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蒙恬的妒嫉心[修] (12)
守在這處已經快一個多月了,卻依然無法更進一步,攻不破項羽在此地布下的防線。整個軍中只覺得這雨礙眼,快點停下好讓他們繼續前進,盡快打完仗後回家與家人團聚。
拉鋸戰使得秦牧有點兒疲憊,只覺得那細雨實在惹人煩厭,令人郁悶。潮濕的地氣使到各處都粘呼呼的,不舒服極了。更別提那疫病,每天都有人傷寒倒下,在這醫療設備不太好的時代,普通的傷寒分分鐘是極致命的。
雨也使到行軍進程緩慢,并不是一個合适的天氣攻城,只能郁在一角,看着那漫天的飛雨感嘆。
可以說所有事都令秦牧非常非常郁悶,唯一令他心情好一點就只有扶蘇寄來的信件當中的歡樂了。
最後秦牧決定,冒雨出發,繞圈從敵人的後方攻他一個出奇不意,劍走偏鋒。
李由掀起帳簾,拱手道:「将軍,我們已準備可以出發了。」
李由跟着秦牧打仗,原來白淨的書生已經曬出了一身小麥色的肌膚,那臉也剛健得多了,因為嫌行軍打仗時打理麻煩,還把胡子刮乾淨,露出了整張臉。他憑着自己的努力和戰功,做到了秦牧的裨将。
秦牧沉穩的點點頭,合上手上的盒子,随手把它往懷內一塞,站起來說:「好,走吧。」
秦牧穿着蓑衣,騎上馬,用力的夾了夾馬的腹部,馬就向前走了幾步。
大軍數萬人全穿着蓑衣,上面因扶蘇的建議還全都染上了綠色的顏料,行走在森林之中,遠處看着就是一片會移動的綠色雲海。
山上泥濘不堪,一腳踩下去,擡起來像是有千斤重一般,衣服說不清是被汗水還是雨水所濕透,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
這時秦牧改騎為牽,壯健的馬在那矮矮的斜坡上一踴,便跨過去了,人呢?卻是要爬上幾步才能走到平地。
無論古代還是現代,行軍打仗從來也是個體力活。即使在這麽艱辛的時候,數萬人在山上走着,依然沒有發出半點的抱怨。
雨水打到人眼也有點睜不開,秦牧待到探子回報後,考慮了一下大家的情況,對李由說:「休息一下吧。」
李由點頭,回頭大聲喊道:「停下,休息!」
秦牧找了一個山洞,和幾個将領進去避雨,然後把廚子招來道:「煮點姜湯給他們去去寒吧。」不然之後準一堆人病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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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由用火石點燃了山洞裏的攀藤植物,當作柴火燒,之後坐到秦牧身邊。
「将軍,此道不順,會否改道而行?」李由拿出皮制的地圖,在上面比劃。若是從此山跨過去,尚有幾座連綿的山道需要行走,在這種天氣下實在不便。
「不,繼續走,我們直接繞到這城的後方進攻,不然破不掉。」秦牧在此地已經磨了半個月,對方依然死守不出,只好另想他法,從後方來個出其不意。有了扶蘇制造的望遠鏡,使到即使在山上亦能清晰地看到山下的動靜,增添了不少勝算。
「好。」李由收起地圖。
秦牧伸手在懷中磨擦着那小小的木盒,已有數天沒有與扶蘇聯系,不知那小孩看到之後的信鴿原封不動地返回時,會否氣急敗壞或是擔心無比?
