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阮阮打開視頻,裏面是一些拼湊起來的片段,每段視頻的右下角都有時間,全是一些她半夜在練習室裏練舞的片段。
視頻剪得很好,有鐘瀝的部分全被截掉了,阮阮思緒轉了一圈,就猜到這大抵也是鐘瀝的手筆。
阮阮靠在門框上,周雅芝見她不說話了,回頭看了她一眼。女孩目光還落在手機上,眉頭微蹙,像是遇見了什麽為難事。
她回頭繼續洗碗,狀若不經意地說:“讓你不愉快的人和事,丢了就丢了吧。”
她其實并不知道阮阮遇見了什麽事,但年輕女孩,總歸就那點煩惱,要麽事業受阻,要麽感情受阻。
阮阮詫異地看了一眼周雅芝,說道:“嗯。”
周雅芝沒再接話,阮阮想了想,還是給鐘瀝發了條微信。
【阮阮:看到熱搜了,是您讓人做的嗎?謝啦。】
鐘瀝很快回複過來:【不用。】
停了會兒,他又發:【就當是彌補當年的見死不救。】
他指的是當年他和阮阮被拍到,他放任媒體亂寫,沒有阻止這件事。
其實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要說他有錯,充其量就是沒有出手幫助阮阮,而任事情朝越來越糟糕的方向發展而已。
他幫助她是情分,不幫助她也正常。
這些道理阮阮都懂,只是人非草木,老實說,她還做不到完全不去怪怨鐘瀝。
她收起手機,沒再回複。
周雅芝洗完碗,像是想到什麽般說道:“你帶回來的髒衣服,我已經給你扔洗衣機裏洗掉了。”
Advertisement
阮阮轉頭看了看,陽臺上果然晾了她好幾件衣服。
周雅芝說:“有件衣服裏有張名片,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給你放到條幾上了。”
阮阮沒想起是什麽名片,走到條幾邊,一眼就看到那張長方形的小紙片。
是那串英文名,Patrick.
阮阮伸手捏起來,口袋裏的手機又在被消息轟炸。
【梁薇:笑死,你看見你那條熱搜裏的評論了嗎?】
【梁薇:[截圖] [截圖]】
阮阮點開一看:
【天啊天啊天啊,我好心疼阮阮啊,前兩天她突然退賽我就覺得不對勁! 】
【靠,星耀死了,微光死了,鐘瀝死了,這麽對付一個小女孩真的好嗎?】
【屁小女孩,她都26歲了,巨嬰嗎?】
【巨嬰笑死,不過這次的确是星耀太過分了,總覺得這裏面有內幕。】
【內幕很明顯啊,這狗節目一開始就對阮阮各種惡意剪輯,要不是姐姐憑着自己的實力圈粉,估計早就被淘汰了!所以節目組見姐姐越來越吸粉,就搞這種強制性的退賽行為嗎?】
【看星耀和盛音發的聲明,我就覺得這件事肯定不簡單,媽的,我現在都懷疑是節目組故意陷害姐姐的了。】
【還有鐘瀝,他一開始故意對我們小阮說那些暧昧的話,虧我還以為他是對小阮印象好,現在回頭一看我真的細思極恐,全身發寒,他那時候就開始鋪墊了吧?!】
【狗男人鐘瀝!真的被惡心到了,垃圾微光,已卸載,再也不會看微光的任何劇!】
……
【梁薇: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些人真敢罵啊,不知道鐘瀝看到之後是什麽心情。】
阮阮扶額嘆息。
【阮阮:……你要不要幸災樂禍得這麽明顯。】
阮阮坐在沙發上長籲短嘆,如果熱搜是鐘瀝買的,視頻是他放出來的,那麽這些對他以及微光的攻擊,估計也在他的意料之內。
她覺得有點兒煩。
她的确不想再同鐘瀝有任何的牽扯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屬于特別能丢掉過去的那種人,那些苦的、甜的、酸的、痛的,即便當時令她錐心裂肺,但撐過去就好了。
她的這種性格,說好聽點是灑脫,說不好聽就是沒心沒肺。
以前每次偶遇到老同學,都會被說冷漠,說她畢業後便再也不和大家聯系。
阮阮低着頭笑,只是覺得大家已經各自走進自己的新生活裏了,她自己也是,所以不想再回到當初的泥淖裏了。
就比如,她自己一個人慢慢走,或許可能還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困難,但這種生活對她來說是全新的,是換一個地方,換一種心境,重新開始。
倘若還持續同鐘瀝、同盛川有聯絡,那麽她就會不可避免地想起過去那段不堪時光,那對她來講,就不算真的重新開始。
她那時跟鐘瀝說,她想要新的生活,都是真的。
她揉了揉眉心,那張名片的邊角硌在她手心裏,她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将被她折得有點皺巴巴的名片展開,照着上邊的聯系方式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她已經回到了閣樓上自己的房間裏,外婆已經睡下,周雅芝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劇。家庭肥皂劇,每隔一集主人公們就要大吵一架。
周雅芝将客廳的燈關上了,只在沙發旁留下一盞地燈,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小,昏黃的光攏着她。
阮阮把窗簾拉上。
因為她回來的倉促,所以還未來得及換上新的窗簾,舊窗簾只有一層白紗,不遮光,甚至能影影綽綽看見外邊的風景。
路燈的光悄摸摸照進來。
阮阮索性就沒有開燈,盤腿坐在一只懶人沙發裏。
電話那頭是一道清潤男聲:“你好?”
