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Ⅱ.《橋塌啦》17
唐深等人都被吓得呆住了。
誠然這樣詭異邪惡的畫面不是第一次見, 可有些事情,不是次數多了就能習慣的。
而且,他們已前闖的副本世界, 雖然也會遇到些超自然事件,但那一般都要到任務後期,也就是差不多打大BOSS的時候出現。
玩家中有條未經證實但很多人知道的傳言——詭異力量出現的越早,副本世界難度越大。
按理來說他們只是一些二階玩家, 進入的也應該是低階副本世界。而低階副本世界,詭異力量出現的是比較晚的,而且也不會太詭異, 會考慮玩家與NPC的力量平衡——至少最後玩家要對付的大BOSS, 不會超過玩家太多, 玩家總還是有希望能打敗,而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當然玩家要對付的BOSS,并不一定代表那個副本世界的頂層力量。
比如上個副本世界他也是在一座城市裏, 但最後的任務是清理掉廢棄大樓裏的詭物。
接觸的NPC中,身份最高的也就是那片區域的警探。而要對付的詭物,也是一些怨氣穢氣或是魂靈等化成的。
這次的副本的世界,卻在主任務線索還沒查到的時候, 先是碰到奇怪的旅店老板娘, 接着直接跟這個世界的權貴人物對上,現在更是直接在上演詭異事件。
哦,還有,玩家早早出現異變現象, 在精神值還很充足的時候。
這一系列的異常, 讓唐深不得不懷疑, 他們成了那萬中無一的倒黴蛋, 在弱小的低階期被卷入中階副本世界?
至于為什麽不猜這是高階副本世界,因為如果這是高階副本的話,在他們被拉入的第一天,恐怖就已經異化成怪物了。
唐深一邊思考,一邊忍不住偷偷打量另外幾名玩家,然後發現那幾名玩家也在偷偷打量他。
艹,不會也是在懷疑我是中階玩家吧?
唐深在心裏撇撇嘴,一邊移開視線,小心投注到前面的林束身上。
他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幾分莫名敬畏,不太敢明目張膽地打量林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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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如果這裏真有一名中階玩家的話,他覺得最大可能是林束。
林束察覺到背後注視的目光,回頭奇怪地看過來一眼,唐深趕緊給出一個友好笑容。
林束:“……”
可能剛才被污染得有點厲害,傷到了腦子。
此時,大橋将整具血肉吞噬掉,橋面幹幹淨淨看不出半分異樣。
只是彌漫開的霧變得濃郁起來,而橋上隐約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
不同于之前聽到的嬉戲歡笑,像是有什麽在痛苦地嘶喊,仿佛抗拒着什麽,憤怒着什麽。
“安靜!”阿奎那喝斥一聲,臉上如沐春風的笑容作成冷意,他盯着橋面,好像在跟誰對話,或者說,單純訓斥。
“你們沒有嫌棄食物的資格。”頓了頓,嘴角揚起惡意的笑,“畢竟,你們自己不也是食物麽?”
說着扭頭望向林束,眼神含着邪惡的趣味,像魔鬼找到心儀的玩具。
“原本有梅切納斯在,我并不想對你做什麽,可你對梅切納斯好像也不怎麽重要,他沒有為你走出來。”阿奎那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卻帶着一絲扭曲的瘋狂。
“既然你自己送上門,那我就不客氣地笑納了。”
他挺直身體,張開雙手仿佛擁抱黑夜,閉上雙眼露出享受迷醉的表情。
“白日為人,黑夜成詭,世界淪喪,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夜,讓我們來一場狂歡。”
“啪”——
一聲響指在這樣的靜夜裏格外清晰,回蕩在每個人的耳畔。
而在這聲清脆響聲後,衆人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
原本幹淨潔新的大橋,忽然扭曲虛化,眨眼前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光禿禿的橋面驟然冒出許多人頭,那是一些身體被埋在水泥地底下的人,雙手使勁向前抓撓,好像想要跑出來。
不僅橋面,整座橋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數不清的人掙紮着想要爬出來。但他們的身體與橋連成一體,不管怎麽用力嘶嚎,都無法掙脫出半分。
那些人中,甚至有些不是完整的身體:或者半邊腦袋一半卡在橋裏,一半露在外面;有些半邊身體露在外面,卻沒有胳膊和腿,看起來像是被活生生地撕開,血淋淋一片。
每一張面孔,都滿含怨恨、絕望,望過來的目光,帶着無盡的瘋狂與殺意。
唐深幾人都大驚失色,駭得連連後退。
