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被迫黑化的女主
作者:白李紅桃
文案
穿書前,徐言言的任務,是拯救書中某個即将黑化的反派角色;
穿書後, 徐言言戰戰兢兢,時刻關注角色的一言一行,最後,自己先被黑化了。
黑化前,徐言言:我要用愛感化對方。
黑化後,徐言言: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黑化非我意,實為迫不得已。
莫名其妙成為了人人喊殺的妖女,徐言言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在被趕出宗門後,自己創立了教派,坐擁男男女女,将修真界踩在腳下。
男主表示:我呢?
徐言言:要來伺候的,先去排隊。
CP:被迫黑化女主﹠大豬蹄子男主
內容标簽: 靈異神怪 穿越時空 仙俠修真 穿書
搜索關鍵字:主角:徐言言 ┃ 配角:許青陽,孟漢陽,柳如雲,天馬真人,牧禾沅,明昶,夢蹊言 ┃ 其它:
☆、01
01
“啊,死了啊!”
淩晨四點,徐言言坐在書桌前,忍着困意看完手上小說的最後一頁,疲憊的嘆了口氣。
果然結局就是這樣。她慢慢地閉上眼睛,想到裏面一個小小反派的悲慘下場,有些難過和不忍。
大抵青春熱血的升級流小說都差不多,反派只是主角成長路上的一顆墊腳石,只要站在主角所代表的正義對立面,便會被打上黑暗的烙印,要麽被征服,要麽被消滅。
身為一名資深的小說閱讀者,徐言言看過太多類似的作品了,然而這還是她平生第一次,真情實感地為一名死去的小反派感到不平和悲哀。
看,所有人都在唾棄他,他以前的夥伴,他曾經救過的朋友,那些人在他被主角打倒後,奔走相告、額手相慶。沒人記得他過去的付出和犧牲,沒人記得他曾經也是一個——善良單純而又堅強的少年。
更加沒有人會去嘗試了解他的內心,去尋找他一夜黑化的真相,就連作者,也不願多花筆墨在他身上。
他只是一個被所有人抛棄的複仇者,連死都那麽孤獨。
如果是自己的話,徐言言想,如果是自己的話……
厚重的黃皮封面書從手中脫落,掉在實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麽做呢?”
徐言言心中一驚,猛地睜開眼睛。
不知何時,房間裏的燈光已被熄滅,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半掩的窗臺上,暗淡的月光靜靜映照着那一小盆綠色植物。
徐言言倉皇四顧,低聲道:“誰?”
“是我。”
黃皮封面書無風自動,薄薄的紙張快速翻轉,而後停在中間那一頁。
墨水印就的正楷黑字像是有如生命一般,從書裏面排列鑽了出來,一百多萬的字體環繞旋轉,在徐言言震驚的目光中,化成一副與她一模一樣的女子形态。
徐言言哆嗦着按下牆上的開關,驟然亮起的燈光裏,她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對面那張與自己五官完全相同的面孔。
“我是書魂。”那張薄薄的上下嘴唇輕輕張合,連說話的聲音都與她相差無幾,“是你千年前封印在書裏的一縷魂魄。”
“魂魄?”徐言言茫然道,“你是我的……魂魄?”
“是的。”對面的“人”緩緩點頭,輕聲道,“千年前你被貶入人間,下凡前将我從你身上割離出來,為的就是有一天,能恢複仙骨。”
徐言言喃喃道:“仙骨?”
“仙骨,即仙人之軀,不老不死,不滅不散,還擁有強大的仙人之力,是修仙之人孜孜追求的永恒目标。”
書魂一步一步向前,慢慢靠近徐言言,在她耳邊輕聲道:“那麽,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呢?是看他在黑暗的深淵中痛苦掙紮,越陷越深,最後被殺死,還是說,你會拯救他?”
徐言言睜大眼睛,淚水忽然從眼眶中滑落。
“我不知道。”她說,“我為什麽要拯救他,為什……”
書魂道:“答案不就在你心裏嗎?”