想到扶蘇那張含怨的臉,秦牧的心情不期然的好了很多。
莫寧無聲地飄進,甩掉自己身上的雨水,罵咧咧的抱怨道:「賊老天,這種天氣真是折騰死我這副老骨頭了。」
李由他們早已習慣了莫寧這個神秘人的神出鬼沒,見秦牧沒有說話,他們亦識趣的無視了他。
秦牧抛給他一塊乾布,莫寧拿着就擦起自己身上的水份。
莫寧眼尖,一眼就看到秦牧手上拿着的盒子,頓時怪叫起來:「唷,這麽寶貝啊?」
秦牧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把木盒仔細地收起來,放在盔甲裏──防水……
莫寧心中不妙,這兄弟咋就越來越向深淵踩過去呢?只是四周都是人,他也不好說甚麽有的沒的,只能冷哼了一聲表示不滿,一屁股坐到另一邊,不與秦牧為伍。
秦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安份點,然後便拿着樹枝撥動火堆,在腦中演練中各種進攻的方法和情況。
67、所謂的xo問題
初春未已,蒙恬領軍肅穆地站在城門前,他手下的臉色有點愁苦,沿途來送的行人有些哭得肝腸寸斷,有些默默地站在一旁與家中相對視。
扶蘇穿着一身黑色的龍袍,坐在禦辇上,與蒙恬對視沉默已久才憋出了一句:「保重。」
蒙恬拱手回應,然後頭也不回的策馬奔回隊前,城門一開,馬長嘶叫,轉眼間便走了數十米。
扶蘇目送他離開,心情有幾分惆悵。這年代離離合合太多,竟再也生不出半點悲傷。
「回宮。」扶蘇輕聲吩咐。
兩側的宮人點頭,高叫:「擺駕回宮──」
一行數百人的儀仗隊保護着中間的龍辇,浩浩蕩蕩的回到宮中。
或許是戰事炮聲再次拉響,提醒了朝中的官員現在可還不是和平的年代,連帶他們對扶蘇的态度也恭馴得多了。
早朝上第一次見到了君臣和樂的情景,不再張弓拔弩的對峙着。
只是這種日子過着沒滋味,四周見到的全是奉承的宮人,在他面前只會唯唯諾諾。比較要好一點也只有湘兒和四綠,相處久了也知道扶蘇并不是那種随便打殺別人的君主,因此有時也會跟扶蘇開開一些調皮的小玩笑。
在這麽大的皇宮之中卻沒有一人可以交心的滋味,扶蘇只覺得寂寞。不禁懷念起以前雖然只是個長公子,但沒有任何人束縛自己的生活。
現在但凡扶蘇的舉動有甚麽偏頗的話,宗正便會跳出來意正詞厲的指責扶蘇的不是,偏偏扶蘇對於這個輩份可以追朔到是自己的表叔甚麽的人,不能發脾氣,整個人十分郁悶,也越懷念起民間的自由自在了。
沒過了多久,那群老臣又故态複萌,這次針對的問題是扶蘇的子嗣問題。
說實話比起他那能生的爸,他只有申生一個小孩的确太少了。但扶蘇對於女人又沒興趣,做皇帝以來,竟然沒有一次寵幸過後宮的妃嫔。
日子久了,大臣自然不安,但礙於扶蘇的叛逆,沒有說甚麽。見扶蘇沒有提起納新人的意思,家中有閨女的大臣自然有點焦急了。
今天早朝到尾聲時,有一大臣上奏道:「陛下已是一國之君,後宮空虛,應該大開召秀,為宮人納入新人。」
扶蘇自然地說:「那就開放選宮女,把舊一批放出去嫁人吧。」
大臣面面相觑,作了出頭鳥的大臣硬着頭皮說下去:「陛下應以社稷為重,當今子嗣不盛,如果宮中的美人們不能令陛下感興趣,何不廣召美人進宮給予陛下挑選?」
扶蘇挑了一下眉毛:「你們挺有空的,管到我頭上來了?我跟我的妻妾怎樣相處實在無需你們琢磨吧?唔,當中有誰是你們的閨女?」
大臣有幾分猶豫,一大臣跪伏而出,道:「宮中姬美人仍是臣之小女兒。」
「那真不好意思了。」扶蘇口氣抱歉:「但朕的确沒有意思再生多幾個孩子,要不,你領回家再嫁過別人?」扶蘇知道這時代有這種風俗,女人如貨物,皇帝一高興,賜給将軍功臣自己的妃子也是常有的事,但像扶蘇一樣當面說開的,卻是極為稀有。
那位大臣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賭氣的說:「那謹遵陛下的旨意了。」他家閨女貌美如花,看樣子扶蘇對她也是無心的,難道耗死在宮中?