“這、這是什麽怪物……”
站在圍欄上的阿奎那,轉身面對着林束幾人的方向,微微欠身,一手按在腹部,一手向前伸,行了個優雅的紳士禮。
“諸位,請入席吧。”
幾名玩家與雷加臉色變幻,還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忽地齊齊一震,眼神變得呆滞起來。如木偶般僵硬地轉身,朝着大橋緩慢地走過去。
阿奎那如同站在舞臺中央的音樂家一樣,擺出一個拉小提琴的姿勢,一臉沉醉地拉起了曲子。
黑夜中響起虛幻的小提琴聲,詭異而熟悉的韻律在靜夜裏流淌。
那些跟大橋長在一起的怪物全都瘋狂了,嘶吼着,咆哮着,想要撕碎吞噬一切。在得不到滿足的情況下,甚至相鄰的兩顆頭顱互相撕咬起來。
而在這些詭異可怖的音聲與嘶吼聲裏,林束似乎還聽到另外一種微弱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來自橋底,來自更深的河裏。
好像有生靈在哀鳴,在絕望地呼喊。
唐深幾人徹底失去意識,像被控制的傀儡一樣,緩步往橋上走去。
橋面上那一張張嗷嗷待哺的嘴巴,只要他們踏上去,就是主動送進嘴裏的肉,會被搶奪撕咬,血肉骨頭吞噬得一點不剩。
林束看了眼沉醉地拉着小提琴的阿奎那,覺得不太喜歡。無關乎他拉得好不好聽,純粹不喜歡這樣的表演方式。
嗯,用現實世界裏的話來說,太裝了,讓人不喜。
“啪”——
林束随意打了個響指,動作沒有阿奎那誇張,跟剛才喚醒那幾名玩家時一樣,就随随便便中指與拇指輕輕一搓。
小提琴聲被打斷,阿奎那一臉欲求不滿地看過來。
晃悠悠走到一半的雷加幾人停了下來,只是這一次,他們意識沒有恢複的跡象,就只是停下動作,站在那裏。
林束沒看阿奎那,越過雷加幾人,徑直往大橋走去。
阿奎那挑挑眉,原本有些不快,此刻慢慢露出笑容。
林束不受蠱惑他不意外,但他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林束還敢往橋上走。
仿佛看不到腳下那些可怕的怪物,林束一腳踏上橋面時,最靠前的那顆頭顱急不可耐地咬過來。
尖利的牙齒破開皮肉,溫熱的流淌而出,那顆頭像沙漠中迷路的旅人一樣,迫不及待地張大嘴巴渴飲活人鮮血。
阿奎那微笑起來。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僵住。
吸食林束血液的那顆頭顱猛地頓住,發出凄厲哀嚎,然後“砰”地炸成血霧。
這還不止,林束的血液流到地面,沾到另外一具身體的胳膊上,這具身體的主人頓時像被烈火炙烤般,也發出大聲慘叫。露在橋面的軀體劇烈顫抖不止,瘋狂地想要逃離,卻被死死焊在橋面挪動不了分毫。
這下,所有的怪物別說主動去咬林束,在林束走過來時,一個個恨不能撕裂自己,也要離他遠點。
阿奎那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一切,“這、這怎麽可能……”
林束來到橋上,一邊悠然地繼續往前走,一邊拍打橋上欄杆。如同一位閑逛至此的游客,像是站在橋上看風景。
橋欄也嵌滿密密麻麻的屍體,林束一掌拍下時,有時會拍到某顆頭顱,那顆頭一動不動敢,假裝自己是一具真正的死屍。
林束拍欄杆的動作似乎含着某種韻律,而他微啓唇畔,似乎在吟唱着什麽,卻沒有聲音發出。
橋上那些跟橋身連為一體的怪物慢慢安靜下來,之前微弱的哀鳴聲變得清晰,嗚嗚咽咽的哭聲回蕩在林束耳畔。
“好痛苦好痛苦啊……不要再壓着我了,放我回家吧……”
“爸爸媽媽,你們快來救我呀……誰來救救我,救救我……”
“嗚嗚嗚,我不想吃人,我不想變怪物……我是好孩子,我不要變成怪物……”
林束聽到無數孩童的喊冤呼救,他在大橋的中間停下腳步,慢慢回頭,望向站在河邊護欄上的阿奎那。
此時,阿奎那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
“所以,失蹤的孩子都在這裏……你們在用全城孩童的生命,供養這座橋,是嗎?”
林束的語氣不見任何激動,阿奎那不知怎麽感到微微緊張。
“你們,真該死啊。”
“既然想做詭,那就……做得徹底一點吧。”
無視腦海中世界探索度提升的提示聲,林束輕輕撫摸手下的橋欄,一邊輕聲道:
“你們想報仇嗎?”
手底下傳來一股雀躍的情緒,還夾雜着些害怕,好像這座大橋活了過來——不是那些和大橋連在一起的怪物軀體,而是藏在更深地方的某些存在。
“別怕。”林束的語調雖然沒有起伏,卻帶着一種安撫人心的意味。
“你們不是好孩子嗎?”
“好孩子就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自己的仇……也自己去報吧。”
話落,一股可怖的氣息升騰而起。
那來自橋底,來自漆黑無光的深水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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