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弟

第78章

要說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最值得高興的事，除了和聞蔚的相遇之外，大概就要數這裏的人沒有那麽多的偏見，對人對事都比較包容這一點。

這個世界的人對同性相戀的包容度很高，不但能坦然接受兩個男明星談戀愛，把他們湊成國民cp，而且對膚色人種的偏見也沒有之前那麽大。

雖然貧富和階級所産生的差距沒那麽容易消失，可在這裏，一部好的電影選角範圍可以是全世界，沒有國籍、種族之分，只要導演覺得合适就行。

就像聞蔚拿影帝的電影，那也是外國導演執導的。當時一同試鏡的還有不少比聞蔚成名更早、更有人氣的歐美演員，可導演一眼就看中了聞蔚。

就連國外媒體也不曾拿聞蔚的膚色和國籍做文章，沒有鼓吹白人至上的種族主義，只是就事論事，好奇聞蔚還沒出過什麽作品，不知道哪裏打動了文森特導演。

而在聞蔚用他無可挑剔的演技征服了所有的觀衆之後，那些媒體更是毫不吝惜地各種溢美之詞把他誇上了天，阮岩收集采訪資料時看到連機翻都能翻出花兒來的譯文，可想而知原版的文章有多麽令人牙酸。

這個世界和阮岩之前所處的世界很多地方都很相似，可又有很多細節是不一樣的。

所以鄭羅蘭覺得他合适，有能力，就起了愛才之心，把他推薦給了看上去離他還很遙遠的博裏格導演。

阮岩不禁在心裏暗嘆了口氣，盡管已經逐漸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偶爾卻還是會用以前的眼光去看待某些事。幸好鄭老師沒有懷疑，只覺得他為人太謙虛了點，可能還有些不自信。

到底還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小朋友，平時再穩重，聽到這樣的好消息時也不免會忐忑，他沒有表現出輕浮狂傲的樣子來，就讓鄭羅蘭對他更有好感了。

所以鄭羅蘭鼓勵阮岩的時候語氣變得更加和藹，完全把阮岩當成了自己十分看好的後輩。

“為什麽我不找別人，偏偏就推薦了你？是因為我覺得你很有靈性，不但功底好，而且對音樂和舞蹈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與诠釋的方法，身上不帶匠氣，這就很好！”

阮岩到這裏也已經想通了，他對這個作品也很心動。

這段時間，《灰色》和《躍》的戲份他都殺了青，他翻了很多劇本，沒有碰到特別觸動他的，就只有博裏格這半本劇本讓他很感興趣，并躍躍欲試。

加上他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阮岩了，在經歷過聞蔚和李導的雙重磨練，他的演技也跨上了一個臺階，對角色的解讀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法，現在正缺一個合适的作品來檢驗他的學習成果。

所以他很快露出了笑容，對鄭羅蘭道：“鄭老師，謝謝您給我提供的這個機會，我會好好準備試鏡的！”

“哈哈，那就好！我期待從你這裏聽到好消息！”鄭羅蘭爽朗地笑，也沒答應讓阮岩請自己吃飯，非說自己只是随口一提，等他真正通過試鏡拿到角色之後再請客也不遲。

阮岩微笑點頭，記下了他對自己的好。

鄭羅蘭身上有一種親切感，就像阮岩以前所在舞團團長一樣，一心都撲在藝術上，從不管什麽人情往來。只要他覺得合适，不管你是不是沒有資歷，不管你是不是非專業的，他都會力排衆議。

阮岩笑着把鄭羅蘭送到地下車庫，看着他的助手把車開走，才打電話給自己的助理。

走着走着，他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左胸口，輕輕地嘆息：“這世上有得就有失，我雖然失去了那個世界的親情和事業，但在這裏重新建立了自己的事業不說，還有聞蔚能喜歡我，有鄭老師這樣的長輩關心和提攜我，已經很知足了。”

他唯一拿不準的是，伍美容的下場是不是原身想要的結果。雖然阮岩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覺得挺大快人心的。

沒過十來分鐘，阮岩就收到了博裏格個人工作室發來的郵件，還附上了一分很正式的試鏡邀請函。

他笑着把邀請函截了圖，回到自己車上時還很高興地拿出來給聞蔚看：“聞哥！我拿到了博裏格電影的試鏡機會了！”

