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踽獨行（末世）

第58章

秦彬跟劉清泉兩人提着沾着血的武器回了家後,被兩位驚慌失措的老太太拉着好一陣噓寒問暖，嗔怪唠叨。不過見兩人雖然看着凄慘,但實際上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兩位老太太才算放下了懸着的心,轉而面色緊張地詢問起餘輝及陳老爺子的狀況來。

“姥姥奶奶，您二位放心吧,姥爺和小輝都沒事兒,其他幫忙趕野狼的村民也沒受什麽傷,只有陳勇、陳明、劉永平三個昏過去了。姥爺和小輝跟着去了衛生所，說是要去看看那幾個人有沒有事。”劉清泉接過自家姥姥遞過來的熱茶,喝了好幾口總算是緩過勁兒來後，跟神色間還有些擔憂的兩位老太太解釋道。

“哎，那幾個混子成日就知道瞎晃，以往偷雞摸狗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連後山都敢去，看吧，把野狼都招來了，咱家離後山這麽近，以後可怎麽辦啊？”陳老太太滿面愁容，想起那幾個偷雞摸狗的小混混，不由既是憤恨又是憐憫。

“奶奶不用太過擔憂，我看那些野狼不像是會随便下山禍害人的。剛剛我仔細觀察了一番，見那些野狼只盯着陳勇那幾個人咬，若不是其他幫忙的村民們拿着鋤頭鐵鍁主動襲擊它們，估計它們才不會随便咬人。我覺着，應該是陳勇幾個做了什麽惹怒它們的事，要不然它們怎麽整個冬天都沒下山出來禍害人，而要等到這時候呢？”秦彬這話可不是無的放矢，不管是那些家禽家畜，還是他夜裏上山無意中碰見的山中野物，只要人類不先傷害它們，秦彬沒見它們主動襲擊過人，因此對于陳老太太的擔憂，秦彬覺着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彬彬說的對，肯定是陳勇那幾個禍害招惹了那群野狼，哼，害得咱也差點跟着遭了秧！”大壯一群少年正為今日自己面對野狼時的表現感到丢臉呢，聽秦彬這麽一說，頓時跟着附和起來，仿佛如此就能緩解自己內心的尴尬和懊惱似的。

“咱們的架子車還在後山呢，要不，咱回去推回來？”劉清泉也覺着秦彬說的有道理，不由有些遲疑地提議道。他們家雖然不在乎小小的一輛架子車，可并不代表其他幾家不在乎。特別是大壯那個小氣又碎嘴的媽，若是大壯家的架子車因為他們家而丢了，劉清泉已經可以預想到大壯媽會怎麽指桑罵槐、冷嘲熱諷了。

“馬上天就黑了，現在去多危險，等明兒個再說吧。”雖然秦彬說的頭頭是道，可兩位老太太還是擔心會出意外，立即出言阻攔。

“沒事兒的三奶奶，阿清跟彬彬這麽厲害，不會出什麽事的。我要是不按時把架子車拉回家，我媽又該罵我了。”剛剛那麽丢臉，大壯存心想找回面子，立即開口勸說老太太。實際上他也沒瞎說，本來他拉架子車出來時，他媽就已經很不高興了，若是晚上不按時拉着回家，估計他媽不僅會拿雞毛撣子抽他一頓，還會跑來找三爺爺三奶奶的麻煩呢。

陳老太太聞言有些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扛不住幾個孩子的軟語相求，準了他們出去。“別在後山多耽擱，找到架子車後就立即回來……”

為了以防萬一，劉清泉特地挑了幾個膽子大身手也比較好的一起去，其他膽小體弱的，就不讓他們跟着了，別到時出了什麽事兒，他們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贅。

如今雖然已經快到三月中旬了，可因為大雪剛停的緣故，不僅沒有春暖花開的景色，反而溫度比寒冬臘月還低。好在這些天天氣比較好，白天陽光燦爛萬裏無雲，晚上也是繁星滿天，月光皎潔。

“哎，你們有沒有發現，好像大雪過後，咱們這兒的空氣質量比以前更好了。”

“對啊對啊，我也感覺到了，好像空氣也更好了，聞起來甜絲絲的。我媽在家裏用雪水發了豆芽，你們是沒看到，長得可好了，比以前高了一截不止，味道也更好了。我媽說等雪停了，我們就去縣城盤一間鋪子，專門賣豆芽，肯定能賺大錢。”

“拉倒吧，你家能想到，別人家肯定也能想到，到時候縣城肯定會開好多家賣豆芽的鋪子，想賺大錢哪會那麽容易？而且這麽漫長的冬天過去，你覺着你們家買得到黃豆嗎？就算能買到，估計也是天價，你們家有錢買嗎？”

“對哦，我咋沒想到這一點呢？我媽還想着賺大錢給我在縣城買房呢，現在看來沒指望了，哎……”

一群少年邊走邊說，很快到了他們下午裝雪的地方。見四周靜悄悄的，不遠處的後山黑漆漆陰沉沉的，衆人心裏都有些犯怵，也不敢多耽擱，倆人一組配合着推起裝滿雪的架子車，就快步往回趕。

