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第36章 ☆、事變

楊慕次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大哥，中統怎麽沒有要你把疫苗交出來？這麽大的功勞他們沒理由會放過啊？”

“功勞？那都是杜旅寧的任務了，我橫插一杠算什麽？再說了，我什麽時候就成中統了，我只是挂名好不好，我和他的約定僅限于斧頭幫而已。”

“就這麽輕松就中校了，比我還高。”楊慕次頗為不平的嘟囔了句。楊慕初偏耳尖的聽到了，于是笑着就說道：“我還忘記了呢，阿次，叫聲‘長官’來聽聽。”

“去！你還得瑟起來了，你就頂個名號，連官職都沒有。不是我打擊你，真要論起來，你那個破證件除了能夠證明你的身份，屁用都沒有。”

“哎哎哎，你們兩個跑偏了啊。這點事都能吵起來，我們現在是在讨論救國救民的大事情，你們都嚴肅一點好不好。”夏躍春非常有意見。

楊慕次也想起正事來了，“對，你趕緊把數據寫出來，遠東戰局，岌岌可危，一旦日本人真的動用細菌武器，後果不堪設想。”

“好了好了，怕了你們了，動不動就國家、民族，拿大義壓死人，你說你們的腦袋裏成天都想些什麽，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不好嗎？好好，我也不批評你們，省得又要被你們說教。我寫還不行嗎？躍春，你記着，又欠我一次啊。”

“你怎麽不找阿次啊？”

“有你這麽當領導了麽？再說了，阿次已經欠我夠多的了，我怕他還不了，最後還是我吃虧。”

“行行，我怕了你了。你從小就是個不吃虧的主。怎麽樣啊，我親自給您準備紙筆，楊大少爺？”

“我還是病人吧？你們這是欺負我。”

“拜托，人命關天。”

“我不是神啊，就我現在這副樣子，怎麽做驗證？”

楊慕次突然說道：“大哥，你樓下不是有間實驗室？”

“幹嘛？”

“你默寫數據，夏院長去做實驗，如果驗證你寫的數據沒問題，不就可以了？”

“嗯，還是你聰明。躍春，趕緊幹活吧。”楊慕初非常滿意這個安排，于是趴在床上開始他的“創作”大業。醫學實驗，要求嚴謹，哪怕一個化學式寫錯，整個結果就往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了。于是夏躍春也開始了他的痛苦之旅，一整天樓上樓下的跑來跑去，累的氣喘籲籲。

“阿次，你可不能拿照顧你大哥當借口，賴在這裏不動，你們想累死我啊。趕緊的，把這份數據給我送下去。”

楊慕次倒是想去，可是楊慕初不放他啊。“那可不行，我是病人，我需要人服侍。躍春，數據在我腦袋裏，我萬一有個好歹想不起來了怎麽辦？”

“楊慕初，你夠了啊！你放着你家那麽多傭人不用——”

“你放心啊。”楊慕初一句話就讓夏躍春沒話說了，然後接着說道：“再說了，你不是專打倒資本階級嗎？多跑跑怎麽了，還鍛煉身體呢。”

夏躍春真要被他氣死了，還是楊慕次看不過去了，出來調解，“大哥，讓阿四進來吧，你也鬧夠了，再耽誤下去，一會爸爸該回來了。”

聽到這句，楊慕初才十分不樂意的放過折騰夏躍春的機會，把劉阿四叫進來給夏躍春當跑腿的。因為家裏核心的仆人都被楊羽桦換了一遍，基本上以前的老人都被趕走甚至殺害，現在剩下的這些都是不知根底的，楊家根本不敢信任，所以楊慕初讓劉阿四帶人來圍住了住宅，确保不再洩密，這才敢放肆的報複夏躍春。

終于趕在楊羽柏下班之前把實驗做完，拿到疫苗數據，夏躍春累得都不想說話了，連晚飯都不想留下來吃，直接就走了。楊慕初心情卻非常好，楊慕次無奈的撇撇嘴，他家大哥總是這麽腹黑，欺負人的時候是最樂呵的，讓楊慕次都忍不住想打擊他一下。

“爸爸還生氣呢？”

楊慕次邊收拾着作廢的紙張邊随意的問道，楊慕初一聽這話笑容便僵了，無奈的趴回床上，“唉，他都不來看我，肯定生氣着呢。”

“活該，誰讓你那麽自作聰明的。”

“別告訴我你不想報仇。”

“我想，也沒有你狠。”

“我狠？難道他不該受到該有的懲罰？我是沒自己動手，便宜了他們。”

“你明知道爸爸很在意，他不希望一切都由楊羽桦來承擔，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不惜自己來分擔一些罪責，就是為了能夠保住楊羽桦的性命，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你給搞個措手不及。”

“我就是知道爸爸的脾氣，所以才先下手為強的，不然等他出面，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麽結果來。犯了罪的人，就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爸爸不應該總是心慈手軟，姐姐還在醫院裏躺着呢。”

說起這個事情來，楊慕次又不禁要嘆氣，“我是真沒想到你有這本事，當時，你還在醫院的實驗室不出來，根本沒有和外界聯系，所以我和爸爸都沒有想到你頭上去。可是，又想不出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能耐同時又和楊家有這麽深厚的交情，才能做出這麽大手筆的事情來，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又回到你的頭上。現在想來，你是提前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所以，後來沒有你出面，事情還是按照你一早的計劃在發展，對吧？”楊慕次頓了頓，又說道：“你——現在變的讓人可怕，知道嗎？”

