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阮岩客串的校園青春劇《躍》講的是一群高中生少年組建樂隊的故事。
他們都有音樂上的才華,卻因為家庭、年齡、學業、生活環境等等因素遇到各種困難,好幾次樂隊在解散邊緣徘徊。
但他們始終堅持自己的夢想,面對再難的困境也咬牙挺過,用熱血與汗水譜寫出一首首洋溢着青春與浪漫的樂曲,最後終于在音樂比賽上拿下第一名,歌曲火遍大江南北,與唱片公司簽約,成功發行了自己的第一張音樂專輯。
這是一部青春勵志,鼓勵年輕人追求夢想,不向現實妥協的充滿正能量的劇。
這部劇的演員也全都請的是小鮮肉,幾乎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少年,有幾個配角還是公司裏沒出道的練習生,個個青春洋溢,鮮嫩得滴出水來。
不過說是十來歲的少年,有的卻已經在娛樂圈裏摸爬了不短的日子,或者是半只腳已經踏進娛樂圈,不說個個人精,但也都挺會做人的,阮岩剛到劇組,這幫沒比他小幾歲的少年就很熱情地圍過來歡迎他了。
有人熱心給他介紹組裏的工作人員,有的給他送了小零食,還有的拿出自己的單殺戰績表示可以帶阮岩躺贏某游戲的……
除了“同門師弟”刺兒頭鄒炎以外。
“……”阮岩心裏很有些哭笑不得,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對他們說,“感謝你們的好意,你們還是快點回去拍戲吧,晚上我請大家吃個飯,認識一下。”
“好啊,謝謝阮哥!”
這才剛見面,連哥都叫上了。
阮岩不得不佩服,現在的小孩別看年紀小,其實沒幾個簡單的。
再看看坐在導演椅上一副想要過來又覺得人太多不好意思的周柔導演,阮岩回想了一下李導在他臨走前說過的話,李導果然沒說錯,這個導演好像确實不太擅長人際交往,性格有點軟。
連演員一溜煙跑光了也只是猶豫着要不要叫住他們,要是換成李導,早就拿個大喇叭破口大罵了。
而比起綿軟的導演,貼着牆角站立,渾身上下寫滿了“不要靠近我”“我不好惹”“擋我者死”字樣的鄒炎,更讓人腦殼疼。
阮岩實在是好奇,這人是怎麽在這一行裏混到現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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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他的前一個經紀人已經被氣到住院了,毛哥在接手他以後頭發也是蹭蹭地掉。
好歹是同一個經紀人手下的藝人,連個招呼都不打,這已經不是沒有眼見或者性格孤僻可以解釋得過去的了,這分明是性格高傲到了一定的程度,認為跟阮岩搭話就是讨好和跪舔,他不屑去這麽做。
小佑也在邊上小聲地跟阮岩說:“阮哥你別生氣,鄒炎他就這樣,我在劇組待了三天,拿他跟你一樣的照顧,他還把我當空氣呢!”
小佑當助理的時間也不短了,明星的助理有時掙的錢比十八線小演員還要多,在劇組裏的地位也更高,尤其是阮岩還是個貨真價實拿過獎的視帝,就連劇組裏的男一號見了小佑都會笑着打招呼,只有鄒炎是個例外。
但要說鄒炎是不懂人情世故,小佑卻又不這麽認為。
“上回他差點被排擠離開劇組的事兒,阮哥已經聽說了吧?”小佑瞅着旁邊沒人,悄聲地跟阮岩提起了這個話題。
“記得,我從毛哥那裏也了解到一些情況。”阮岩點了點頭,“聽說是男主角接不住他的戲,對他很有意見,其他人也是一樣,所以他們漸漸地跟男主角抱團在一塊,私底下排擠他,演戲時故意卡他的機位,差點耽誤拍戲進度。我聽說導演去跟他談,讓他配合其他人,鄒炎堅持自己沒有搶戲,他只是按照劇本上演的來。”
小佑認同地點着頭:“對,他們看不慣鄒炎,又趕不走他,就演變成在拍戲的時候給他添堵。一開始還都是些小打小鬧,比如占他的機位,在機器拍不到的地方給他絆一腳,又或者是在和他拍對手戲前故意生吃大蒜、榴蓮什麽的……”
“……”阮岩深刻體會到了一群半大小子惡搞別人的恐怖,生嚼大蒜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不過這些事情鄒炎都能忍下來,只要是拍戲中,他就不會甩袖子走人,說明他這人還是有容忍度的。”小佑嘆着氣說,“可是後來那幫人越做越過分,其中一個演配角的……哦,就是阮哥這次接下的角色的前一個演員,他在拍戲前買通道具,往鄒炎從樓梯摔下去時的保護墊裏加了顆釘子,好家夥,那釘子有快十公分長了!”
