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mikuo
【精神系的異能力會被格外警惕地提防,更何況“腦髓地獄”的攻擊性格外強大,從被發現異能力的那一刻開始,久作就注定不可能作為普通的孩子長大。】
“Mikuo被帶走了很久很久。”
“恩。”
【十天對我來說是短暫的,但對久作來說格外漫長。】
黑白發色的孩子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角,細軟的手掌裏有點黏黏的,初音默言在拉開他的小手包進自己的掌心時,就敏銳地察覺到了。
【現在就連面對我,都會有交感神經興奮、汗腺活動頻繁的情緒波動嗎?而且更加不妙的是,久作見到我後,并沒有第一時間詢問什麽時候能帶他離開地下。】
初音默言背對着敞開一條縫的大門,門外毫不掩飾地投過來太宰治感興趣的視線,興致勃勃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脊背上,初音默言眼中的瑩綠色更加凝實了一點。
【這更不是一個好的結果,我懷疑這十天內發生了什麽,根據久作異能力的價值,我所想象中一切的可能性都不會是小概率……以他目前這種心理狀态,不僅僅是會對他的思維方向給予一個不适宜的引導,甚至就連控制“腦髓地獄”的異能力活絡範圍都會受到影響。】
【而能夠将久作帶到地面上,有着一個必須的因素,它能夠讓多疑并且對于精神系異能力感覺到恐懼的人悄悄安心,那就是久作必須要完美地控制是否發動異能力,至少“異能暴走”這種事絕對不可以出現。】
初音默言的身體激素變動一直都維持在“人類情緒穩定”的範圍內,更何況有着異能力地調節,并且出于某種目前鮮為人知的因素,他很少會有過于劇烈的“情緒波動引起身體情況變化”的反應,但是這不代表他不理解。
【久作會對我産生這種偏向自身消極的依賴感,源于獨立思考而産生的“不信任”,過于特殊的異能力與幼童時的經歷,他在這個方面的認知比起普通成年人都要清晰,正因為他了解“腦髓地獄”會被人懼怕,所以即便他無法理解,也會在潛意識中不認為自己會有離開地下的機會。】
【但我會帶他離開地下,所以我要改變他的想法。】
“我在外面看到了很多孩子。”
蔥發的少年半蹲下身,瑩綠色的瞳孔盯着黑白發色孩童的眼睛,語調平穩地說道:“和久作一樣高。”
【他需要産生向往。】
對于孩子來說,同齡人要更容易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誰也不例外,于是夢野久作眨了眨眼,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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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開心嗎?”
“恩。”
“可以吃冰激淩和蛋糕嗎?”
“可以。”
“他們随便的跑來跑去嗎?哪裏都可以去嗎?”
“安全的地方可以,馬路上不行。”
“真好啊。”眼瞳中印着星星與圓圈标志的孩童抱着人偶娃娃,黑白發色的孩童憧憬道:“他們真好啊。”
“他們就好嗎?”
帶着電流音效的少年嗓音響起,夢野久作愣了一下。
“欸?”
豔羨的情緒剛剛騰起,就突然被詢問了一個以孩童的思考能力無法理解其中表達意義的問題,夢野久作怔怔地揚起臉蛋,迷惑地眨了眨眼,随即聽到了再一次重複的詢問:
“他們就好嗎?”
……
孩子的思考模式與大人是不同的,如果聽到這句話的人是成年人,他可能會認為這是一句帶着諷刺的反問,而孩子會單純的思考字面上的問題,于是黑白發色的孩童點了點頭。
“好。”
“那久作好嗎?”
“不,不好。”
人會對所謂“不公正”産生負面的情緒,孩童格外在乎這種“不公正”與“不公平”,當意識到了這種“不公”時,他會自然而然的期待自己也同樣擁有“被不公”略重一側的天平傾向,或者“公平”的同樣對待。
【就像是對于極概率事件期待的妄想,在腦海裏想着“不錯”的事情,要讓久作有這種想法——】
“久作如此一來就滿足了嗎?”
