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嗯,四爺八爺聯手
胤禩在後面坐在軟轎裏還聽得一清二楚,不禁挑嘴一笑。
太後一聽小十二的聲音,撩起簾子,道:“什麽?被蟲子咬了?哎呦,肯定是船上水氣太重,來來永琪,給皇瑪嬷看看……”
太後慈祥的關心着他的孫子,胤禛面無表情只好道:“孫兒沒事。”
“不行不行!快過來給皇瑪嬷看看!”那副樣子,胤禛不給她看,就立刻要聽轎一樣。
永璂在一旁忍不住的咯咯笑着。
太後也不是傻子,雖然剛開始沒明白,但後來也明白了,哪是蟲子要的。于是又給胤禩加了一筆壞印象,不知檢點,領子遮都遮不上,讓他乖孫怎麽出門?
胤禩才不在乎她的印象如何,太後這個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比她高貴比她有氣質,聽不得忤逆的話,誰都要乖順着她的意思,晴兒順着的時候能寵上天,稍微駁一點意思,立馬翻臉不認人。胤禩雖然沒頂撞過她,卻也找不出尊重這個女人的理由,一直以來的态度都是模模糊糊的,既不極為恭敬,也說不出哪不恭敬。忽然有一個人不巴結她這個老佛爺,老佛爺心裏自然不舒服,她是大清九五之尊的額娘,理所當然的不可一世,管胤禩是姓什麽覺羅,不給好臉色是必然了。
胤禩笑眯眯的,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烙記號的時候特意烙在明顯靠上的位置,就是讓領子遮不住才對。
到了陳府門口,陳府上前都出來迎接,乾隆沒空看他們迎接,一大早就搬過來又累了,于是直截了當的讓陳知府帶衆人去了房間。
乾隆說乏了要歇息,高無庸就搬來一些折子,說皇上讓五阿哥先過目,批好了再親自看,胤禛什麽也沒說就讓高無庸把折子放桌案上。
胤禩随手翻了翻折子,道:“怪不得讓你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估摸着是他懶得看。”
胤禛招來和珅和琳站在一邊伺候,就專心批起折子。說是伺候,其實是想讓他們學習,時不時指點一兩句。
胤禩看他批折子,自己沒事幹,也拿起折子來看。
批的字不能直接寫在折子上,于是就先寫在紙上,讓乾隆自己謄去。兩人也不說話,就專心的寫着什麽,不一會兒一人寫了一滿紙,于是又交換了看。
剛看完了,就聽下人來禀報,說陳知府賠罪來了。
胤禛放下筆,示意和珅和琳把折子整理好,這才讓人把陳知府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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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知府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還跟着知畫,知畫雙手托着一個精致的托盤,盤子上放了一個瓷盅。
知畫看到胤禩愣了一下,低了低頭,做出一副恭謹的模樣。
胤禩估摸着知畫沒想到自己也在,笑道:“五爺,既然知府和令千金有事和五爺說,妾身就先退下去了。”
知府進來胤禛也沒起身,也沒客套,對胤禩道:“你不用回避,若說賠罪,陳大人這罪還要向你賠才對。”
陳知府堆笑道:“正是正是!冒昧了五福晉,還要請五福晉海涵呢!”
知畫一瞧五阿哥沒讓五福晉回避,就知道這個福晉有多得寵了,自己又是個漢女,看來想當妾也不容易,于是越發恭謹了。
胤禩又坐了回去,和氣的道:“知府大人見外了……”
陳知府心咽回了肚裏,心想這福晉也沒有衙役說的那麽可怕呀,倒是和善的緊。
正想着,又聽胤禩道:“不過陳大人,你的衙役在外面仗勢欺人,作威作福的很啊,當着五阿哥尚且如此,不知道是誰在後面撐的這個腰?”
陳知府躬身喊冤:“五阿哥明鑒,微臣膽子再大也不敢撐這個腰啊!”
胤禛“嗯”了一聲,随即道:“在阿哥面前不敢仗勢欺人,怕掉了腦袋,在百姓面前就敢作威作福了?”