它張開雙臂,溫柔地抱住徐言言,由百萬黑色字體組成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化為光點,湧入徐言言的胸口。
窗外,暗淡的月光被黑雲掩蓋,寂靜沉睡的城市中,最後一盞燈火悄無聲息的消失。
徐言言昏迷了許久。
她恍惚做了個冗長的夢,夢境裏人影交疊、聲音嘈雜,她被釘在十字架上,被迫擡起頭,眼睜睜看着劊子手們将自己抽筋拔骨。
痛,渾身都在痛。
她忍不住掙紮起來,嘴角溢出鮮血。
“喂,這人醒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徐言言從噩夢中驚醒,睜開了眼睛。
“你沒事吧?”一個小女孩滿臉急切和關心,按住她的手腳道,“你別動,我幫你包紮下傷口。”
她搖搖頭,正欲開口,另一道冷淡的聲音忽然響起:“命可真大啊,竟然能從戰場上活下來。”
徐言言動了動眼珠,視線微移,落在說話的人身上。
這人還是個少年,面容青澀,身形修長,穿着一身藍白相間的束腰長袍,身後背着一把長劍,腰帶中間是雕着精致朱雀紋路的玉扣。
兩人的目光互相對視。
徐言言移開視線,虛弱道:“你們是……”
“啊,我們是日月仙宗的修士。”替她包紮的小女孩笑着道,“人魔大戰剛剛結束,我們被派來打掃戰場。”
“人魔大戰?”徐言言撐着手臂從地上坐起身,環顧四周,有些難以相信眼前的場景,“這裏難道不是我家嗎?”
“人魔大戰波及整個大陸。”小女孩看着那一片廢墟,憂傷道,“你的家應該也被毀了。”
徐言言道:“這樣啊……”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以及身上穿的那一身古代服裝,全身隐隐約約的痛感提醒她這不是在做夢。
“好了。”小女孩在她腿上打了個結,滿意道,“這樣就包紮好了,不會再流血了。”
徐言言道:“謝謝。”
“不客氣。”小女孩笑着眯起眼睛,熱情道,“我叫何芳菲,你呢?你是哪個仙宗的?”
徐言言苦澀地扯了扯嘴角,低聲道:“徐言言,我不是修士。”
何芳菲愣了一下,不确定道:“那你是普通人?”
徐言言點了點頭。
“普通人啊!”何芳菲似乎有些猶豫,對着那少年喊道,“青陽,怎麽辦,這小姑娘是個普通人!”
被喊做青陽的少年轉過頭來,掃了一眼徐言言,淡淡道:“先帶回仙宗療傷吧。”
徐言言傷得很重,雖然有做簡單的包紮處理,但卻完全無法自由行動,最後是靠那名少年背着走的。
“你一個普通人,怎麽出現在戰場上呢?”何芳菲拿着許青陽的佩劍,奇怪道,“這塊地方是歸屬于我們仙宗吧?我記得大戰前有對普通人進行疏散啊!”