前面開車的小佑還一臉懵逼地在腦內搜索博裏格是誰，而聞蔚卻已經猜到了什麽，他看着那一晃而過的邀請函，眉頭不禁一皺。

阮岩卻沒看見他的異常，還興致勃勃地把剛才鄭羅蘭和他的談話說了，還獻寶似的把那半本劇本遞給聞蔚：“……這個劇本也很有意思，拍出來的效果一定很好玩，幾個舞蹈的場景描述也讓我覺得挺有挑戰性的。”

小佑已經開始感慨了：“那還真是個好機會啊！阮哥，恭喜你，這才開始拍電影多久，你就要到國外拍戲了！”

“還只是個試鏡，先別高興太早。”阮岩可沒有那麽樂觀，他擺了擺手，“要诠釋好這個角色，還需要很多準備工作呢！對了，這件事還要跟毛哥說，看他那邊要怎麽安排……”

小佑：“毛哥知道了，肯定會高興地跳起來。”

一直沒說過話的聞蔚終于開口了：“試鏡時間就在這個月月底，你還準備參加《舞動乾坤》的錄制嗎？又要試鏡，又要準備舞蹈，還要學習聲樂，為《灰色》的後期配音……你一共有多少精力？”

阮岩高興的表情僵在臉上，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看聞蔚。

聞蔚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的眼中隐隐帶着怒氣，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深深地盯着阮岩看：“你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嗎？”

阮岩嘴巴張了張，下意識地說：“我覺得……我應該能把時間都安排好的，不會讓自己太勞累的。”

“‘我覺得’、‘我應該’、‘我認為’……這些詞彙其實都是心理沒底的描述，你很清楚你的體力和精力上限在哪裏。”聞蔚還是第一次這麽不客氣地對阮岩說話，一點都沒有掩飾自己的不高興。

他泛着怒火的眼睛看上去異常的灼人，被他盯上的人別說本來就有點沒底氣，就算是有底氣的人也會被他戳漏一個洞，被他的氣勢強壓一頭。

別說阮岩了，就連小佑聽見他這麽嚴厲的口吻，都被吓了一跳，縮了縮脖子和肩膀，差點手都得握不住方向盤。

而聞蔚卻雙手環胸，架起腳，鞋尖頂了一下駕駛座的後背，用極其冷淡而低沉的口吻對小佑說：“專心開車。”

“好、好的……”小佑吓得趕緊把身體繃直，人為關閉了自己的聽力，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路面上。

阮岩長這麽大很少跟別人起争執，幾乎沒有跟別人吵過架，但他心裏也憋着一口氣。

這明明是一件好事，為什麽聞蔚要生這麽大的氣？

他不理解，加上聞蔚剛才還那樣吓自己的助理，阮岩的語氣也跟着強硬起來：“聞哥，我說我能安排好時間，我就一定會想辦法辦到，不管是試鏡還是節目，我都能做好的！”

“阮岩，飯要一口一口地吃，你現在這樣，除了把自己逼到極限之外，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你這麽說是覺得我試鏡一定會失敗嗎？”阮岩很失望地看着他，“沒想到你對我這麽沒有信心！”

聞蔚深吸一口氣，表情也有點難受，像是想要辯解，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南轅北轍：“對，你要是用這種狀态去試鏡的話，失敗的可能性很大，我不是想故意打擊你，而是因為這是事實。”

“事在人為，你又怎麽知道我做不到呢！”

話題一直在這個能做到和不能做到上打轉，小佑夾在兩個大佬之間瑟瑟發抖，好不容易把車開到聞蔚的公寓樓下，他恨不得馬上下車跑路，卻還是戰戰兢兢地問：“那個，二位，已經到了，你們看……”是在這裏一塊下車，還是讓聞蔚先下車，他再把阮岩送回阮家或沈家？

