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暴躁養父育兒史
兩人一路往人多的地方擠,擠了幾次以後終于感覺到背後鋒芒如刺的視線消失。
安離還趁機時不時的向後望去,卻也只看到湧動的人頭。
“別看了,跟我來。”秦惑低聲說,拉回了安離的視線,兩人很快又脫離群衆,走到了一個稍微偏僻一點的地方,七拐八拐的走進了一個小巷子,再也沒有了蹤影。
身後的人一直跟着他們,結果在巷子口突然迷失了方向。
轉了幾圈硬是沒看到兩人,她又穿的一身黑,戴着黑帽子黑口罩,早有人對她指指點點,沒辦法,只得不甘心的跺跺腳轉身離開。
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人群裏,秦惑才慢慢的從陰暗的不易察覺的角落裏走出來。
安離,“我們不跟嗎?”
“不用。”秦惑看着熙熙攘攘擁擠的人群,“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指揮安離去買了些菜,兩人才慢吞吞的走回家,當然,慢的是安離,因為東西全在他手上。
安離本來也想反抗,誰知道被秦惑一句【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用我的,幫我提提東西怎麽了?不用交房租啊!】給打了回來。
這幾天家裏的衛生漸漸交給安離做,秦惑就悠閑的躺在沙發上吃他的水果,悠哉悠哉,跟剛來的時候被熊孩子煩得要死形成了鮮明對比。
家裏的家具用品基本都被秦惑換了個遍,鄉下有好也有不好,好的是東西都比較真,壞的是物價比城市貴多了,這幾天錢都沒用在其他地方,這就沒多少了,還好店主那邊還能時常拿點零工錢維持生計。
安離心氣不順的把手裏的東西往廚房的地下一扔,看了一眼客廳裏又在啃蘋果的秦惑又是惱火又是膽怯,只聽得耳朵裏不停的“卡擦卡擦”聲音很煩。
想了想,又從陽臺上把洗好的抹布拿了下來泡在水裏揉搓,又加了點消毒水攪拌。
攪拌着攪拌着,安離生氣的從水裏一把撈出抹布,用力的把抹布按在桌子上,眼神兇狠手下用力的使勁搓起了桌子。
“讓開!”安離擦着擦着就被秦惑的腿給擋住了。
Advertisement
“……”秦惑不做事,默默地移開了自己的腿。
誰知道這個小崽子今天像是跟他杠上了,明明回來還沒這麽大脾氣,不知道又鑽什麽牛角尖了。
他的腿移到哪,安離的抹布就擦到哪。
好不容易等小崽子擦完桌子沙發茶臺,又到了每天的拖地環節,拖把橫沖直撞的就對着秦惑的腳沖了過來,還好他擡的及時。
“你這是幹嘛?拖地呢還是拆家?”
“哼。”安離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把拖把收回去又繼續拖其他的地方。
小孩兒的心,海底的針。
秦惑丈二摸不着頭腦,按理說現在悔恨值也不低了吧,小崽子就應該對他很歉疚才對,怎麽現在變得這麽陰陽怪氣的?
【熊孩子當前悔恨值:80/100】
秦惑,“???”
疑惑的看了一眼低着頭認真拖地的安離,秦惑心想,難不成是勞動給了他快樂,同時還提高了他的自我品德修養與升華,知道以前原身生活不易了?
看來以後還是要讓小孩多勞動才對。
秦惑心裏打定了注意,并且同時把腦子裏的各種勞動活動都打上了小崽子的标簽。
他想的挺美的時候,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打破了家裏的沉默氛圍,上面的手機號是前不久才打過的手機號,備注名是辛老師。
安離就在不遠處,憑借非常好的5.2的視力看到辛樂的電話,馬上扔下拖把一本正經的坐在了秦惑的身邊,雙拳緊握放在兩膝上,正襟危坐。
就是那眼神嘛,特別明亮,要真找個動物形容,就是一只看到肉骨頭的狗崽子。
安離:上學了就不用做家務啦!我要上學!我要上學!!!