徐言言把臉埋進肩膀:“對不起。”
何芳菲忙道:“別,我不是指責你,你不用道歉了,不過話說回來,我們搜了一天了,你是我們發現的唯一一個活人。”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戰争真的很殘忍。”
遠處,太陽西落,晚霞如濃烈的鮮血,大片大片地掩蓋了半個天際。
徐言言嘆息道:“是啊,很殘忍。”
她悄悄握緊了拳頭,回憶起小說書裏的內容,暗暗下了決心。她記得就是在這種時候,人魔大戰後,許多人失去了親人朋友愛人,對魔的仇恨就像一把火,在他們心裏越燒越旺。
她沒辦法拯救所有人,但也許她可以,掐滅某個人将來仇恨的源頭。
☆、02
雖然是帶着一個不能行動的傷患,但這并不影響何芳菲和許青陽的腳程,他們很快就回到了宗門。
徐言言身為病人,先被送往醫廬治療,她的外傷雖然遍布全身,倒是沒什麽大礙,反而內傷似乎十分嚴重,不僅骨頭,連五髒六腑都受到了牽連。
一名醫修在替她做身體檢查,許青陽拿回自己的佩劍,說:“我先走了。”
徐言言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喊道:“等……”
“等等!”何芳菲快走兩步,牽住他的手,“你去哪?等會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許青陽抽回手道:“不了,我去修煉。”
“诶!”何芳菲低聲埋怨道,“好不容易人魔大戰勝利,還以為可以一起培養下感情……”
徐言言側過頭,看着門外少年消失的身影,抿了抿唇。
“好了。”醫修起身,替她整理好肩部衣領,叮囑道,“檢查完了,你好好休息,不要亂走動。”
徐言言道:“我這是……”
醫修道:“你的傷勢很奇怪,身體好像被什麽灼傷過,我也看不出來怎麽了,得找高階醫修幫你看看,總之,這幾天你先修養着。”
徐言言點點頭,等屋裏所有人離開了,嘗試着下了床,扶着桌子,艱難地走了兩步。
“你要去哪?”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徐言言道:“我要去找日月仙宗的掌門人。”
“你要去阻止他們?”那個聲音說,“真是自不量力。”
徐言言垂下眼簾,慢慢喘息着道:“用不公平約定得來的和平,不是真正的和平。”
“幼稚。”那個聲音嘲諷道,“生在這個修真的時代,力量才是代表一切。”
徐言言咬着唇,不說話,一步一步堅持挪到門口,細瘦的手顫微着推了推木門。
那聲音冷冷道:“晚了。”
徐言言猛地停住動作。
“既然人魔大戰已經結束,那就說明魔修那邊已經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那聲音道,“你現在去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
徐言言跌坐在地,喃喃道:“是了,晚了。”
她失落地看着自己□□的雙腳,像個木頭人一般一動不動。
那聲音恨鐵不成鋼道:“就算人魔大戰還沒結束,你以為憑你一個無名小卒就可以阻止那些懦弱無能的老頭取消那種念頭麽!你現在要做的,便是趕緊變強,獲得力量,然後和我融合……”
“書魂。”徐言言打斷它道,“既然你是我身上割離出來的一縷魂魄,為什麽不能現在與我融合。”
“因為你太弱了。”書魂冷哼道,“我身上封印的,是你千年前的仙人之力,你區區凡人之軀,承受不住這麽強大的力量,我如果強行與你融合,便是你現在這種結果。若不是我及時停止,你恐怕早就被仙人之力燃燒得灰飛煙滅了。”
徐言言道:“我明白了。”
“如果要與你融合,首先要獲得仙骨,也即是仙人之軀,而要獲得仙人之軀,則要通過修煉,對嗎?”她問。
書魂道:“沒錯,這樣你就可以征服整個世界……”
徐言言費力爬起身,淡淡道:“我沒那麽大的野心,我只想他……”
她笑了笑,搖搖頭,躺回床上。
書魂嗤道:“你還真是千百年來都沒變過,對一個男人這麽癡心,簡直丢臉!”
徐言言合上眼,慢慢道:“我不就是你,你不就是我麽,你千年前也……”
書魂怒道:“閉嘴!”
徐言言道:“……也做這麽丢臉的事嗎?”
書魂道:“惹怒我你有什麽好下場?自相殘殺嗎?”