阮岩也睜大眼:“這不是相當于謀殺了嗎?”
“對,但他沒意識到這是謀殺,導演無視了他們一次次的惡作劇,導致他們的膽子也越來越大,個別偏激的人手段就會變得越來越殘忍。”小佑說,“還好鄒炎自己意識得快,在拍戲中途發現有問題,我不清楚他是怎麽分析出來的,但他好像立刻就鎖定了嫌疑人,直接沖到那兩人面前,當場就是一頓暴揍!”
導演想勸也沒勸住他,最後這兩人都被送去了醫院,等到事情經過調查出來,那兩人已經被導演辭退,而對于鄒炎,這個刺兒頭……導演雖然知道他才是受害者,但還是去警告他,不要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又不是不能解決,而且他把人也打得太狠了,就算是防衛也會被判防衛過度的。
但鄒炎根本鳥都不鳥他,照樣我行我素,擺出一副“你要是把我也辭退那就請便”的态度。
導演差點沒氣炸,還是毛哥好說歹說,才讓他繼續留在劇組的。
不過因為出了這時,那幫排擠鄒炎的人倒是消停了不少,誰都怕自己哪天被鄒炎逮住揍一頓,別看他身材勁瘦,但打起人來的那副狠勁兒實在可怕,給不少人留下了心理陰影。
因此這部戲才得以繼續磕磕絆絆地拍下去。
阮岩雖然知道個大概,但詳細的情節還是小佑說給他聽才知道的,這個刺兒頭還真無愧于別人給他起的外號,性格就像獨狼一樣,豁出去時連命都可以不要,這塊硬骨頭誰啃誰都要卡喉嚨。
不過阮岩卻彎起嘴角笑了笑:“野性難馴啊,有挑戰性,我喜歡!”
“不是吧阮哥,你喜歡這類型的?”小佑立馬用譴責的目光看向阮岩,你都有聞影帝了,怎麽還能花心別人呢?
“你這腦袋裏除了情情愛愛的還能不能有點別的了?”阮岩戳了他的腦袋一下,“我來是為了替毛哥解決問題的,而且我不喜歡這類型的,我喜歡小狼狗。”
獨狼是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性格,跟這種人談戀愛,不得把自己談得遍體鱗傷啊?阮岩可不想費那個勁。
雖然這頭狼的長得的确是不錯,五官清秀腰細腿長,就是身體單薄了點,可能是還沒過完發育期,光長身量不長肉,但肌肉還挺緊實的。
“你好。”阮岩走過去,和鄒炎打了個招呼。
鄒炎撩開眼皮看了他一眼,眉頭微蹙,似乎不想和他說話,卻還是點了點頭:“嗯……你好。”
阮岩朝他露出微笑,也不跟他繞圈子,直接說:“你知道我接了溫臨這個角色吧,下午就有一場和你的對手戲。”
“你想跟我對戲嗎,還是讓我配合你演戲?”鄒炎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眼裏也對阮岩多了幾分排斥和不耐煩。
“你想多了,我不需要提前跟你打招呼讓你配合我,我會用演技,讓你自己配合我。”阮岩盯着他的眼睛笑。
鄒炎捏緊拳頭:“你在小瞧我嗎?”