在無聲的催促下,秦惑接通了電話,電話裏,辛樂的聲音聽起來并不好,甚至有些急切,還夾帶着一絲後悔。
“辛老師,到底怎麽了?”秦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過他看到亮晶晶大眼睛的安離還是沒有讓他離開,而是坐在一邊繼續讓他聽。
“……秦先生,對不起。”辛樂那邊沉默了半晌,終于憋出了這幾個字,她的聲音裏很是疲憊。
“我之前以為校長不會因為這個事而小題大做,可是我錯了,就算我在竭力幫助安離說話,可是還是被他以安離學習态度不正給打了回來。”
辛樂停頓了很久,安離的心也瞬間沉了下去,他亮晶晶的眸子已經被一片灰暗給取代。
“安離是不是被退學了。”秦惑平淡的問道,可是卻是用的肯定句。
“沒錯。”辛樂說了幾聲對不起以後,覺得自己有錯在先,畢竟什麽都不知道還擅自報喜,現在這個結果她沒預料到,卻對一直期盼複學的父子二人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們沒怪自己,可是自己卻不能原諒自己,最後只得匆匆挂了電話。
“你被退學了。”秦惑如是說。
“哦。”之前給了他多大希望,現在就有多大并且成倍的失望。
随後安離一言不發的回了自己房間,房門反鎖的聲音格外清脆,秦惑也弄不準小崽子現在在想什麽了。
最後他發了一個朋友圈,大致意思是說學校公報私仇因私廢公,安離被開除了心情抑郁雲雲。
點擊發送,幾分鐘後,店主的電話火急火燎的撥了進來。
劈頭蓋臉就問,“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秦惑面無表情的把整件事情說了一遍,絲毫沒有添油加醋,然後那邊又匆匆挂了電話。似乎就是來問一句而已。
輕笑一聲,手指滑動朋友圈,在他最新發表的那條信息上,赫然有個提示,【僅店主可見】。
杜若梅是個小人物,可是她身後的勢力确實盤根錯節,在其他地方不過是權貴子弟一句話就可以摧毀的勢力,可是在這個封閉落後的小鎮上,這團黑色的陰影卻籠罩在鎮子上空,把整個鎮子都牢牢實實的鎖在了黑雲裏面。
更何況,上次他還捅了一個愛子心切的婦女身上,那個婦女想必也在這次的退學中扮演了什麽人物。
晚上的飯安離當然是沒心情做了,之前被秦惑折騰的還有兩個菜,今天因為他心情不好,幹脆就來了一個大雜燴。
秦惑知道他心情不好,攪了一些碗裏的雜燴湯,試了一下,意外的味道還不錯。
果然不逼不成氣。
兩人無話,餐桌上只剩下了勺子與碗壁的清脆碰撞聲。
抽出一張紙,秦惑眼皮也沒擡,“你打算以後怎麽辦?”
安離雙肩挎着,渾身的頹然氣,“還能怎麽辦?杜若梅她家很厲害的,還有上次那個女人家裏,她們兩家一起讓我退學,就肯定上不了學。”
他微微嘆了口氣,神色洩氣,沒有以前屬于十五歲少年的張狂樣,似乎一下子長大了一般,“你之前說的對,沒有你,也就沒有我,是我太容易受其他人的影響。”
“其實很多事不是我的本意,以前我不如意的時候就是心情比較暴躁,在家有很多口不擇言的地方……”
“無論你穿什麽,都是我爸。所以,讓我去奶茶店工作吧。”
紙巾在手裏揉搓了幾下,變得皺巴巴的,秦惑回答,“這件事不一定沒有回旋的餘地,你這幾天先去奶茶店幫忙吧。”
把桌上的碗筷都推到安離面前,秦惑理所當然的指使,“洗碗去。”
“……”
天氣似乎成功入秋,之前讓人心惶恐的大風暴終于還是沒有到來,黑壓壓的雲層在天上盤旋了幾天,最終被溫暖的太陽驅散。
氣溫也驟然降低,特別是晝夜溫差,比之前大多了,秦惑也裹上了外套,不過這個外套是很久以前的款式,應該要找時間去重新買。
夜晚來的特別快,夏天夜空中璀璨而耀眼的繁星也不見了蹤影。
既然答應了要去打工,安離也有過經驗,最近店主越來越急着開業了,各種動作也就大了起來。
安離最多的時候就是跟店主上跑下跑跑東跑西,什麽都做,也不叫苦。
簡直叫秦惑啧啧稱奇,這還是他當初看到的滿身刺猬的小孩兒嗎?
果然,退學通知書如期而至。
那天,安離正在幫店主數進貨的原材料,遠遠的就看到秦惑手裏拿着一張薄薄的紙走了過來。
紙面攤開,大大的退學兩個字讓他心神一震,頭腦發暈。
在這個貧窮落後又處處受限的小鎮來說,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經過種種事之後,安離很明白這個道理。
可惜,這條路斷了,他只有十五歲,就要踏上打工的征途,背井離鄉、風餐露宿,如同浮萍一樣到處漂流。
店主的臉色也不大好,他瞄了一眼通知書,對兩人說,“不上這個也好,我這裏正好有一個私立學校,師資教育也好,就是有點貴。
但是你們剛和在我這裏打工,我當然不會虧待你們,那個學校的校長是我朋友,改天我會帶安離去那裏報道。”
安離聽到可以上學,眼睛一亮,但随機低下頭,用眼睛默默的瞄着秦惑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