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別再打我們家曉曉的主意……
第31章 別再打我們家曉曉的主意……
于霞的煙瘾是在考研時染上的, 那會兒她們寝室六個人,壓力比山大,不記得誰帶的頭, 後來都會了。
這些年不說煙不離手, 偶爾發生高強度加班,或者一臺十幾個小時的大型手術, 過後确實需要香煙幫自己放松下來。
賀敬銘高中時就會,進了部隊後,徹底戒掉了。
尤其當了特種兵,這些小毛病、壞習慣必須改掉!
否則出任務時忽然犯了煙瘾, 哪怕只是一剎那的走神,都可能引發蝴蝶效應,帶來難以估量的後果。
所以眼下,看着指尖這一點橙紅色的煙火, 老賀的心情感受相當微妙。
“研究所那位老先生說過, 我現在的狀态幾乎和從前自然生長的17歲狀态吻合,口味、習慣……都會重新出現, 起初他說的時候我還不信。”
賀敬銘自制力和自控力極強,在一個定點潛伏下來, 他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覺,連基本的排洩都忍住。
只要上峰不下令,他能保持到生命最後一刻。
特種兵的基本素養如是。
在他看來, 即便身體回歸17歲, 43歲的成熟心智是能夠完全掌控的。
少時的壞習慣,自然是能免則免。
直到他抱着試試的心理,給自己點上一支煙……
薄荷味兒煙霧順着咽喉湧入身體,緩慢的游走于四肢百骸間。
那個瞬間, 賀敬銘有一種被自己擊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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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挫敗,極度放松……
于霞安慰他:“說好了這一年休假,恢複43歲再說。不對……那時你44了,老賀同志。”
賀敬銘若有所思的點頭,決定暫時放過自己。
他好久沒跟老婆坐着閑聊,這會兒近距離面對面的看着,覺得這女人抽煙的姿态怎麽那麽有呢?
又酷又帶勁。
一個眼神勾得他血液沸騰……
青春的荷爾蒙,真是造孽!
于霞見他眼波流轉,越轉越深,那點兒成人的想法就快藏不住了,驀地直起身、板起臉,擡手朝他腦袋上招呼:“賀敬銘同志,你給冷靜點兒啊!”
她現在當他媽都足夠了!
老賀完全沒防備,結實的挨了一記,‘嗷’地勾首抱頭:“你就是打兒子也不至于……”
委屈巴巴。
于霞打得一樂,忙轉移話題:“叫我過來,到底想聊什麽?”
“還能聊什麽。”少年把心裏那點兒沖動摁老實了,泛出苦笑。
當然是他們愛的結晶,寶貝女兒賀曉曉。
于霞有數的‘嗯’了聲,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接着說。
老賀跟女兒做了兩個多月的同班同學,父女倆相處的時間比曉曉從小到大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多,他一定感觸良多。
相互傾訴、互相聆聽,是夫妻間的必要義務,也是相處之道。
賀敬銘把燃到盡頭的煙摁進煙灰缸,嘆了口氣,看着落地窗外零星的燈火,恍惚的神情裏有慶幸、有遺憾,還夾雜着一些別的複雜的情感……
“女兒今天不是生理期麽,我要早點知道,肯定不讓她跑三千米。”
賀宇晟在9班還是積攢了一些威望的,在群裏吆喝一聲,拿點兒什麽跟大家換!好說歹說,總能找個身強力壯的女同學把曉曉頂替下來。
又不是奧運會,沒那麽多講究。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肯定能堅持下來,她是我的女兒,我是她從小的榜樣……事實也證明她堅持下來了,還拿了第四。”
賀敬銘心裏卻不是滋味兒。
“我就在想,我女兒為什麽不跟我撒嬌?哪怕她嬌氣一點兒,頂不住的時候我幫她頂了,我是誰?我是她爹!”
可為什麽賀曉曉一聲不吭,咬着牙把三千米跑完呢?
因為她堅韌不拔,自強不屈?
因為全班對她寄予厚望?
因為實驗一中高一、高二包括老師在內,都來給她加油了?
或許吧。
但真正主要的原因在于:賀曉曉從小缺少父親的疼愛,以至于她都忘了,這種時候可以向就在身邊的父親求助。
這一點最讓賀敬銘難受!
以前常在網上看到‘喪偶式育兒’一說,那時他還在心裏催眠自己,他是顧家的好男人,哪怕在部隊,只要有時間都視頻輔導女兒寫作業,關心她生活近況……
只是這種程度,遠遠不夠!