扶蘇擺擺手:「好說好說,回頭我們再談這個問題。」
真是荒唐至極!其他大臣都氣結,看樣子不挑明不行了,扶蘇根本油鹽不進。
立即有禦史大夫跪伏而出,大聲參了扶蘇一本:「陛下,你至今未曾入過後宮半步,亦未寵幸過一人,此非君主所行,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望陛下能勤加耕耘,好為我大秦開枝散葉!子嗣興盛乃為國之本,先賢此言,實在有它的道理啊!」
扶蘇奇怪地反問:「你置申兒於何地?況且子嗣一多,難免有兄弟相殘之慮。昔日我與胡亥豈非兄弟友好?在權力面前亦不敵數刻便倒戈相向,何以也?且說我父皇勤加努力,我的兄弟姐妹如此多,至今全都去到陰槽地府報道了,若非我機靈,未嘗不是與他們同樣下場。你這話何意?從古到今,無不引證皇室兄弟一多,自相殘殺之理。」
「古有周公輔王,今亦能有此賢王!」禦史大夫不服的反駁。
「是啊,你也說到周公。昔時周公輔王,卻在民間被傳成甚麽樣了?甚至還差點慘遭殺戮。隐公大愛,欲退位與幼弟,卻最終死於兄弟之手上,在權力面前,你談兄弟愛簡直是屁話。」扶蘇說話極為赤|裸|裸的指出了這些皇室的悲劇:「昔尚有同胞兄弟相殘,鄭伯設計害幼弟,其母為小兒大開城門,致長子於死地。這種種的悲劇還不夠警惕我們嗎?」扶蘇明白為甚麽古人尚多子,一來是确保勞動力,二來是因為醫療水平不夠,孩子極不好養活,夭折率太高,所以才會生多幾個作備胎,卻沒考慮到若是當中有人生出了不安份的思想時,卻是人間的悲劇。
兄弟相殘,動搖的豈止是家庭之間的關系,皇室內鬥,動搖的是國本!這也是為甚麽胡亥倒行逆施的政事如此短暫的一個誘因。
扶蘇沉重地說:「我弟胡亥弑父殺兄仍歷歷在目,難道還不夠讓你們升起警惕之心嗎?子嗣子嗣,只有和睦時才是兄弟,反目時便是仇人罷。」在現代,扶蘇是私生子,他父親甚至沒有與他媽結婚便一走了之,自小被人嘲笑,他自覺認為孩子一多,難免有厚此薄彼的現象。現在申兒被他教得甚好,無謂再生事端吧。
──當然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不愛女人,連碰一下都覺得髒,如何弄出第二個來?
此言說得沉痛,扶蘇飽含熱淚,一時間跪伏的官員都無話了。他們不敢誇下海口,以後不會有此等亂事再現。扶蘇句句在理,句句誅心,卻是讓這些講求仁愛道德的讀書人有些接受不了。
宗正跪伏而出:「請陛下保重龍體──」胡亥一事,他感觸亦深。看着自己的同侄一個一個被胡亥暗害,他亦不能對胡亥指劃半分。項羽破城而入,他只能收拾包袱,狼狽地逃出京師,投靠扶蘇。因此他內心生出了幾分的傷感,也不禁回想歷代歷朝,在皇室間似乎兄弟相親的少,多為互相猜忌,互為殺戮。
「朕,對你們真是太失望了……」扶蘇搖搖頭:「你們處處相逼於我,到底為的是我還是你們自己,你們心中清楚。唉,不用對我表忠心了,你們想甚麽我還不清楚麽?」
「臣等有罪──」跪伏在朝上的衆官不約而同的喊道。
扶蘇看着,心中覺得失望。他終於對於‘孤家寡人’一詞有深刻的體會,一但做了皇帝,卻是半分真心話亦不能聽見。高處不勝寒,他還是懷疑往日自由的時光。一時間,扶蘇心中乏味,擺擺手道:「沒罪沒罪,你們都沒罪。我也不是不好說話的皇帝,你們有理,我自然聽。但希望你們不要飽存私心,欲以公謀私就好了。我最讨厭僞君子,那怕你是真小人也比這好!」滿口仁義道德,卻不想想自己在城破之時又幹了甚麽!
