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封揚接過電話, 一臉的抱怨, 還帶着些許孩子氣的撒嬌:“媽,什麽事?”雖然不開心, 封揚還是走了出去禮貌地把門帶上。
姜尋抱着手臂, 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你幹的好事?”
“我沒這份閑心,”謝延生面無表情地說, 他菲薄的嘴唇一張一合, “這小子不老實,到處闖禍。”
封揚到處闖禍,他媽确實操了不少心。但是不是謝延生主動撥電話過去的,無人得知, 只有他自己知道。
“謝醫生, 你真的不考慮收留我嗎?”姜尋把一瓣橘子扔進嘴裏, 聲音有些含糊,“實在不行的話, 我聽說封揚那……”
她話還沒說完,只是虛虛地試探了一下謝延生。他看了一下手裏的腕表, 語氣淡淡的:“可以,不過過幾天我可能要出差,到時你……”
“我可以叫個鐘點阿姨。”姜尋激動道。
姜尋下午出院的時候, 謝延生和別人調了班開車送姜尋回家。謝延生的公寓在清彙路一帶, 隔着一條江,望京最大的夜景塔就在對面。
姜尋的腳扭到了筋,活動受限, 只能蹦着一條腿來回上下蹿,白天可能蹦跶久了,一上車,暖氣一吹,神經得到放松,姜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謝延生刷卡進小區的時候,門口的保安照常同他打招呼。
謝延生降下車窗遞過一支煙,保安眼神勁好一瞥便看到了謝延生副駕駛上坐了個女人,穿着一件羽絨服,巴掌大的臉縮進衣領裏,閉着眼睛睡着了。
保安活到這個歲數,也算是歷經千帆,見過世面的人了。
這裏頭住的人非富即貴,生來比別人高一等,他們每天穿梭于這道大門間,揚着下巴看人。而謝延生不會,他從來都是會禮貌地打招呼,偶爾出差回來還會送一些茶葉給保安。大冬天的,謝延生穿着名貴衣服,就這麽和保安擠在小亭子裏喝茶聊天。
謝延生骨子裏有着矜貴和驕傲,但他待人處世的方式,讓保安覺得,他的教養和處世态度能比長人走得更長遠。
保安只了解他的身份是名醫生,手底下還做着其他生意。多金,皮相又好,來這裏貿然找謝延生的女人多了去,都被他攔在門外。
保安在這上了多少年班,從來沒見過謝延生往這裏帶女人,副駕駛上的那位是頭一個。
“女朋友?”保安接過煙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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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延生扯了扯嘴角,也沒有去反駁他那句話的意思。“過幾天我可能要出差,到時候你幫我多看着她點。”
“愛闖禍。”謝延生低低出聲。
等姜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姜尋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在車上睡着了,應該是謝延生把她抱上來的。
姜尋起身随便套了一件外套眯眼打量謝延生的家。這是一套複式樓,室內色調以黑白色系為主,一如主人清冷的性格。
無論是客房還是主卧,連被套,床罩都是清一色的煙灰色。
姜尋瘸着一條腿四處晃來晃去,總覺得這套房子太過于清冷和空曠了。家具陳設少,就連財經雜志也是堆疊的整齊。總之,沒有一點生活的氣息。
倏忽,右手邊的書房傾瀉而出一抹暖黃色的燈光。姜尋透過縫隙看着背對着他的謝延生。
謝延生穿着一件幹淨的白襯衫,背脊繃直,隐隐可以看見他後背流暢的線條,袖子卷到勻實的小臂處,他正低聲說着什麽。夜晚,他那低沉的略帶質感的聲音在這個凜冬顯得格外清晰,蘇到了姜尋心裏。
姜尋臨時起意,還特地把棉拖甩開,用一種及其怪異的姿勢走進他書房裏。謝延生正在開越洋視頻會議,整個人的狀态完全投入進去的,會議桌上200多個人凝神看着大屏幕等着他做決策,所以連姜尋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都不知道。
謝延生正低聲給員工遞呈的方案給建議,忽然,一俱柔軟無骨的身體貼上他的後背,姜尋做了比槍的姿勢地抵住他腦門。
“路過給劫個色。”姜尋往他的耳邊吹了一口氣。
那熟悉的香味謝延生不用回頭就知道就知道是誰,他偏頭一看就看見姜尋光着腳踩在地板上,眉頭一皺:“去把鞋穿上。”
視頻另一頭的合夥人一臉黑線,他沒聽出吧?延的房間裏居然出現了一個女人,雖然謝延生大半部□□體擋住了,可那柔媚的聲音分明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接下來誰也沒想到的是,謝延生當時二百人多人的越洋視頻面前,他随手扯掉了麥,低低用地用法語說了句抱歉,最後筆記本被他合上了!一片黑屏。
姜尋怎麽也想不到謝延生在開會,不然也不會逗弄他。“損失了幾百萬?”姜尋問道,語氣沒有半分愧疚。
“沒多少。”謝延生起身。
“去把鞋子穿上。”謝延生沉着一張臉。
姜尋看了一眼被甩在門口的灰色棉拖,挑了挑細長的眉毛:“不如你抱我過去?”