徐言言嘆了口氣:“對不起,我知道了。”
她渾身疲倦,意識昏沉,逐漸睡了過去。
往後的一段時間裏,徐言言都呆在日月仙宗的醫廬裏養傷。人魔大戰後不僅死了許多人,存活下來的那些修士也是不同程度地受了傷害,各種藥草需求量十分大,不過即使這樣,日月仙宗也沒有因為徐言言不是修士而不公平對待,仍然是盡心盡力地照顧她。
一個月後,徐言言雖然身體還是很虛弱,卻已經能夠自由活動了。
在醫廬裏躺久了整個人都有些煩悶,她得到醫修的準許,可以一個人出去散散步,也算是一種修身養心的任務。
日月仙宗地處南方,建于日月山,一座素有天柱之稱、傳聞是世界中最高的山。而日月山又可分為七座子山,分別命名為井宿山、貴宿山、柳宿山、星宿山、張宿山、翼宿山和轸宿山,日月仙宗的醫廬就位于轸宿山。
轸宿山四季如春,常年有微風拂面,是七座子山中氣候最令人舒适的一座山。徐言言從醫廬中出來,順着鵝卵石一直走,偶爾跟遇到的醫修打招呼,觀察周圍的環境。
身為四大仙宗之一的日月仙宗,氣派确實是其他小門小派無法比拟的,哪怕僅僅只是一座位于末尾的轸宿山,建築也十分恢弘大氣。
徐言言對轸宿山還不太熟悉,走到半路,看到有一條小道,便好奇地沿着小道而去。
這條小道通往密林深處,徐言言越往裏走,越能清晰地聽到長劍揮舞的聲音。
她的面前出現一片被砍倒的大樹,樹林中間,一名長發少年借力飛起,手腕翻轉,手中長劍舞出千百銀光,帶起一陣急速旋轉的小型龍卷風。
徐言言被勁風逼得後退幾步,忙躲到樹後,閉上眼睛,兩手擋在臉上。
等這陣攻勢過去,徐言言睜開眼,發現四周原本茂密的大樹卻禿得只剩枝桠,綠葉落在地上,鋪了滿地,上面站着那名少年,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這目光,好冷。
徐言言渾身一顫,兩手緊扣着樹皮,張了張嘴,半晌才發出聲音:“你,你在修煉嗎?”
“嗯。”許青陽冷聲道,“下次不要在宗門內亂走。”
徐言言道:“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她抿了抿唇,忽然明白過來,剛才對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魔,想象中的魔,所以目光才會帶着強烈的恨意。
她鼓起勇氣道:“你可以放棄複仇嗎?”
許青陽疑惑地看向她。
徐言言低垂着頭,小小聲道:“我知道,你家人在人魔大戰中犧牲了,但是,真相也許不是這樣的,我不希望你将來,成為整個修仙界的罪人……”
閃着白光的劍尖“唰”的一聲刺穿了半空中的一片落葉,徐言言愕然擡起頭,睜大眼睛,看着離自己下巴只有一厘米之隔的劍,額上流下一滴冷汗。
許青陽道:“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徐言言咬着唇,沉默不語,幾秒過後,許青陽随手把劍插回劍鞘,漠然地從她身邊走過。
徐言言雙腿一軟,勉強扶着樹幹才能站立,她看着前面越走越遠的背影,忽然問道:“那你可以教我修仙嗎?”
許青陽腳步微頓,卻沒有轉身,徐言言道:“我也很讨厭那些妖魔,我的家人也……我也想複仇,想學法術……”
許青陽冷哼道:“我這種這種程度的招數,連一只低階魔物都打不死。”
徐言言愣了愣,看着他背影逐漸消失在逆光中。
☆、03
要想在這個修仙世界生存下去,首先就得變強。
徐言言其實早就有了這個覺悟,她給自己定的第一個目标,便是找個師尊拜入其門下,成為日月仙宗的入門弟子。
而她在醫廬修養的這段時間,基本打聽清楚了日月仙宗招收弟子的流程和要求。按傳統,日月仙宗一般會一年兩次召開招生大會,一次定在六月份,一次定在十二月份,而今年因為人魔大戰,六月份的那次招生被推遲了許久,最後定在了九月中旬。
九月中旬,徐言言算了算日子,發現這就在後天。
她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按規矩是不能繼續留在日月仙宗了,不過因為她要參加招生大會,醫廬便破例多收留了她兩天。
等到招生大會舉辦的那天,徐言言整裝待發,拜托一位曾替她醫治的醫修禦劍帶她飛往井宿山。
井宿山身為首山,是日月仙宗的守門之山,也是七座子山中海拔最高的一座山,一般人要想進入日月仙宗,從山底到山頂要爬九九八十一萬臺階才能抵達仙宗大門。
而這也算是一門試煉,其中有一大半前來參加招生大會的人,因為無法在大會舉辦前爬完這八十一萬臺階而導致失去機會,也有一部分人,看到如此高聳的山峰便因膽怯而放棄,當然,也有些人,在爬山的過程中就失去了性命。
徐言言本就在仙宗門派內,自然不用去爬臺階,她只需在招生大會舉辦前,到達井宿山即可。
今年來參加招生大會的人額外的多,擁擁擠擠地塞滿了仙宗大門,按慣例,日月仙宗修士的子女基本都在隊伍前排,名門家族出身的則稍後一點,而像徐言言這種平民百姓則只能排在最末尾。
等待測試開始的時間有些漫長,徐言言打量着身邊形形色色的人,忽然看到了前面許青陽和何芳菲的身影。
對了,她這才想起來,在小說裏,人魔大戰的這一年,許青陽跟何芳菲才年滿十二,剛到可以拜入師門的年紀。
“喂,看到了嗎?”身後有個人低聲道,“那個看起來酷酷的少年,聽說就是許山主的兒子。”
“啊,我知道!”另一個人附和道,“天才的孩子,估計也是天才吧?”
