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暴躁養父育兒史
杜若梅臉色一變,“你什麽意思!”
她的一只手本來就垂放在腿側,正好就是安離的手臂方向,手腕輕輕轉動,拇指和食指狠狠地掐在安離的手臂上,疼的安離龇牙咧嘴的。
杜若梅做的熟練,看上去不是一次兩次了,而安離眼裏的怒火更甚。
都是他!都是那個不陰不陽的怪物!如果不是這個變态,老師怎麽會這麽對他?都是那個變态的錯!
他怎麽還不去死,這種人留在世上有什麽用?!
安離被掐了也不敢吭聲,這跟在家裏一看見原主就打罵吵鬧的行為形成了鮮明對比。
如果不是原主,安離此刻早就凍死在路邊,是原主把他帶回家,供他吃供他喝,含辛茹苦的把安離養大。
可是安離就為了所謂的面子,記恨原主,這其中很大一部分也要歸于外部環境。
每個孩子剛出生都是純白無暇的,可是這也要看外部世界怎麽給他們描繪上色。
很明顯,安離已經被身邊所有人洗.腦,塗上了一層濃重的黑色。
安離的事情秦惑可以等回去再慢慢解決,今天推掉的那個工作幾乎等于這個家庭半個月的生活費,記憶中家裏已經沒錢了,等解決完這些爛攤子又要去想辦法弄錢。
“什麽意思?”秦惑的笑聲從鼻腔裏蹦出來,“杜老師,您真的以為您做的事天衣無縫嗎?如果我把這些事情捅出去,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好玩的事呢?”
杜若梅的手指重重揪緊,痛的安離已經開始渾身發抖,看來這個女人下手不輕。
以前在原主面前杜若梅也不是沒做過,可是原主只是一味的求情讨饒,助長了這個女人的嚣張氣焰,同時也讓安離的恨意一次次加深。
秦惑右手按在左手手腕處,食指在手腕內側輕輕摩挲,指腹下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凸起,像一條醜陋的蜈蚣攀爬在上面。
這條痕跡才剛弄上去不久,起因依然是安離,安離那天被外面的小混混嘲笑以後,回到家就開始咒罵原主,問原主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原主是他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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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本來就心理脆弱,再加上安離每天這麽鬧,安離火上澆油的扔了一把水果刀給他,原主一時沖動就割了腕。
好在水果刀不是很鋒利,割不死人,安離被吓得奪門而出幾天沒有回家,原主沒有上醫院,也就留下了這個疤痕。
所以秦惑現在并沒有因為安離年紀小就動恻隐之心把他從杜若梅的手裏救下來,而是故意讓他感受一下什麽叫做痛。
皮肉之苦哪裏比得上日日被烈火焚燒的痛苦?
安離已經十五歲了,基本懂得都應該懂了,不可能因為他是未成年不付刑事責任就放過他。
杜若梅看秦惑遲遲不說話,本來也不是的心也開始虛了起來。
想起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雖然自己家裏有些勢力,壓也壓的下去,可是自己現在終歸是個寡婦,娘家也不可能太幫自己,要是真捅出去了……
她的手立刻甩開秦惑的手臂,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手指緊緊握住手提包,心裏在想怎麽之前一聲不吭的人突然咬人了,難道以前都是裝的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杜若梅不自然的撩了撩頭發,“今天我叫你來是找你說安離的事情,他破壞學校公物,把班裏的桌椅弄壞不說,還揚言說要打我!”
秦惑這才低頭直視安離,安離的眼神裏似乎是在噴火,他不是對虐待自己的杜若梅,反而是在對自己這個唯一的親人。
他突然想起一句話,人就是犯賤,長時間對一個人好就成了理所當然,一點事不如意就會變成仇人。
而如果一個很壞的人突發善心做了一件好事,立刻就有很多人感恩戴德,恨不得歌頌個幾萬年。
原主就是對安離太好了,好到安離已經完全忘記了他是誰。
秦惑想,自己應該有義務幫他重新認清楚。
安離一字一句的咬着牙,“我不要你管!你滾!”
秦惑知道杜若梅說的沒錯,畢竟因為這種事叫家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就是每次原主賠的錢有點多,幾乎是破壞的東西兩三倍的價錢。
“杜老師,這次是安離的錯,我們也不會不認賬,錢就從之前交的維修費裏面扣吧。”
杜若梅瞪大眼睛,“什麽維修費?”
秦惑唇角微微勾起,以前一直懦弱的眼神在此刻亮的出奇,看的杜若梅有些心虛,轉念又想到這個變态肯定不會知道價格的,不然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從變态身上拿錢。
“以前我交的那些錢是安離破壞物品的幾倍,杜老師該不會年紀大了就不會記得了吧?”
年齡是一個人的死穴,杜若梅還來不及打斷,又聽到秦惑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啊!我忘了,杜老師的老公前段時間去了,記性不好在所難免,真是不好意思。”
“你!”杜若梅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肺都要氣炸了。
什麽時候這個垃圾也這麽伶牙俐齒,看來是以前給他的教訓還不夠!
秦惑仿佛沒有看到對面兩人要吃人的目光,“那就這樣吧,杜老師別忘了從那裏面扣錢。如果杜老師不願意,或許我等會兒可以拿着手裏的東西去一趟市裏……”
他現在是在一個小鎮上,杜若梅再厲害,也不過是鎮上發發威,市裏的人可不管這些,而且現在又是嚴打時期,孰輕孰重杜若梅自己掂量。
他的話沒說完,剩下的一截已經讓杜若梅自己領悟出來了。
手裏的東西?該不會是以前她做事不謹慎留下的證據吧?