謝延生舌尖舔了舔後槽牙,這女人時刻都不忘撩撥他。謝延生徑直從她身邊走過,扔出了一句話:“想吃飯就自己出來。”
嗬,一物降一物。
謝延生這麽一說,姜尋是真的沒轍,她只得認命拖着一條瘸腿跟上去。
“你想吃什麽?”謝延生拿着車鑰匙。
姜尋想着是深夜,她随便套了衣服,化了一個淡妝就同謝延生出門了。“我還不太餓,你先帶我去附近的商場吧,我有些東西要買。”
之前姜尋在醫院住院的時候,南心有把姜尋換洗的東西送過來的,但是有些貼身穿的衣物,姜尋總覺得沾了消毒水,再穿有些不适應。
因為姜尋右腳受傷的原因,謝延生攙着她,姜尋的右腳一使勁就疼,所以她幾乎整個人都挂在謝延生身上。
他們兩個人走在商場裏,頻頻惹人回頭。路人先是驚豔于這一對男女的長相,但是看着姜尋這樣好好一個姑娘瘸腿,都報以同情的眼神。
姜尋受不了一路被人當成殘疾人看,她指了指貨架旁邊的購物車:“我想坐這個,你推我吧。”
謝延生一向拿姜尋沒辦法的,頂着路人打量的眼光一路推着姜尋逛超市。姜尋被人伺候得美滋滋的,這次趁着腿傷請休假的時候,公司總監那娘炮扯着嗓子吼:“又請假,你怎麽那麽多事啊?不用掙錢了嗎……”
總監就是念叨,姜尋沒辦法把電話擱在一邊,給五個手指塗上透明的指甲油吹幹,他才罵完。
連着幾天休假,沒人盯着她節食,她該幹嘛幹嘛,心底不知道多暢快。謝延生推着姜尋,姜尋看見想吃的就拿。
姜尋拿了兩排酸奶,一只手又把它放了回去。姜尋去夠貨架上的檸檬薯片,謝延生仗着身高優勢,把她喜歡的口味放在貨架最頂端的。
無論姜尋拿什麽零食,謝延生是酷着一張臉跟個機器人一樣阻止她。
“這個吃多了,傷胃。”
“沒營養。”
“這個糖分過高,你不怕得糖尿病就拿吧。”
姜尋一臉我現在寄人籬下就先忍忍你的表情。謝延生挑了一些新鮮時蔬和水果之後才想起還在生悶氣的姜尋,勾了勾唇:“你想買什麽?”