“誰知道呢!”第一個人說,“要我說,我還是看好掌門的孫女,喏,就那個,長得很漂亮吧!”
徐言言順着他說話的目光看過去,排在隊伍第一位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衣着不凡,面色高傲,對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不屑一顧。
掌門的孫女,柳如雲嗎?在小說裏,這人的資質好像是……
徐言言正在回憶小說裏的內容,頭頂忽然掠過一道黑影,打斷了她的思考,她擡頭望去,只見那道黑影落在高臺上,現出一個穿着長袍、豐神俊朗的男人,那男人大手一揮,高聲道:“開始吧!”
負責今天招生大會的貴宿山山主終于姍姍來遲,招生大會正式開始。
第一輪便是資質測試。
第一個測試的,自然就是日月仙宗掌門人的孫女柳如雲,只見她從容地走上前去,接過旁邊的細針,在食指指尖輕輕一紮,一滴鮮血落入測靈器中。
測靈器劇烈震動,而後又緩緩停了下來,從中噴出一小股帶有閃電的流水。
是具有水和雷兩種屬性的雙屬性靈根!
人群頓時躁動起來,沒想到第一個測試出來的就是雙屬性靈根,要知道在修仙界中兩種屬性及以上的靈根可是十分難得,也就寥寥十幾人。
第二個測試的人是許青陽,出乎所料的是,他竟然也是具備火和雷兩種屬性的雙屬性靈根。
“我就說嘛!”站在徐言言身後的人低聲道,“許山主夫婦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三種屬性靈根,就連他們的大兒子也繼承了他們的血統,靈根有三種屬性,只有這誰,測出來只有雙屬性。”
“可閉嘴吧你!”另一個人道,“整個修仙界也就這三人是三屬性靈根,可那又怎樣,不還是在人魔大戰中犧牲了?許青陽雖然只有雙屬性,可這也算是十分罕見了,你有這閑工夫,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說不定你連靈根都沒有呢!”
徐言言下意識地看了眼許青陽,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站在柳如雲旁邊,對其他人的讨論毫無反應。
測試繼續有條有序地進行着,接下來的幾百人中,再沒有出現雙屬性靈根的人,不僅如此,連具備修仙資質——也即是身懷靈根的人,也都沒有多少個。
這使得後面排隊等候的人都緊張不安起來,徐言言倒是很淡定,之前書魂已經告訴過她,她是具備雙屬性靈根的,雖然沒有說具體是哪兩種屬性。
等到她測試時,她學着前面的人,将指尖血滴入測靈器中。
下一秒,測靈器開始劇烈震動,卻遲遲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徐言言不禁吊起一顆心來,睜大了眼睛,就連旁邊記錄的修士,神情也有些好奇。
“我還是第一次見測靈器震動那麽長時間啊!”那名修士說。
徐言言對他笑了笑,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在測靈器上。
五分鐘後,測靈器終于停了下來,并噴出了一股熱氣。
徐言言一怔,看向旁邊的修士,修士撓撓頭,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是……”徐言言問,“什麽屬性的靈根?”