陳知府“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道:“五阿哥明鑒啊。”
知畫看自己爹這樣,想說話,張了張嘴,又怕自己地位太低,說了話反而顯得沒教養,所以就緘口站着。
胤禛瞥了眼陳知府,語氣冷硬的道:“不要跪着說話,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的忠心皇阿瑪都明白,我只是在說你的衙役,該管管了。”
這樣的口氣,配着這樣話,陳知府打了個顫,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不過還是站了起來。
胤禛接着慢慢道:“你知不知道堤塘的事?”
“堤塘……”
“是。”胤禛點點頭,道:“我問你,你除了頂撞福晉,還犯了什麽錯?比這個要嚴重千百陪的錯。”
“五阿哥,下官克勤克儉,真的……真的……”
不等陳知府說完,胤禛忽然冷言斷喝:“說!”
陳知府腿肚子一軟就又跪了下去,顫聲道:“沒……沒有啊……”
胤禛見他害怕的樣子,語氣又和善起來,道:“你又跪下做什麽?我又不是先皇那樣的冷面王。快起來。”
胤禩看熱鬧的心裏搖頭,你不是誰是?
陳知府當頭一棒,接着又是一個甜棗,實在莫不清楚這個五阿哥的脾氣,以前聽聞五阿哥性情溫和,溫文爾雅,這一見,相貌倒是俊雅異常,只是這脾氣,實在和溫和沾不上邊。
知府擦着汗爬起來,胤禛道:“陳大人站着想自己的錯便好,不用跪着。”
說罷就不理他了,轉頭對和珅和琳道:“你們過來。”
和珅和琳依言近前。
胤禛問道:“你們跟着爺多長時間了?”
和珅道:“兩個月有餘。”
胤禛點頭,“五貝勒府是阿哥裏頭規矩最多的地方,你們記住了,當時不管什麽原因進了這個門,這裏的規矩都要守。人人都知道我秉性刻薄,如果不犯到我手裏,你好過着,如果犯道我手裏,就得仔細掂量掂量。”
“我生平最恨兩個字,一個是’貪‘,另一個是’黨‘……”胤禛說到這裏,下意識的停了一下,去看胤禩。
胤禩還是坐着,也沒什麽別的表情。心裏卻沉了一下,雍正對黨派記恨之深,自己的下場不就能說明的很清楚嗎?“八爺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
胤禛頓了頓,接着道:“不貪贓枉法,不結黨營私,說的輕巧,做起來卻不一定輕巧。和珅和琳,你們是我門下,要是讓我知道你們犯了這兩條,拿一兩銀子,別人看着沒怎麽樣,在你門主子眼裏,就是難容的大事。”
胤禛的語氣冷飕飕的,像冰錐子,一下一下剁下來,陳知府在一邊“反省”,越聽越覺得像說給自己的,不禁冷汗直冒。
和珅和琳應道,“是。”
胤禛一番敲山震虎,才對陳知府道:“陳大人,想的怎麽樣?”
陳知府諾諾說了兩句:“這……這……”
“陳知府,聽我提到貪贓枉法結黨營私,你是不是忽然想起了哪個大膽的官員敢貪贓,不防說出來,皇上就在此地,我這就請王名牌,斬了便可。”
陳知府還是支吾着不說話,還想抗一抗。
“現在沒想起來也沒關系,皇上南巡,過幾日子就要離開杭州府地界,”胤禛說着臉忽然一寒,喝道:“不要以為皇上走了,阿哥走了就可以貪贓枉法,就是我們出了杭州府,照樣會留下人來辦差事,違令的敢貪一塊銀子的,他依舊身家難保!”
胤禛邊說邊踱,吓得陳知府渾身哆嗦,又要跪下來,胤禛手一攔,道:“知府大人怎麽又要跪,難不成跪着回話舒坦些?”
“陳知府,你慢慢考慮,想清楚。”
胤禛終于溫軟的語氣,卻皺起眉,慢慢道:“陳大人,我來的時候,看到了杭州府有不少難民……”
陳知府又不敢說是堤塘的問題,只好等着胤禛接着說。
胤禛沒接着說,不過胤禩卻說了話,笑着對一直很本分的知畫道:“不知道知畫姑娘你手裏端的是什麽?”