這世上沒有哪對情侶不吵架，不吵架才不正常呢……小佑不斷地在心裏安慰自己，同時既尴尬又很不習慣，嗑慣了狗糧的cp突然發刀，他這小心髒實在是有點承受不住。

然而就在小佑胡思亂想之際，他聽見了車門關上的聲音。

他呆滞地看着兩人一塊下了車，盡管路上好像也沒溝通交流，但阮岩還是跟着聞蔚上樓去了。阮岩的兩個保镖也在背後默默跟着，什麽話也沒說，黑西裝融入夜色，仿佛背景板一樣。

他撓了撓頭，不太看得懂這兩人，幹脆抛開不管了。

當小佑把車開走之後，阮岩也和聞蔚來到了公寓的門口。

他們就如小佑觀察到的那樣，一路上什麽話也沒說，聞蔚對他的态度甚至比剛認識的時候還要冷淡，仿佛把他當成了空氣，連個正眼都沒瞧過來。

阮岩卻留意到，聞蔚的門鎖還是那個密碼鎖，只是密碼鎖的外面又加了個鑰匙鎖。

聞蔚在密碼鎖上輸入密碼，密碼還是阮岩知道的那個密碼。

阮岩好像明白了什麽，之前的生氣和委屈都淡了不少，眼裏甚至還泛起了一絲笑意。

其實他本來也沒有很生氣，阮岩第一次和聞蔚吵架，感覺還挺新鮮的，雖然一開始他也有些被吓到，但回顧兩人發生分歧的原點，還是因為聞蔚擔心自己，他的出發點是好的。

阮岩看着這門鎖就想起了聞蔚到他家借宿的那晚，當時聞蔚說的是“家裏的鎖換了”，現在看來，恐怕那只是聞蔚的一個借口，這鑰匙鎖肯定是後來加上的。

他當時只是看自己郁悶不能出門，所以特地來陪自己的。

就像最近，他姐剛騰出手來收拾家裏，那些從前巴結後媽的人生怕阮芸秋後算賬，紛紛找上了他，害得阮岩有家不敢回，被這些人纏怕了，幹脆躲到了男朋友家裏。

聞蔚就算是跟他吵架，也沒把他趕回家。

所以阮岩覺得，聞蔚真的挺好的，有什麽分歧以後慢慢說服他就是了。男人嘛，心胸不寬闊一點怎麽行？

只不過聞蔚現在肯定還在氣頭上，現在他說什麽都不管用，還不如等他冷靜下來再說。

所以當聞蔚用眼角餘光發現阮岩不但跟着自己回家，而且目光清澈得完全不像在生氣，他的眼神也不由有些發直。

……他為什麽還跟着自己回家？他不生氣了？不對，他要是覺得自己做錯了，會立刻過來用小動物般的眼睛看着自己，對他說“對不起聞哥，我錯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麽話都不說，卻又擺出一副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模樣。

聞蔚忽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把人激怒他是一把好手，可激怒對方再哄回去，這種事他可從來沒有做過。

以聞蔚的能耐，被激怒的一方不但會主動對他坦誠錯誤，還會在他打了自己的左臉後，把右臉伸出來給聞蔚打。

可阮岩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聞蔚只好故作冷淡地抿起唇，面無表情地換衣洗漱，面無表情地躺上床，再面無表情地看着阮岩也上了自己的床。

聞蔚：“……”

他這是什麽意思？他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嗎？為什麽吵架的情侶還能躺在一張床上？

別看聞蔚什麽都拔尖，沒有任何事情能難得倒他。但在感情方面，他其實也是一張白紙，空有理論而無實踐。

聞蔚第一次有點看不懂一個人。

他看見阮岩困倦地打了個呵欠，翻身躺下，手伸向床頭燈開關，對他說了吵架以來的第一句話：“聞哥，晚安。”然後把燈給關了。

聞蔚在黑暗中睜着眼睛瞪了瞪天花板，過了一會兒，在阮岩均勻的呼吸聲中也閉上了眼睛。

聞蔚的睡眠一向很淺，他隐約察覺身邊有動靜，盡管身體很疲憊，卻還是睜開了眼。

一睜眼，他就從窗外透進來的昏朦月光中發現，身邊的床位是空的。

然後他看見半開的房門外透進來的燈光，暖黃色的燈光下，一道模糊的背影坐在桌邊，正在翻看着什麽。

聞蔚可以肯定，那是博裏格的劇本。

他看着房門外的燈光，慢慢把手枕在腦後，聽着從外面傳來的筆觸的沙沙聲。

聽了一會兒，聞蔚終于輕嘆了一聲，掀開被子下床，輕步走到客廳裏，站在阮岩的身後：“這句話，意思不是這麽理解的。”

