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完結
白元明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只是這樣的實話,藺簡戈一直瞞着童钰,沒有将其告知于她罷了。
而童钰鬧歸鬧,正經起來也不會傻,這一路下來,因為秦月撓了自己一爪子,之間又是疼又是癢地折騰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現在也沒好個透,能不能好,她自己也不能給個準話。
一聽到白元明說到這兒,童钰也是打起了精神擡起頭來看着白元明,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元明,盯得白元明渾身上下都不舒坦。
“喵了個咪的,童钰你再盯着我,老子就把你剖了吃掉!”
童钰一抖,側頭看向藺簡戈:“這是廣告看多了,要不然就是他另有所求,這才想要救我。”
白元明覺得童钰是真的不傻,真正傻的是他自己。
他都懶得再沖着童钰翻白眼了,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這才接着道。
“你們丫的欠我兩條命,現在難不成還想要免費獲救治不成?”
童钰一聽,努了努嘴,看了眼藺簡戈:“你瞅,我就知道,咱們還是不聽了。”
藺簡戈沒理會童钰,只是沖着她微微點頭示意,然後看了看處于有些崩潰狀态的白元明:“你想要什麽?”
白元明咧嘴一笑:“還是你爽快。”
一旁的童钰跟着翻了個白眼,沒有接過話頭,只是将目光微微瞥向了藺簡戈,後者雖然能感覺到童钰投向自己的目光,可沒有回過頭來看童钰一眼,直氣得童钰想要跳腳。
“其實不要什麽,我現在也不想要你的性命,更是對童钰的性命沒有興趣。”說到這裏白元明微微眯起了眼睛,“我一直要的就是那一顆心,等了上千年了,我也等得了,童钰生老病死乃是世間常态,等到童钰去世的那一天,我再來取你的這一顆顆心,你看如何?”
藺簡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白元明,對于她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交換,并且可以說自己從中是賺的,可是還沒有等她開口,童钰就是皺着眉頭說了“不行”。
白元明有些好笑地看着童钰:“她的性命是她自己的,你怎麽可以說不行。”
童钰冷哼一聲:“老娘是她媳婦,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為何不行?”
“單身狗有着別人沒有的能力,上千年來不老不死,徹徹底底是個老妖精,如果因為我而損了這千年的修為,甚至之後再不能存活,你讓我下輩子去哪裏找她!”
話一出口,藺簡戈和白元明都怔住了。
藺簡戈訝異的是童钰還想要下輩子都能找到自己,而白元明訝異的則是童钰寧可自己這輩子不好過,也想要下輩子同藺簡戈在一起。
“童钰。”藺簡戈拉了一把童钰,将童钰拉至了沙發上,也不管還怔怔呆在原地的白元明,只輕輕地拍了拍童钰的肩,“我活了上千年了,我已經活膩了。”
這話要是放在任何一個正常的人身上,大家都會覺得他不正常,可只有藺簡戈,童钰能夠明白體會這樣的心情。
藺簡戈同童钰講起過,從前的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原本也有想過要找一戶人家,或者以正常的人一樣同別人一起生活,可是她從不老從不死,別人看她就跟看怪物一樣,所以她不太喜歡和別人呆在一起。
這樣的感覺就跟童钰獨自一人是一樣的。
童钰一直以來都想融入別人,可是當自己靠近時才發覺自己是個異類,并且別人都不喜歡自己,這樣讓童钰也不太喜歡和別人呆在一起的。
所以當藺簡戈只單單一句話,童钰便是沒了再反駁的言語。因為再多的話,都是妄然,何況藺簡戈活了上千年。
見童钰和藺簡戈都沒再說話,白元明輕輕地笑了起來:“所以你們是都同意了等到童钰結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天,我來取走你的心?”
