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第14章 ☆、懷疑

榮華端着茶水适時的走出來，“大少爺，請喝茶。”

楊慕初好笑的看着她，“我怎麽記得前幾天還挽着我胳膊，親密的叫我‘阿初’來着？女人啊，翻臉真是快。”

“是嗎？天天給和雅淑小姐送花送果籃的人是誰？”說起這個事情榮華窩了一肚子火，莫名其妙的就被這個楊慕初連累，害自己被大哥訓了好半天，再三保證和他斷絕關系，這才得以出門。

楊慕初卻沒有那個覺悟，好整以暇的就道：“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吃醋嗎？”

榮華都被他氣笑了，“我說楊大少爺，不要以為全世界都像阿次那樣，被你拿捏、供你驅使。阿次也只不過是因為敬重你是他大哥而已。”

“哦，這是為阿次抱不平來的。我好像知道了點什麽。”楊慕初頗有深意的看了眼榮華，又看了眼阿次，說道：“榮小姐，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榮華假裝聽不懂，“感謝你什麽？”

楊慕初卻是好整以暇的瞟了眼阿次，回道：“你真的覺得，永遠都不需要我幫忙？那可是塊木頭。”

榮華也看了眼楊慕次，想說什麽卻又忍住了。就算不談私情只談工作，他們就有很多地方都需要楊慕初的幫忙，現在阿次已經和他的關系鬧的這麽僵，她這裏可不能再添亂了。看到她不說話了，楊慕初得意的笑了一下，轉頭看楊慕次還一頭霧水的瞅着這兩人呢，不禁就臉一板，喝道：“看什麽看，趕緊寫！”

楊慕次瞪他一眼，極不情願的拿起筆，就像被逼簽賣身契似的表情，不過也等于是賣身契了，這輩子他也掙不到這麽多錢啊。楊慕次心下也只能祈禱他家大哥将來只是拿這個來吓唬吓唬他，而不會真的來和他要這筆錢了。不然，到時候真是把他賣了都還不了。

眼看阿次很乖的寫完了欠條，楊慕初從懷裏掏出個極袖珍的小盒子來，極具誘惑的笑道：“來，阿次，按個手印。”

楊慕次見他大哥居然還随身帶着個印泥，立即就火了，“楊慕初，你是不是早在這等着我呢！”

“這年頭，欠債的都是大爺，我得保證萬無一失。趕緊的，痛快點。”楊慕初說着就抓起阿次的手按了上去，楊慕次火歸火，卻沒有反抗，反正字據都已經寫了，也不差這最後一步。只是這種被拿捏的感覺，讓他非常不爽。

楊慕初得意的收起欠條，笑道：“我知道你心裏正劃算着怎麽報複我呢，沒關系，我等着。哈哈，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債主，以後見了我要客氣點哦，不然我不介意讓你立馬還錢。”

楊慕次看着他嚣張的樣子，真是費了好大勁才忍住自己的拳頭，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哎呀，這可是我女朋友的書店，以後呢，就是我的地盤，你敢攆我走？”

楊慕次還沒有說話，榮華卻幽幽的說道：“大少爺，您太自信了吧？”

“呵——，榮小姐，何不拭目以待。”楊慕初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想多待了，于是對楊慕次笑道：“阿次，給你個忠告。下次再扮成我的時候，記得笑的燦爛點。別一副面癱似的表情，當別人和你一樣都是傻子呢。走了，不用送了，你們繼續。”

看着他揚長而去的背影，楊慕次恨的咬牙切齒，榮華不禁莞爾。

換好衣服回到偵緝處，劉雲普卻通知楊慕次，說處座召見。楊慕次心懷忐忑的來到辦公室。

“處座，您找我。”

正在忙公務的杜旅寧頭也未擡的問道：“去哪了？”

“呃，出任務了。”

杜旅寧聞言“啪”的放下手中的筆，擡起頭瞪着他。楊慕次感受到一股壓力，心下緊張，小心翼翼的回道：“處座，我是去處理一點私事。”

“你行啊，楊慕次，上班時間、擅離職守，你長本事了？”

“處座，阿次知錯！”

看着一副很乖巧樣子的楊慕次，杜旅寧冷笑，“你還真是吃定了我不能拿你怎麽樣，是吧？”

“阿次不敢。”

杜旅寧想起近來楊慕次接二連三的失誤，不禁就火從心起，喝道：“站好了！”

“是！”楊慕次一個激靈，立即繃直了身體，站出最标準的軍姿。杜旅寧起身走到他面前，突然問道：“那個榮華是怎麽回事？”

楊慕次倏地擡起頭看着他，“老師，您連我都查啊？”

“例行公事。你最近頻繁見那個榮華，有什麽事？”

楊慕次不滿的撇撇嘴，然後回道：“還不是我大哥給鬧的，她想從我這得到關于我大哥的消息，就這樣。”

杜旅寧看着他，“楊慕次，你是我黨的精英，不是天天家長裏短的那些太太小姐，你清不清楚你自己的職責？”

“清楚！”

“自從回到上海，你就變了。阿次，是不是見到這十裏洋場，又想恢複你的少爺本性了？”

楊慕次非常委屈，“老師，您明知道阿次并不是那樣的人。”

“可你的幾次行動都失敗，讓我很惱火。”

“老師，是阿次的錯，阿次讓您失望了。”