“你覺得自己的演技好嗎?”阮岩并不把他兇巴巴的樣子放在眼裏,接着道,“你或許覺得這個劇組,乃至娛樂圈裏都沒幾個人能比你演得好,但在我眼裏,你還沒達到更好的程度。好的演技,是可以利用自己的情緒去感染別人的,讓那些不會演戲的人跟着你走,目光時刻放在你的身上,他們會不由自主地配合你的走位和機位,從而給出最符合劇本的演技,到時候他們不但不會排斥你,反而還覺得有你在,能讓他們發揮出比平時更好的狀态。”
鄒炎用一種很不信任的目光看着阮岩:“你在異想天開吧?這裏可是現實,不是在小說裏!”
“是不是異想天開,等到下午不就知道了?”阮岩對他說,“那你敢跟我打個賭嗎,如果我做到了,從今以後你在劇組裏就不能再這樣拒人于千裏之外,如果我沒做到,随便你想讓我幹什麽都行。”
鄒炎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兒,才說:“行,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答應跟你賭!”
小佑在一邊聽得心驚膽戰,等到阮岩回到劇組給他安排的休息室後,他立刻問道:“阮哥,你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你下午沒發揮好呢?”
“放心,我可是在你聞影帝的手下特訓過的,一群小毛頭還難不倒我。”阮岩拍拍他的肩膀,邊說邊拿起劇本來看,“何況我剛才看了兩眼他們現場拍戲的樣子,刺兒頭也沒說錯,這群人的演技的确是很尬,在鏡頭前都不怎麽放得開。”
但小佑還是擔心,他趕緊趁阮岩還不注意,偷偷編輯了一條短信給聞蔚發了過去。
——聞哥,不好了,阮哥剛進組就跟刺兒頭打賭,我攔都攔不住啊!
下午,音樂室。
阮岩客串的校外高中生正從群演學生當中走過,他身上的藍綠色校服與主角高中的紅白色校服格格不入,因為長得帥,引來不少回頭率。
他雙手插兜,走路的姿勢很随意,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像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
阮岩來到音樂室的門口,裏面的人正在練習他們的新歌,他毫不客氣地推門而入:“你們幾個就是夢想樂隊的成員?你們好,我叫溫臨,我是來砸場子的。”
從他一出現,身上就仿佛自帶氣場,讓在場的人都無意識地緊張起來。
夢想樂隊從成立起就在面對各種困難,其中自然也包括其他高中樂隊的挑戰,溫臨不是第一個挑戰他們的,卻是第一個讓他們感覺到龐大壓力的。
阮岩用演技彌補了自己對樂器的不精通。
在開拍前他跟着現場的音樂指導學了兩手,吉他只能彈幾個音符,架子鼓也敲得很一般,但他偏偏用自己自信的氣場營造出他比在場的人都要優秀的架勢來,即便有幾個出戲的會在腦子裏懷疑“他的架子鼓真的打得這麽好嗎”,但下一秒又會被他吸引過去,忘掉了腦袋裏的疑問。
而且這場戲,溫臨的出現是挑動男主和男二之間矛盾的利刃,因他帶來的壓力,讓這兩個本來就有矛盾(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的男生當場鬧掰,氣急之下就宣布了解散。
幸而後來女主角出現,分別安撫了兩人,讓他們冷靜下來,重歸于好,樂隊才終于又凝聚在一起。
而此時,阮岩在敲完架子鼓後,又轉向了男主:“你是主唱?”
“是又怎麽了?”演男主的演員本來還沒這麽入戲的,但在對上阮岩那鄙夷和不屑的眼神時,他不知不覺就握緊了拳頭,梗着脖子看他。
“剛才我在門口聽了,你唱得也很一般嘛。”阮岩聳了聳肩,一臉失望的表情,他随手拿起架子鼓前的樂譜,哼了一小段副歌,他的嗓音一向很有特色,別有一種獨特的味道。“這首歌我能唱得比你更好!”
男主的拳頭已經捏得泛白,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阮岩的視線将在場的人都打量了一遍,看向其他人的時候,那幾個演配角的男生全都被定在原地,齊齊地吞了吞口水,眼底隐隐有些畏懼他。
而他的視線掃到飾演男二的鄒炎時,盡管鄒炎也很想讓自己的身體動起來,卻發現自己有些手腳冰涼,他能動,動作卻顯得無比僵硬!
