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好哄
不過這總歸是好事，付時遇試探着開口，“我送你回去吧。”
争吵其實是一件很消耗心神的事，尤其是和付時遇。
夏冉已經沒有力氣，整個人疲倦極了，“那就麻煩你了。”
付時遇松了口氣，他以前什麽都沒怕過，就連他家齊大律師生氣他都能嬉皮笑臉的。可是唯獨面對夏冉，他真的很怕她生氣。
夏冉是那種輕易不會生氣的人，可是一旦生氣起來，她敢幾個月不理你。
記得高一下半年，他前天晚上打游戲玩了個通宵，第二天作業交不上來。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夏冉看他的表情，又冷漠又厭惡的。
那是他第一次被人用那樣的眼神看，不知道怎麽了就莫名戳中了他殘存的羞恥心。
有些下不來臺的說：“我第一節 課下課就教給你。”
當時夏冉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一樣，十分平靜的對他說：“付時遇，作業從來不是為別人寫的。”
從那天以後，夏冉真的整個學期沒再主動和他要過作業。也是邪了，沒人和他要他倒是有點不習慣，從此按時按點完成作業。
也就是這樣，到了高二開學，夏冉才又給了他好臉色看。
“不走嗎？”夏冉略帶清冷的聲音和當年那個追在他身後要作業的小女孩重合。
“走，這邊。”付時遇帶着夏冉來到停車位，大概是想到了多年前的事，他整個人都有些放松。
邊走邊道：“只是忽然想起以前的事，你生氣氣來真不好哄。”
夏冉語氣仍舊不夠溫和，“你有哄過我嗎？”
“我怎麽沒哄你，那次我只不過想晚一節課交作業，你就一個學期沒給我好臉色。”付時遇現在想想還覺得委屈，“後來還是我按時交作業，配合你工作你才又理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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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冉嘴角一勾，諷刺道：“真不好意思，我現在才知道學生按時交作業，竟然是在‘哄人’。”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不知是誰先笑了，原本有些嚴肅的氛圍頓時消散。
付時遇眸子深了深，他其實一直欠夏冉一句謝謝。如果沒有夏冉，他大概不會取得現在的成績。
雖然——
付時遇按了下車鑰匙，那個二手雪佛蘭在離他們兩米的位置叫的十分凄慘。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夏冉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當她看到付時遇手中還未放下的車鑰匙後，眼中閃現了幾許狐疑。
付時遇這人，從未沒在物質上面覺得發愁過，也從未在乎過別人的眼光。可是看着夏冉一身漂亮的裙子大衣站在他車旁時，他竟然覺得有些尴尬。
他揉了揉鼻子，覺得自己或許應該解釋一下——比如，他在國外花光了錢，身上就剩下個二手車的資金；或者說，把錢都捐了——錢捐給前女友開店，這大概也能算是捐吧……
可是他還沒開口，便見夏冉十分自然的拉開了車門。随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特地問了句，“我坐副駕可以嗎？”
坐後面不太禮貌，像是真把人當成了司機；可是副駕這個位置——有個約定俗成的特殊含義。
付時遇挑挑眉，親自幫她開着車門，一只手虛浮在車沿上，另一只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兩人上了車，付時遇問，“地址。”
夏冉臉不紅心不跳道：“城北京韻花園。”
付時遇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還真搬家了。”
“我可不像你，滿口假話。”随後她将臉轉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揚。
付時遇被噎了聲，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車子平穩的駛出了地下車庫，周五的夜晚路上的車總是比往日多一些。霓虹燈下的車水馬龍看上去也比平時多了些人情味。
這是重逢後，第一次在絕對清醒的狀态下和付時遇獨處，夏冉的手不自覺的扣着指甲。
車廂裏的搖滾樂聲嘶力竭的吼着，緩解了一絲車廂裏的尴尬。
夏冉不懂，這些又吵又鬧的東西為什麽會讓大多數男士喜歡，聽得時間久了使得本就心亂如麻的她更加躁動不安。
連帶着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不适，沒多久付時遇便換了首舒緩的曲子，車速也越發的慢了下來。