“內衣。”姜尋嘴巴裏蹦出兩個字。她氣得肝疼,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音量還有點大。惹得路人頻頻往謝延生這邊看。
謝延生是有些尴尬的,他這個人對人對事就像是在解數學題目,一切都在他精密的邏輯思考範圍內,喜怒不形于色,基本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姜尋這麽一鬧,路人投來揶揄的眼神讓一向鎮定自若的謝延生有點窘迫,他拿姜尋沒轍,便繃着一張來臉帶她來到了內衣區。
姜尋看謝延生窘迫的樣子,氣消了大半。導購員見姜尋坐在購物車上,身後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以為他們兩個是情侶。
“你好,女士,這邊都是我們最新上的新款式,你看有沒有喜歡的?”導購員問道。
姜尋喜歡細帶黑色的蕾絲內衣,搭丁字褲穿得最舒服,她掃了一眼本來想包下來的。可姜尋下意識去找謝延生的時候,發現他站在門口,雙手插進衣兜裏等她。
“老公,過來幫我挑一下嘛。”姜尋故意用嬌媚聲音說道。她就是一時心血來潮,想看看謝延生有什麽反應。
她一直樂于就撕破謝延生禁欲外表下裏層,看他臉紅比什麽都好玩。可惜精明如謝延生,上過一次當他便迅速反應過來。
謝延生臉色寡淡地走過來,正經地報了一個尺寸給導購員。他自帶的低音炮反倒把導購員弄得臉紅心跳,立刻手腳麻利地去找适合姜尋的內衣尺碼。
謝延生俯身把姜尋抱下來,讓她進去試,導購員站在試衣間把內衣拿給姜尋,臉紅紅地說:“你先生真體貼。”
姜尋腿腳本來就不利索,試穿內衣的時候她佝着腰,身後黑色的長卷發被內衣扣子纏住了。
姜尋對着試衣間裏面的那扇鏡子試圖用手去勾後面的頭發,無奈越纏越緊。
姜尋一肚子火,稍微一拉,頭發絲兒又扯着頭皮生疼,她恨不得找把剪刀。
姜尋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頭發散亂,臉上的妝清淡,沒有誘惑力,也毫無美感。
換平時,她肯定叫謝延生進來。可姜尋一向好面子,她所設想的是用自己的美好的身材征服謝延生,而不是讓他進來幫忙解扣子。
“導購員,麻煩進來一下。”姜尋對着門口喊了一句。
姜尋側着頭,還在與纏繞的頭發絲兒戰鬥。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姜尋也沒擡頭,聽着聲音就說:“頭發跟肩帶纏住了,幫忙解一下。”
姜尋沒聽見有人應聲繼續說道:“實在不行找把剪刀也可以。”
還是沒人應。
姜尋本來就被這肩帶鐵扣弄得有點火大,猛地擡頭,透過鏡子,看見身後站着的是謝延生。
謝延生穿着煙灰色的大衣,疏疏朗朗地站在她身後,下颌線緊繃,一副正經作派的樣子。
姜尋透過鏡子看着謝延生,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翻湧過別樣的欲,望又傾刻被壓不下,不過這沒能逃過姜尋的眼睛。
嗬,假正經。
“導購員呢?”姜尋問。
“她在忙,去拿別的尺碼了。”謝延生低低地開口。
這句話是真的,導購員以為他們是夫妻,剛好她在忙,就讓謝延生進去了。
姜尋對着鏡子裏的謝延生忽然就這麽笑了一下。
姜尋站在他前面,露出後面的雪背。謝延生剛走進來的時候,鏡子內反射的女人像剝熟了的雞蛋。
光滑的玉背有一根脊線一直延伸到下去,似沒有底的懸崖。越危險越惹人探尋。
姜尋的衣服半搭在那裏,隐隐可以看見暗崖裏生長的兩顆紅梅的形狀。
謝延生第一眼的時候呼吸窒了一下,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另自己轉移注意力才成功。
她倒好,還繼續勾着他。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暗紅色的玫瑰花開。
姜尋的笑容就像浸潤在雨水中的玫瑰,慢慢地拉開花苞,奪走你全部的注意力和心思。
謝延生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形容這個笑容,他只知道腦子裏的那根理智線又往後退了一步。
心底有聲音明明告訴他,這朵花你別碰是有毒的。
“你想嗎?”姜尋故意勾他。
然而姜尋低估了謝延生的自持力。他向上走了一步,高大的聲音罩了下來。
謝延生的手指修長,挺直且骨節分明,他垂下眼睫,偏頭去解姜尋的扣子。
他的指尖微涼,稍微碰一下姜尋的肌膚她都忍不住戰栗一下。
謝延生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唇勾起,好像料到了姜尋的反應。
他放緩了動作,指尖在上面游走,禮貌地掠過卻帶了一點溫度。
“我行醫這麽久,在我眼裏,這個不過跟做手術般。”
謝延生開口,熱氣悉數噴薄在她的背上。謝延生身材高大,試衣間的空間逼仄,姜尋感覺自己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姜尋暗罵了聲。操,勾引不成反被撩。
他媽的,重點是現在是她想了。
謝延生把她纏住的頭發解開,澄澈的目光僅落在她身上一秒就幹脆利落地轉身走了出去。
姜尋在裏面調整好情緒走了出來,全程并未看謝延生一眼,仿佛他就是個不相關的人,就直接走了。
導購員走上來,禮貌地問道:“先生,這幾套內衣還要嗎?”