等一行人推着架子車趕到陳老爺子家，陳老爺子及餘輝已經到家了，正提着刀準備出門去接他們。看他們安全回來了，家裏等着的衆人都松了口氣，連忙上前幫忙将架子車上的雪都倒進後院的池塘裏。

“姥爺，陳勇他們怎麽樣了？都沒事兒吧？”

“哎，”陳老爺子嘆了口氣，面色沉郁地說道：“陳勇重傷，現在還沒醒，咱們村的衛生所太簡陋，治不了，得拉到縣城大醫院去。而陳明跟劉永平，還沒到衛生所就咽了氣……”

“啊？”一群少年聞言，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驚呆了。雖然他們不怎麽待見那幾個愛以大欺小的二混子，但怎麽也無法接受他們就這麽輕易地失去了年輕生命的現實！“三爺爺，是真的嗎？不會吧？他們怎麽會那麽容易就死了？”

“你們以後可要注意了，可不能學他們。那幾個混小子不幹正事，仗着自己年輕力壯，跑進山裏亂晃，逮雞捉鳥也就罷了，他們竟然連狼崽子都敢随便獵殺，看看，這下可好，把野狼都給招下山了！”陳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看着那幾個孩子傷痕累累的模樣，陳老爺子也不好受，都還是孩子呢，就那麽沒了兩個。剩下的一個雖然暫時保住了命，可想到山谷口雪崩後堆成小山的積雪，陳老爺子額頭上的褶子更深了。

聽聞了這個驚人的消息後，少年們內心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們本以為他們的家，他們的村子是他們溫暖的避風港，是最安全最不可能傷害到他們的地方。他們本以為在人們看來兇殘可怕的野狼實際上根本不足為據，以前他們深夜聽到狼嚎聲時，甚至還調皮地學着狼的聲音對月嚎叫呢。而如今，一場大雪過後，一切都變了。任人宰割的溫順家禽家畜們變得彪悍無比，不顧它們原先主人的阻攔，大搖大擺地奔向大山的懷抱；原本他們只聞其聲不見其身的野狼也敢公然下山報仇了，高高在上的他們，或許以後不會再像之前那般淩駕于萬物之上了！

隐約意識到了自己及親人朋友們的處境，這些少不更事的少年們，頭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自己的未來。只是他們畢竟年幼，沒經歷過什麽大波折，如今頭腦被殘酷的現狀乍一沖擊，內心除了惶恐和迷茫，一時間還真沒有什麽頗具前瞻性和建設性的想法。人在不安時，往往最希望呆在家人的身邊，這些少年也不例外。食不知味地吃完陳老太太專門為他們做的蔥油餅後，這群少年就焉噠噠地各自回了家。

“彬彬，我看村裏也不安全，要不等路通了咱就回S市吧？”李老太太借口将秦彬拉進自個兒卧室，壓低聲音對秦彬說道。對于李老太太而言，沒有什麽比乖孫的安全更重要，要說之前她還有些猶豫，如今竟然見到有野狼進村，李老太太立即堅定了回S市的念頭。

“奶奶，S市并不見得比村裏更安全。電視現在收不到信號，你可能不知道，但我通過上網可查到不少東西。聽說現在城裏亂的很，因為流浪貓流浪狗的襲擊，死了不少人。還有從動物園裏跑出來的變異動物，到處攻擊人，有時候餓了還抓人吃，連軍隊都制不住它們。而且現在交通還沒恢複，城裏的儲備糧消耗了一個冬天，如今已經所剩無幾，論壇上說有些人家每天只能喝稀飯，都好久沒吃到飽飯了。咱們現在回S市的話，S市那邊的混亂狀況先不說，就是回去的路上，估計就得遇到不少麻煩。”秦彬見老太太的态度有些動搖，繼續勸道：“其實您根本不用太過擔心咱們的安全，皂角村這邊的村民們向來跟山上的野獸井水不犯河水，陳爺爺不是說皂角村世代村民除了在山腳下捉一些野雞外，根本沒什麽人敢進山打獵嗎？您看，整整一個冬天過去，山上的野獸也沒下山禍害人不是？若不是陳勇殺了小狼崽子，那群野狼也不會追到山下來。可城裏就不一樣了，那些被關在動物園裏的動物們可不是好相與的，網上有人爆料說食物緊缺時，不少人打動物園裏動物的主意，有段時間死了不少呢。您可別以為動物啥都不知道，其實它們記性好着呢，如今它們實力大增，看着吧，它們早晚要把城市鬧翻天！”

“不會吧？要報仇，它們怎麽會等到現在？”陳老太太不敢置信地問道。

“我估摸着在下大雪時，它們在經歷着某種蛻變。您有沒有注意到大花小花，雪停了之後，它們似乎比以前活躍得多。之前它們天天呆在家裏多聽話，您看現在，成天往外跑，輕易見不着它們的身影，我覺着在咱們沒注意到時，這些動物已經經歷了某種了不得的變化。”若不是忙着操心赤火的狀況，秦彬也不會到最近才察覺到變異動物的異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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