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踽獨行（末世）

第68章

估計縣城之行給老村長帶來了不小的觸動，秦彬三人在兩位老太太慈愛的眼神下吃完午餐很久，陳老爺子才滿臉疲憊地回到了家。陳老太太見老伴兒滿臉疲憊的模樣，連忙端出一直在竈臺上溫着的飯菜，陳老爺子餓壞了，也不多說，悶着頭就大吃特吃了起來。

“小磊那邊沒事了吧？院子裏的那輛電動小三輪是小磊借給你們的嗎？”陳老爺子吃飽喝足了，也終于緩過勁兒來了，對秦彬三人問道。

“嗯，磊子那邊兒沒事兒了，賴頭那幫人已經解決了。我們回來時磊子讓我們帶回來不少食鹽及其他調味品，還有蜂蜜、冰糖、白砂糖、食用油。”

“縣城裏到底咋的了，你們趕緊給我們說道說道。”陳老太太從老伴兒跟孩子們的只言片語和神色中，早就猜出縣城的轉狀況恐怕不大好，但心中畏懼的她又僥幸地想着或許不會像她想象的那麽糟糕。陳老太太心中矛盾了那麽久，最終還是忍不住急切地問出了口。

“哎……”陳老爺子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告訴老伴兒實情，只是這事兒瞞得了初一，瞞不過十五，她們早些知道也好，至少有足夠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于是，陳老爺子語氣沉重地将他所知道的一切簡單地說了一遍。

“我的天啊，怎麽可能！這才幾個月，外面咋就變成那樣了！”兩位老太太被震驚地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看着孩子們面上的沉郁，她們心中的那點兒僥幸頓時煙消雲散了。

秦彬他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深受打擊的老太太，只能握緊她們幹癟而蒼老的手，沉默地表達各自的關心。

“姥爺，你們今天一回到家就去打谷場開會了，老村長都安排了些什麽？”劉清泉現在對于自己的年紀不滿極了，若是他再大個幾歲，其他大人們就不會老是拿他當小孩兒看了，連村裏開會都沒他的事兒。與此同時，想到跟他同齡的王磊，劉清泉又有些自慚形穢，人家都已經靠自己的努力庇護上百號兒人了，而他，還跟一群小孩子混在一起玩過家家，真是丢人！

“老村長把大家聚在一起，将縣城如今的狀況跟大家說了一下。城裏過來的那幾家可能這幾天就離開，估計會去投奔H市的那個什麽基地。咱村裏的村民也有幾家猶豫的，既想跟着那幾家城裏人走，又不舍得農田跟房子，不知道他們最後的決定是什麽。不過村裏絕大多數人家都不願意離開，說是就算死也要死在咱們村。然後大家一起讨論咱們村未來要走的路。東村的陳振興提議說要圍着咱們村建高牆，抵擋山上的變異動物。不過如今磚頭、水泥都不好弄，最後大家商量決定在将咱們村圍起來的那些皂角樹之間搭架子扯麻繩，種上薔薇、馬甲子、花椒樹，那玩意兒上枝幹上的刺厲害得很，等以後長成了，就不怕那些變異動物随便往村裏闖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皂角樹上的刺也不少，到時候變異動物就算再厲害，想要往咱們村闖，也得掂量掂量！”餘輝拍手稱贊，這主意實在是太妙了。既省心省力（省去到處運磚找水泥的麻煩），又經濟合理（皂角、薔薇都有藥用價值，花椒是上好的調味料，而皂角又能當肥皂使），這辦法真是妙極了！

“感謝老天爺，感謝咱們陳家的老祖宗，他們肯定是算到了有這麽一天，才會圍着咱們村種那麽多皂角樹！幸好當初村裏的老人們及時阻攔，要不然那些能救咱們整個村的人命的皂角樹就被那些黑心的商人給砍了……”陳老太太一時間受到的沖擊太大，變得有些神神叨叨，不過劉清泉他們并沒有反駁什麽，畢竟如今的現狀用科學根本解釋不通，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有神明的吧？亦或是，他們今天遭受到的這些苦難，都是神明們對他們這些沒有信仰之人的懲罰？

