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別說正在看直播的觀衆們了,阮岩自己都很懵逼。
節目組是什麽口味啊,怎麽連這種關鍵詞都想得出來,這不是故意引人想歪嗎?
總導演連忙示意後臺工作人員将所有關鍵詞展示出來,以向全國觀衆表明他們真的是沒有作弊,而且公證人員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呢,要是再出現像艾然那樣的情況,那節目就真的做不下去了。
等到看清屏幕上那幾十個關鍵詞之後,衆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真的,也不知道該說是聞蔚運氣倒黴,還是手氣逆天,“手铐”這麽個關鍵詞混在幾十個詞彙中顯得是那麽的不起眼,其餘詞彙都非常的普通,乍一眼誰都不會覺得有問題。
結果最騷氣的一個詞就被聞蔚抽中了。
其餘幾個組有的對他們抱以同情,有的還挺羨慕他們抽到個最獵奇的,也紛紛捋起袖子過去抽。結果剩下的小組抽到的分別是“蘋果”“美人魚”“爵士樂”“指揮棒”和“大鼓”,不是音樂和樂器上的提示,就是主題的線索,最不相關的大概就是蘋果了,但蘋果跟手铐一比,那看上去簡直正常無比。
雖然蘋果也有暗示“禁忌之果”的意思,但就字面上的意思看,還是手铐比較勁爆。
聞蔚見阮岩面色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別人一個個抽完簽,表情都是一臉輕松,他走過去,小聲問:“這個道具很難利用起來嗎,我是不是抽了個壞簽?”
阮岩立馬擡起頭,他意識到聞蔚跟他不一樣,他不是專業的舞蹈人員,所以內心難免會感到不安,而且還是自己鼓勵着聞蔚去抽簽的,他就算心情再複雜,也不能讓聞蔚把錯誤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何況事實也沒有聞蔚想得那麽糟糕。
阮岩對他搖了搖頭,說:“沒有,這個道具已經比我上一次抽的關鍵詞好得多了,是個好簽。”
而起說不定觀衆們還挺期待的呢。
“是嗎?”聞蔚低垂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陰影,讓他看起來顯得有幾分不安和憂郁,“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沒……當然沒有,我挺喜歡你抽的簽的,真的!”阮岩趕緊對他說,“至少看到這個關鍵詞之後,我就能聯想到好幾個以手铐為道具的舞蹈,比什麽睡美人要靠譜得多了!”
“真的?”聞蔚緩緩擡起頭,深郁的眼中仿佛因為阮岩的話而重新有了光彩,視線相觸的那一刻,灰藍色眼眸裏滟潋的流光令阮岩的心跳驟然快了半拍。
阮岩咽了咽口水,目光略呆滞地回答他:“嗯,我什麽時候對你撒過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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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蔚唇邊的笑容逐漸擴大,鏡頭移過來,就能看見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這一幕又讓全國的單身網友們酸了好半天。
想看影帝露出罕見的開心的笑容,只能等到他跟阮岩同框的時候,除此之外別想讓影帝的嘴角弧度超過15度。
最後當所有人都抽完簽後,總導演宣布,新來的評委導師鄭羅蘭将代替艾然成為阮岩小組的指導老師。
之後直播在一片熱鬧和期待的氛圍中結束,各個小組也各自回去,而阮岩和聞蔚則留了下來,和鄭羅蘭互相認識了下,順便問問他對這個關鍵詞有沒有什麽想法。
鄭羅蘭比艾然好說話多了,他笑着看向阮岩:“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心裏對這個舞已經有想法了,不需要我做什麽指導,我只等你們排完舞,給你們一點編舞上的提議罷了。”
阮岩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的表情看起來可能真的挺明顯,因為他的确是對這個道具很有自信。
穿越前他在舞臺上跳過近千場舞,用過的道具不計其數,各種各樣,手铐也不例外,他很清楚該如何發揮這個道具的魅力。
鄭羅蘭看着阮岩,意味深長地說:“俗話說同行相輕,到了我這個年紀,我對同行已經沒有什麽競争的心思了,但是我的嗅覺還是很靈的。我看過你上一次的舞蹈,一眼就能看出你平時從沒落下基本功,能得到這個成績是必然的,所以我也很期待你這次的表演。”
阮岩仿佛從他身上看到了從前團長的影子,那位老人也有一雙充滿智慧的眼睛,他對舞蹈的熱愛和專業從來不是嘴上說說的,而是用眼去看,用心體會。
所以阮岩也鄭重地朝他點點頭:“我們會努力的。”
阮岩也從沒把這個舞蹈當做自己的個人秀,他始終記得自己的隊友,而他們是一個整體。
态度謙虛又認真,真是個努力上進的好孩子啊……鄭羅蘭欣慰地看着阮岩,又有些遺憾,以阮岩的身價,他想把對方挖到自己的舞蹈團來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處理完節目組這邊的事,阮岩和聞蔚就得回到《灰色》劇組,繼續拍最後一段劇情了。
阮岩的精神上一秒還處在被業內前輩鼓勵的亢奮和滿腦子的手铐中,下一秒躺在停屍臺上,演一具莫得感情的屍體。
阮岩:“……”
這是什麽落差感。
不過幸好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旁邊還有人提醒他鏡頭位置,讓他能夠在鏡頭照到自己的時候能及時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
這一段是聞蔚的個人戲,到時候後期會配上悲情的音樂和他的臺詞,所以提示音會被完全消除掉,不用擔心。
劇組在阮岩的頸後放了個小巧的耳麥,一直在提醒他:“阮岩,聞蔚現在朝你走過來了,鏡頭會在你臉上停5秒,準備好,三、二、一!”