童钰緊緊地抿着下唇沒有說話,只有藺簡戈看向童钰微微揚起唇角笑了起來,而後點了點頭:“你會将童钰背上的傷都解決了。”
白元明點頭,也沒多說,就見他身形一搖就化作了一縷煙,而後環繞在童钰的後背,藺簡戈一驚,想要去擋,卻聽得半空中白元明開了口。
“所謂姻緣際會,命運輪回,不過是欠什麽還什麽,秦月欠了你們的,我欠了秦月的,還有你們欠我或是我欠了你們的,都會一一歸還。秦月已死,我手中再也沒有她的幾魂幾魄,只得以自己的性命替童钰治愈後背上的傷口。可是藺簡戈,等到百年之後童钰過世,你也得守諾。”
聽到白元明的話,藺簡戈也不再上前去加以阻攔。
本在看到白元明纏繞在童钰身邊的時候,她就是知道白元明想要以自己的魂魄來抵秦月的那幾魂幾魄,本是有些抵觸的,可是聽了白元明的話後才發覺的确如他所說,她亦是沒有什麽好再去加以阻攔的。
只是幾道白光一閃,白元明沒了蹤影,童钰卻是跟着昏了過去。
藺簡戈迅速上前扶住了童钰,這才将童钰小心地安頓好了,這才縮回了沙發上。
童钰一覺醒過來的時候下意思地去撓了撓自己的後背,之後驚聲叫了出來。
“單身狗單身狗!不癢了!還有點疤!”童钰跳起來一把摟住了藺簡戈。
藺簡戈拉過童钰,示意童钰背過身去,童钰聽話地背過身去,藺簡戈迅速地将童钰的睡衣給撥了下來,仔細地瞅了瞅,笑了起來。
“是不會疼不會癢了,可你從今以後就得背着白元明過日子了。”
“……”
看着童钰那一臉黑得跟炭似的臉,也跟着笑了起來。
“什麽鬼,還得背着他過?他附在老娘的背上了嗎這是?”邊說還邊扭着脖子想要往後看,“哪裏?怎麽老娘沒感覺到重量?”
藺簡戈失笑,一把攬過了童钰,将童钰扳回沙發上這才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慌:“白元明只是以自己的魂魄來抵秦月的魂魄,所以才會填上你後背上的傷疤,只是填是填上了,可畢竟是用他的魂魄來填的,所以你相當于背着他的魂魄,也就是他在過日子,他雖然不會直接參與你的生活,可是你所做的所說的,只要他願意,随時可以看到可以聽到。”
後面的話藺簡戈就是不說,前面的這些也足夠不隔應童钰了。
只見童钰撇着嘴,萬分不情願地又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後背:“也就是說從今以後我和你卿卿我我,滾個床單都會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咯?”
藺簡戈還真就是不好意思告訴她不僅如此,連童钰洗個澡換個衣服,白元明也能将她上上下下看得明明白白。
可童钰一看藺簡戈那個眼神,也是明白了過來,怒摔:“老娘還不如死了算了!這他媽的把我看完了不說,還得把你看完了!”
藺簡戈扶額,重點在哪裏,好像童钰一點兒也沒有找到。
最後童钰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只得嘆了一口氣往旁邊一坐:“那要怎麽辦?”
“白元明不也說了嗎,這世上,同為妖的,個個都懼怕霍權,讓霍權過來總是會有辦法的。”藺簡戈拍了拍童钰的手背,“你想吃什麽,出去吃還是家裏吃?”
一聽是有辦法的,童钰立馬來了精神,再一聽藺簡戈說起吃東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确是有些餓了,忙點頭:“我要去蘊角吃。”
說起來還真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過蘊角了,童钰這樣一提起來,藺簡戈就是抖了抖,蘊角的飯菜做得的确得入口很有特色,可一直這樣讓童钰念念不忘的,還是蘊角的梅子酒。
想到這裏,藺簡戈就是搖了搖頭,可既然童钰想過去吃,她也不好說個不字。
兩人收拾妥當後,藺簡戈先去車庫開車,去時給霍權發了一條短信過去,收到回信後才安心地舒了一口長氣,這才載着童钰一路向着蘊角而去。
蘊角還和當初童钰第一次來時一樣,質樸的裝修,有些昏暗的燈,還是同一個老板娘,生得很漂亮。
童钰什麽也沒點,就只要了一個梅子酒,剩下的還都是藺簡戈代勞,等到上了一桌子的菜後,童钰這才笑了起來。
她先夾起一塊燒牛肉嘗了嘗,點了點頭:“阿簡,活了上千年,現在只有幾十年可活了,你真的就一點也沒有後悔跟白元明所做下的承諾?”
