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培育實驗室[無限]

第19章 鏡花水月（一）

順着大橘的目光，孔夢看到了那把匕首。那是他從楚楚地方得到的匕首。

晚上，孔夢坐在床上把玩着那把匕首。燈光下，他撫過那鋼材質地，周身漆黑的匕刃，仔細的摸索檢查匕首每個角落，直到他摸到手柄處有微凸的觸感，稍一用力，伴随一記輕聲，匕柄松動了。

他順時針将柄旋轉，褪去外殼後，裏面是一個暗格。塞了一張紙條。

紙條已經微黃，證明年代久遠。上面用手稿畫着一副簡陋地圖。根據一些特征，孔夢善用搜索引擎，找到了那處地方。

這地方意外的離他并不太遠，郊區的一個小縣城裏，他看了下過去大概兩個小時車程。

孔夢還是學生，只是最近課程比較少，他跟導師請了假，第二天給自家烏龜換了水備了量，就出了門。

下出租車後，

孔夢在一家店面房門口站定，沒錯就是這兒了。

一只毛絨絨的腦袋從他身後的雙肩包裏探出，四下張望後，大橘歪着脖子，隔着後腦勺看到了他們的目的地，随即，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孔夢經大橘的提示發現了匕首裏的秘密，所以才帶它過來的。但在來的路上大橘根本說不清楚匕首裏的線索是什麽意思。

因為它根本不知道匕首裏會有什麽，它當時不過是因為孔夢追問它楚楚的道具的事，它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并且看了那匕首一眼，結果孔夢還真在裏面找到了什麽東西。

不過它也有點好奇，這到底會是什麽地方呢，正想着，背着它的人就一腳踏入了這家名為“昆哥棋牌”的店鋪。

這個地點，便是匕首裏的紙條指向的地方。

棋牌室一進去一股陳年老煙味差點沒把大橘熏吐，它瞬間鑽回背包，再也不想讓自己暴露在這空氣中。

孔夢戴着口罩倒沒太大的感覺，只是皺了皺眉頭。他印象中小時候曾經跟着親戚進過低檔棋牌室，就是這種惡劣的衛生條件，老舊的裝修，發黃的牆面，通風不良的空氣。

老板娘四十多歲的樣子，頂着一頭羊毛卷短發坐在櫃臺後面玩着桌面游戲。看到有人進來了，頭也不擡眼睛快速一掃，“樓上有空位置，一小時10塊，包廂30。”

孔夢：“能先看看環境嗎？”

“自己上去吧。”老板娘說完，聚精會神地點動着鼠标，沒有再理孔夢。

孔夢走到樓梯拐角，身後傳來大橘的輕微的聲音：“你不用鏡子照一下她嗎？”

孔夢腳步不停，并沒有答話。不知道是不是湊巧，就在大橘說話時，孔夢的餘光掃到老板娘朝他這邊轉了轉頭。大橘剛才的聲音并不響，按理說這距離老板娘根本聽不見，更何況，剛才那話在尋常人類耳朵裏就是普通貓叫。

這家店肯定有鬼。

在樓梯間傳來了嘈雜的喧嚷聲。二樓的大廳居然人滿為患，擺了近十張麻将桌，幾乎是座無虛席。因為麻将桌放的密集，四面再做商人，就顯出空間的狹隘。鄰桌椅背與椅背之間僅有一個人的距離。

但這些人顯然并不在意環境，注意力全放在了手中牌上，甚至孔夢上來後，都沒人擡頭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原因，孔夢注意到這裏的很多人臉色蒼白，摸牌和打牌的動作也有些僵硬。他故意在一個人身後看了會牌，還指點了他幾句，結果那人全然沒有一點反應。

孔夢很随意地走了一圈，趁着沒人注意後，他在角落偷偷拿出了一面鏡子。正是那面評級為A的追根溯源的鏡子。

孔夢找了個角度将鏡子面向自己，同時很自然地抓了抓頭發，制造出他只是在整理儀态的樣子，鏡子中，除了中間一團模糊，邊上什麽都沒有。至少可以肯定，這些打牌的不是妖怪，但是不是也不好說。他又去沿着過道走到包廂區。大多數的包廂關着門，少數有人的開着門，孔夢也暗中查探了一番，并沒有什麽明顯異樣。

