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蔣正璇在PUB一條街外面駐足了許久,最終還是沒進去。她雖然想借酒消愁,可也知道酒吧這種地方魚龍混雜,是出了名的是非之地,一個女孩子去那裏的危險系數太高了。
她茫然地站在人來車往的十字街頭,最後決定前往聶重之所開俱樂部下面的酒吧。好歹那裏是聶大哥的地盤,上上下下有很多人認識她,知道她是蔣正楠的妹妹,怎麽也會罩着她。就算喝醉了,也不過是聶哥一通電話,讓她哥來接她罷了。
昏暗暧昧的酒吧裏,人頭攢動。吧臺邊有穿着清涼誘人的大波浪美女手裏端了一杯好看的酒,姿态媚人與一男子竊竊私語。
蔣正璇擱下包包,便擡頭對調酒師道:“來一杯跟她一樣的。”調酒師微愣:“蔣小姐,你确定?”蔣正璇不管三七二十一,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給她來杯酒,她要喝酒:“我很确定。”
調酒師聳肩一笑,吐出了個“OK”,便開始施展他風流潇灑的調酒技術。不片刻便把酒推給了她:“蔣小姐,你的暗夜迷香,請。”
在蔣正璇喝第三杯“暗夜迷香”的時候,酒吧的經理就上去将這情況暗地裏禀報給了正在專屬包房裏HAPPY的聶重之:“聶先生,蔣小姐在下面,您要不下去瞧瞧?”
聶重之一聽這話,就知道蔣正璇在下面有情況。蔣正楠的妹妹等于是自己的妹妹,于是聶重之便第一時間欠身而起,對在座衆人招呼了一聲:“你們繼續,我有事先失陪一下。”
聶重之乘了專屬電梯直達最底下的酒吧,他進去的時候,蔣正璇正将第四杯的“暗夜迷香”端在手上。聶重之見狀,已經準備撥蔣正楠的手機了。這小丫頭瘋了,居然敢這麽喝酒。要知道 “暗夜迷香”是用四五種烈酒調制出來的,可以在不動聲色間麻醉人的神經,讓喝酒的人在渾然不覺的狀态下喝醉。
以蔣正璇這丫頭的破酒量,敢喝四杯的“暗夜迷香”,她膽子也忒大了點。估計下一刻就應該趴下了。事實上,蔣正璇已經開始頭昏眼花了,但她還是在頭昏眼花中看到了聶重之,于是她笑嘻嘻地朝他揮手:“聶大哥,聶大哥。”
這個笑容雖然春光燦爛,但明顯是咧嘴傻笑。不過大大的杏眼因為濕潤特別的黑亮,在酒吧暧昧迷幻的五色燈光下,鑽石一般的閃閃爍爍,粉嫩晶瑩的臉蛋,配上一頭不長不短的卷發,聶重之覺得心頭被某物輕輕敲了一下,發出了“叮”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後緩緩龜裂了開來。
那一個瞬間,聶重之第一次意識到蔣正璇這丫頭竟然很招人。
幸虧酒吧經理是個懂得眉高眼低的,讓兩個看場子的高大保镖随侍在蔣正璇旁邊,一旁的閑雜人等見了這陣勢倒也不敢随便接近。聶重之滿意之餘,覺得自己該給酒吧經理的年薪翻一翻。
蔣正璇跟聶重之打了招呼後,轉身托着下巴,星眼半阖地對調酒師道:“ANDY,我也要來一杯跟那個人一樣的瑪格麗特。這名字可真好聽啊。”此時聶重之已經來到了她身後,聞言直搖頭,這丫頭以為名字好聽的酒就好喝。這瑪格麗特雖不比“暗夜迷香”,但也含有不少的酒精。
聶重之暗中示意調酒師跟她換杯無酒精的雞尾酒,挨着她坐了下來:“好了,璇璇,喝完了這杯酒,聶大哥送你回家。”
蔣正璇搖頭,渾然不覺自己說話的時候已經大舌頭了:“誰要回家,我才……才不要回家。我……還要喝酒。”聶重之見她蹙眉嘟嘴的俏麗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學着蔣正楠揉她的頭發,柔聲哄道:“乖啦,喝完這杯就回家。”
蔣正璇陡然從高椅上站了起來,搖着頭,口裏大聲嚷嚷:“不好,不好,我說了不要回家。”聶重之嘆了口氣,看吧,現在都已經開始發酒瘋了。這還要喝下去可如何得了啊?!
只見蔣正璇嚷嚷後,整個人便趴在吧臺上,皺着好看的眉頭跟調酒師繼續要酒喝:“ANDY,再來一杯,再幫我調一杯……我還要喝。”
叫ANDY的這位調酒師在聶重之的示意下,将調好的無酒精雞尾酒倒入了杯中,推到了她的面前。蔣正璇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幾下就解決了,擱下酒杯,眉目迷離地捂着粉唇打了幾個嗝:“再來,再來一杯。”
這丫頭這般豪飲,看來今天是鐵了心來買醉的。聶重之只好哄道:“來,去聶哥那裏,我有一櫃好酒,随你喝。這裏人太多,又太吵,我們上樓,聶大哥陪你喝。”
蔣正璇已經醉眼昏花了,一聽到有酒喝,便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好吧,我們……我們上樓喝。”
俱樂部樓上有他們幾個人的專屬卧室。于是聶重之半哄半騙地把她攙扶到了自己房間。他壓根兒就把自己包房裏的那些人給忘記了。
蔣正璇的意識雖已經進入了半清醒半迷糊的狀态,可一進房間,居然還是記得自己要喝酒,滿屋子地找酒喝:“酒呢?酒呢?”
