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這就是戰争
盡管耗子的半月絞殺陣和百足蜈蚣陣相當的厲害，第四第五大隊的士兵也配合得非常好，但這不是演練，而是戰争。
戰争這兩個字意味着殘酷，而這份殘酷帶來的是死亡。
或許他們殺的敵人很多，也或許他們能在敵陣中穿殺一個來回的戰績很值得他們驕傲，但戰争就是戰争。
當玥宸等人跟着魏忠突破重重圍困殺回到己方陣營的時候，剛才跟着魏忠和陳強殺入敵陣的第四第五大隊的士兵已經有二十多人永遠留在這個戰場。
從兩軍開始交戰到現在還不到半個時辰，整片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到處可見的斷肢殘骸無不證明着這場戰争的慘烈。
雙方的軍隊已經徹底殺紅了眼，這場戰打到這個時候，那些還活着的，還在頑強戰鬥的士兵憑借的或許只剩一口氣，一個意念而已。
每個人的身上都沾染了暗紅的鮮血，根本就分不出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玥宸握着破虛寂滅槍的手在輕輕的顫抖，就連胯下的追風氣息都有些哽喘，突圍後的他根本沒做休息，此時已經在戰場上又殺了個三進三出。
只是這幾次他沒有再深入敵陣，而是在己方的陣容中配合斬敵。
你可以孤軍奮戰，你也可以勇往直前，但你不可以不顧一切，因為你的身邊還有戰友，還有兄弟。
：“将軍，”草原軍隊的後置陣容前，拉達對古特力請示道：“我們是否該派出騎兵增援了？再這樣打下去，恐怕……。”
能成為将領的沒幾個是魯莽之輩，他們都能看出前方戰在一起的兩軍已經僵持不下，如果此時雙方的将領再不作出調整的話，估計能活到最後的也沒幾個人了。
：“不用。”古特力面無表情的說道，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士兵的死亡，或許是他見過太多的死亡了吧。
：“此時派騎兵上去支援意義不大，”古特力冷冷的說道：“雷長威肯定會在後面擺上至少一個軍團的兵力，如果我們派出騎兵，沒錯是可以對前方的敵人造成碾壓，但卻會使自己的主力部隊深陷敵陣。”
：“還不知道雷長威會設下什麽埋伏呢，這只是第一仗而已，打到現在也差不多了，”古特力舉起右手，對一旁的令兵吩咐道：“傳我命令，擂戰鼓，把前方的部隊撤回來，重騎兵團大軍壓上，防止敵人追擊。”
“咚，咚，咚，咚，咚……”
在古特力的命令發出後，草原的陣營中響起陣陣戰鼓聲，前方的草原軍隊在聽到鼓聲後迅速集結，交替掩護着往後撤退。
而古特力身後的一個重騎兵軍團也在慢慢的向前壓上，帶起大片煙塵。
：“将軍，草原的重騎兵動了。”雷長威身後站着的一名将領指着遠處一大片滾滾煙塵對雷長威說道。
：“我看到了，他們的騎兵只是壓陣而已，”雷長威輕輕的嘆息着，對身邊的傳令兵吩咐道：“吹號角，命第一軍團回撤吧。”
雷長威身為一名将軍，他經歷了很多的戰争，但是，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要承擔這份傷痛，因為他的第一軍團已經不可能全軍回來了。
第三軍團在號角聲響起後迅速散開，保持陣型緩慢的向前推進，不管草原的重騎兵會不會來，他們都要上前接應第一軍團。
玥宸就這麽騎在追風背上看着草原的軍隊在慢慢的撤退，第一軍團沒有追擊，因為撤退的號角聲已經響起，軍令如山。
：“隊長，回去吧。”小龍叫了玥宸一聲，因為玥宸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深沉。
看着周圍滿滿一地的屍體，玥宸嘆了口氣，這是他經歷的第一次戰争，還僅僅只是兩個軍團的對戰而已，雙方就已經死傷數千人。
拉了一下缰繩示意追風調頭，玥宸慢慢的朝山岩關退去。
這一路上，玥宸看到了有胳膊被砍斷的士兵，也看到了被砍斷腿，需要同僚左右攙扶的人，一些士兵身上還插着幾根利箭，很多人都已經乏力，需要用武器支撐着往回走。
受傷的人，不管你傷勢如何，要怎樣掙紮，你都要咬緊牙關，因為只有回到軍營你才可以得到救治，你才有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你躺在戰場上等待救援，那麽很抱歉，你只能聽天由命了。
雖然戰後雙方都會派人打掃戰場，收回自己士兵的屍體統一焚化，當然，也有傷重但并未即刻死去的人在等待着最後的一絲希望。
可是，希望永遠是渺茫的，打掃戰場的人永遠都不知道這成千上萬具屍骸中有哪一具還會有微弱的呼吸。
