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第19章 ☆、換裝

忠叔還是一身長衫打扮，略顯不安的坐在診室的椅子上，他總覺得這個地方讓他不舒服，似乎暗處有很多雙眼睛在盯着他，他突然有點後悔就這麽冒失的來到這裏。

“忠叔，發生了什麽事？”楊慕初進門便問道。

忠叔忙站起身，“大少爺，沒什麽事情，不要着急。”

楊慕初懷疑的看着他，卻發現他四下裏看了看，神情很是不對。楊慕初立即起疑，“忠叔，跟我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

“大少爺，其實忠叔是來向你告辭的。”

“告辭？”楊慕初很是驚訝，連忙問道：“忠叔，你遇到了什麽事情？”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大小姐、你和二少爺，都是我從小看到大的，說句不敬的話，忠叔一直将你們視為我自己的孩子，要說離開，忠叔也很舍不得啊。但是，忠叔畢竟老了，是時候該告老還鄉了。”

“忠叔，我也一直把您當做家人一般看待的啊。你這是怎麽了，我們都已經長大了，正是侍奉你老人家的時候，你突然說要離開？再說，我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你在鄉下還有子女啊。”

“鄉下總歸還有親戚在的，人老了，就想求個落葉歸根。大少爺，楊家對我的好我會銘記在心，你就讓我安心的走吧。”

“爸爸也同意嗎？他——”

忠叔連忙道：“老爺也同意了，是我主動請辭的。大少爺，你有時間就回去看看他，他——”忠叔欲言又止，楊慕初追問，“爸爸怎麽了？”

“唉，老爺最近忙于工作上的事情，常常早出晚歸，家裏又添了很多人手，他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你有時間回去幫幫他也好。”

簡短的一句話，楊慕初聽的直皺眉，“阿次呢？”

“二少爺早就回偵緝處上班去了。最近好像偵緝處案子特別多，二少爺幾乎就住在那裏了，我都已經好幾天沒和他照面了。”

“好的，我明白了，忠叔，你也不要急着走，有時間我一定會回家去看看的，爸爸他也離不開你啊。你有什麽困難盡管和我說，我一定幫你。”

在楊慕初再三的叮囑和不放心中，忠叔還是走了。楊慕初看着他的背影，眉頭深鎖。

在這個城市某一個黑暗的角落，一個女人的聲音陰森森的問道：“他去見了誰？”

“楊慕初。”

“說了些什麽？”

“只是聊了些家常，沒有發現什麽疑點。”

“中國人有句古話說的好，‘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您的意思是——”

“殺！”

雲端酒吧，就在偵緝處的隔壁，即便如此，楊慕初還是等了将近一個小時，都快等的不耐煩了的時候，楊慕次才姍姍來遲。楊慕初還沒說話，楊慕次卻先道：“大哥，你找我什麽事情？”那意思，你趕緊說，我還有事。

楊慕初本來焦急的心卻突然沉穩下來，端起酒杯悠閑的品了一口，才不緊不慢的說道：“不做什麽，請你喝杯酒。我還沒發現，這邊竟然開了家這般有品位的酒吧，不過可惜的就是，偏偏開在了你們偵緝處門口，給你們這幫不懂情-調的人，簡直是浪費。”

楊慕次不耐煩了，他最近真的很忙，“大哥，你到底有沒有事情，沒有事情我可走了。”說完楊慕次竟是連坐下都沒坐，直接轉身就往外面走。楊慕初黑了臉，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突然的聲響讓酒吧裏的人立即一驚，齊齊朝這桌看來，楊慕次也停下了腳步，轉回身看着大哥。

楊慕初沉聲道：“你敢再走一步試試？”他見楊慕次站着不動了，接着說道：“回來坐好！你想讓這些人都認識一下你楊副官嗎？”

楊慕次心下惱火，罵了聲：“看什麽看！”衆人見他一身軍裝，俱都清楚他的身份不好惹，于是紛紛轉回頭去該幹嘛幹嘛去。楊慕次兩步走回來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沒好氣的說道：“酒我已經喝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楊慕初也不再招惹他，問道：“最近你都在忙什麽？”

“國-家機-密，恕不奉告。”

“好吧，我換個問題，你有多久沒有回家了？”

“呃——”楊慕次被問住了，仔細想想，三天還是四天？他都記不清楚了，于是說道：“怎麽了？”

楊慕初想不明白，“為了你的——呃，工作，你真的可以忙到連家都不顧？”

“家裏不是還有爸爸嗎？又不用我擔心，你到底想要問什麽？”

看他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楊慕初真的感覺自己和他沒有共同語言，這難道就是長子和次子的區別？楊慕初深深為自己感到嘆息。

“好吧，我只是想提醒你，沒事多回家陪陪爸爸。”

“我都快忙死了，你若有時間就趕緊回家去吧，都這麽久了，爸爸早就不生氣了。啊，你不會想找我回去給你當說客吧？我告訴你啊，這樣的事情我可做不來，你乘早死心。”

楊慕初好險沒被他給氣死，站起身來就道：“我今天來找你真是個錯誤。”說完轉身就走。楊慕次都摸不着頭腦，他家大哥難道不是為這事來求他來着？真是不可理喻，楊慕次覺得自己還是盡快回去工作的好，辦公室裏還有那麽多事情等着自己去處理呢。家裏有爸爸，還有大哥，哪用得着他呀。于是某人急匆匆的就回辦公室去了，竟然連深想一下都沒有。