「還有事需要啓奏嗎?」扶蘇問。
底下的官員都不語。
「那召宮人一事就由交由簡少府去辦了,回頭列個需要外放的宮人名單給我就行了。退朝。」扶蘇淡淡地交代完,拂袖而去。
「恭送陛下──」
回到了住處,扶蘇先換下一身朝服,換上較為簡便的服裝,洗了一下臉,把汗跡都抹去。
湘兒半跪着幫扶蘇整理衣擺,由上往下看,只見她身型纖條,姣潔美好。
「湘兒,你和四綠要出宮嫁人麽?我可以放你們離開的。」扶蘇說。湘兒和四綠這年紀在這時代已經是大齡姑娘了,再不嫁就要變老姑婆。
湘兒詫異的擡起頭,恭敬地跪下道:「湘兒願一世侍奉陛下身側。」
「傻瓜,你是女孩子,總要嫁人的。」扶蘇嘆了一口氣。
「湘兒但憑陛下處置。」湘兒依然緊緊地低着頭。
「罷了罷了,我不勉強你,你看上誰就跟我說吧。回頭朕給你賜婚,給你找個壓寨夫君!」扶蘇豪氣的揮了揮手,覺得心情稍微好了點。
湘兒被逗笑了:「噗,那湘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後還調皮地做了一個戲曲裏女角的手姿。
扶蘇也彎了彎嘴角,這時他郁悶的心情才平複了,不再糾結那群大臣的事。他大步走過,牽過自己的自行車,當即踩着去禦書房辦公。
68、扶蘇性無能?
雖然扶蘇已經嚴厲地批許過納新人這件事,但依然總是有人不死心的每天都要戳扶蘇的雷點一次──或許是看着扶蘇是個沒牙的紙老虎,光會吓人而不會真的把人拖出去砍了吧。
扶蘇覺得遠方他爹在辛苦的打仗,但朝中這群大臣卻過得太舒适,完全是沒事幹找茬的狀況。他真想拉着這群無聊的大臣去前方感受一下戰火紛飛,好讓他們把重點都放在國家大事上,而不是關心他每天要寵幸多少人!