“要,幫我包起來。”謝延生從皮夾裏掏出一張卡遞給導購員。
導購員不敢直視謝延生的眼睛,小聲地說:“先生,那你看剛才那位小姐試穿的尺碼合适嗎?”
謝延生停頓了兩秒,回想了一下姜尋剛才試衣間的身材,低聲報了幾個碼數。結完賬後,謝延生提着東西離開了購物區。
收銀員的眼睛一直追尋着謝延生,直到他離去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導購員拍了一下同事的手:“好了,別看了。”
“這麽正的男人到底會便宜哪個女人啊?”收銀員撐着下巴說道。
“你剛才在忙,沒看見的,人家有老婆的,那個女人長得挺漂亮的,就是……感覺好熟悉,像電影明星。”導購員若有所思地說。
“你是沒看到,那個男人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老婆,之後兩個人應該是發生了別扭,女的不管不顧就走了,男人還不忘把內衣買走,還記得人家的尺碼。”導購員的語氣豔羨。
謝延生轉了兩圈,眼睛裏有了焦急的情緒時忽然定住了,姜尋就坐在不遠處的休息座椅上。旁邊還有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外國男人二十五歲的樣子,有着一雙藍寶石的眼睛,白皮膚,高鼻梁。外國男人熱絡地同姜尋談論着什麽,一向對外人冷若冰霜的姜尋臉上也出現了難得的笑意。
最後外國男人遞給姜尋一杯咖啡,拿出手機那架勢就是要拿號碼的意思。謝延生臉色微微一沉,推着購物車大步走了過去。
謝延生側耳聽到什麽“女神”“電話”之類的詞語,姜尋正要擺手拒絕,擡眼間就看見謝延生大步走了過來,眉目清冽,看不出什麽表情。
“走不走?”謝眼生睨了她一眼。
外國男人低聲問道對方是誰。姜尋才順勢看她一眼,眯眼笑了一下:“my uncle.”
姜尋今天化的是淡妝,又穿了件粉色呢子牛角扣大衣,唇紅齒白,頭發柔順地披在身後。相較于謝延生的老成和此時嚴肅的姿态。
外國人确實信了,他伸出手叫了句“uncle.”
謝延生的臉色黑了下來,無視了那人的友好,他走到姜尋面前,蹲下身一把将女人抱起,把姜尋放進購物車裏,推着她走了,留給外國男人一具冷漠的背影。
最後兩人去附近的餐廳各自點了一份牛柳意面。意面端上來的時候,姜尋皺了皺眉頭,她忘記讓服務員別加蔥了。
姜尋習慣性地把蔥撥開來放到對面謝延生的碗裏,直到對上一雙沉沉的眼睛。暖色的燈光變幻地切在他臉上,變幻莫測。
她才想起兩人不是男女朋友關系很久了。姜尋伸出筷子去夾回蔥,謝延生看了兩秒,出聲制止:“吃吧。”
最近湯醫生覺得謝延生有點問題,以前他恨不得在醫院待到地老天荒,現在是一到下班的點,能不加班就不加班,姿勢熟練地脫下白大褂就往外走。
“老謝,一下班就往回家,難道家裏藏嬌了?”湯醫生打趣道。
聞言,謝延生淡淡地笑了一下,沒有理湯醫生徑直離開了。
謝延生一般提前回家就是看姜尋有沒有吃垃圾食品,然後做飯給她吃。可惜姜尋跟個人精一樣,她是在家裏偷偷地吃,然後等謝延生下班回家之前消滅幹淨。
直到有一次謝延生提前下了一個手術回家,開鑰匙開門,站在玄關處的時候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
女人的裙子,內衣随意地被扔在沙發扶手上,零食堆滿了茶幾,開封的泡面,未開封的話梅這些堆得跟個小山一樣,有一本財經雜志還飛到了地上。
而他用來看書的kindle被姜尋用來壓泡面了。姜尋正看着電視上某個綜藝節目,一邊看一邊埋頭奮戰吃泡面。
謝延生是一個有條理的人,而他的強迫症是不允許家裏這麽雜亂無章的。可姜尋盤腿坐在那裏,頭發被她松松垮垮地挽在身後,有一縷頭發散落在前面。
燈光氤氧出暖色的色調,投射在她的臉上。讓謝延生産生了一種錯覺。姜尋是完完全全屬于她的。
她是他的女人。
姜尋發現謝延生的時候,精致的臉龐滑過一絲尴尬,她不是那種做錯事就就心虛的人。姜尋強裝鎮定,指了指碗裏的泡面:“來一點?”