“我也不知道。”修士說,“你稍等一下,我去問下貴宿山山主。”
他拿起測靈器,飛向高臺上的男人。
“書魂。”徐言言在心裏道,“我是哪兩種屬性?”
“水,以及……”書魂慢悠悠道,“火。”
徐言言道:“什麽意思?”
“水與火不可相容,水遇火即化為氣,火遇水即滅。”書魂說,“所以測靈器噴出來的,只有一股熱氣。”
徐言言咬唇道:“也就是說,我這兩種屬性,其實都是廢的,還不如單屬性的人?”
書魂笑道:“沒錯,你根本無法使出水屬性法術和火屬性法術,但是呢,這總比沒有靈根的普通人好啊,你說是不是?”
徐言言閉了閉眼,沒有理它。
片刻後,高臺上飛下來兩個身影,原本坐在臺上懶洋洋打哈欠的貴宿山山主拿着測靈器,走到徐言言身邊,捏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會,嘴角勾起笑容。
“很好。”他說,“以後你就是我門下的弟子了。”
☆、04
在修仙界,四大仙宗招收弟子的規矩十分嚴格。比如在日月仙宗,要想成為宗門弟子,首先資質要符合要求,年齡也要在十六歲以上,二十歲以下。
而通過了第一輪資質測試,也僅僅代表着踏入了宗門,有了當外門弟子的資格,但是如果要想更進一步,成為內門弟子,還要經過第二輪測試。
第二輪測試,測試的是弟子的德信智善行,具體測試方法由六大山主共同商議,年年都不同,難易程度視各山主心情而定。
通過第二輪測試後,才算正式成為了內門弟子,成為內門弟子後,如果又被哪個山主看中的,便會被收為親傳弟子。
徐言言震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難以相信他說的話。
按她這種情況,老實說,能夠成為外門弟子都算是幸運的了。
忽然一躍成為貴宿山山主的親傳弟子,還不用參加第二輪測試,徐言言覺得這簡直像是老天在跟自己開玩笑。
不過很快她就明白過來,小說裏曾提到過,外界一直以為貴宿山山主是單屬性靈根,但其實他也是三屬性靈根,只不過因為其中兩種屬性是跟自己一樣的水火屬性,屬性相沖無法使用,所以外人才認為他只有雷屬性。
而且……
徐言言看了眼許青陽,想到面前的男人也是許青陽将來的師尊,發覺這也是個好機會。
她溫順地垂下眼簾,乖巧道:“弟子拜見師尊。”
旁邊的修士道:“山主,這樣不太好吧,怎麽也要進行第二輪測……”
“嗯?你對本山主的做法有什麽意見嗎?”貴宿山山主微微轉頭,笑得一臉純良,“還是說,你對本山主有什麽意見嗎?”
“沒、沒!”那名修士被吓出一臉冷汗,忙擺手道,“沒意見、沒意見!”
“那就行了!”貴宿山山主拍拍他的肩,笑眯眯道,“辛苦你們了,資質測試繼續進行。”
徐言言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對方毫不憐香惜玉地提着衣領,飛到了高臺之上。
高臺上有七個座位,貴宿山山主在左數第二個位置坐下,徐言言則識相地站在他的身後。
剛剛的小插曲過後,資質測試繼續有條不紊地進行,貴宿山山主懶洋洋地翹着二郎腿,手撐着臉打了個哈欠,埋怨道:“啊,真無聊!”
他又側身看向徐言言:“徒兒,你叫什麽名字?”
徐言言收回目光,回答道:“徒弟叫徐言言。”
“言兒啊。”貴宿山山主說,“你剛剛看的誰?嗯?許青陽那小子?”
徐言言不出聲,他狹促地笑了一下:“師尊明白的,那小子長得帥,喜歡他的小姑娘可不少。”
“不過呢,你是我最愛的徒兒。”他說,“師尊自然是要幫着你的,這樣,師尊也勉強把他收入門下,讓他當你的師弟,給你們創造增進感情的機會,如何?”