他也想像電視裏演的寵女狂魔那樣,把他們家曉曉寵得無法無天,養成玻璃房裏的玫瑰花,嬌滴滴的,吃不了丁點兒的苦。
而非在生理期強打精神,連疼都不會喊,三千米說跑就跑……
“行了,你這麽說,弄得我也覺得自己怪不負責任。”于霞把手放在小丈夫的後背,來回輕撫。
曉曉确實是她一個人拉扯大的,但嚴格的說起來,從小沒少被她扔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最忙的時候,放學直接去醫院裏,就在她辦公室寫作業。
等她忙完回過神都後半夜了,女兒晚飯沒吃,困得趴桌上睡得迷迷糊糊。
類似疏忽的事兒,于霞沒少幹。
“大家都頭一回當父母,缺乏經驗。就算有下次,我照樣有顧不上的時候。”人生在世誰能無過呢,于霞十分坦然。
“現在意識到女兒缺少父親的陪伴不算晚,你還能形影不離的陪她到明年9月,嗯……抽空送她進考場,再抽個空送她念大學,談戀愛和結婚生孩就盡量參與吧,畢竟到那會兒,你也不是她的男主角了。”
賀敬銘有意見:“怎麽不是男主角?她談朋友不得讓我過眼?就算她現階段的早戀對象,也得先得到我的認可!”
于霞正想跟他聊這個:“你高度否認沈白同學,單方面看好小楠,我們家曉曉能聽你的?”
少年陷入沉默,整個人泛出陰郁煩躁的氣息。
曉曉要能聽他的就好了!
“賀同學啊……”于霞改為一下下的拍他的背,頗有警示意味,“我給你個思路吧,向女兒重新表明你對早戀的态度。其次,弄清楚沈白和勞斯萊斯還有小姑娘到底什麽關系。死也死個明白不是?”
賀敬銘眉頭緊鎖,深深點頭:“你有道理!”
于霞還道:“我再跟你重審一次:我們女兒不是戀愛腦,你別開口直接對她說‘爸爸同意你和沈白或者任何男孩子早戀’,委婉點兒,給女兒留點發揮空間,自己也保留後退的餘地。”
少年被女人教導得一愣愣的。
他是回到17歲了,可老婆40多歲,人醫一把刀,越活越通透!
——于霞,忽悠的神!
三校聯合運動會的第二天。
賀曉曉在家睡到10點多才起,起來用手機刷朋友圈稍微參與了一下。
養足精神,恢複體力,又是一條好……又是萌萌的元氣美少女!
比賽場上,老賀帶領9班三名短跑幹将斬獲男子四百米接力季軍,個人拿下跨欄冠軍、兩百米亞軍,以絕對優勢晉級最後一天的男子一百米決賽!
弄得星嘉和七中齊齊放話:輸贏不重要,幹掉賀宇晟最最最重要!
賀同學無所畏懼,盡情揮灑青春的汗水。
哪怕實驗一中的特長班體育大佬,也要一并碾壓。
下午大部分比賽集中在七中。
陳璐的跳遠、沈白的跳高,還有孫蓬的标槍和5V5拔河團體賽等等……
大家在星嘉吃了午飯,一起坐校車過去。
賀曉曉則踩着時間點,出門踩了輛共享單車,跟班長他們彙合。
七中是老賀和于霞的母校,哪兒哪兒都有回憶!
車上,老賀跟女兒發信息:【當年畢業時,我在實驗樓的一個極其偏僻的角落裏藏了時間膠囊,待會兒帶你溜進去看。】
賀曉曉歡喜的應下,還打聽:【有沒有你給我媽寫的情書?】
賀同學保持神秘:【去了就知道了,別問那麽多!】
又問:【你到哪兒了?我在學校門口等你,趕緊的,我這兒快到了啊!】
17歲爸爸在17歲女兒的陪伴下重返母校,開啓多年前塵封的美好記憶。
多麽有意義的親子活動!
“卧槽!勞斯萊斯啊!”身旁的孫小聖‘唰’地起立,兩眼放光的看着馬路對面的豪車。
車上的同學也跟着躁動起來了,探頭探腦的湊到窗邊去望。
蔣一鳴坐在前排,酸溜溜的嚷:“不就是個貴點兒的車嗎?這兩天你們在星嘉門口沒看夠?”