童钰叼着筷子,手頭有些緊張地扒着自己的碗,然後等着藺簡戈的回答。
藺簡戈先是一怔,而後笑了起來。
只有在同自己說正事的時候,童钰才不會叫他“單身狗”,轉而會以一個熟稔的黍呼叫着自己。
童钰微仰着頭看着自己,嘴裏還叼着筷子,眼神有些不知所措,看得藺簡戈也是有些想笑起來,她童钰,幾時有過這樣的神情。
“我若是不願意,白元明是不會逼着我說出這樣的話的。”
“可是是真心實意?”
“阿钰,我說過了,我已經活了上千年了,我見過太多的事太多的人了,本來在千年以前我就是一個死人了,不應該有這麽長的時間供我來消耗來消磨。”
說到這裏藺簡戈頓了頓。
“現在才明白過來,我消磨了上千年的時光,不過是為了找到你罷了。”
童钰第一次聽到藺簡戈說這樣的話,想了想,不由得臉上泛起了紅,最後一把摟過了藺簡戈的脖子,吧唧一口親了上去。
“阿簡你說情話真好聽。”童钰邊說邊笑,手下還摟着藺簡戈一刻也不放,最後還是藺簡戈側頭白了她一眼,這才拉開了童钰:“老子正經跟你說話呢!”
話裏的語調雖然強硬,可說完也是笑了起來:“沒事的阿钰,只要還有下一輩子,我就是能找到你,同你在一起。”
童钰生生怔住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最後笑了起來:“都說就算有下輩子,也不可能記得誰是誰,你要怎麽找到我,還要跟我在一起。”
“可以的,我雖然是妖,好在一只鼻子靈得很。”說着就是在童钰的身邊嗅了嗅,“我記得你的味道。”
童钰聽着,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之後只得笑上一笑,算做是知道了。
藺簡戈也不再說話,只是順手攬過了童钰:“你的公司呢我已經幫你安排打理好了,你也不用去看啊去瞅啊,只等着每年下來收錢就好了。家裏的小妖小鬼們你也別再多想了,遲早有一天會被我全都攆出去的……”
“等等,等等等等!阿簡你這麽快就開始交待遺言了?”
“瞎說什麽,我只是将這些事都安排好了後我帶你出去玩,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帶你去看不一樣的世界,不一樣的風光。”
“卧槽!你早說啊!”童钰說完就跳了起來,忙跳起來往樓上跑,邊跑嘴裏還邊喃喃快些去換衣服,“我告訴你啊阿簡,我要去去埃及看看金字塔,然後去……”
後面的話越來越小,不過聽在藺簡戈的耳裏全然都帶了些歡脫的語氣,聽到最後也不得不搖了搖頭,簡直不知道該說些童钰什麽才好。
勾起的唇角也表明自己的好心情,而後不久,霍權就破門而入進來了。
一進門就看到藺簡戈半倚在沙發上,神情有些慵懶,他很少看到藺簡戈這麽懶散的樣子,從前的藺簡戈雖然日子長,但那時的藺簡戈每天都活得神筋緊張,要不是白元明跟着追,就是些小鬼們跟着纏。
只有在同童钰在一起後,藺簡戈才比從前笑得更多了,所以每次看藺簡戈,都跟上一次不一樣,每一次卻是比上一次更漂亮。
“童钰那小兔崽子呢?”霍權也不同藺簡戈瞎咋呼,上來直接步入正題。
藺簡戈擡頭向着樓上點了點:“樓上換衣服呢。”
“你們要去哪兒呢?”