這一天,扶蘇把丞相相國等幾個大官都召進宮中。
禦書房內,踩着自行車過來的幾人先行了一個禮,然後連謹站前一步,作楫道:「不知陛下找微臣數人至此有何要事商議?」──這幾人全都找過扶蘇的茬,來時特別忐忑不安,深怕扶蘇要找他們算帳了。
扶蘇擺擺手,招手道:「過來過來,你們看看我這個主張可好?」
大臣們對視了一眼,徐步向前,探身看了臺案上的絹布一眼,只見上面列着各個細則,密密麻麻的。
「此是……」連謹側了側頭,遲疑地問。
「哦哦,我們不是不夠公務員嗎?我就想到與其在民間找尋合适的人選,不如由他們自己來報名考試,查核過後就可以直接派上任了嘛?」扶蘇說。他已經構思了好幾天,才弄出這一份準則。
「敢問陛下,公務員是何意也?」連謹拱手問曰。
「公務員……就跟你們一樣嘛,都是為國家﹑為政府辦事的人。哎,不重要啦,這是我個人的稱呼﹑稱呼而已。反正重要是這個,你們看這些規則定得怎樣?」扶蘇不想解釋不小心脫口而出的名詞,直接把絹布轉了一百八十度,把字轉向幾個官員面前。
管刑罰的延尉郎常不佾有着幾分遲疑:「只是此種…考試方法,并無前例,若是實行上來,會否導致民間人心昏雜,無法控制?」
「不會不會,我都想好了。這次主要是找各方的人才,好像這個吧,嗯,技工,我不是弄了自行車嘛?其實我腦中還有不少想法,但卻無能人幫我完成啊。」扶蘇嘆氣道:「我那弟弟胡搞胡弄,倒把我父皇的能人異士都殺﹑趕得七七八八,一個也不給我留啊……」胡亥重聲色享樂,對於這種并不看重,所以他在位時都是小人得勢,自然把看不順眼的人都趕走了。
連謹沉默了,古板的他心中對於這種‘奇技淫巧’的東西并不在意,只覺得是低下的,以術來惑衆,對於扶蘇沉迷在這種異事之中實在不可取,非明君所舉。只是扶蘇令人無法較勁的是即使他不掩飾自己對於這些工藝技術的熱愛,但同時政事上也不馬虎,故此他只是沉默,而沒有開聲反對。
奉常簡長白倒是直接,他拱手,大拍扶蘇的馬屁:「陛下之言甚是,可謂開萬世之始,以民之福社為己任,乃是一代明君,前者不能及也!」
扶蘇被說得生出了幾分得意,只覺得自己真是把科技帶入古代,把人民的生活提升了好幾個層次!
「陛下,雖然你所定之事極為詳細,卻非現在一時三刻可以弄成的。」另一個大官給扶蘇潑了一盤冷水。
扶蘇抿抿嘴,簡長白立即接上:「這也不難啊,我看只要各位合作就可以成事。」
「唉,」扶蘇擡起手打斷了幾人的說話:「現在先幫我把技人找出來吧,我有太多東西需要他們了……炸藥啊﹑紙啊…甚麽的……」最後的說話聲音小,官員努力地側着耳聽,也只聽到含糊的幾個詞。
「就是這樣啦,一步一步來,我們不要急。」扶蘇忽然聲音轉大,把幾位都吓了一跳。
「敢問陛下,是要……在京城內找?」一個官員拱手問曰。
「看能找到多少吧,不限地方,越多越好。」扶蘇說,突然想到濫竽充數這一個成語,連忙又說:「當然我要親自考核一下。」
「陛下龍體為重,此等……」另一個官員正要反對。
扶蘇打斷他的說話:「你知道抽水馬桶的結構是怎樣嗎?你知道自行車是怎樣做的?你明白炸藥的原理?你會算數?」
那位官員卡殼了,默默地退到一旁──扶蘇所說的他全都不會,而且他還是特別看不起算術的那一派人。
「嘛……但基本的篩選還是需要的……沒人能勝任?」扶蘇問道。
幾個人的頭立即低下來,假裝自己不存在。
扶蘇随便點了一個人,也是他難得記住的人:「簡愛卿,這件事就麻煩你找人去辦吧?」
簡長白暗吸了一口氣,拱手道:「臣遵旨。」
第二天,簡長白便照着扶蘇的意思拟了一份皇榜,刻在木板上做成告示板的模樣立於鬧市的大廣場之中。
百姓何曾見過這樣奇怪宣布方式?紛紛都圍着告示板議論紛紛起來。
有幾個見識的老大爺聚在石階前閑談,好事者紛紛聚在他們身邊。