阮阮這才驚覺時間太晚,似乎有點打擾。
她斟酌着要怎麽開口,那人卻已經猜到她是誰:“你好,阮阮?”
阮阮一愣,說:“您怎麽知道?”
那人笑了聲:“梁薇說她把我名片給了你,這是我的私人賬號,知道的人比較少。”
阮阮也笑,說:“打擾了。”
阮阮最終與Patrick約在了一周後見面,難得回家一趟,她怕自己走太早,周雅芝又要念叨她。
但在家的日子也并不輕松,她們家那些親戚不知道從哪裏知道她回來了,紛紛趕過來看她,每天接待一波,關鍵是這些人估計也看了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信息,八卦得問東問西。
阮阮不知怎麽回答,只好含糊過去,到最後她實在忍不住了,天一亮就戴上口罩和帽子偷偷逃跑。
小城不大,阮阮沒處可躲,她便開車去南城,不知不覺卻開到了她當年的中學。
寒假還沒結束,其實還沒到正式開學的日子,但高三學生開學早,阮阮過去時,他們已經正式開始上課。
學校裏學生不多,只有一棟教學樓裏有人,保安看她行跡鬼祟,不肯放她進去,阮阮軟磨硬泡:“我以前真的是這裏的學生。”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想看看母校。”
“求您了。”
這兩天南城回溫,不穿棉衣也不會冷,阮阮就穿了一件長款的厚開衫毛衣,頭上戴着一頂薄薄的毛線帽,妝很淡,看起來就像是韓劇裏走出來的女主角。
路過的人忍不住側目看她,阮阮又怕被人認出來,她盡力避開別人的目光,未料這副神态落在保安眼裏更加可疑。
“不行,除非有人能給你證明。”
阮阮想了想,說:“陸兆銘老師還在這裏嗎?他以前是我班主任。”
保安終于拿正眼看了看她:“陸老師已經不在了。”
阮阮:“诶?”
保安:“他生病了,你不知道嗎?教不了書了。”
阮阮這回是真的驚訝了。
“什麽病?”
“不太清楚,反正挺嚴重的……”保安嘆了口氣,“上次他回來過一趟,人瘦的喲,皮包骨頭。”
……
阮阮離開保安室,本來想給陸老師打個電話的,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陸老師的聯系方式,當年同學的聯系方式她也一概沒有。
她想了會兒,當年陸老師帶她們去參加辯論賽,有段時間流行感冒,上邊下達文件,要求所有學校都停課。
但比賽在即,他們幾個要參加比賽的人便約着跑到了陸老師家,每天都在他家裏讨論辯題。
她對南城太熟悉了,陸老師家地址她隐約還有點印象,依稀記得是在護城河邊上。他家住的是那種集體大院,裏面住了好幾戶人家的那種。
想到這裏,她發動車子,循着記憶行駛。好在南城這幾年雖然發展很快,但主幹道路大體上還是以前那些。
陸老師家離學校并不遠,開車十幾分鐘就到了,她把車停在院子旁,才發現院門另一邊也停了一輛黑色SUV,車裏還坐着人,一直低頭玩手機,看不清容貌,估計是在等人。
她拉了拉衣襟,往裏走去,院子裏有兩個老人正坐在一起拉二胡,看見阮阮,臉上露出打量。
她禮貌性地朝他們笑了笑,說:“我來看陸老師。”
“小陸的學生啊。”他們朝最西邊那個房門的方向指了指,“可巧,裏邊還有別人。”
阮阮想到停在門口那輛車,猜想應該也是陸老師的學生,也不知道她認不認識。
她點了點頭,徑直往那邊走去。
大院裏的人淳樸,陸老師門沒關嚴,半敞着,裏面有細碎的交談聲。
似乎是一道低沉男聲,大約是聽見了外面的聲音,語氣裏帶了點笑說:“又有人來看您了,桃李滿天下啊。”
随即便是陸老師的低罵:“臭小子,就知道拿我開玩笑。”
那人悶笑兩聲,說:“我去開門。”
腳步聲漸近。
阮阮停在門口,面前的門應聲而開,阮阮望見來人,神色一怔。
陸老師在裏邊詢問:“小瀝,誰啊?”
阮阮:“噗——!”
作者有話要說: 阮阮:小麗!
鐘先生:……建議重讀小學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