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惟郁郁之憂毒兮
祝芊在床上裝着虛弱，又躺了三天。其實不過一天半就好全了，韓衾的藥可真是神了。
姊妹姨娘們，別管是沒安好心還是真情實意的，全過來探望了一番。祝芊也是一一笑臉相迎。
祝芊伸個懶腰，準備今天痊愈。
起床照了照銅鏡，祝芊正還是十二歲的模樣，只不過頭發披散，只穿着貼身的衣服，就像一個小瘋丫頭。
祝芊坐在梳妝臺前，一頭青絲垂下，讓青蘿梳理着自己的秀發。祝芊打開首飾匣，翻來翻去只有幾根銀簪，一對金耳環。無奈推上了匣子，沒錢的日子不好過啊。
看看好姐姐祝菽，玲珑三彩穿花蝶玉篦、韻風迎春金步搖，同心點翠珠花。這還光是頭上戴着，更不提什麽耳環镯子，哪一樣都不是凡品。
再瞧瞧祝芊這兒，卻連首飾匣都幾乎是空的。
祝芊整理好頭發，又換了身合适的衣服，正準備出門就聽見一陣議論。是慧鳴和言歡的聲音。
“小姐到底是怎麽受的傷啊？”慧鳴低聲問。
“那個小賤人頂撞了二小姐，夫人直接帶着人狠狠抽了她她一頓鞭子！真是大快人心。”言歡聲音尖利。
“這樣啊……”
“夫人那麽打她，她敢放個屁嗎！一個小小的庶女，竟敢違抗夫人，這就是下場！”
“您是夫人派過來的，身份高貴，小姐也得讓您三分。在這院子裏，誰不得仰仗姐姐了。”慧鳴非常會說話地讨好道。
言歡驕傲得如同大公雞：“那是自然。不說尊貴如夫人，這院子裏的丫頭們，又有幾個把她放在眼裏的？這個庶出的算是什麽東西……”
兩個丫鬟正眉飛色舞地嚼舌根，忽然看見臉色非常難看的祝芊出現在眼前。
自知剛剛說的話全被聽見了，慧鳴腦門上瞬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瞟了言歡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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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歡不屑。
祝芊默然不語，冷冷地盯着言歡。
言歡輕蔑一笑：“怎麽，小姐有什麽事兒嗎？難不成又想挨鞭子了？要不要我去請夫人？”
祝芊被人戳中痛處，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緊緊攥着的拳頭有些微微發抖。
言歡搬出自己的大靠山，更加得意：“現在勾搭上了神醫，覺得自己有本事了？我告訴你，你這輩子也比不上菽小姐。你這種庶出的，天生就是下賤！”
一字一句都像針一樣，狠狠紮在心上。
祝芊緊緊攥着拳頭，指甲嵌進肉裏。
好，很好。敢指着鼻子罵自己，真是反了天了。居然連那個毒婦養的狗都敢對自己叫！
言歡轉身而去，只留氣得渾身發抖的祝芊在原地。
院子裏的丫頭們本是懶懶散散的，看見有争吵全都看過來，非但沒有覺得言歡過分，反而對祝芊面露鄙夷之色。
這院子，着實要好好整頓了！
……
“聽說小神醫要留在府中些日子……”
夫人心思轉動，這小神醫久負盛名，一身醫術極為精湛，可惜只是個無權無勢的江湖小子，讓菽兒托付終身委屈了些。
不過……勾搭過來做個備胎也是可以的。以後有個頭疼腦熱、小病大災的，也有保障。
“菽兒啊，你覺得這個小神醫怎麽樣？”
祝菽不由得想起韓衾那俊秀的眉眼和淡然溫和的氣質，越想越覺得喜歡：“小神醫少年英才，性子溫和，自然是極好的。”
“可……他總是帶着面具，恐怕是醜的吓人。”
呂夫人笑道：“菽兒有所不知，我近日裏打聽了，這個小神醫來自涚予谷，那裏的人全是帶着面具的。小神醫眉目俊美，容顏定然不俗。”
祝菽眉開眼笑，不由心生向往。
呂夫人滿意地點點頭：“聽說小神醫是為了祝芊留下來的，你可不能被她比下去了。雖說咱們的目标是太子殿下，多一個助力也是好的。”
祝菽心中一喜：母親這意思，明擺着告訴自己，要讓小神醫喜歡上自己。況且小神醫醫術驚天，或許有大用。
“母親放心，菽兒一定比那個小賤人強！”祝菽暗自盤算，自己論相貌論魅力，都比那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強上百倍，哪個男人能抗拒自己的魅力？小神醫還不是手到擒來？
……
韓衾擡眼一掃，見祝芊撅着嘴巴，皺着眉頭發呆，似乎有什麽煩心事兒。
“怎麽了？不高興？”
祝芊郁悶得緊，又不好意思告訴韓衾自己被丫鬟欺負了。難不成說，我有個朋友，她被丫鬟罵了……
祝芊無奈嘆了口氣，随手拿起一味草藥，想放在鼻尖嗅一嗅。
“那個有毒！”韓衾一把搶走祝芊手裏的藥。
“有毒……”祝芊愁眉不展，“韓大哥，若是你遇到了一種非常厲害的毒，但是憑你的能力解不開，該怎麽辦？”
韓衾：就沒有我解不開的……
韓衾覺得祝芊似乎在暗示她現在的困境，仔細想了想道，“書上講‘骨咄犀，蛇角也，其性至毒，而能解毒，蓋以毒攻毒也’。”
“以毒攻毒也……”祝芊眼睛一亮，大喜，整個人撲到韓衾身上。韓衾猝不及防，手忙腳亂抱住祝芊，差點仰在地上
“韓大哥！你真是太聰明了！”
韓衾內心：你真是太沉了……
祝芊跳下來：“韓大哥，今天去給祖母看看身體好不好？”
“嗯？”
“嘿嘿嘿……我要去找能攻毒的毒！”
祝芊說走就走，拉着韓衾就到了祖母院前，幾個丫鬟正守着門。
祝芊道：“幾位姐姐，麻煩進去通傳一聲，就說我來看祖母。”
丫鬟們知道這位芊小姐是位不受寵的，在老婦人面前也沒什麽地位，敷衍道：“老夫人已經睡下了，三小姐明兒再來吧。”
祝芊暗自冷笑，面上仍客客氣氣的：“芊兒特請了小神醫過來給祖母調理身體，小神醫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還勞煩姐姐們跑一趟。”
小神醫行走江湖不入廟堂，千金難求一診，若真是耽誤了，可是擔待不起。兩個丫頭這才進屋通傳去了。不過片刻，二人滿臉殷勤地請祝芊和韓衾進去。
“奶奶！”祝芊剛見到祖母，便甜甜地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