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礙于夏冉的腳不方便, 付時遇先把她放到了車裏。自己在附近買了包子和豆漿,在車裏吃完以後才去的醫院。
在去醫院的路上,夏冉戚戚然的看着自己從腳踝連帶整個腳都腫的半透明的樣子, 又不安的看向付時遇, “真的沒問題嗎?”
付時遇難得耐心道:“真的沒關系, 我大學那會打籃球崴了腳比你這嚴重的多。沒事啊,過幾天就活蹦亂跳了。”
說着, 還騰出只手來像哄小朋友似的, 拍了拍她的頭。
“付時遇, 你在大學打球的時候沒少有女生給你送水吧。”夏冉忽然幽幽的問。
付時遇看着前面的路況, 用鼻息輕“嗯”了聲, “不過我沒要。”
夏冉壓住瘋狂上揚的嘴角,佯裝怒氣道:“那怎麽我以前給你送可樂你都那麽好意思要呢!”
付時遇打了個方向盤, “那我的奶茶、炸雞你也沒客氣啊!”
夏冉驚了,“這怎麽能一樣,明明是你願賭服輸!”
“我說一樣就一樣——”
“哇——付時遇你好霸道。”
兩個人像小孩般的鬥嘴,側過臉時嘴角都忍不住上揚。
到了醫院, 付時遇十分熟練的去挂號,排號,取藥。
夏冉不知道一個那麽不愛上醫院的人,為什麽做起這些事來這麽的有條不紊。
付時遇還是帶着她去拍了片, 最後确定骨頭沒事只是軟組織擦傷。醫生開了消炎藥,外服內吞的一大堆,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兩人便又回到了家中。
回去途中付時遇接到了彭星河的電話,那邊語氣激動的像是幾億大項目就在眼前,“在哪呢,怎麽還沒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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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付時遇怔愣了下,一時間沒明白彭星河在說什麽。他們之前正在讨論中午吃什麽,由于夏冉要忌口,幾乎說一個就被pass一個。這會正頭疼呢。
彭星河一下急了,“我們昨天不是說好的——今天共商大業。我說你可不能臨時反悔啊——!我昨天興奮了一個晚上沒睡,你不能說話不算!”
付時遇揉了揉鼻子,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他忽然看了夏冉一眼。
“?”
接着就聽付時遇含糊道:“家有點事,今天去不了。”
夏冉愣了愣,沒聽說啊……
彭星河又在那邊說了些什麽,只聽付時遇嗯嗯啊啊的,“不用,沒事……不用去,我一個星期以後去公司,……對,你把我電話給他們,我直接聯系。……好。”
付時遇挂了電話,就見夏冉歪着頭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付時遇:“?”
“你家有事就回去吧,不用在這陪我,我自己可以的。”她覺得他們的關系還沒到這程度。
誰知付時遇神色幽深,他眼角微微上揚,墨色的眸子深深的凝視着她。似笑非笑道:“你是真沒聽懂,還是……在暗示什麽?”
夏冉腦子裏嗡的一下,一時間沖擊太大竟讓她臉有些發燙。她掩飾般的捋了下頭發,錯開了視線。
為了防止他再說出什麽太過震驚的話,夏冉快速轉移話題道:“彭星河公司什麽時候這麽人性了,員工想不去就不去。”
付時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手指敲了敲方向盤才說:“只對我人性。”
“怎麽,從美鍍金的海龜有額外優待嗎?”夏冉故意玩笑道。
付時遇笑了笑沒說話,頓了會才說:“中午吃什麽?”
夏冉頓時興致缺缺起來,“随便吧,反正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
語氣間竟有些撒嬌抱怨,她難得這樣,付時遇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車停到了樓下,付時遇又如法炮制的把人背了上去。在醫院裏一來一去的,如今已将近二十點,樓裏接小孩回家的老人們再次對他們投以斥責的目光——傷風敗俗、不知羞恥。
像是如臨大敵,将身體側過來擋住自己家的小孩,更有甚至直接捂住了祖國花朵的眼睛。
經過昨天的歷練,她今天倒是淡定多了。面無表情,甚至在和人對視的時候還能無意的搖搖那一大袋子藥。
電梯終于叮——的一聲把他們送到家,兩人正在為中午吃什麽讨論的火熱朝天。
“冉冉——!!”
忽然一道怆然欲泣的聲音斜插進兩人之間,振聾發聩的令人為之一振,就像是被活活捉奸在床。
夏冉和付時遇兩人同時一愣,夏冉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的從付時遇背上摔下去,幸好付時遇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夏冉一晃,藥袋子直接打到了付時遇的臉上。付時遇一邊躲着玻璃藥瓶的襲擊,一邊托着夏冉免得她掉下去,手忙腳亂狼狽的不像樣。
好不容易兩人穩住了身形,還沒看清來人,那悲怆的聲音再次以氣吞山河的氣勢從不遠處襲來:
“冉冉你怎麽了!!”
這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了。
夏冉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你在這幹什麽?”
來的人看着夏冉冰冷的眼神,有點慫,“我聯系方式全被你拉黑了,想和你道歉認錯也找不到人。好不容易出差回來,直奔電視臺去了。行李都沒來及送回家,現在還在機場寄存着呢。誰知道人說你受了傷在回家休息,我吓得三魂七魄都離了體——”
付時遇側頭看了夏冉一樣,面帶揶揄,那意思是——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什麽長進,只會用拉黑處理問題。
他有點戚戚然的同時,又不禁有點幸災樂禍的看着斜對面的男人。
“說啊——怎麽不說了?”在夏冉越來越沉的臉色中,男人終于閉了嘴。
夏冉嗤諷道,“魏浩東,你以為我們之間是道歉和認錯就能重歸于好的問題嗎?”
