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帶你去見
太醫們連夜被召喚去了養心殿。
容呈躺在龍床上,滿臉的血,額角的傷口觸目驚心。
關鴻風坐在床邊,望着容呈如死人一般的臉,面色陰沉如外頭的黑夜。
他沒料到容呈居然會撞牆自盡。
關鴻風心裏被焦躁包裹,冷冷地看着跪在床邊醫治的太醫,“如何?”
老太醫擦了擦頭上冷汗,“皇上,龍伎傷得太重……”
關鴻風不耐煩打斷道:“朕只要聽結果。”
老太醫說:“性命無礙。”
關鴻風緊繃的臉色稍緩,“給他用最好的藥,朕不許他有事。”
“是。”
關鴻風起身走出養心殿,背着手站在臺階前,望着諾大的皇宮出神。
不過是相處幾日的奴才,容呈聽到予安死了,竟走上絕路。
分明在龍樂府受盡折磨也沒有想不開。
這其中絕對有鬼。
關鴻風喚來楊公公,冷冷道:“你去查一下,容呈和那狗奴才是不是以前就認識。”
忙活到半夜時分,太醫們紛紛告退。
Advertisement
關鴻風回到養心殿,來到床邊坐下,容呈額頭纏了厚厚的細布,敞露的胸膛遍布傷口,是這幾日在龍樂府調教的結果。
關鴻風低聲咬牙道:“龍伎,你最好給朕撐着,否則朕就真的殺了予安。”
容呈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他醒來時,窗外夜色朦胧,失神的雙眼盯着頭頂的雕刻龍紋。
“醒了?”耳邊傳來森寒的聲音。
容呈閉上眼睛,毫無血色的嘴唇微顫,連睫毛也在發抖。
關鴻風盯着他,沉聲道:“為了那個狗奴才,你連命也不要了?”
容呈沒有開口,腦中不停回響着關鴻風在龍樂府說的那句話。
予安死了。
見容呈縮進被褥裏一言不發,關鴻風忍不住要動起手來,耳畔卻浮起太醫的叮囑,生生憋下這口氣。
關鴻風突然說:“予安是你在赤國當太子時的陪讀,朕說的沒錯吧?”
容呈猛地睜開眼,眼底閃過一抹驚慌和無措。
關鴻風深邃的目光緊鎖着容呈,“所以你一聽到他死了,才會有如此反應,”
容呈心跳快得失律,雙手緊抓着身下的被褥。
關鴻風依舊在笑,眉眼卻冷得不像話,“龍伎,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
赤國雖滅,活下來的臣子卻不在少數,予安整日跟在容呈身邊,見過他的人不少,這件事自然不可能瞞得一絲不漏。
關鴻風陰森森道:“難怪他才來你身邊幾日,便敢同你逃出宮去,原來你們從前便是主仆。”
恐怕連那日箭亭遇刺,也是容呈為了留下予安,故意安排的。
一想到他被容呈玩弄于股掌之間,關鴻風恨不得殺了龍伎,将他抛去荒山野嶺喂狗。
容呈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難看。
他沒料到關鴻風居然會派人去查予安。
可予安已經死了,就算關鴻風知道又如何。
容呈悲哀地笑了起來,“他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将他的屍體找回來淩虐?”
關鴻風看着容呈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只覺心頭火熱,忽地沉聲一笑,“他沒死。”
容呈睜大了眼,黯然的眼睛有一絲難以置信,“什麽?”
關鴻風彎下腰,眼神也變得熾熱,壓低嗓音道:“朕那日在龍樂府說的話,全是騙你的。”
容呈雙手顫抖起來,他咬緊嘴唇,擡手狠狠扇了關鴻風一耳光,“混賬!”
恍惚間回到了在赤國當皇帝的時候。
只可惜病重的人打起來就像撓癢癢似的,關鴻風黑漆漆的雙眼望着他,“朕是混賬,被朕幹的你是什麽?”
“混賬的禁脔?胯下之物?還是只能靠後頭快活的下賤玩意兒?”
他的話不堪入耳,容呈喘息一聲,擡起手又要打他,被關鴻風穩穩攥在手裏。
“他雖然沒死,但你若是再讓朕不痛快,朕一定會送他上黃泉路。”
這一句話足夠讓容呈忌憚。
容呈嗓音又幹又沙:“你說的是真的?”
關鴻風不答反問,“若朕騙你,你打算再撞一次牆?”
容呈沒有猶豫地說:“是。”
關鴻風用力捏住容呈下巴,咬牙切齒道:“你敢這樣做,朕一定殺了予安,将他的頭顱挂在城門上,讓萬人唾棄!”
容呈瞧着關鴻風的臉,辨不清真假。
可是以皇帝的性子,絕不可能饒過予安。
容呈喘息道:“我不信你。”
關鴻風冷笑一聲,“你信不信,與朕有何相幹?”
容呈咬緊嘴唇,忍氣吞聲去抓關鴻風的衣角,“我要見他。”
關鴻風的眉梢眼角滿是嘲意,無情甩開他的手,“龍伎,朕為何要答應你?”
“朕要那奴才的狗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你若是再忤逆朕,朕便将他碎屍萬段,扔去荒山野嶺喂狗。”
說完,關鴻風起身離開,頭也不回地走出承歡宮。
容呈呼出的熱氣滾燙,跌回床榻上,頭暈目眩。
經此一事,容呈不敢再死了,他害怕予安真的還活着。
關鴻風成功捏住了容呈的軟肋。
一連幾日,容呈被囚禁在承歡宮養傷,每日只有一位老太醫來給他診治換藥。
容呈喝下.藥,苦得皺眉,“為何不是潘太醫來醫治?”
老太醫遲疑道:“潘太醫身子不适,在家休養。”
容呈一頓,擡起眼皮,老太醫急忙轉開頭,收拾好藥箱,起身離開。
容呈看着黑乎乎的藥汁,把碗放下,轉頭望向窗外。
恐怕是關鴻風起了疑心,懷疑容呈出宮那事和潘太醫有關,這才牽連了他。
不僅如此,聽聞那日看守的侍衛被發落去慎刑司,去了半條命,承歡宮外換了一批更精幹的侍衛來把守。
容呈聽完心裏無波無瀾。
他由始至終在意的只有予安,至于這些人的性命,與他無關。
可容呈走不出這承歡宮,更別提逃出宮去找予安,連他到底是死是活也不清楚,心裏一直惦記着這件事,飯吃不下,覺也睡不好,病反反複複,始終好不起來。
這夜,關鴻風聽了太醫的回禀,來了承歡宮。
幾日未見容呈,他比出龍樂府那日還要消瘦,原本漂亮的一張臉如今只剩下消沉憔悴,見到皇帝來,也沒有一絲反應。
關鴻風站在床邊看了容呈許久,沉聲道:“你既想見那狗奴才,朕便帶你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