将二樓全部檢查過後，孔夢再次回到一樓，他扣了扣老板娘的桌子。“你好，我剛才去看了下，二樓煙味太重了，包廂也是。能不能在一樓給我找個位置。”

“一樓沒有桌。”老板娘的語氣中已經有了些許的不耐。

孔夢掃了眼樓梯另一邊，那裏明顯還有房間，“那裏呢？”他指了指樓梯方向。

“那是VIP區，你是VIP嗎？”

“怎麽樣才能成為VIP。”

老板娘終于把頭從電腦後擡了出來，看到孔夢一副清爽精致的小模樣時，她眼睛不由得一亮，原來想罵街的話在嘴邊拐了個彎，神情也緩和了許多：“我們家VIP包廂得二十年以上的老客戶才能進，看你這模樣恐怕都沒有二十。”說着咯咯地掩嘴笑了幾聲。

查探一圈後孔夢也差不多摸清環境了，當下也不繞圈子，從胸前口袋将匕首拿了出來，在老板娘面前晃了晃：“這個夠不夠VIP？”

看到孔夢突然掏出武器，老板娘臉色都變了，“我這兒沒現金，你……你要幹嘛。”這反應孔夢并不意外，他剛才拿鏡子照過老板娘，鏡子裏面也什麽都沒有，這老板娘應該就是個普通人。

“讓他進來吧。”一個聲音響起，聽方向正是從那道門中傳來。

孔夢看向那扇從裏面打開的門，似乎毫不意外，他收起匕首，十分自然地沖老板娘點頭打了個招呼，走向那個房間。

進門後，

“坐吧，”聲音的主人是一個中年男人，四十好幾的樣子，穿着件絲綢材質的寬松大褂，看上去居然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他示意孔夢在沙發上坐下。

孔夢坐下，卸下背包後放在了腿上。打量了下周圍的環境，并在心中快速對這個地方做着評估。

這個地址來自楚楚的匕首。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楚楚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人類，但可以肯定她是個高級的玩家。

為什麽要用玩家這個詞呢。雖然實驗室把他們這些參與者稱為試驗品，但參與者并不那麽覺得，甚至大多都樂在其中。妖的思維也許和人不一樣，它們看來變強甚至比命重要。

每個玩家目的也不相同，有純粹想要提升實力的，也有像楚楚想要獲求靈器的。但楚楚想要什麽并不是重點，孔夢真正想知道的是，她是通過什麽途徑暫時降低評級，騙過實驗室的眼睛進到二級試驗的。而這個秘密很有可能就在這個地方。

包廂裏的畫風跟外面相差太過懸殊了，這裏的裝飾典雅而有品位。家具全是最考究的紅木，茶幾上是一套紫砂茶具，中年男人拿了兩只茶杯放在孔夢面前，“包裏面的小夥伴也出來透透氣吧。”

聞言後，孔夢臉色微變：……

中年男人繼續悠悠：“這裏是實驗室監控不到的地方。”

孔夢腿上的背包動了動，橘貓靈巧地鑽了出來。立在沙發邊緣，大橘警惕地盯着中年男人：“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什麽。就像我也不會問你們是誰，只對你們帶來的東西感興趣。”

大橘眼神中滿滿防備。他現在最在意的是，這個中年男人居然會知道它擔心的事，這太不詭異了，而且這個地方怎麽會監控不到！

“你們放心，雖然實驗室監控部的監控無孔不入，但我們這兒設置了特殊的結界屏障，你們在監控下只是進來玩麻将。”

大橘還在消化這龐大的信息量，就聽到旁邊孔夢淡然問道：“那麽你有什麽？”

“我有什麽取決于你能給我什麽？”中年男人知道的事那麽多，卻故意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讓大橘很想把爪子直接扣他頭上。

“如果我剛才沒有看錯，你身上是有件C級的靈器……”

孔夢不想和他兜圈子，很幹脆的将匕首拿出來放在桌上，“現在讓我看看，你有什麽？”

中年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按理來說第一次進到這兒的訪客會有強烈的警覺和懷疑，但孔夢居然未見分毫猶豫。這……怕不是什麽大佬吧。中年男人不禁多看了孔夢幾眼，卻依舊沒有辨認出是哪個高級玩家。

