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短歌微吟不能長
祝芊聲音淡然，有三分缥缈空靈之意。祝芊只是照本宣科，并未傾注感情。
“夫差舊國，香徑沒、徒有荒丘。繁華處，悄無睹，惟聞麋鹿呦呦。”
青楓先生認真聽着，卻越聽越失望。音調很準确，但是太平常了，太平常了……
上半闕寫景，下半闕抒情，青楓先生以為下半闕能帶來驚喜，然而他想多了。
“想當年、空運籌決戰，圖王取霸無休。江山如畫，雲濤煙浪，翻輸範蠡扁舟。”
到了結尾處，祝芊聲音依舊平淡，漸漸舒緩下來，就要結束了。
“驗前經舊史，嗟漫載、當日風流。斜陽暮草茫茫，盡成萬古遺愁。”
最後一字帶着半分餘韻，整首歌曲唱畢。
一般都要重複一兩遍，祝芊只唱了一遍，便停下了。
青楓先生到了最後，竟松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姑娘只是刺繡上有極好的天賦，其他項目能力平平。幸虧是這樣，不然随便一項技藝都是大師水準，那豈不是成了妖怪？讓別人還怎麽活？
祝芊退下，祝菽搶着要上。
她一見祝芊表現平平，心中信心大增，想立刻出一出風頭，顯示自己多麽優秀。
呂夫人點頭暗示，她也覺得這個時機上去，有了祝芊襯托，更能顯出祝菽來。
祝菽邁步上前，選了一首周邦彥的曲子。
對，就是那個幽會李師師，被老板宋徽宗撞見的周邦彥同志。周同志只能可憐兮兮地躲在床底下，眼巴巴看着美人給老板剝橙子吃。
祝菽的聲音甜柔绮麗，正和這種纖濃的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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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消绛蠟，露浥紅蓮，燈市光相射。桂華流瓦。纖雲散，耿耿素娥欲下。”
祝菽一開口，祝芊就聽出來這是《解語花?上元》
解語花？
祝芊看着祝菽那張美豔的臉龐，心中冷笑。
這是巧合還是想暗示什麽？
解語花這個詞調是有典故的。
當然，不是花兒爺的那個解語花……
傳說唐玄宗于太液池賞蓮，人皆嘆花，而太宗贊楊貴妃是其“解語花”，遂有此調。
“衣裳淡雅，看楚女纖腰一把。簫鼓喧，人影參差，滿路飄香麝。”
祝菽唱着，随着節拍擡手淺笑，不時做些動作，愈發動人。
解語花？楊貴妃？
做貴妃？休想！祝芊要親手戳破她的夢！
“……相逢處，自有暗塵随馬。年光是也。唯只見、舊情衰謝。清漏移，飛蓋歸來，從舞休歌罷。”
祝菽複歌一遍，青楓先生十分滿意，不由得拍手相和。
輪到了祝苧，祝苧緊張得發抖，一步步走向中間位置，兩腿發顫，站在中間看着衆人的目光，居然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祝苧試着開口，喉嚨卻仿佛被堵住一般，發不出聲音，祝苧越急越緊張，越緊張越唱不出聲音。
看見祝菽戲谑、鄙視的目光更加難過，祝苧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衆人總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看着小姑娘在那哭，祝士友嘆了一聲，擺了擺手道：“苧兒先下去吧。
祝苧如獲大釋，立刻下去了。
祝士友有些郁悶，這個女兒膽子實在是太小了。哪有名門閨秀的大方？
祝芊見祝苧坐在一邊低聲哭着，起身挽了祝苧的手，帶她四處走走。
“苧兒，沒關系的，不哭了。”
“姐姐，我實在是太沒用了……可是，我上去的時候，真的好害怕。”
祝芊見祝苧柔柔地樣子，于心不忍：“苧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比如苧兒就是安靜的小姑娘，不喜歡和人說話，只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做事情，是不是？你的刺繡不就是很厲害嗎？”
“可是……”祝苧咬咬唇“可是二姐姐什麽都好……苧兒哪裏也比不上……”
可她心不幹淨啊！
祝芊道：“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苧兒也許沒有二姐才藝強，但是苧兒會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二姐雖然都很厲害，但她并不幸福。”祝芊也不會讓她幸福的。
“幸福……？”祝苧眼睛裏汪着淚，不解地看向祝芊。
姐妹倆一路聊，一路沿着湖邊行走，時不時有清風吹過，揚起姑娘的秀發。
開解了祝苧半晌，祝苧情緒穩定了許多，二人沿着原路回去。
此時，青楓先生心中已經有了結果，祝薔第一，祝菽第二，祝芊第三，祝苧按棄權處置。
“祝薔第一？”祝芊聽到結果着實吃了一驚。
想不到祝薔也很厲害嘛，居然能把祝菽比下去。
剛才安慰祝苧，卻是錯過了祝薔的歌唱，不知唱得如何，能讓青楓先生把祝薔列為第一。
祝菽此時肺都要氣炸了，連續兩項居然都被人比下去了，自诩天之驕女的祝菽怎麽受得了！
一共五項，居然前兩項都輸了！她原本想的可是一路碾壓其他人的！
祝菽握緊拳頭，下一項，下一項一定要贏！那可是她最拿手的舞蹈！
第三項，舞蹈。
舞裙香暖金泥鳳，畫梁語燕驚殘夢。
“第三項，進行舞藝比試，各位姑娘……”
夫人宣布着霸王規則，話音剛落，夫人還沒合攏嘴，一個聲音響起。
“我棄權。”
什麽？！
祝芊看向衆人道：“芊兒不善舞，和姊妹們無法相提并論，若是強行表演，怕是惹得觀者不快，所以芊兒棄權，望父親、母親、先生允準。”
“……既然芊兒主動要求，自然不好強人所難。”呂夫人喜出望外，她巴不得大家都棄權呢！雖然她對祝菽很有信心，但是威脅少一個是一個！
“多謝母親體諒。”
祝芊行禮，做到一旁乘涼去了。大熱天跳什麽舞？不嫌熱啊。不如找個陰涼地歇着，小風一吹，那舒服。
祝薔心中一動，目光複雜地看向祝芊，心裏快速判斷着形勢。
“那麽好，比賽現在開……”
“母親稍等。”祝薔出列道
呂夫人無語，又怎麽了？
“我也棄權。”
啊？？？
這是祝士友和青楓先生也看過來，很是納悶，怎麽了這是，一個兩個都要棄權？
呂夫人和祝菽忽然覺得形勢有點不對。
“薔兒為什麽要……”祝士友話未問出口，就聽見一個弱弱的聲音。
“苧兒也棄權……”
我去？！什麽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