曲子一換，車廂中的安靜似乎變得無處遁形。
夏冉也是不懂，他們這樣又是何必呢，誰都不自在。
這怕是兩個人今晚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車子轉過一個彎後忽然停了下來，夏冉下意識的側頭去看——十分普通的高樓住宅。
“要喝奶茶嗎？”付時遇忽然問。
夏冉嘴角微張，視線環視了一周果然看到高樓下的門店中有家奶茶店。心裏有些酥酥麻麻的，她知道他這是在示好。
大概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思考，她聽到自己說了聲好。
付時遇似乎笑了下，接着便下了車。
夏冉的視線一直跟着他，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的一舉一動。黑色的風衣在風中飄舞着，步子邁得很大卻不急不緩的，讓人的心莫名的安穩。
也不知道以前每一次他給自己買奶茶是不是都是這樣……這樣的引人注目。
付時遇進去了以後她便看不到了，小小的一扇玻璃門便可以将外來人隔絕。
可是夏冉沒有動，大概是無事可做，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門。奶茶店似乎沒什麽人，大概五分鐘以後付時遇便走了出來。
手中還提着一杯奶茶。
外面的人看不到車裏的場景，這大概是最大的不公平。她可以看清付時遇的每一個表情，而付時遇卻看不到她的目光專注。
在付時遇拉開車門的那一瞬間，夏冉低下了頭，随便打開了一個軟件。
“吶，三兄弟大杯去冰。”
夏冉手微微一僵，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夏冉也是個十分挑剔的，夏天喝冰的、春
秋去冰或常溫，全看天氣、冬天喝熱的。這些規律還是付時遇自己總結出來的，她每次只管喝就好。
說是沒有心，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夏冉接過面前的袋子，轉頭看着他笑了笑，“謝謝。”
收了人家的東西自然不好再惡語相向。
溫涼甜膩的奶茶進了肚子，好像連人的思緒都變得溫柔了起來。夏冉咬着有嚼勁的珍珠，忽然道：“沒想到還能買到這個牌子。”
“大概有緣吧。”付時遇打着方向盤，語氣幽深。
以前付時遇每次都會當她帶學校門口這家店的奶茶，弄料足口感好卻不是全國連鎖的。她在省外多年，每次想的時候都喝不多。後來再次回到了北城，一次無意間走到高中校門口，卻發現那家奶茶店不在了。
沒想到開到了這，還恰巧被他們遇上。
就像……她從來沒想過還能再遇到付時遇。
兩人間的氛圍陡然緩和了不少，付時遇忽然問，“這幾年同學聚會你總來？”
夏冉嘬着奶茶的動作一停，溫涼的液體進嘴後她又冷靜了下來，輕嗯了聲。
付時遇敲了敲方向盤，不着痕跡道：“可惜我在國外回不來。”
夏冉鼻頭一酸，鬼使神差的問，“你覺得可惜嗎？”
付時遇看向她，目光幽深，“很可惜。”
如果我早回來，我就能早點再次遇見你了。
夏冉心頭一跳，轉瞬便恢複正常，她已經不是當年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
況且付時遇惡名昭昭，一個坑掉進去一次就夠了，再進去不是蠢就是傻。
不一會車子到了一個小區外，付時遇不着痕跡的觀察着。半舊的小區算不上好，可也不算太差，很适合當單身公寓用。
他心下有了幾分猜測。
夏冉解開安全帶，同時道謝。剛想起身拉開車門，卻發現車門忽然落了鎖。
她轉頭看向付時遇，挑了挑眉。
付時遇靠坐在椅背裏，車裏沒有開燈，路燈外暈黃的燈光照不清他的神色。
接着夏冉便聽他幽幽開口，“大學那幾年，每一次的同學會我都會參加。”
夏冉不明所以，只得應聲表示自己在聽。
誰知下一秒他卻忽然問，“你怎麽沒來呢。”
夏冉的心跳的有點快，她不知道這句話意味着什麽。但過去這麽久，即使有什麽還能怎麽樣。
她勉強勾起抹笑，不甚在意道：“大學啊——在外地，回不來呢。”
有哪所大學，是不放寒暑假的呢？
付時遇嗤笑着，卻又有些不甘心的問，“為什麽沒去B大。”
夏冉嗓子有些發幹，她覺得都在這和他緬懷過去簡直傻透了。她神色有些空洞的看向窗外，輕聲道：“分數沒夠啊——”
付時遇放在身側的手忽然攥緊了拳頭，目光深深的凝視着她。像是想要把她看穿，最後卻也只深吐出口濁氣，将拳頭松開。
“那真是可惜了……”他喃喃道，随後話鋒一轉，語調略顯輕快道：“夏冉，留個電話吧。”
夏冉垂着眼睑，淡聲道：“有必要嗎？”
付時遇像是早已想好了理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大家現在都在北城，同學間留個電話，不為過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久之後，夏冉：“我信了你的邪”
大家都注意安全啊，假期做一只快樂的死肥宅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