徐言言:“……”
“別害羞,年輕人嘛,就是要這樣才好。”貴宿山山主道,“想當年師尊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歷過無數風流往事,那時追師尊的人可多了,從橋頭排到橋尾……”
他不知從哪找來一把扇子,潇灑地打開,洋洋得意道:“有句詩叫什麽來着,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這說的可不就是師尊嘛!”
他又把扇子一收,神神秘秘道:“徒兒,為師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千萬不能洩露出去。”
徐言言低聲道:“師尊是想告訴我,青樓的姑娘,上到老鸨,下到丫鬟,都通通被你睡了個遍嗎?”
貴宿山山主震驚道:“你怎麽知道?”
徐言言無語道:“師尊,這可不是什麽秘密,整個修仙界都知道好吧?”
貴宿山山主一臉難以置信:“是誰洩露出去的?我要封印他的言靈,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徐言言提醒道:“師尊,第一輪測試結束了。”
歷時一個多時辰,資質測試終于結束了,貴宿山山主整整衣冠,站起身,向下望了一眼,發現通過測試的一共有二十八人。
比自己預料的人數多幾個,他滿意地點點頭。
今年人魔大戰,修士死傷慘重,為了盡快補充修士人數,日月仙宗對弟子的招收标準也降低了一些,而作為這次招生大會的負責人,貴宿山山主給自己定下的目标是,招收的弟子人數要有二十一個以上。
看來自己很好地完成了任務,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只是無所事事地在高臺上坐着打瞌睡而已,心情甚好地叫來一個修士,吩咐他去把掌門人和其他幾位山主請來。
徐言言垂下目光,看着下面的許青陽,在這二十八個合格的測試者中,其他人都在互相攀談和打交道,只有他跟柳如雲格格不入地站在一邊,一臉冷淡,生生吓走了一些搭讪者。
十分鐘後,場地清理完畢,其他不相關者都已離開,掌門人以及幾位山主也紛紛落座。
徐言言注意到,七個座位中,唯左手第一位的位置是空的,那是許青陽的爹,在人魔大戰中犧牲的井宿山山主的位置。
而坐在最中間的,則是一個臉上飄着濃霧、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相傳日月仙宗掌門人能操縱雲霧,常年将面目隐藏于濃霧之下,無人知其真容,想來就是這位了。
“這次考什麽?”柳宿山山主說,“不會又是寫文章吧?”
“免了吧!”星宿山山主道,“寫文章還要給點評,麻煩死了!”
貴宿山山主一拍手,笑容滿面道:“不如,抽簽好了,簡單方便。”
徐言言:“……”
這個提議得到了其他幾位山主的同意,連掌門也沒有異議。
“俗話說得好啊,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貴宿山山主笑眯眯道。
于是第二輪測試定為了抽簽,簽筒內一共有上百支竹簽,分為長短兩種,抽到長簽的即為通過測試,抽到短簽的則測試失敗。
至于長簽和短簽的數量分別有多少,只有負責本次招生大會的貴宿山山主才知道,這也就意味着,有可能所有人都通過測試,也有可能所有人都失敗。
一名修士拿着簽筒,開始搖晃,徐言言注意到,在這二十八個人中,其他人都睜大了眼睛看着修士的動作,生怕錯過一絲一毫有用的信息,唯有許青陽跟柳如雲閉着眼,皺着眉,似乎在認真聆聽竹簽與竹筒碰撞的聲音。
是了,小說裏也有解釋,抽簽這個環節其實靠的不僅僅是運氣,在這上百枚竹簽中,長簽的重量跟短簽的重量是有所不同的,雖然相差無幾,但兩者在其他條件都一樣的情況下同時搖晃,跟竹筒碰撞發出的聲音也有微妙的差別。