當初這些個房間設計的時候就是為了給他們這群人享樂用的,自然有配備好的小酒吧和吧臺。蔣正璇一瞧見了酒吧,眼就發直了,踉踉跄跄地直撲吧臺。然後整個人怔怔地趴在吧臺上,杏眼恍恍惚惚地一眯,指着各式酒瓶,笑了:“酒,好多酒。”
蔣正璇随手就抽了一瓶紅酒塞給了聶重之,大着舌頭,醉态可掬:“打……打開。”
聶重之錯愣了幾秒,這丫頭居然真還要再喝。可就這幾秒工夫蔣正璇都已經不耐煩了,皺着眉頭跺着小腳:“快點,快點打開,我要喝酒。”
聶重之委實無奈,只好取了開瓶器,拔了木塞。原本準備慢條斯理地把瓶子裏的紅酒醒一醒,拖拖時間。但這丫頭連一刻都難耐,嘟着粉嫩嫩的唇一直在催他:“快點,快點。”喝醉了居然還嫌他侍候的不好:“你動作慢死了,怎麽比蝸牛還慢。” 一副不給她酒就不肯罷休之勢。
聶重之只好給她在杯子裏淺淺地倒了一層。蔣正璇眼睛一亮,端起酒杯就往口中灌。喝光後,她也不嚷嚷了,索性整個撲了過來,軟軟地趴在聶重之身上,搶着他手裏的酒瓶:“好聶大哥,把酒瓶給我……把酒瓶給我……”
聶重之被她這一聲又軟又糯的“好聶大哥”叫得心口一頓,而後搖頭失笑。這丫頭,居然還這麽地會賣口乖!叫她好聶大哥。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這麽叫他。
這一瓶下去,以她的這個破酒量,非醉死不可。聶重之可不想明天挨蔣正楠的揍,于是趕忙倒了兩杯,将極淺極淺的那杯遞給了她:“都說了陪你喝酒,聶大哥從來說話算話,來,幹杯。”
蔣正璇一口氣喝完,皺着細細的眉,半掀着眼簾又開始撒嬌:“好聶大哥,還要還要……我還要……”
結果,一路下來,聶重之在她的吵鬧撒嬌下,喝光了整整兩瓶紅酒。蔣正璇雖然每次喝的量不多,但次數多,加起來估計也有一兩杯的量了。
那小丫頭後來是真喝醉了,趴在沙發上不言不語。脫了外套的她,只穿了件長T恤和緊身褲,此時閉眼蜷縮着,褲腳上扯,露出了一截蓮藕似的白嫩小腿。
聶重之的目光忽地被她雪白腳跟處猩紅的兩塊斑點吸引了過去。定睛再細瞧,分明是磨破了。
聶重之一時間心疼不已!
這丫頭,怎麽這麽不懂得憐惜自己?鞋子不舒服扔了便是,居然把好看的一雙腳磨成這個樣子。
忙按了內線鍵,讓人送了碘酒和創可貼上來,又親自動手替她清理包紮。大約是碘酒刺痛的緣故,蔣正璇縮着腳,掀了掀眼皮,嬌滴滴地抽氣:“疼……疼……嗚嗚……疼……”
若是平時,聶重之跟蔣正楠一樣,自然不舍得她疼。可此時怕她感染,只好任她叫疼,一邊擦一邊哄她:“好了,好了,馬上不疼了。”蔣正璇口齒不清地嚷嚷了片刻,側着身子又無聲無息地迷糊了過去。
聶重之從浴室洗了手出來,見她貓似的蜷縮成一團,想起她的那軟軟的一聲“好聶大哥”,心下更是疼惜萬分,怕不舒服,便将她一把抱起來:“璇璇,乖,要睡去床上睡。”
一動就驚呆了,小丫頭睡夢中居然還在哭,一臉斑駁的淚痕。
聶重之一路瞧着她長大,從未見過她這般傷心委屈,明明是醉迷糊了,可是眼淚一波一波地湧出來。看來是跟那個姓葉的吵架了,姓葉的給她氣受了。聶重之又是毫無來由的一陣心疼。
他還真瞧不出那個姓葉的有什麽好,長得也不過如此,各方面也SO SO,且姓葉的對她似乎也并不怎麽好。像去廢棄的建築工地救璇璇那次,見她那失魂落魄的驚吓模樣,他自己都心疼得要死,上去對那綁架他的豬頭毫不客氣地一頓拳打腳踢,把那人打到了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份。可他冷眼旁觀,見那葉英章關心蔣正楠的那個女人跟挂心蔣正璇好像也沒多大區別。
這丫頭的眼睛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洛海城裏多少才俊排着隊讓她随便挑選,可她偏偏就是看中葉英章了,還死心塌地、義無反顧的。
唉!這傻氣的小丫頭!讓人又愛又憐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