楊慕初很認真的說道：“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我自己的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裏，所以，我要變強。”

“變強？你所謂的變強是什麽意思？像杜月笙那樣，成為上海的王？”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讓任何人操控我的命運，僅此而已。”

楊慕次嘆口氣，“大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

“不要參和政治，像爸爸所希望的那樣，做一個本分的商人，平平安安的過活，行嗎？”

“你本身就處在那樣的位置，還想說我？”

“正因為我處在現在的位置，所以我更想要求你，放手吧。沒有所謂的‘強者’，武力并不能解決任何事情，你勝的了一時卻勝不了一世。繼續做一名醫生，或者做你的公司，不好嗎？”

“那麽你呢？”

“我跟你不一樣，我有信仰，我有許多志同道合的同志，我們所做的，是為這四萬萬同胞，是為我中華民族，這其中，也包括你，你明白嗎？”

“為此不惜以身試毒，甚至，犧牲生命？”

楊慕次點點頭，堅定的回道：“是。”

“自從你選擇了這條路，你就根本沒打算要活着回來，對嗎？所以，你千方百計地想讓我接手家業，照顧爸爸，替你盡孝，這樣你才沒有後顧之憂。”

“大哥，這些都算我欠你的，如果有來生，我一定還做你弟弟，盡數補償。”

“我不相信什麽來生！我憑什麽要答應你？你不就是想沒有後顧之憂好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可我就偏不能讓你如願。今天既然把話都說開了，我也鄭重的告訴你，我楊慕初就是個睚眦必報的小人，為姐姐的事情我可以讓黑龍會全軍覆沒，可以讓楊羽桦以身赴死，如果将來有一天你也出了意外，我不介意重新來一遍，盡我所能的消滅共-黨，反正，報仇這回事，我已經熟練了。”

楊慕次氣的手都哆嗦起來，“你能講點道理嗎？我不需要你報仇，我也不需要你什麽兄弟情深，你就當沒我這個人，行嗎？算我求你。”

“哼！那就給我好好的活着。不然，不用爸爸動手，我就可以幫你換個工作，你信不信？”

聽他又開始威脅自己，楊慕次非常不爽的撇撇嘴，拿着手中的廢紙點燃了扔到盆裏銷毀，不想再搭理他了。

春和醫院現在完全在杜旅寧的監視中，夏躍春不敢冒險，始終無法将疫苗數據送出去。

如此過了兩天，正當夏躍春忍不住來找楊慕次想辦法的時候，楊慕初卻突然收到了一個消息，急匆匆的來找二人，劈頭就問：“出事了，你們知道嗎？”

“什麽事？”

“大哥，怎麽了？”

楊慕初仔細的看這二人的反應，并不似僞裝，确認他們還未得到消息，于是說道：“西安事變，張學良、楊虎城兵谏，蔣委員長生死未蔔。”

楊慕次和夏躍春大驚，連忙問：“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知道的？”

“前天，別問我怎麽知道的，現在這件事情緊急，我要立即去趟南京。阿次，一會爸爸回來你幫我打掩護，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行蹤。”

“你去南京做什麽？這件事不是你能夠參合的！”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楊慕次稍微一想便知道緣由，于是說道：“你想幫陳部長？大哥，你不要真把你自己當做中統的人，他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我可以不做中統，但是他現在不能倒。我欠他一份恩情，我要還。”

“好，先不說這個。那邊具體是什麽情況，你能說一下嗎？”

“張、楊兩位将軍想勸蔣委員長停止內戰，國共合作，一致抗日，所以才發生了這件事。現在政府已經決定讨伐叛逆，進軍西安，內戰一觸即發。”

夏躍春也忍不住了，“武力解決？這是誰想出來的馊主意！他們還嫌中國不夠亂嗎？有這個兵力，為什麽不到東北去打小鬼子。”

楊慕次皺了眉頭，看着大哥，“你的意思是說，陳部長兄弟二人都是主戰？”

“你怎麽知道？”

“陳氏兄弟，手握重權，身後有千軍萬馬聽其指揮，蔣委員長不在南京，他們就是名副其實的當家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如果沒有他們點頭，誰敢用兵？依那二人的性格，恐怕，這直接就是他二人的主意吧。”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所以我要趕去南京，希望還能有點作用。”

楊慕次想了想，說道：“現下南京絕對戒嚴，不如就讓我陪你過去吧，路上也可以保護你。”

楊慕初立即否決，“這種事情我一個人搭進去也就算了，你不能再跟着去湊熱鬧。”

“如果我不去，你也別想去。”楊慕次說的很堅決。夏躍春看着兩人，“你們兩兄弟莫不是瘋了吧？等我聯系一下上級，問明情況，你們再決定行嗎？”

楊慕初截口道：“我等不及。”他走了兩步，然後走回來在楊慕次身前站定，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放心，我這個人最是惜命，不像你們。我只是去南京看看，如果沒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立馬就回來，反正我位卑言輕，陳部長見不見我還是問題呢。”

“既然如此，多我一個又能怎樣？我不過就是跟着你去溜達一圈，不是嗎？”

“你難道不用上班嗎？”

“哦，忘記告訴你，我現在唯一的任務只是盯住你而已，你去哪裏我跟到哪裏，不然，我保你連家門都出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