楊慕初走在街上，非常郁悶。有時候真想撬開阿次的腦袋，看看他成天都在想些什麽。算了，還是自己親自回家一趟吧。楊慕初不再奢望讓阿次幫忙，回家去換上阿次的皮-衣裝扮，就出門了。

愚園路楊家花園。

剛進家門，楊慕初便敏銳的感覺到了問題，來來往往的仆人怎麽多了這麽多生面孔？“二少爺！”衆人齊齊向他見禮，他一眼看到阿福，于是朝他招手，問道：“忠叔呢？”

阿福小跑兩步過來回道：“他辭職了，說是要回鄉下去。”

“什麽時候？”

“兩天以前。”

楊慕初一想，正是忠叔去找自己那一天，沒想到，他去意竟如此決絕，竟然都不等他回家來說一聲。楊慕初長嘆一聲，還是走了進去，邊走邊問道：“老爺在家嗎？”

“老爺去公司了。”

“家裏怎麽多了這麽多人？”

“老爺怕外面不太平，請了很多人回來。二少爺——”阿福突然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四周，趴在楊慕初耳邊說道：“最近家裏邊鬧鬼。”

楊慕初倏然停下腳步，詫異的看着他，“鬧鬼？”

“是的，好多人都吓得辭了工，再也不敢來了。所以老爺惱了，遷怒忠叔，大概正是因為這樣忠叔才會被辭退吧？”

“你是說忠叔是被辭退的？”

“嗯，老爺最近脾氣很不好，那天發了很大的火。我們都吓得躲得遠遠的。”

楊慕初心下起疑，剛要問的再仔細些，卻見家裏的仆人突然齊齊的見禮“老爺回來了！”

楊慕初身子一僵，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麽面對父親，于是就那麽背對着楊羽柏站在了那裏。 楊羽柏老遠的就看見阿福在悄聲的和“楊慕次”彙報着什麽，于是狠狠的瞪了眼阿福，把阿福吓得連忙跑走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楊羽柏從“楊慕次”身邊走過，徑自坐到沙發上，才問道：“阿次，你怎麽在家？”

楊慕初本來低着頭想對策，聽的這一聲問，倏地擡起頭來看着父親，臉上的驚訝怎麽也掩飾不住。早有仆人端上茶來，楊羽柏端起來喝了一口，見“楊慕次”還在發愣，于是說道：“問你話呢！你偵緝處不忙了？”

“哦，”楊慕初回過神來，“爸爸，我回來拿點東西，馬上就走。”

楊羽柏好像并不想細問，擺擺手，“去吧。”

“是。”楊慕初恭敬的回答，然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出門去。上了車，楊慕初感覺自己的手都在抖，他強作鎮定的發動起車，橫沖直撞的一路開到了警察局。

“姐夫！”楊慕初“砰”的撞開局長辦公室的門，沒曾想韓正齊居然有客人在，楊慕初尴尬的站在門口，一時沒了動作。反而是那人見狀識趣的起身告辭，韓正齊送走客人，回來看着楊慕初正坐在沙發裏不停的搓手。韓正齊一笑，上前說道：“阿初，你這又是闖了什麽禍，找我求救來了？”

楊慕初剛要回答，卻突然一頓，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頗有深意的問道：“姐夫，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阿次？”

“哈——你們兄弟倆的換裝戲我可是看夠了，不過還別說，你的演技已經越來越好了，剛才那莽撞的進門，我還真就以為你是阿次了。怎麽，這是遇上什麽事了？居然連能言善辯的阿初都有立在門口不知所措的時候？”

楊慕初此時已經恢複了鎮靜，思考着該怎麽把事情說出來，“姐夫，你最近見過爸爸嗎？”

韓正齊搖頭，他最近一有時間就是去醫院陪妻子，已經很少回去楊家了。說起這個來，他倒是有些內疚，妻子已經那樣了，這時候理當有他這個女婿盡孝才是，于是他說道：“我打算忙完了這一陣就回去看看岳父。”

“別去！”楊慕初沖口而出，就見韓正齊一臉疑惑的看着他，楊慕初想了想措詞，盡量平靜的說道：“爸爸最近很忙，應該沒有時間。”

韓正齊聞言皺了皺眉頭，坐到他身邊，問道：“阿初，出了什麽事？”

“我——我想自己處理。”

“阿初，你把我當外人嗎？”

“沒有，姐夫。只是——我身上的事情很危險。”

“阿初，你姐姐已經這個樣子了，我要為她報仇，你明白嗎？”

“是我對不起姐姐，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韓正齊截口道：“所以，你更應該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阿初，我是你的親人，我還是你姐姐的丈夫，我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她躺在醫院裏，而我卻什麽都不能做。你能明白這種感受嗎？”

楊慕初怔怔的看着他，他想說，怎能不明白。從英國回來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卷進了這場戰争，他感覺自己就處在風暴漩渦的正中央，避無可避，逃無處逃。每個人都有目的，每件事都有預謀，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再這樣下去，他感覺自己就要崩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