知畫露出一個微笑,道:“回福晉,聽說五阿哥和福晉舟馬勞頓,這是知畫特意炖的參湯,自然比不上皇宮禁城,不過希望五阿哥和福晉不要嫌棄。”
胤禩露出一個果然的笑容,便不說話了,看向胤禛。
知畫一見着情景,忽然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暗道不妙。
胤禛口氣又變冷,道“這麽多難民,沒吃沒喝要活活餓死街頭,陳大人這裏還能喝上參湯,我看比皇宮裏的還要好啊。”
陳知府表态道:“五阿哥教訓的是,是小女不懂事,下官這就舍飯,開粥廠!”
“嗯。”胤禛應了一聲。
胤禩笑道:“難為知府大人有這樣的菩薩心腸,實乃杭州之福。”
“不不不!”陳知府驚慌道:“是皇上愛惜百姓!五阿哥五福晉菩薩心腸!下官只是盡職盡忠而已!”
“行了,”胤禛又複坐下,道:“就今天下午開粥廠舍飯罷,早了好,不要再拖了,到時候我會親自去看看。說了這麽多,道乏吧。”
陳知府如蒙大赦,趕緊帶着知畫告退,胤禩又笑道:“知畫姑娘的參湯不要留下來了,就倒進粥裏,讓窮苦人也常常參湯是什麽滋味。”
“是是是!”陳知府一疊答應。
胤禩卻又把他叫住,還是一臉溫和道:“大人別忘了五爺的話,一定要仔細考慮。”
陳知府的臉白了白,還是恭敬的退出去了。
胤禛見胤禩眯眼笑的得意,不禁也放松下來。
誰知陳知府一拉開門,一個明晃晃的小身影就竄了進來,小十二後面還跟着那個叫戎赜的侍衛。
永璂竄進來就拽着胤禛的袖子,道:“五哥好威風啊!什麽時候整治貪官,我也要看看!”
“十二弟怎麽來了?”
“沒事做,在院子逛逛賞賞景,五哥那是皇阿瑪的折子嗎?你批完了?那我給皇阿瑪送過去!”
永璂說完了,不看胤禛的反應,揮手讓戎赜整理好折子擎着,對胤禛道:“五哥你忙吧,那我去送折子了。”說完就蹦跶出去了。
戎赜整理折子,把胤禛和胤禩寫的紙折好夾進折子裏,這一拿起來,卻是愣了一下,不着痕跡的擡眼瞟了二人一下,随即接着理好,擎着折子跟着十二阿哥出去了。
胤禩見胤禛皺着眉,道:“怎麽了,對你這十二弟的做法不滿意?”
胤禛搖搖頭,揮手讓和珅和琳出去,這才道:“你剛才看到那個侍衛了麽?”
“有什麽不妥?”
胤禛也不回答,繼續道:“我問你,你的字跡有刻意掩飾麽?”
“掩飾什麽?難道他們要調卷宗來對字跡不成?誰又相信你是四爺我是八爺。你怕你的好兒子看出來?再說了你的好兒子又不認識我的字跡。”
胤禛還是皺眉,“我不怕弘歷看出來,正如你說的,看出來也是我模仿先皇筆體而已……不過剛才那個侍衛拿起你寫的那張紙,好像怔了片刻,這是為什麽?”
“像他這樣的小輩,根本不可能識得廉親王的筆體。”
胤禩一聽“廉親王”三字,不免有些悵然,薄笑一下,沒言語。
胤禛走過去攬住他,笑道:“先不想這個。有你在果然什麽事都輕松很多。”
“那個陳知府本來就是個孬種,吓一下就沒了魂。”
“老八啊,你不是問我,如果有朝一日我還是九五之尊,你還是一殿之臣,怎麽辦?”胤禛淡笑:“那樣的話,咱們就講和罷,我發現了,這裏不能沒有你……”胤禛說着,一直心口。
胤禩眯了眯眼,他的甜言蜜語可越來越多了。
頓了頓,胤禛又嘆道。
——“大清的江山,也不能沒有你。”
胤禩聽完,胸腔之中,竟有一股激昂的感覺,說不感動也難啊,這麽多年,胤禩以為在雍正心裏,他只是個奸佞之臣,有這句話,好像他那一生,沒白活……
良久。
“好,別忘了你的話……講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