“我……冉冉,是我對不起你,鬼迷心竅。”男人的聲音有些艱難,“我和她已經徹底斷開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們之前不是很好的麽,每天都過得很快樂——”魏浩東眼中有些瘋狂,好像當真回想起當時美好的場景,并堅信他一定能挽回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夏冉眯着眼,看着面前這個自己也算是喜歡過的男人,覺得可笑。“魏浩東,別人碰過的東西,你覺得我還會用嗎?”
付時遇眼觀鼻鼻觀心,有點心虛。
魏浩東當着外人的面也覺得抹不開臉,上前一步說:“冉冉,我們進去說,別當着不相幹的人聊這些。”
不相幹.付時遇用舌尖頂了下後牙,“這位——”
“誰說他是不相關的人啊。”夏冉快他一步,仰着下巴道:“你不是一直都對那個人是誰耿耿于懷麽?這不就在這呢。”
付時遇愣了愣,半垂的眼睑看不出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魏浩東臉色徹底難看了下來,陰沉道:“所以你這麽對我,是因為有和他重歸于好了是吧?”
“魏浩東,這和你沒關系了。”
“怎麽就沒關系了!”魏浩東忽然提高了音調,臉色有些猙獰道:“我們才分開兩個月!你就和他搞在了一起,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這之前就有聯系!難怪當時你發現我出軌,那麽痛快的就和我分手,你是不是早就等着這天呢!好和這男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夏冉忽然憐憫的看着他,嗤笑道:“魏浩東,我以前只以為你是貪慕虛榮,沒想到你還知錯不改,把一切罪過推到別人身上,來滿足你那可憐的自尊心。”
“夏冉!”男人可憐的自尊心被摔倒了地上,徹底被激怒,“你以為你又是什麽貨色,這也不能碰那也不配合的,在床上面無表情做着就沒勁。你以為我真非你不可麽?!”
付時遇神色終于沉了下來。
夏冉氣的咬的牙齒直響,半晌後又笑了。笑自己有眼無珠,也慶幸自己即使看懂了這人的真面目。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所以呢,魏先生。你來着的目的就是羞辱我一頓,或者被我羞辱一頓麽?那你目的達到了,可以滾了。”
魏浩東黑着臉再也待不住,扭頭就要走。
在和付時遇身形相措時,付時遇忽然說:“這位先生,你先留步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魏浩東愣了愣,對于這個氣質卓絕的男人,有着骨子裏的嫉妒和羨慕,“什麽話?”
付時遇沒回頭,背着夏冉走到門口,從口袋裏拿出鑰匙将門打開。
魏浩東眼尖的看着這一切,聲音陡轉了幾個調,指着夏冉問,“他住這兒?你竟然讓他在你家過夜?!”
夏冉不耐煩道:“我樂意!”
魏浩東點點頭,指着她的手抖的像是得了帕金森。
付時遇像是什麽都沒聽到,這一切的紛争好似和他沒有關系。他仍舊面色平和的,甚至擡手揉了揉夏冉的頭,“你先進去叫外賣好不好,早上沒吃飽我餓了。”
他聲音柔柔軟軟的,如果細聽甚至有些撒嬌。
夏冉忽然鼻子一酸,嗓子有些緊的低聲道:“說好的這幾天都是你請,現在又來蹭吃。”
付時遇笑了笑,“蹭一次還一個星期好不好?”
夏冉看着他,也笑了,“不夠,半個月才行。”
魏浩東在心裏艹了聲,忍無可忍道:“喂!你倆有完沒完?!”
兩人理都沒理他,直接當做了空氣對待——哦,不,大概是二氧化碳。
付時遇爽快的答應,夏冉才走了進去,同時關上了門。
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夏冉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來。付時遇用這種若無其事的方式,維護着她
同樣柔軟的自尊。不動聲色,卻細心保護,妥帖安放。
付時遇轉過身來,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面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魏浩東不自覺的想後退,礙于面子生生忍住了。面露警惕的看着付時遇,“你想說什麽。”
付時遇半眯着眼,漫不經心的往前走了幾步。明明是那樣不緊不慢的動作,可是每一步像是帶着冰刀踩進了魏浩東心裏,讓他通體雪寒。
魏浩東瞳孔緊縮,聲音有些變調,“你想幹什麽——?”
付時遇走到他一米遠的距離停下,他略高魏浩東幾分,此時平添了幾分居高臨下的氣勢。
魏浩東緊張的咽了口唾沫,總覺得面前這個男人不像他長的這樣無害。魏浩東警惕的看着他,裝腔作勢道:“我警告你啊!這樓道裏都是有——有監控的!你不能亂來,我可以告你的!”
付時遇表情淡淡的,像是沒看到他眼中的害怕,他壓低了音調,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我是想告訴你,你沒看到她美的令人着迷、神魂颠倒的樣子,是你的損失,也是你的無能。而且你這輩子都再也沒機會看到了。”
魏浩東臉色鐵青,這句話無疑在質疑他男人的尊嚴,比被綠了還讓人難以忍受。
他後悔了,今天來就是個錯誤。要不是那個女人人前對他百依百順,人後就拿着錢去給別的男人花,他也不會再回來找夏冉。
夏冉美則美矣,可是太無趣了。
可面前這個男人卻說,夏冉不是無趣,只是面對他時不會熱情。這着實讓人難以接受。
魏浩東咬咬牙,扭頭就走。
付時遇在他進電梯時忽然問,“冒昧的問一句,您什麽事耿耿于懷啊,身為當事人我覺得我應該有知情權。”
魏浩東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人,恨不得沖上去打幾拳。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對這人有潛意識的畏懼,最終也只是咬咬牙,“你自己問她去吧!”
叮——電梯緩緩合上,兩個男人在最後一秒,仍在暗自較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