋求同夥的眼神，葉錦也跟着點頭，誇贊自己：“陛下的确是位仁君。”
柳丞相：“……”想笑，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