室內暖氣十足,姜尋穿了一件酒紅色絲質的睡裙,她盤腿坐在那裏,紅色的裙擺不知不覺褪到白皙大腿根處,而她佝着腰,胸前的深V隐隐透出一條溝,因為吃了泡面的原因,她的嘴唇被辣得紅豔,此刻姜尋眼睛裏泛着點水光,正仰着頭看着他。
姜尋是故意的。
謝延生漆黑的眼睛一黯,他穩定心緒,丢下硬邦邦的幾個字:“穿好衣服。”
什麽叫真香。就是上一秒謝延生還在嫌棄姜尋吃的泡面是垃圾食品,下一秒就謝延生坐在姜尋對面吃泡面。
雖然謝延生全程一言不發,可姜尋從他臉上細微的表情可以了解到一個事實。謝延生吃泡面正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飯後,姜尋坐在沙發上研究劇本背臺詞,謝延生在書房裏辦公。姜尋一擡頭就看能看到書房裏投射到地板上的燈光。
最近竟然有戲主動找上了她,以往都是紅姐幫她找活,她還要腆着多一張臉去陪投資人制片人去吃飯。戲正好是在她養完傷之後開拍。雖說是女二,但姜尋覺得好歹這也算一個質的飛躍,她從女五號飛躍到女二號了,戲份多了不少呢。
而文施施的境況姜尋雖然沒去公司,可也在紅姐那聽了一嘴。
文施施先是好不容易到手的資源突然被另一名小花旦截胡,這會兒她氣都不出一個。她的通告也随之遞減。
文施施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在公司見到一些後輩工作人員就拿人出氣,還跟梁曉然吵架,負氣出走。
實不相瞞,姜尋對于文施施這樣的困境一點都不驚訝。因為人一旦作惡了,遲早會受在自己身上。
不過這次,姜尋總感覺有誰在替她撐腰,卻又想不起誰來。
難道是那個人嗎?據姜尋所知,他現在應該還在日本。
謝延生去清市出差前一晚,他提前回家收拾東西。
“我覺得你的病快好了。”謝延生看了一眼一條腿翹在沙發上正在打游戲的姜尋。
姜尋握着的游戲手柄一頓,眉頭皺起:“我覺得我還需要再休養兩天。”
謝延生嘴角虛勾,懶得和她争辯,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姜尋其實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但走路的時候還是有點費勁。
還有一個原因,她休假還沒結束又沒有收服謝延生。
走是不可能走的。
姜尋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把游戲收柄放下,跳着腳回客房裏撈了幾件衣服去洗澡。
姜尋脫掉衣服,熱水淋了下來,渾身的毛孔被炸開。
她一直覺得在冬天洗一個熱水澡是一件很辛福的事情。
洗手間傳來嘩嘩的水流聲,謝延生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又把視線收回去。
洗到一半,浴霸突然滅了,熱水也變成溫水。
“靠。”姜尋暗罵了一聲。
她強忍着四處灌來的冷空氣,将身上的泡沫淋了個幹淨,扯下架子上的浴袍往身上一裹就扯着腿走了出去。
姜尋有輕微的夜盲,而且兒時不愉快的記憶都是在暗夜裏發生的。
她喜歡黑夜裏透出的光亮,比如天上的星星,床前的一盞小臺燈。
但她不喜歡黑透了的夜。因為沒有安全感。
姜尋身邊又沒有手機,她摸黑着往前走,聲音充滿了不确定:“謝延生。”
無人回應,姜尋內心的惶恐被放大。她提高了音量。
“謝延生!”
“我在。”一道清透的聲音在斜前方傳來,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姜尋忽然感到心安。
“你別動,我過來。”謝延生低低地說。
他正在主卧收拾東西,燈“啪”一下地滅了。
他知道姜尋不喜歡黑夜,沒有安全感。所以謝延生第一時間是去找手機。
謝延生亮着手機裏的燈朝姜尋走來。
姜尋穿着一雙拖鞋,聽聲音謝延生應該是在主卧裏。她循着對面幾棟隐隐透出來的光亮摸黑向前走。
姜尋看着正前方一個瘦高的人影,擡腿就走過去,不料被腳下的一個架子絆了一下,向前直直地跌過去。
“小心。”
謝延生想過去扶住她,卻因為姜尋一個慣力撲倒在他身上。
兩人齊齊地摔倒。雖然地上鋪了厚厚的手工地談,謝延生的頭仍重重磕了一下,不自覺地發出一聲悶哼。
姜尋跌下去的那一瞬間,腳被垂下來的浴袍帶子絆到了。“嘶”地一聲,她身上穿的浴袍,胡亂系的扣子就跟天女散花一樣敞開了,然後撲到了謝延生身上。
什麽叫溫香軟玉在懷?