賓利、勞斯萊斯一輛接一輛。
時髦點兒的家長還開蘭博基尼、法拉利這種拉風的跑車。
瑪莎拉蒂總裁在它們的面前黯然失色,壓根擡不起頭……
老賀沉浸在和女兒的短信互動裏,笑着接嘴:“贊同班長的每一個字。”
“不是啊……”孫蓬坐下了,小聲跟他一個人說,“我好像看到白總在車裏,還有個女的。”
賀同學放下手機,擡起頭,湊到車窗前,往身後瞄了一眼。
嗯,是那輛見過兩次的拼色勞斯萊斯。
再過一個紅綠燈,轉個彎就到七中了,車上的人似乎在等這他們幾輛校車經過,讓勞斯萊斯打着雙閃停在路邊,不會停太久的樣子。
怎麽?
有膽子坐着來,沒膽子坐到學校門口?
就這麽怕暴/露你豪門貴公子還附帶有未婚妻配置的身份?
老賀嘴角一揚,‘呵’地笑出聲:“裝模作樣!”
孫蓬見他身上有殺氣,心肝兒跟着顫:“不會真的是白總吧?”
這兩天确實沒怎麽見着人,神出鬼沒的。
“不知道,管他呢。”
賀宇晟随口敷衍,側身單獨給沈白發消息,問得很直接:【我在校車上,你在勞斯萊斯上?】
沈白回了他一個問號,相當于說:我在車上,與你何幹?
反正老賀是這麽理解的。
他先切到女兒的聊天頁面,正色交代:【臨時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到了先去找班長,我把手上的活兒料理完了就來找你。】
賀曉曉從她老子殺氣騰騰的字眼裏,悟出些許不好的推測,勸是勸不住的,只能稍作告誡:【別打架,因為一旦你打架被請家長,來收拾殘局的只會是你老婆。】
賀敬銘:“……”
老賀發出悶悶的笑聲,再切回沈白那個小崽子的私聊頁面:【我在七中大禮堂後面等你,我們聊幾句。】
七中大禮堂建于六十年代,學校建校初期最老的一棟對稱式建築。
幾經修護,現在仍舊是重大慶典活動的舉辦地。
大禮堂背靠琴山,山上種滿紅楓,自入秋時節開始,成片成片的紅起來,好看得不得了。
不僅是江城有名的賞楓勝地,更是七中鐵血男子漢永遠銘記在心的聖地!
自七中建校以來,琴山腳下,禮堂背後這片花園空地,總共爆發了大大小小上百場戰役!
十幾年前,賀同學在這裏一戰成名。
從初二到高二,制霸七中整整四個年頭!
前年校慶,他故地重游,知道這地方還保留着,只不過上山的老路封了,市民需要從另一邊新修的入口上山。
這樣更好,更清淨。
再沒有比這裏更适合解決沈白的地方了!
老賀來到禮堂背面,看着凋零的楓樹,心下不禁有些悵然。
他何嘗不知道沈白的優秀?
倘若自己沒有出現,無人能結束這孩子對實驗一中的統治。
于霞看中他,曉曉喜歡他,老賀也很欣賞他!
可惜了……
有了未婚妻還敢招惹我賀敬銘的寶貝女兒,身為一個父親,今天,賀家的錦鯉由他獨自守護!
思想活動正進行到最激烈的一刻,腳步聲及近,賀敬銘轉過身,身着運動服的少年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冷峻的面龐,漠然的眼神,通身散發矜貴逼人的氣息……
賀敬銘一看就更加窩火了,幾步迎上去,揪起沈白的衣領,把他怼到就近的一顆老樹上,咬牙切齒地:“本來我不打算繼續反對曉曉早戀,而你也是很好的人選,唯獨缺了一點真誠。”
沈白來時有心理準備,被他砸這一下确實沒反映過來,背上一陣陣的牽着疼,人是有些煩躁了:“你在說什麽?能不能別孫蓬附體,直接點。”
“直接的說,你一個生在豪門、有未婚妻的少爺,就別再打我們家曉曉的主意了。”
“……”
沈白表情逐漸複雜。
“怎麽,被戳穿真相,說不出話了?”老賀冷笑,為女兒感到不值!
“你稍等,就等一小會兒。”沈白靠在樹幹上,從褲袋裏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對那端的少女說,“我在七中大禮堂後面,你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