鄒炎還記得自己的臺詞,他過去拉住快要爆發的男主一把:“你別沖動,學校裏不能打架!”
“滾!”男主用力地轉身甩開了他的手,力道很大,将鄒炎推搡得往後退了兩步,男主紅着眼睛瞪他,“我不需要你虛情假意的關心!”
這下鄒炎心裏也來了火了:“誰愛管你的事情!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妙妙才加入樂隊的!”
“好啊,既然我們道不同,那這個樂隊就解散了好了!”
“解散就解散,你以為我稀罕你這破樂隊嗎?!”
鄒炎在喊完這句話後,才突然回過神來,男主的演技居然好到能讓他這麽氣憤的程度了?
不,不對,男主是因為阮岩給他的情緒影響,才醞釀出這樣的本能反應的!
再看他們現在的站位,他和男主都站在正好對着鏡頭的地方,能把他們的表情拍的很清楚。而其他人,則因為懼怕阮岩,都站在了原地,沒有亂跑,沒有擋住他的鏡頭!
阮岩他……他真的做到了!
鄒炎十分不可思議地看向阮岩,就見剛才還一副天之驕子高高在上的阮岩,這時卻恢複了平時的表情,還朝他單眼眨了一下。
鄒炎感覺自己的臉上燒得慌,活像是井底之蛙被人看了笑話。
這場戲過後,鄒炎別別扭扭地跟阮岩道了歉,卸下他那張冷酷的表情,其實相處起來也不難。
他還讓自己的助理在叫外賣的時候給阮岩帶了一個大雞腿加菜,阮岩笑納了他的雞腿,就當做是今天的“學費”。
小佑也松了口氣,他趕緊又給聞蔚發了個信息,讓他不用擔心了,阮哥已經搞定了那個刺兒頭,把人馴服妥帖,不再有危險。
然而小佑萬萬沒想到,聞蔚已經要過一個小時後才能收到他的信息,因為這時他正在飛機上。
“阮哥,你能幫我看看,明天這場戲我能不能這麽演……”鄒炎在打賭輸了之後就對阮岩收起了渾身的刺,還乖巧地拿着劇本來找他對戲。
阮岩當然樂于見到他和別人正常交流的模樣,這樣也算是完成了毛哥交代給他的任務,當即點頭道:“可以。”
于是兩人愉快地交流演技。
阮岩發現這人在演戲上的确是有些天賦,也喜歡表演,對劇本有一套自己的解讀方法,只要經過點撥,他就能很快理解,和他交流真是一點都不費事。
第二天輪到鄒炎拍的那場戲時,即便沒有阮岩的戲份,他還是站在邊上看了。
鄒炎把他昨天從阮岩身上學到的東西都運用到實際拍攝中,他也能調動起男主和配角們的情緒了,将矛盾激化到雙方快要打起來的程度,直到導演喊“卡”,兩撥人還互不相讓地堵在路上。
男主最快回過神,他眼神複雜地看了鄒炎一眼,似乎沒想到他一夜之間進步這麽快,可他剛才的發揮也比以前出色,所以并沒有接不住鄒炎戲時的屈辱感。
至于鄒炎,他已經被滿心的成就感和興奮填滿,腦袋一熱就沖到了場邊,突然就一把抱住了阮岩,給了他一個熱情而有力的擁抱!
“阮哥!我也做到了!”
阮岩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立馬掙紮起來:“喂,你冷靜一下……鄒炎!”他用力敲了敲對方的腦袋。
鄒炎被他敲得一愣,終于松開了手,不好意思地摸着腦袋,又兇狠地瞪了眼四周:“看什麽看!”
然後,這一圈掃到最後,他的目光對上了一雙灰藍色的眼睛,那雙眼睛裏醞釀着的漆黑情緒,令鄒炎在三伏天裏也仿佛墜身冰窟。
阮岩見他站在原地擺出一副十分警惕的模樣,不由奇怪地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一眼,他就驚喜地叫了聲:“聞哥!”
作者有話要說: 聞蔚:好氣哦,媳婦一個沒看住就被別人占了便宜,綠茶就算了,小狼狗也要和我搶岩岩!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佑:我是今天的本場mv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