阮岩控制着自己的眼皮,胸口以上紋絲不動,但他很快發現,這根本沒什麽必要。
因為聞蔚的指尖正在輕輕觸碰他的臉,描摹着他的輪廓,而且阮岩心裏數了還不到5秒,一個很輕很輕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上。
——這段戲劇本上寫得很抽象,導演的意思是讓聞蔚自己發揮,只要突顯出周楚楓的深情,和懊悔、掙紮的心理過程就行。
周楚楓在停屍房見了淩紳最後一面,他麻木和拒絕接受現實的心,在發現淩紳的屍體上一塊又一塊的淤青,和在隐秘地方發現的針眼,一下子激醒了周楚楓。
他清晰地認識到,淩紳并不是像報告上寫的那樣,吸嗨之後害死了自己,他是被人強迫着走向死亡的!
而害死他的人卻早已溜之大吉,那個富二代,只要花點錢,就能把這個事實掩埋,将鍋推給別的人。
淩紳死了,他背負着沉重的過去和永遠無法實現的心願,他就像所有被命運不公對待的人一樣,死了也沒有什麽水花,甚至根本不會有人在意身邊少了這麽一個人,也沒有人會為他傷心。
遠在偏遠鄉下的淩紳的弟弟妹妹們,至今還不知道他已經永遠離開了他們。
人們因為他的出身而看不起他,因為他的堕落而嫌棄厭惡他,因為覺得他肮髒而不願意靠近他。
可他們都不知道,當淩紳用那帶着點害羞的表情說出自己想要讀完高中,想要上大學,應聘一份幹幹淨淨的工作時,他看起來有多麽的光彩照人。
那一瞬間,周楚楓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他握着淩紳冰冷的手,跪在停屍房冷硬的地板上,哭得泣不成聲。
阮岩躺在停屍臺上,聽着他壓抑到極致又悲傷到極致的聲音時,都差點跟着哭出來了,很想給聞蔚一個安慰的擁抱,心酸得不行。
可他沒辦法,要是他不小心一動,被眼尖的導演發現可是要NG的,到時候就得打斷聞蔚的戲,會害他重新醞釀感情,這種情緒可是很傷身的。
阮岩希望聞蔚能一條過,免得受罪。
所以在整個拍攝期間,他也跟着煎熬,一邊聽着聞蔚那令人心碎的壓抑哭聲,一邊聽着耳麥裏的說明,繃緊臉上的肌肉。
好不容易等到導演喊了卡,阮岩和聞蔚一樣,都出了一身的汗,整個人仿佛虛脫。
而聞蔚則在擦了擦眼淚之後,一把抱住了阮岩:“別動,讓我抱一抱,緩緩情緒。”
“好……好的。”阮岩不敢亂動了,他看見對面的導演在給他打手勢,大概意思是“聞蔚現在的情緒不穩定,你幫忙安慰他一下”,他連忙輕拍着聞蔚的後背,朝李導做了個OK的手勢。
就算李導不說,他也會這麽做的。
這場戲拍得太痛苦了,情緒一直處在負的方向,整個人都從內到外都透着股仿佛淋了一場大雨般的蕭索和悲情中,要從這種情緒裏抽丶出身來,即便是聞蔚也需要花一些時間。
所以李導也很會做,他悄摸摸地把其他工作人員都撤走了,只留下阮岩和聞蔚兩個。
“聞哥,你心情好點了嗎?”阮岩把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悄聲跟他說,“都是拍戲的,你以前不是這麽跟我說過嗎,想想日常生活,想想今天晚上吃什麽,就好了。”
聞蔚無聲地輕笑了下,又用力地将阮岩緊抱在懷裏,直到阮岩抗議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他才嗯了一聲:“……我知道。”
這方法還是他教會阮岩的,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他只是想借着這機會,多抱抱他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阮岩:聞哥,今晚你想吃什麽?
聞蔚:你。
阮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