“我想你弄明白，你每次失誤都錯在哪裏，如果你下次還敢再犯，我不介意重新教你一遍。”

淡淡的威脅卻讓楊慕次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不由大聲回道：“是！”

杜旅寧瞥了他一眼，不再說話，繼續回到辦公桌前坐下，處理文件去了。他不發話，楊慕次也不敢動，只能很認真在那站軍姿。

整整兩個小時，在楊慕次感覺自己快僵硬了的時候，杜旅寧才處理完手中的文件，擡起頭看了看窗外已經漆黑的夜幕，突然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查清楚楊慕初到底被誰威脅。”

“什麽？”楊慕次也顧不上自身了，又驚又怒的問道：“老師，您說我大哥被人威脅？”

杜旅寧看着他，“你最近都在忙什麽？”

楊慕次回答不上來了，最近因為榮華的事、組織上的事，他都沒有顧及到大哥那邊的情況，确實是他的失誤。杜旅寧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接着說道：“具體的細節你去問俞秘書，現在她全權處理有關楊慕初的事情。但是這件事，我覺得還是由你出面比較方便。态度誠懇點，好好緩和一下你們兄弟間的關系，把你的倔脾氣收起來。”

楊慕次撅起嘴，“老師，被欺負的是我好不好。”

“我不管你家庭的事情，但是這件事，你給我記住，他關系到我們是否能夠順利破解‘雷霆計劃’，甚至，還可能關系到上海地下黨機關，這是你的任務，你明白嗎？”

楊慕次倏地擡頭，“老師，您什麽意思？”

杜旅寧站起身走過來，“阿次，現在的情況，跟我們剛接觸雷霆計劃的時候不一樣。你想想，雷霆計劃說穿了就是一門有關戰争的武器研究，當然，我們不知道它屬于哪一類武器，有多大的殺傷力，但是從共-黨特使來自蘇聯這一點看，這種武器跟蘇聯戰場有關。”

楊慕次忍不住說道：“也許只是一種巧合，共産國際也經常替共-黨提供資金。”

杜旅寧堅信自己的判斷，“可來者是一名醫生，這就不是巧合了。”

“老師，您懷疑我大哥？您是想盯着他，所以您沒有采取強制措施，只是讓我和俞秘書接近他，麻痹他，一旦等他有異動的時刻，便是他的死期，對嗎？就因為，你懷疑——他有可能是共-黨，對嗎？”

杜旅寧深深的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說道：“阿次，我教過你，做我們這行的，沒有私人感情。”

楊慕次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了，于是平複一下心情，回道：“對不起，老師。阿次做不到，他是我大哥啊。老師，您相信我，他與共-黨絕對沒有關系，我可以擔保。”

“阿次，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

“老師，我可以尋找證據，我大哥，他絕對不會參與地下黨。”

杜旅寧真是拿他沒轍了，“好吧，我給你時間。阿次，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楊慕次認真的回道：“老師放心，如果我大哥真的做出了危害國家的事情，阿次絕不徇私枉法！”

回到家已經是半夜了，楊慕次站在大哥的門口躊躇着，不知該不該打擾他。這時門卻突然打開了，楊慕初探出半個身子來，不耐煩的瞅着他，“深更半夜的，你在我門口走來走去的做什麽呢？”

楊慕次下定決心，說道：“大哥，我要和你談談。”

楊慕初瞅了他半響，然後把門打開，轉身走了回去。楊慕次跟着走進去關上門，直接就問道：“大哥，你是不是被人威脅？”

楊慕初正在倒茶的手一頓，然後像沒事似的倒滿杯子，喝了一口，說道：“你還在調查我？”

“我很後悔沒有時時刻刻的盯着你，萬一你有個什麽事——大哥，你告訴我，究竟是誰？”

楊慕初想了想，說道：“沒有的事，你不用聽他們捕風捉影、胡亂猜測。”

“這件事是杜旅寧告訴我的。大哥，你說出來吧，我可以幫你。”

“杜旅寧？你認為連他都沒有查到的事情，我有那個本事嗎？”

“好，你不知道幕後之人，但是，你總該知道‘雷霆計劃’吧？他們要挾你，無非就是為了讓你交出‘雷霆’，那麽你交給我，這件事由我來處理，行嗎？”

楊慕初看着他，認真的回道：“我再告訴你最後一遍，我不知道什麽該死的‘雷霆計劃’，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我不怕威脅，他們也就敢發發恐吓信、制造點小騷亂而已，就這麽點本事還想讓我楊慕初屈服？我真的想看看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你不會是想和對方見面吧？”

“我倒是想，可惜他們膽子很小，連赴約都不敢。”

楊慕次真是佩服他的膽量了，他家大哥不是一向都很膽小的嗎？“大哥，你在引火燒身你知道嗎？那些人，肯定有更厲害的後手，你不會單純的以為他們只是和你玩玩過家家的游戲吧？”

“呵呵，他們很厲害嗎？你知道他們是誰？”

“日本人！”楊慕次肯定的回道，“想要你手中資料的是日本人，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出現在上海，所以只能躲在暗處，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大哥，你醒醒吧。日本人殘暴不仁，潛伏在上海的黑龍會組織更是冷血的劊子手，殺人不眨眼的，你若是招惹上他們，不光是你自己自身難保，甚至，你還會連累我們一家人的，你明白嗎？”

聞言楊慕初眼神一淩，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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