杜若梅心都涼了半截,又想起确實有幾次她為了侮辱這個垃圾故意在他面前炫耀過,難道那個時候不小心被他抓到了把柄?
“好!我知道了!”形式不明,杜若梅不會那麽魯莽,好歹也是做了十幾年的地主,“錢我會從那筆錢裏扣,你們可以回去了。”
杜若梅踩着高跟鞋轉身快步離開,心裏想着怎麽找人把那個變态手裏的東西弄出來,實在不行,就別怪她心狠了!
解決了杜若梅,秦惑把目光轉向自己的任務目标,也是絕對的刺頭身上。
安離壓低聲音吼道,“你丢人怎麽還要丢到學校來!你還不滾?!”
剛剛這個陰陽人跟那個老巫婆說話的神态語氣跟以前自己認識的好像不是一個人,三兩句就打發了老巫婆。
安離沒想那麽多,反倒是認為陰陽人以前是故意看他笑話,任由他被別人欺負。
秦惑垂下眼眸,似乎剛剛的氣勢全然不存在一般,安離看他的神色又跟以前一樣,心裏又松了一口氣,嘴巴裏的話一句接一句,都是一些不幹淨的話。
看吧,秦禍,這就是你用生命去保護去愛護的人。
秦惑默默說道,他不是三歲小孩子,在原來的世界也是從最底層爬起來的,什麽髒話臭話沒聽過,可是聽到從面前的十五歲孩子嘴巴裏說出來,他還是有些氣憤,也為原主感到深深的不值。
安離嘴巴裏蹦出來了一大段,好不容易說的差不多,打算歇口氣再說,“……艹!”
“噴完了?”秦惑突然開口。
“你說什麽?”安離沒被秦惑頂撞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說。”秦惑擡起頭,“你嘴巴裏的糞噴完了嗎?”
“你竟然敢說我噴糞?你是不是想死!”安離氣的渾身發抖,沖上來揚起手就準備動手。
秦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你要我死?我前幾天已經被你逼死過一次,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我不可能為了你這個白眼狼去死。”
安離也突然想起自己幾天沒回家的原因,揚起的手定在半空中久久才緩慢的收回去。
“你想要我回去?我不可能跟你回去,你是個變态,你有病,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安離最開始是低聲說,後來聲音慢慢大了起來,特別是說秦惑有病的時候,仿佛內心更堅定了,聲音也大了很多。
“我有病?”秦惑毫不在意的摘下頭頂的假發,露出柔軟的短發,“戴假發穿女裝就是有病了嗎?我自力更生,一不吃別人的二不喝別人的,我愛穿什麽就穿什麽,關別人什麽事?”
“你這個變态!你這是神經病!”安離聽不得面前人的辯解,他們兩個現在就站在學校門口,學校比較偏僻,又沒到放學的時候,所以外面路上的行人很少。
就算人少,也讓安離難以忍受,他覺得自己再和秦惑待下去就要瘋了,面前的人肯定是精神病,他不能再跟他待下去了!
“你滾!滾啊!”安離伸手就想推開秦惑的身體跑出來,誰知道反被秦惑扣住了手腕。
“你!”安離抽了幾下硬是沒有抽出來,沒想到這個神經病看上去那麽孱弱,手下的力氣竟然這麽大,他可是天天打架的人都拿他沒辦法。
“今天,你跟我回去也得回,不跟我回去,也得回!沒有你選擇的餘地。”秦惑面色如常,手指緊緊的扣在安離的手腕上。
原身的身體的确孱弱,可是秦惑以前不僅打架,還專門去學過各種穴位,以柔克剛一向是對付暴力最實際的辦法。
安離想用另外一只手攻擊秦惑,秦惑頭一歪,手指用力一扣,安離頓時感覺全身一麻,竟然不受控制的癱倒在地上。
兩人的關系一向是由安離主導,現在安離竟然跪在曾經肆意毆打的人腳邊,心裏非常憤怒,特別是眼角餘光還能看到路上行人,這讓他感到非常丢臉,對秦惑的恨意又深了一分。
秦惑垂下眼眸俯視着趴在地上的安離,十五年了,安離的思想早就已經被固化了,看來他不能用所謂的懷柔政策。
“我再問你一次,回,還是不回?”秦惑的聲音輕飄飄的從頭頂飄進安離的耳朵裏。
安離額頭的冷汗緩緩的流了下來,“不回!”
秦惑突然嘆了口氣,“你真是不知悔改,那我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他身上還穿着保潔的衣服,頭頂的假發也被他扔在了一旁,露出一張俊秀的臉,此時曾經的懦弱自卑已經全部從他的身體裏褪去,刺眼的光線從他的背後射了下來,讓安離看不清秦惑的表情。
秦惑緩緩蹲下身,手指輕輕撫摸在安離的頭頂,安離想躲開卻被秦惑死死的按住不得動彈。
猛的,秦惑手指突然縮緊,安離只感到頭皮緊繃發麻就失去了直覺,表情扭曲的被硬生生掰起頭。
此刻,他的心裏終于對秦惑生出了一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