通過聲波振動的幅度來确定長簽的數量以及在竹筒中排布的位置,這确實是個相當聰明的方法,但如果沒有具備敏感的觀察力和出色的聽力,這種辦法也是行不通的。
徐言言發現,掌門人和五位山主臉上都現出了欣賞的神色。
竹筒在搖晃了一分鐘後停止,修士把它置于桌面,示意測試者依次上來抽取。
第一個抽取的是名少年,穿着粗衣舊布,看樣子應該是普通農家出身。只見他站在桌前,先是從竹筒裏拈起一根竹簽,卻不抽出來,然後又放下,拈起另一根竹簽,同樣不抽出來,放下後又拈起第三根竹簽,如此反複數十次後,他終于抽出了一根竹簽。
徐言言一細看,是根長簽。
是在比較重量嗎?她想,前面幾根拈起來時重量感是一樣的,只有最後一根重了一點點,所以才确定這是根長簽。
徐言言不得不承認,作為原小說裏拯救世界的男主角,這位名叫孟漢陽的少年确實十分了得。
要知道,許青陽跟柳如雲都是在日月仙宗長大的,父母也都是修士,雖說十六歲才能正式拜師,但自小就開始修煉,五感六覺自然比平常人敏銳許多。但這名少年普通人家出身,在沒有接觸過修仙的情況下竟然能通過觸覺來區分這一微小到幾乎可以忽略的不同,實在令人驚嘆。
接下來的幾個測試者倒都沒有什麽出色表現了,全靠運氣在抽簽。等二十八名測試者全部抽簽完畢,其中抽到長簽的人僅有八個。
真少,不過這種結果徐言言也是早就知道的了。
貴宿山山主忽然道:“言兒,你也去抽一個。”
徐言言一愣,遲疑道:“師尊,你不是說……”
“我又改變主意了。”貴宿山山主朝她眨眨眼,意味深長道,“去吧,為師看好你。”
徐言言:“……”
片刻後,她被送到簽筒前。
被抽走二十八根,簽筒裏的竹簽數量還是有将近百根,徐言言伸出手,輕輕地搭在竹筒邊緣,有些舉足不定。
“對了,忘了說了。”貴宿山山主提醒道,“言兒,此時竹筒裏,只剩一根長簽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言言身上,徐言言額上冒汗,右手微抖,緊張得差點把簽筒碰倒。
“這有些過分了吧?”站在一旁的其他測試者竊竊私語,小聲道,“怎麽可能抽得出來?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啊!”
徐言言深吸口氣,在腦海裏道:“書魂。”
“莫風,作為堂堂山主,出爾反爾可不好啊。”坐在離貴宿山山主座位最近的柳宿山山主道:“你都答應收人家為徒了,還這樣為難她。”
貴宿山山主莫風無辜地攤手:“哪有,我就是想測試下我徒兒的實力,看她運氣有多好,能不能抽出長簽來而已。”
“啧。”那山主道,“這種事情,恐怕沒一個人能做到吧?”
“說得也是。”莫風笑了笑,看着徐言言慢慢地從簽筒中拈起一根竹簽,湊到柳宿山山主耳邊,不懷好意道:“實話告訴你吧,其實吧,我就是後悔收她為徒了。”
☆、05
“是這根嗎?”徐言言道,“書魂,說話。”
她拈起簽筒中間的一根竹簽,慢慢将它一點一點抽起,就在那短暫的過程中,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是長簽,還是短簽?幾乎在場的每個人,心裏都有了自己的判斷。
他們已經開始同情徐言言了。
“果然是短簽嗎?”柳宿山山主道,“你這招可真狠。”
莫風單手推開扇子慢悠悠地扇着風,嘴角勾起一絲玩弄的笑意。
然而下一秒,徐言言突然松了手,只差一點就可被完全抽出來的竹簽重新落入了簽筒內。
她擡起頭,面向高臺,正色道:“師尊,徒兒無能,無法從中抽出長簽。”
“啊,那可真是抱歉了,徒兒。”莫風笑眯眯道,“既然無法抽到長簽,那你這第二輪測試,自然是失敗了。”
徐言言道:“師尊說得是,如果這簽筒內只剩一根長簽,而我又不能将之抽出來的話,自然沒資格成為宗門內門弟子,只不過……”
她停頓了下,拿起桌上的簽筒,将其高高舉過頭頂。
莫風眼神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