他保持從容拿起匕首，緩緩抽出，仔細地檢視一遍。

這過程很長，大橘看到匕首出鞘，都已經攢足勁做好戰鬥準備了……而孔夢至始至終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不出半點緊張。

過了許久，中年男人将匕首放回到桌上，他沖孔夢點點頭，“确實是C級的靈器。”

既然孔夢大方坦蕩，他再遮遮掩掩就顯得小氣。中年男人起身走到書櫃便，從架子上随手拿下了一本書，遞給孔夢。

孔夢低頭看着這本滿大街可見的《格林童話》并不知道對方有什麽用意。

中年男人示意他看一看，孔夢粗略翻了一下，在看到書本的背面時，他愣住了。

書籍的右下方條形碼上有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圖标，錐形燒瓶。翻到倒數第一頁，出版發行那欄赫然寫着大妖實驗室出版社。

合上書，孔夢擡起頭。

他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麽：實驗室的進入方法有兩種。上一次被意外拉入副本是少見，更多的則是主動進入。主動進入的方式就是通過大妖實驗室發行的一些文化産品。例如圖書、唱片、影視等等。

這些文化産品被稱作實驗室的門牌。

中年男人小心收起圖書：“這是D級試驗，你大概派不上用場。”每場試驗針對的都是特定評級的參與者，上次的二級試驗是特殊情況，孔夢超出了它限定級別，因此被強制降級，而像李麗這種普通人也能被拉進來，這在普通的試驗中是根本不可能的。普通試驗中，所有的參與者都必須是副本評級相同的級別，不然是無法進入的。

“這個，”中年男人從書櫃上又抽出兩本書，“你看看。”

從男人手中接過來的兩本書，分別是《鏡花緣》和《小王子》。

這個人居然會有那麽多的門牌！一般在進入實驗室的副本後，門牌都會自動消失。而門牌只能通過官方渠道獲取。在第一次進入實驗室後，孔夢後續的副本都是實驗室官網配送上門的。

孔夢擡頭看了眼面前“仙風道骨”的中年男人，他的嘴臉漸漸和以前火車站附近賣盜版光碟的重合。沒想到啊，這玩意兒居然還有盜版産業鏈！

“我這裏還有一些不同等級的副本，可以供你選擇。”

中年男人說完這句話，這下連大橘都明白過來了。它驚訝地脫口而出：“這怎麽能私下交易？！”

中年男人聞言一愣，随即臉色就沉了下來，他快速收起兩本書，“你們不是來交易的？”

孔夢提起橘貓脖子，塞進背包，拉上拉鏈。動作熟練流暢，完成後，他沖男人笑了笑：“當然是來交易的，我這小弟最近剛在學殺價，用力過猛了。”

“同等級道具置換。我們價格實惠，不像有的同行漫天要價。”中年男人表情依舊有些疑惑，但孔夢的态度讓他放松不少：

“那這本書給我吧。”孔夢轉了轉手中的書，”這本書我以前看過，還挺好看。”

“唔，《鏡花緣》。這個副本只有C級。”中年男人眼神又多了幾分怪異，“你确定你用的上？”

“給我的小弟用”孔夢神情淡漠。

顯然，因為孔夢剛才進來後的一系列表現，中年男人已經把孔夢當成了大佬級別。C級說低也不低，只是剛好能化成人形的階段，也算是個分水嶺。過了C級才是真正有了成為大妖的潛質。

然而他哪知道，孔夢現在其實只有D+的水平。他能夠有人形是因為他本來就是人。

中年男人連連點頭：“好好……”

大概是想再做大佬回頭生意，中年男人親自送到門口後遞了張名片，又叮囑道，“這門牌支持兩個名額進入，如果您有降壓藥的話可以陪您小弟一起進副本。”

降壓藥，聽到這個名字後孔夢眼皮一跳，他立刻反應過來中年男人說的很有可能就是楚楚用的東西。但他現在問很容易漏馬腳，被看出端倪。

于是他淡然地點點頭，看了眼手上的名片——“胡昆。”

昆哥棋牌，胡昆。

“胡老板，”孔夢伸出手，“合作愉快。”

胡昆愣了愣，似乎沒想到還能有這儀式，随即也伸出手笑着道：“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