所有隕落在戰場上的将士，能分辨身份的或許只有你身上穿的盔甲了。
受傷的人被快速的送去軍醫帳裏救助，而沒有受傷或傷得不嚴重的，在沒有接到新的命令前，都可以回到各自所屬的軍營裏休息。
在士兵的心裏，他們或許不知道剛才這場仗到底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他們只知道他們活下來了，他們還知道，自己的身邊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玥宸他們也回到了鐵虎營，慶幸的是第六小隊的隊員沒有在這一戰中損傷，但每個人的心裏都沉甸甸的，因為當你睜眼看向四周的時候，你會發現往日人頭湧動的鐵虎營如今卻有些冷清。
玥宸沒有馬上回去營帳，而是牽着追風往馬棚走去，當看到就連馬棚都少了幾十匹馬的時候，玥宸終于忍不住了，眼角中滑出了一行淚水。
從最開始的于心不忍下不了手，到小村莊的喪性虐殺，再到剛才的戰争中在敵陣數進數出，斬殺的敵人不下百餘，玥宸的心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蛻變。
打來幾盆清水，玥宸洗刷着追風身上的血跡，追風也出奇的安靜，站在原地不聲不語，或許不止是玥宸，就連追風自己也是經歷了一次蛻變吧。
安頓完追風後，玥宸慢慢的走回第六小隊的營帳，以往的營帳裏衆人總會圍在一起聊着天，可是今天，大家都安靜的坐着沒有說話。
冷邪擦拭着自己的青天大雁弓，小龍看着自己的混元開山棍在發呆，大猴小猴在默默的清洗着自己的攀雲爪，耗子看見玥宸走了進來，只對玥宸點了點頭，孔光耀擡頭看了看玥宸，也沒有說什麽。
玥宸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把破虛寂滅槍分開，左手拿着碧龍鞘，右手拿着碧龍湮滅刀，看着刀刃上殘留的血跡，玥宸抿了抿嘴。
這時，周大華和古建明一人提着兩桶水從營帳外走了進來，周大華低沉着聲音對衆人說道：“我幫大家打了點水，都擦一下武器和盔甲上的血跡吧。”
熊霸也跟在兩人身後走了進來，手中還抱着一個大大的包袱。
把包袱放在桌上打開後，露出裏面的饅頭，熊霸對衆人說道：“大家都過來吃點吧，補充一下體力，有可能下一刻號角聲響起我們就又要出戰了。”
古建明放下水桶，低着頭說道：“為什麽每一次經歷戰争都這麽難過。”
耗子看了玥宸一眼，輕嘆了一聲後站起身對衆人說道：“我知道大家心裏不好受，甚至沒有人會慶幸自己是活下來的一員，因為一旦踏上戰場我們就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可以，我們都希望戰争不要發生，”耗子掃了一眼衆人，繼續說道：“但是我們控制不了，既然活下來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填飽肚子，盡快恢複體力，因為我們沒有時間去難過。”
：“隊長……”耗子說完這番話後忍不住叫了玥宸一聲。
因為他知道，玥宸是第六小隊的靈魂，如果玥宸不能站出來鼓舞第六小隊的隊員，那麽下一場戰争再開始，或許他們之中就有人回不來了。
沉默了一下後，玥宸站起身來，耗子的話他當然聽到，也知道這就是現實，縱然心裏再難過，他也明白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既然選擇了，那麽該承受什麽就應該做好準備。
：“戰備時期不能脫盔甲，大家互相幫忙擦一下吧，”玥宸轉過身平淡的對衆人說道：“別讓血跡凝固了，這味道不好聞。”
走到水桶旁拿起一塊抹布濕了一下水後，玥宸擦拭着碧龍鞘和湮滅刀上的血跡，一邊擦着一邊對衆人說道：“都別愣着了，趕緊清洗一下吃點東西，我們抓緊時間休息，戰争會随時爆發。”
衆人相互看了一眼，紛紛動起手來。
：“你們有沒有受傷，傷了就說出來，千萬不要硬扛。”玥宸擡起頭看着衆人問道。
：“放心吧隊長，我們都沒有受傷。”耗子掃了大家一眼，代替衆人對玥宸回答道。
：“那就好，”玥宸擦完武器後站起身來對大家說道：“證明我們小隊間配合還是有默契的，你們要謹記，上到戰場後一定要相互照應，我不希望我們第六小隊會減員。”
真切的看了一眼衆人，玥宸伸出右手對大家說道：“團結一心，患難與共。”
衆人紛紛伸手疊起，齊聲說道：“團結一心，患難與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