有一個抖抖身上的灰塵,吧喞了一下嘴,便開始說道:「說到這個皇帝啊,我村倒有一個媳婦的娘家那條村有在宮中做事的人,所以我還是知道點事,你們說是不是?」
旁人起哄:「這麽了不起啊,都發達了還會跟你說事?」
「表吵表吵,聽故事說不要插嘴。」大爺不耐煩地踢了那人一腳,那人也嘻嘻哈哈地彈開了作閃避狀。
「說起這個皇帝啊,大家都贊好是不是,收稅嘛,不多,至今嘛,也看着還好。但是啊,我要說的事,自然不是這麽簡單了,啊,對不對?這多沒趣味。」大爺又吧喞了一口。
「快說快說。」一個大嬸抱着自己的孫兒,站在一旁催促大爺。
「說起這個皇帝啊……」大爺又來了一句,立即有人噓他:「又是這一句,你煩不煩啊。」
「好好好,不煩。啧,真是要說點現在宮中人人都知道的事兒……」大爺壓低了聲音:「這個皇帝,做皇帝至今,還沒碰過後宮的女人!」
群衆嘩然大驚,有猥亵的人立即跟着道:「那些娘們那該多……」他被人推撞了一下,立即沒有說下去。
「哎呀,皇帝是不是喜歡男人啊?」有八卦的媳婦兒問道。
「怪在怪,連男人也沒碰哩!」大爺又吧喞了一下嘴,自我感覺良好:「依我所見啊,可能那方面……」他沖着一些小夥子的袴下點了點頭:「有些問題咯……」幾個媳婦都害羞的別了臉,但又有點不好意思的在指縫間順着大爺的眼光看下去……
這八卦太生猛,圍着聽的人都衆說紛纭,有些說大爺亂說的,人家孩子都生了。有些就說大爺說的是真的,他的甚麽親戚之類雲雲也在宮中做事,也聽過這傳聞等等,最後越演越烈,連當今皇帝唯一的小孩不是他親生的流言也傳出來了。
混跡在人群中的扶蘇有點哭笑不得,不就難得想出來看看百姓對此有甚麽看法麽?反倒聽了自己的大八卦。
申生趴在扶蘇的肩上,完全聽不懂,很茫然地歪了歪頭,問:「爹爹,他們是在說你麽?」然後不等扶蘇回答,更為傷心的問:「我不是爹爹的孩兒麽?」申生弱小的心靈被傷害了,他的父皇居然不是他父皇?!
他露出哭相,扁扁嘴,抽了幾抽鼻子,卻想到扶蘇說過大丈夫不應該輕易流淚,又把眼淚憋回去了。
扶蘇扯了扯嘴角,有幾分哭笑不得。他的确不是申生原裝父皇,但身體和血統上……應該算是吧?
他改背為抱,安慰着:「他們胡說呢,你跟爹爹長得多像啊。」
說實話申生長得還是比較像他娘的,偏向柔弱,要是換着以前的扶蘇,指不定真令人懷疑。但穿越後扶蘇的長相也偏柔──當然他自己稱之為英俊──脂粉小生味十足,反倒和申生的臉相有幾分相合。走出去說是兩父子絕對不會有人懷疑的。
申生仔細地看他父皇的眉目,又在隔壁檔口扒拉了一個小銅鏡照照自己的樣子,果然有幾分相似,頓時安心了,抱着扶蘇的頸子踢了幾下腿。
「那來的小崽子,別亂拿!」檔主破口大罵,順帶把扶蘇稍帶上:「看上去油嘴舌滑的後生,也不把你的破孩子看好!」
申生呲牙,握着小拳頭說:「大膽!你信不信我讓人把你拖……唔!」被扶蘇摀住嘴了。
扶蘇摸摸鼻子,腳一轉便溜走了。
申生有幾分不平,嚷着:「爹爹,他不是好人。」
扶蘇正準備教育關於別人的東西不能随便拿的道理,突然背後傳來一聲驚喜的叫聲:「蘇兄!」
扶蘇抱着申生轉過身,兩父子的臉上露出了一致的表情。
──噢,神經病又來了。
69、開妓院甚麽的
任一絲毫感受不到自己惹人厭,反倒還一臉歡喜的迎上來:「蘇兄,好久不見!」
「嗯嗯,挺久的。」扶蘇敷衍道。
任一依然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只是配上他過於欣喜的神情有點不搭調。
申生盯着他半天,糯糯地伸出手說:「叔叔~」
任一眼睛一亮,立即哎了一聲,然後伸手想要接過申生。倒是扶蘇有幾分不解了,他的孩子一向是較為高傲,甚麽時候會對着外人撒嬌??