畢竟關系到村民們的身家性命，就算是尋常最愛偷懶耍滑的，此時也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偷懶了，否則的話，他要面對的将是整個皂角村村民的怒火。而皂角村的村民們也有一個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共同特性，那就是極為排外。對于秦彬跟餘輝這樣的，他們雖然也不怎麽待見，但這兩個少年到底對好多人家的孩子有恩，不僅教給了他們防身的武術，還間接地将孩子們的眼界開闊了不少，再加上他們除了陳老三家，可以說是別無所依，未來是注定要在村裏呆一輩子的，因此村裏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實際上已經漸漸地接受了他們。至于其他人，可就沒那麽好運了，等路上能行車了，村裏人不待那幾戶城裏人家再多考慮，就将他們轟出了村子。如今眼看着世道變了，村裏人也不怕那些城裏人以後會打擊報複什麽的，許多憋了一肚子氣的村民态度十分強硬，倒是好好出了口惡氣。

“送”走了年前搬入皂角村借宿的幾家城裏人及态度暧昧的“叛徒”後，皂角村的重建工作立即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好在由于村民們的宅子普遍很大，以前家裏又多養着雞鴨，因為防盜（不僅防人偷盜，也防山裏的野獸）工作十分重要，皂角村百分之九十的農家小院兒裏都栽種着不僅看着漂亮，還能防賊的薔薇，當然，馬甲子跟花椒樹也不少。家家戶戶從自個兒院子裏挪一些，男女老少齊上陣，不過一個周的時間，皂角村的“高牆”就建成了。雖然那些低矮的薔薇、馬甲子、花椒等還沒長成，看上去稀稀拉拉的，但衆人卻一點都不懷疑，等盛夏來臨，就算後山的野狼想進他們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圍牆”建成之後，村民們又在老村長及副村長（村民們剛剛選舉産生的）陳振興的帶領下，利用村裏幾戶準備蓋新房娶新媳婦兒的人家準備的紅磚、沙子跟水泥，在山谷口蓋了一座結實地堪比監獄圍牆的高牆，甚至還利用剩下的建築材料建了四個瞭望臺。兩個在山谷口，一個在離後山最近的陳老爺子家附近，而另一個則在沃水河對岸的東村。好在皂角村本身就有兩、三個建築隊，他們走南闖北，見識着實不少，在沒有自動化機械幫助的情況下，愣是用半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任務。

一個月後，皂角村的“重建”工作陸陸續續完成了，而招募自衛隊的工作又被村幹部提上了日程。皂角村“重建”期間，積累了五個月的積雪算是完全融化了，村裏不少好奇的村民想去縣城看看，沒有親眼所見，他們對如今嚴酷形勢的認識總不那麽透徹而清楚。老村長見狀也不阻攔，讓以餘輝為首的少年自衛隊帶着對外面好奇的村民去縣城看看。他們一行人的運氣着實不怎麽樣，還沒進縣城呢，就碰見了一條變異巨蟒，一只變異獅子跟一頭變異熊的三方混戰。那場面，簡直可以用刺激的美國科幻大片兒來形容。好在餘輝謹慎，并沒有驚動打的十分投入的三只龐然大物，在那三只恐怖的家夥還沒空出手來對他們時，就麻利地開着車子溜之大吉了。而小公交車原先的司機，早就被那震撼的場景吓癱了。

回去的路上，原先興高采烈的村民們都沉默了，畢竟剛剛所見的場面實在是太過超乎他們的想象。而直至此時此刻，他們心中的那絲僥幸才算終于消散殆盡。

“那些變異動物為什麽不去山裏？”長久的寂靜之後，一個人聲音顫抖地問道。

“那些大概是動物園裏的動物，他們習慣了人造的環境，大概對深山老林适應不能吧？”

“幸好咱們村的歷代沒去深山打過獵，否則那些記性忒好的野獸們還不生吃了咱們！”

“對啊，老祖宗保佑……”

聽着村民們的讨論，開車的餘輝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家裏有個科學狂人的他可是很清楚的。據秦彬長期的試驗研究得出的結論，那些野獸不主動下山攻擊人類，恐怕跟陳家老祖宗的祖訓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它們不主動下山攻擊人類，完全是因為人肉不好吃，畢竟跟那些受益匪淺的動物比着，人類從雪中所蘊含的特殊物質中所得到的好處是少之又少，因此相比較而言，人肉對那些變異動物的進一步進化并沒有什麽明顯的作用。再加上滿山的變異動物到處跑，那些變異野獸自然不會舍近求遠。當然，簡單的腦子中充斥着仇恨人類思想的動物除外，被人類惹毛的動物也除外。

第一批“參觀團”铩羽而歸，令村裏的氣氛低沉了不少，好在村裏的領導班子裏都是能人，別的不說，鼓舞氣氛方面倒是很有幾把刷子，大家開個會聽幾場演講，很快，衆人就走過了迷茫彷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