聞蔚指了指那句翻譯，一手扶着阮岩背後的椅子，邊彎下腰，一手指着上面的外語原文，把那句話正确的意思翻譯給他，幫助他對角色加深理解。

“啊！”阮岩看着突然出現的聞蔚吓了一跳，“聞哥……你不是已經睡着了嗎？”

“那你怎麽也沒睡着？”

聞蔚低頭看着他。

阮岩心跳怦怦的，從他的角度看去，暖黃色的燈光将聞蔚俊美的臉襯托得有些柔和，不再像晚上吵架時那樣嚴厲。他很自然地回答：“我不想吵着你，所以想等你睡了再好好看看劇本。”

“這就是你說的，會好好安排作息時間？”聞蔚捏了捏他的臉頰。

阮岩感覺到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生氣了，心裏大大地松了口氣，對聞蔚展露出笑容來：“我打算看完這頁就去睡了，馬上就好，而且明天我還想睡了個懶覺，所以趁今天把事情做完。”

說着，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聞蔚一眼：“聞哥，你還生氣嗎？”

聞蔚故意板着臉，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說實話，已經感覺不到你在生氣了。”阮岩狡黠地看着他，笑眯眯地揉了揉鼻子，“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在聽到我要去試鏡的時候就這麽生氣嗎？後來我仔細想想，就算不多出這一個試鏡，我還有其他的工作，按照你的說法工作量也挺大的，可你之前怎麽就沒那麽擔心我呢，難道是覺得我無法通過試鏡？”

聞蔚見狀苦笑了下，他笑着搖搖頭，點了點阮岩的腦袋：“你這麽聰明，難道還想不到，我正是因為對你的演技有信心，所以覺得你一定會通過試鏡，今後幾個月都要留在外國拍戲？”

阮岩長大了嘴巴，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層。

所以聞蔚是覺得他今後都要兩頭跑，才擔心自己的體力吃不消的？

阮岩深呼吸了好幾下，聞蔚哪裏是對他沒信心，這分明是對他很有信心了！

“我……”阮岩正要為自己的誤解道歉，就被聞蔚打斷了他的話。

“這件事是我做錯了，我不該用擔心你的身體作為借口，沖你發火的。”聞蔚慚愧而又認真地對他檢讨。

阮岩有點懵，茫然地眨眨眼，他沒太搞懂聞蔚剛才的這句話。

他生氣不是因為氣他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嗎？

聞蔚閉了閉眼，彎腰把阮岩摟進了懷裏：“我在聽到你有可能要出國幾個月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不希望你去，不管是多好的機會，我都不想讓你離開我身邊。”

他沒等滿眼訝異的阮岩開口，就繼續說：“或許你要說，我之前喜歡不就是你的認真上進嗎，的确，在愛上你之前是這樣的。但在愛上你之後，我更在意的是你能不能留在我身邊……人總是這麽雙标，就連我也無法幸免。”聞蔚無奈而自責地說，“這種想法自私且醜陋，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這些，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要是不說，他們之間的隔閡就會越來越大。

聞蔚無法忍受阮岩離開自己，他寧可讓阮岩知道他原本是個什麽樣的人，哪怕會讓阮岩覺得他心機深沉不擇手段，那也總比等到阮岩自己發現之後，厭惡他、疏遠他、跟他提分手要來得好。

他知道，以阮岩的性格，跟他坦白比對他隐瞞要有效。

聞蔚緊緊握住阮岩的雙手，蹲下來，目光誠摯地看着他：“岩岩，你能原諒我嗎？”

他這模樣，像極了一只委屈的大狗狗，耷拉着耳朵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阮岩本來就有點察覺到他腹黑的本性了，這下聞蔚什麽都對他坦白之後，那點怒氣也早已煙消雲散。只是他難得看到聞蔚這樣，就忍不住繃起臉，輕咳一聲：“原諒你可以，但你要幫我一塊解讀劇本。”

“沒問題。”聞蔚眼睛亮了亮，灰藍色的眼睛蔓上明顯的愉悅，他湊上去親了親阮岩的唇。

見阮岩完全不抵抗自己，聞蔚變本加厲，将他抵在桌上，加深了這個吻。

“唔……唔唔……”

阮岩睜着一雙蘊着生理淚水的通紅的眼睛瞪着面前的男人，說好的幫他解讀劇本呢？！

你到底要親到什麽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聞蔚的姿勢：站立→彎腰→蹲下

阮岩的反應：懵逼，懵逼，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