──無可否認,扶蘇吃醋了,更看任一非常非常的不順眼。
申生長得也可愛,撒起嬌來完全不見平日小霸王的模樣,哄得任一不停淘錢給他買禮物,左一個風車,右一個小如意,很快地申生雙手就拿了不少東西在玩,還有各種零吃。因為扶蘇上次的教導,申生把這些零吃和玩具都給旁邊的小朋友分了,然後湊着和他們玩起游戲來。
扶蘇覺得……好像有那處怪怪的……
任一覺得盡興極了,然後學着扶蘇同樣坐到階級上,開心地說:「令公子真是活潑,很有蘇兄你幾分率性的表現。」
扶蘇看着申生用任一付錢給他買的東西都分給其他小朋友,收獲友誼無數,成了衆小孩中的老大。自己給他買的小玉佩就緊緊地扣在腰間,連碰也不給其他小朋友碰──這就是叫做慷他人之慨……吧?
「嗯,很率直。」扶蘇回過頭認真地說。他把申生真是教得太好,扶蘇自豪了一秒。
任一見扶蘇跟他搭話,表情更開心了,有幾分想要坐近又礙於扶蘇周身的氣場而不敢坐近的樣子,糾結非常。
「蘇兄,昔日你我分別之後,我竟再無在鹹陽城內見過你們,豈是蘇兄欺在下無知,沒有說出實情?」任一想起了一件事,連忙求證。天知道他派人跟着扶蘇,但沒幾下他們就把人跟丢了,氣得任一責打了那幾個下人,直道天公不作美。
扶蘇坦然地點頭:「我與申兒行走四方,居無定所,數天前剛去外地一趟,沒想到任兄找我有事啊,抱歉。」真是說謊不帶眨眼的。
任一想了想,心中頓生愧疚,覺得自己太無理取鬧,人家又不是時常在京,如此糾纏想必會惹人煩厭吧?
他連忙又解釋起來:「卻是無事的,只是往日與蘇兄詳談,覺得蘇兄言談間頗有理想,回去細思數天,感悟頗多。想與蘇兄繼續暢談風月,不是甚麽大事,是在下猛浪了。」
「是嗎?」扶蘇不覺得他胡吹亂說的東西能有多大的價值,不過在任一眼中顯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那怕扶蘇放了一個屁也能說是香的。
扶蘇摸了摸下巴,突然冒生出一個想法。
這個任一不利用白不利用啊,雖然他本人不怎麽聰明,但是他家在鹹陽有勢力啊。不知多少官員與他家有多少點關系,要是能湊進去其中撈一筆外快的話……
扶蘇又想到自己的國庫空虛,真是一分一毫都是省着用的,又看着任一衣着光鮮,四周又有侍仆守着,心中産生了不平衡,覺得自己整天在宮中幹死幹活的,還不如人家貴公子閑閑四處逛逛那樣逍遙。
想到這處,扶蘇的臉色更和藹了。
「任兄,我卻是有難言之隐想要相求,只是你我相識不久,哎……」扶蘇突然哀聲嘆氣。
任一連忙道:「何事?你我以兄弟相稱,何以如此生疏?你且說吧,為兄一定會盡全力幫你的。」
「想我與申生整日流連,居無定所,申兒年紀甚小,也不能安定下來。我心中對他很內疚,想着做點小生意,卻苦無人脈,不知可否借由任兄的身份,許我在鹹陽裏創一番新天地?」扶蘇道。
「這倒是……」任一還沒管家,有幾分遲疑。
扶蘇立即道:「算了算了,是我過於為難任兄了,這就算了罷,當我沒說。」
「不不,這需等我許明家父,才能出資相助……」任一想要解釋。
「資金倒是有了,就是欠缺人脈。」扶蘇打斷了他的說話,應該說扶蘇欠缺的是另一個身份,一個可以在民間行走的身份,而不是處處受限於皇帝這個職業。
「這我倒可以相助。」任一暗地裏籲了一口氣,要是說到錢的話他還難為了,畢竟他手上的錢全是他爹和他娘給的,沒這麽多錢。但人的話就好說了,很多位叔叔都與他父親有幾分交情,他要是去求,看在父親的臉上也能求到一二的。
扶蘇高興起來,大力地拍他的肩:「好兄弟,不愧我交你這一個朋友!」
任一癡癡的笑,不太好意思地抓抓頭,但很快便意識到這個行動太稚氣,連忙放下手,正坐道:「好說好說。不知蘇兄你打算做甚麽生意?」
「妓院。」扶蘇答道,臉色如常,彷佛他是在準備開酒館等等平常的店舖。
「呃……」任一有幾分傻眼,這……這……這……是甚麽一回事?