【沒有想過去實現它嗎?】
————
森先生一直都是很多疑的、并且對他有提防的人,太宰治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就以目前,他手下這個唱歌很好聽的可愛下屬這件事作為例子吧。
森鷗外讓他負責這樣一個危險的“非人類生命體”,卻又僅僅告訴了他非常表面層次的情況——他相信,如果森先生沒有摸清楚初音君的具體情況,是不會這樣近乎不聞不問的扔給他的。
一定是有着什麽只有他們了解,并且達成了共識的內幕,森先生也是初音君也是,對于這一點絲毫不避諱在他面前展露出來,就好比蔥發下屬現在正蹲下身對Q“循循善誘”的場景,熟悉到令他贊嘆,太宰治覺得他幾乎看到了蔥發碧瞳的森鷗外——在這之前,初音君一定與森先生有着相當一段時間的共處,不然也不會如此神似地、近乎習得精髓地模仿出森先生言語誘導時的影子。
而他有沒有過試探套話……這當然有啊。
“好啦,初音君。”
太宰治的聲音笑意盎然,他沖着半敞開的房間招了招手:“就算是看望你的小朋友,時間也已經足夠了,我們現在也應該離開這裏,之後還有要緊的事情需要做呢。”
裹在灰色綠鎖邊襯衫裏的脊背挺得筆直,即便是照顧八歲孩童的身高,身材纖長的少年也沒有松松地垮下肩膀,而是保持着一個筆挺的姿勢,微微側過頭瞧了他一眼。
屋子裏的光線比較昏暗,太宰治覺得自己仿佛看到突兀升起兩團綠色的鬼火,或者是冰冷攝像頭的工作指示燈,直到仔細看過去,才可以辨別出那是一對瑩瑩散發着綠光的眼睛。
初音君在情緒波動時就會出現這種狀況,感覺有點像突然高速運轉起來的電子機器,因功率的增大而出現的物理現象,太宰治在心裏這樣感嘆着。
“我不知道‘要緊事’的情況。”初音默言回答。
“哦,因為這是我剛剛決定的。”
“……”
【行吧,官大一級壓死人,你是上司,你說得對,所以你剛剛決定了什麽“要緊的事”?】
太宰治笑意不減,似乎看到下屬出現這種格外人性化的沉默會很好地娛樂到他,身披黑色長款風衣的少年上司沖下屬彎了彎唇角,維持着臉上的表情,興致勃勃地開口道:
“我們去買初音君的入職禮物——怎麽樣?”
————
【這應該算是港口黑手黨的傳統,當有新人加入的時候,會由帶領他加入的前輩贈送一樣東西,這個東西可以是貴重的藝術品,也可以是實用的護身武器,甚至比較天馬行空的人送出一張白紙也是有可能的。太宰治的入職禮是港黑首領送的黑色長風衣,就是他經常穿的那件,這個消息是後勤部負責人告訴我的,最近我和他熟悉起來了。】
“聽上司的話”,這是太宰治算是廢了稍微多一點心思要讓他牢記的,雖然初音默言看上去很聽話的遵守着,但實際上他更喜歡“變通”。
【還是老規矩,聰明的歌姬懂得變通,這個智慧還可以用在談話裏。】
“說起來,我一直都認為初音君的手套看上去很奇怪。”太宰治懶洋洋地開口:“為什麽初音君有一只手套上帶着按鍵呢?它有什麽作用呢?”
【為什麽一只手套上帶着按鍵?真是個好問題,那是因為帶按鍵的手套才是我的出廠設置啊,不過這種話怎麽能說呢。】
于是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下屬冷靜地回答:“應該是裝飾品,并沒有什麽用處。”
“哦,這樣啊。”太宰治好像真的被這個敷衍的回答說服了,興致缺缺地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此時他們正在距離港黑大樓不遠的一條商業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着,準确來說是太宰治在漫無目的地閑逛着,初音默言就像個大號的跟寵,落在上司一步後的距離處穩穩地跟着。
“初音君有想過希望得到什麽入職禮物嗎?”太宰治“不經意”間問道:“因為我也不清楚應該給你買什麽東西,所以還是想征詢一下初音君的意見。”
【其實,如果是這種象征性東西的話,你也可以不買的。】
初音默言冷漠地想道。
【因為我覺得你會給我買一疊流行歌曲磁帶的可能性極大。】
“流行歌曲磁帶怎麽樣?”
【我就知道。】
太宰治眨了眨鳶褐色的眸子,用聽上去很尊重下屬意見的好上司語氣問:“初音君喜歡嗎?”
【你說呢?】
初音默言選擇用不發聲來表示抗議,至于為什麽不明确的表達“我不喜歡”……那當然是因為不能這麽說,如果真的這樣說了,誰又知道上司又要有什麽考慮,再以頭上耳麥為借口搬回去一臺錄音設備怎麽辦,他是來混黑的,他不是來唱歌的。
“看來初音君好像不太喜歡。”
太宰治惋惜地搖了搖頭:“唉,那就只能考慮一下其它東西了,錄音設備如何?——好吧好吧看來你也不喜歡,真是一個挑剔的下屬。”
說着,他像是重新确認一下自己不說話的下屬是否還存在一樣,回過頭掃了一眼,随即太宰治發現,自己的下屬似乎被什麽地方牢牢的吸引住了視線。
太宰治挑了挑眉:
“初音君,你在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