謝延生握着的手機的燈已經滅了,眼前的女人外面挂着一件睡袍,裏面什麽也沒穿,就這麽赤,裸地貼在他身上。
她的頭發柔順,有一縷貼在了謝延生脖子上,輕輕撓動他的心,癢得不行。
重點是姜尋整個人嚴絲無縫地貼在他身上。
謝延生下腹一緊,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
女人身上淡淡的牛奶香直沖生他的鼻子。
姜尋是真他是坐懷不亂地柳下惠還是在考驗他!
對面燈影幢幢,橘色的微弱的燈投射在姜尋的臉上,她鼻子上的那顆痣倒更明顯。
姜尋的皮膚瓷白,她的眼尾狹長,像極了薔薇花瓣,盯着你看的時候,風情脈脈。
黑夜裏被放大的一切感官勝于視覺。
一秒。
兩秒。
三秒。
姜尋就是賴在他身上不起來。
“起來。”謝延生咬牙切齒地說。
姜尋還是不懂,反而要是還挑釁但:“我要是不起呢?”
她的聲音裏有一絲有恃無恐的味道。
姜尋偏頭看着躺在身上的謝延生。他穿着灰色家居服,領口的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散落,露出的胸膛沿着衣線一路延伸到底,仿佛是無盡的深淵。
他的眼睛很黑,盯着人看的時候,會讓人無處遁形。
可這次,謝延生沒有看她,尖尖的喉結上下滾動着。
姜尋掰過他的腦袋與謝延生對視,分明在他平靜的眼睛裏看到一絲波瀾。
還有情.動的意味。
謝延生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他探出手正想一把将姜尋拎起來的時候。
忽然,姜尋吻了上去。姜尋什麽都敢!
姜尋嘴唇貼了上去,細細地描摹着謝延生的唇型。
她洗澡前吃了糖,嘴裏還有一陣一陣的甜味,透過舌尖灌進謝延生的嘴裏。
她的嘴唇甜又軟,就這麽親着他。女人身上的香風附着他,謝延生感覺身上出了一層薄汗。
姜尋沒有閉眼,她固執地想看清謝延生臉上的表情。
謝延生卻閉上了眼。他也沒有回應姜尋,就這麽任她親着。
姜尋以為他坐懷不亂,殊不知謝延生一旁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
姜尋親了一會兒,探出兩條光滑白嫩的胳膊摟着他的脖子,把腦袋埋進他肩窩裏,一言不發。
“姜尋,你幹脆利落走的時候有想過我嗎?”謝延生的聲音暗啞。
姜尋沒有說話,良久,她顫抖着聲音:“謝延生,我冷。”
因為停電,暖氣早已消散,冷空氣無孔不入地鑽了進來,她又穿得這麽薄。
謝延生摸了摸她的胳膊,卻是就冰涼涼的。
不一會兒,謝延生感覺到脖子一陣濕意。
他僵住不動。
姜尋說的這個冷到底是現在冷,還是這些年一個人冷暖自知。恐怕兩者都有。
半晌,謝延生伸出手,撥開她腦袋,有些猶豫還帶着輕微的顫抖,卻還是用指腹給她擦去眼淚。
兩個人都自覺地沒有開口,姜尋更是跟個小孩一般耍賴待在他身上二十多分鐘。
“起來。”謝延生聲音暗啞。
“我不。”
謝延生沒辄,緩緩起身,他怕傷到姜尋。
而姜尋呢,跟個樹袋熊一樣吊在他身上。
謝延生眉眼皆是淡淡的無奈,他豎抱着姜尋,小姑娘則是兩條玉腿靈活地勾住他的腰,死活不肯撒手。
謝延生把她抱到自己房間,姜熊跟個樹袋熊一樣挂在他身上。
“下來。”謝延生聲音夾着淡淡的無奈。
姜尋梗着脖子回答:“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