扶蘇倒是坦然,自古黃賭毒都是歷久不衰﹑賺錢最多的行業,他想要來錢快,自然是這種,賭麻煩,還要請人來坐陣防止踢館,毒的話這時代也沒甚麽毒可以吸啊,自然也Pass了,剩下就只有黃色事業。
扶蘇說:「你可別小看妓院,其實它為到廣大的女性有一個謀生的地方。而且還有升職加薪的機會……」扶蘇從大義上說到自古多少奇女子是出自勾欄之地,還有從妓女進升到媽媽桑﹑小費等等的一堆話,把任一洗到頭昏腦漲,居然有一剎那間覺得──妓女,真是一個好行業。
把小青年摧殘到差不多,扶蘇又循循善誘地讓他幫忙,說了一通後,任一已經昏了頭,做了一個手勢:「停……停……蘇兄,你倒是讓我想想……」開妓院,只怕他爹知道後會把他砍了。而且要是求到那些叔叔伯伯身上,恐怕他爹第一時間也會得到消息──照樣也是被砍的下場。
扶蘇倒不是不能自己成事,但是要打點好這一切,恐怕要驚動莫寧,那怕現在霍豪接手了他師傅的一切,但也不如莫寧在黑白兩道混得久啊,加之他帶走的手下能人衆多,如果可以,扶蘇真想把這些人都弄來做保镳……
但這又涉及了一個問題,驚動莫寧和驚動他爹……有分別麽?
扶蘇與任一對視了一眼,紛紛嘆了一口氣。
──爹爹甚麽,真讨厭……
*
秦牧披着綠色的蓑衣,隐在樹林之間,彷佛與天地融為一體。他透過望遠鏡觀察城內的布防,研究最佳的進攻時機。
莫寧悄然地從樹上躍下,然後交給秦牧一卷小竹簡。
「這是甚麽?」秦牧一邊問,一邊打開了竹簡。
「京中傳來的密報。」
秦牧匆匆地看了一眼,然後變了臉色:「匈奴人有異動?」
「是。」莫寧失去了開玩笑的心,難得地板着臉,顯得憂心忡忡:「此時秦國受到三方敵對,則幾經浩劫,實在不知……」能不能熬過去了。
秦牧卻是擔憂着扶蘇,鹹陽離匈奴之地不遠,一頓長城被破,匈奴人必勢如破竹般直侵鹹陽,而此時主要兵力都布散在東南兩方緊防着東方的亂民和南方的楚國,只剩下蒙恬一人在京中,守衛有點薄弱。
盡管知道扶蘇不會有事,但秦牧內心卻是極為擔憂的。他默默地合上竹簡,緊緊的捏着,頓時竹簡便化成數塊掉下。
莫寧側目而視:「你很擔心?」
「沒。」秦牧若無其事地把碎片弄成粉末,然後用泥土掩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