“我就跟阿钰說說出去旅游啊之類的,她就以為現在去,上去換衣服了。”
霍權一聽就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小兔崽子,還準備帶着白元明去旅游呢!?”
蹬蹬往下跑的童钰一聽這話就是頓住了腳:“大舅子救我!”
霍權腳下一頓,轉身就要往外跑,哪知藺簡戈眼疾手快,迅速地一把将霍權拉了回來往童钰的面前一推。
“我找你來就是為了阿钰背上的白元明,你現在倒好,還要往外跑。”藺簡戈邊說邊笑了起來,“你快去看看阿钰的背。”
“阿钰阿钰,你現在叫得可真是親,怎麽不見你對我這麽親熱!?”霍權白了藺簡戈一眼。
“對你親?回家讓你媳婦對你親。”
藺簡戈毫不客氣,霍權也不當回事,童钰卻是笑了起來,忙一把抓過霍權:“你快幫我看看。”
霍權搖頭,扒開童钰的長發稍稍瞟了一眼:“沒事,非禮勿視這樣的事白元明還是懂的,雖然現在能看到,但是也在慢慢地合上,你看看童钰背上的這兒。”霍權說着指了指童钰的後背,藺簡戈也跟着湊過腦袋去瞅了瞅,看了眼童钰後背上那一條長疤。
“這上頭結疤了在掉疤階段,顯現出嫩肉,只要疤掉完了,嫩肉長好,白元明自然就看不到了。”
“你別騙我了,這白元明是想看就看,不想看就會閉,誰知道他什麽時候看什麽時候不看。”藺簡戈沒好氣地看了眼霍權,霍權後面的話也不由得一堵。
“那你想讓我怎麽辦?把白元明給挖了?”霍權看了眼藺簡戈,又白了眼童钰,“你就省省吧,消停消停,後背上的傷過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到時候是看不到你們卿卿我我的。”
說着還輕輕嘀咕着:“還以為多大點兒事,趕死趕活地讓我跑過來。”
藺簡戈皺起眉頭,随後慢慢地舒展了開來:“要多少日子?”
“沒多久,四五天就好得差不多,還真別說,白元明的修為不在你之下,你要不是身上一直帶着傷,還真就不會比他差,你怎麽就時時躲着他呢。”
“那也是我當初殺了他媳婦在先,哪裏知道他不把人家放在心上,早知道我就該迅速地一掌把他給解決了。”說到這裏頓了頓,“好在現在他算是幫了我,抵了吧,回頭我就把這命還給他。”
說到這裏霍權就是有些不太舒服,畢竟同藺簡戈生活了這麽久,對于藺簡戈,就算人家藺簡戈的的确确是冷淡得很,可他卻又是實實在在地将她當作自家妹子來看,這也是為什麽他不許別的人踩在藺簡戈的頭上。
可是現在聽到藺簡戈這樣說,等到幾十年之後,這世上就只剩下了他寂寂寥寥的一個人。
見霍權不再接自己的話,藺簡戈也不再說什麽,就是連童钰也乖乖地閉着嘴,生怕霍權一個不開心,就是拿自己開刀,好在這一天還算安靜,霍權将該交待地都交待了後,就直接開車走了,藺簡戈笑着送他,最後将一盒子剛做好的糖醋排骨打包後塞到了霍權的手中。
“過幾天我就和童钰出去玩了,你與……唔,嫂嫂好好的。”
霍權沒說話,直接開車走了。
藺簡戈也不在意,關上門與童钰一起吃起飯來。
第三天,童钰高高興興地提了包,同藺簡戈一道出了門。
天氣熱,童钰戴了頂草帽,帽上還有兩朵花。童钰擡起頭來一笑,竟也是如陽光一般燦爛。
童钰上了機,懶懶地靠在藺簡戈的肩頭:“去了埃及,咱們再去哪兒?”
“還沒去,你就想着要去其他地方了?”
“那是,我要跟你走遍千山萬水,再回來給白元明一個交待~”
藺簡戈一笑:“那也是,咱們都一起去。”